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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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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琪微笑道:“好,把你们爷叫来,一起回去。”
鸳鸯珠玉一笑,顾家琪反奇道:“笑什么?”
“没,没什么,婢子去请爷了。”鸳鸯匆匆跑开去,珠玉避着主子的眼神,四下里看时,正见到惊人一幕,失声叫道:“主子,主子。”
顾家琪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虞巧织挽着吴雨婷有说有笑,走到看台前的低阑干前,一把将人推了下去。
波斯菊花盆下,吴雨婷侧卧,血从她的肚子下面汩汩溢流,触目惊心。
太后震惊大怒,挥着白玉指套,气得都发不出声来。太监们七手八脚地扭抓行凶者,虞巧织力气足,疯似地和人抓打,还叫道:“顾念慈,我给你办事了,我给你办事了,你快说我好呀。”
“她、她疯了吗?”珠玉护在主子前面,神情紧张,只怕御马监的太监要来拿人。
李太后缓过劲,喝道:“杨林逋!还不给哀家拿下人。”
虞巧织给踢折了脚,几个太监制压住她,她颠狂地喊着话,一口咬死就是顾家琪暗示她干的。谁不知道吴雨婷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就是海世子的嫡长子,严重威胁顾家琪世子妃的地位,当然要铲除祸根。
顾家姑娘名声好,自然不会自己动手,却借着自身势力影响的便利,暗示别人做这事,实在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了。
然而,这却是在把所有人都当成跟她一样的傻子疯子。
哪家主母做这种事,是要在凶手众目睽睽之下行凶;就算顾家琪暗示了虞巧织除掉孩子,那总要给二皇子好处吧,虞巧织这样喊出来,到底是在自己骂自己没脑子,还是在毁二皇子?
况且,以顾家琪今时今日身份地位影响力,犯得着除掉吴家姑娘肚子的孩子吗?
惊吓到的命妇们心里低骂,这不成气候的虞家姑娘,要有虞贵妃当年的手段,能让程家商女爬到她头上。要自己生出这么个蠢东西毁自家,不如早掐死了算。
“不是海世子妃,”虞巧织身边的丫环群里有人忽然喊道,“海世子妃跟巧夫人连眼神都没对过,更别提说话了。海世子妃一见到巧夫人靠近,就退开了。”
“台下何人?”杨林逋代问道。
一个模样清秀的低等丫环爬滚出来,道:“奴婢白芝,巧夫人房里伺候的三等丫环。”
“若不老实,勾了你的肚肠子。”杨林逋站在上头发威,“今日何等场何,虞氏会带你这低等仆役赴宫宴,还不从实招来!”
白芝是报着不成功就死的念头冲出来背主的,她忍着哆嗦,掀起胳膊,露出上面的青黑棍色,咬牙道:“巧夫人随时要人侍候,奴婢就有机会踏进皇宫了。”
“焉知你不是因为挨了主子的打,反诬主子?背主的下场,你可知道?”
“公公,你问巧夫人的其它丫环,路皇子妃,及当时的宫女太监便知,海世子妃从头到尾都没与巧夫人接触过。奴婢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主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白芝头磕到底,“奴婢知背主要诛刑,可奴婢若不这么做,奴婢就要被活活打死。奴婢是给骗进皇子府的,奴婢就算死,也要给自己讨个公道。望公公、贵人们明查。”
枯七回 旋裁春锦展红霞 谍影重重(一)
杨林逋回转身,躬身和李太后低语几句,李太后怒得踢翻桌案,叫道:“太医,太医都死到哪里去了,还不快救人。”
宫人、太医用简易担架将吴雨婷抬了下去,现场草草收拾一番,李太后也恢复了威冷的模样,叫命妇们一个个说她说,到底郦山公主有没有给虞巧织丢眼色。
皇后刘春容拿凤帕子捂着嘴直笑,道:“太后娘娘,您呀,定是叫这不争气的给气糊涂了。”她装模作样地训了自己的媳妇太子妃一顿,“你也是的,分明知道太后岁数大了,该安心静养,怎么把这种乌七八糟的人给叫进宫,犯下这滔天大祸事,真是闹心。”
池文秋乖巧地福身,道:“妾身失察,母后教训得是。儿臣这就请大理寺、皇家宗寺来查清楚。”
这对即将顶替旧皇朝的至尊新婆媳,一唱一和的,就把李太后从制霸后宫的位置上给推了下去。
夺回六宫柄权。就从这二皇子的侍妾推杀海陵王世子的平妻,起步。
大理寺派出查案子的官员,姓方,东宫太子的帝师华英殿大学方云鹤的侄子;皇家宗室那边呢,皇族族长永谦王夫妇,正好今天大家一起来听戏,在场。
皇妾杀王妻,这命案发生经过是整个朝庭命妇都看在眼底的,行凶者虞巧织也供认不讳。就是这杀人动机,得好好查清楚。
路彩云的奶母庆妈问二皇子妃:小姐,咱们要不要?
“大理寺怎么问,你们就怎么答。”路彩云挂着一层淡淡的笑,看着台子中间虞巧织,不缓不慢地回道,“不用回殿下了。”
有了这句话,当大理寺官员、皇家宗族族长问话的时候,二皇子府的大小奴仆都说道:巧夫人只管和二皇子妃说话,连正眼都没瞅过海世子妃。纵使海世子妃有心要打眼色,只怕巧夫人也是接不到的。
大理寺官员就奇怪了,问道:“巧夫人如此无礼,是否和海世子妃有旧怨?速速招来。”
“这话说起来就多了。”以庆妈为首的皇子府仆役七嘴八舌地说他们听来的小道消息,虞顾两家在生意场上,那是争得你死我活啊,皇商虞家生意都在南面,顾家琪不声不响地就抢了大半的地盘,连个招呼都没打的。
虞巧织当然是恨死顾家人的,若前些时候碰到海世子妃,那一定是要冷嘲热讽骂几句才痛快。不过,最近虞家、程家、秦家不是合伙瓜分顾家的铺子嘛,虞家得利,虞巧织对海世子妃的怨恨就少了些。
而且,海世子妃又不是虞巧织最恨的人,当然也就不会去搭理自己的手下败将了。
说到虞巧织最恨的人,非程家姑娘程珊不提。因为二皇子宠爱转移的关系,虞巧织是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这从虞巧织变本加厉打骂她的丫环可以看出来。
白芝作证:虞巧织每回打骂她们,都把她们当成珊夫人。
“最近,府里都在传珊夫人久不露面,是因为有喜了。”木辛补充道。其他人想到这事,马上诉说:“上回珊夫人的孩子没了,就是巧夫人推的,跟今天推吴家姑娘一样。哎哟,我们以前都还纳闷,巧夫人娇滴滴一个人,哪来这么大力气,现在我们都知道,她平时就抡着膀子舞这么粗的棍子打人,能没力气么,打死人都有,只不过,不让我们知道。”
大理寺官员有了论断,这虞巧织因为久不见丈夫,对怀孕女子,妒忌成性,怨恨发狂。
“永谦王,您看呢?”大理寺官员问道。
永谦王认同大理寺官员的推论,他长年在宗族里,处理皇族内部叽叽勾勾的龌龊事,深知这女人嫉妒起来,那真是没理智,什么事都干得出。
“这虞氏太可恶,一念行凶,还要栽赃她人!”永谦王坐的族长位,公正廉明的,最恨这种不平事。
他主张,严惩。
大理寺官员只负责查清案实,这皇家媳妇怎么整治,那是皇家宗室内部的管辖范畴,他们不敢逾越的。永谦王吩咐自己人,把虞巧织这毒妇带回去,用妇刑。
二皇子匆匆赶来,路彩云叫人拦住他,只说了句:巧妹妹陷害郦山公主呢。
这话就叫二皇子收了步子。
虞巧织被带走时,眼睁睁看着路彩云和二皇子埋头低低私语,粗声嚎啕,她不要去宗室,叫着二皇子的名让他救她。又怎么能够,她改叫父母兄弟,却是谁也救不了她的。
顾家琪看了看一脸淡然的路彩云,若有所思。
“主子,路家姑娘有问题?”珠玉问道。顾家琪回神,笑道:“我是在感慨,杀人不见血,的高低境界。”
“您是说路家拾掇的?可,这虞家姑娘也没蠢到那份上啊?”珠玉简直不敢相信,有人竟蠢到这样的地步。
顾家琪微微然,道:“不是虞家的蠢,而是路家的太高明,真正地不显山不露水。”
虞巧织和路彩云说话,句句紧逼,在怀疑二皇子托路彩云办什么事。路彩云就是不说清楚,字字轻描淡写地点拨。长期失宠,情敌有孕,连从来不被二皇子喜欢的路彩云都因为讨好顾家琪而受二皇子青睐,虞巧织怎么能不急。
这一急,就让人钻了空子。
“主子您这么说,婢子可真领教了您说的那句话,每个人,都深藏不露。”
“谁说不是。”
顾家琪不再想路家的事,问道:“去看看,你们爷在做什么,这儿这么大动静都没人给叫过来。”
珠玉看看身边,打趣道:“主子,您要么不管爷,要管了连这么一会子功夫也等不得。许是有什么事,”她压低了声音,“胡嬷嬷的毒难解呢,爷急着,都没跟您说。”
顾家琪讶然,她一直以为叶重天武功盖世死都死不了。却忘了,人已死过一回,骨头都是寸寸捏断重新接回去的,哪里能跟原来比。
“缺什么药,叫夜叉岛的人去寻。”顾家琪吩咐道。
珠玉应道:“省得的。”
说话间,鸳鸯脸色惊白惶急地跑过来:“爷,受伤了。”
“什么?”顾家琪急喝一声,拉住鸳鸯问道,“人呢?”
鸳鸯喘气道:“在外面车上,叔英伯党他们守着。”
“回去。”
顾家琪拎起重裙,避着人群闪离。
枯七回 旋裁春锦展红霞 谍影重重(二)
这边厢着急司马昶奇怪遇刺,那边厢永谦王和大理寺功成身退,刘皇后的收权之路还在继续,她道:“这虞氏进宫也是歇在虞妃那儿的,做下这种事来,也是长辈教导无方,叫虞妃在宫里好好反省反省。”
这话指桑骂槐的,李太后脸都青了。
现在全天下最好骂什么,养出景帝那么个缺德种,李太后也不是好鸟。
“还有啊,杨公公,您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刘皇后不客气地训道,“长期执掌御马监,这手里功夫也不差,是不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这么两个大活人呐,就在您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您也没瞧见?还是说,瞧见了也不当没瞧见,不想管?”
杨林逋自打跟了李太后,除了太后幽禁那几年,他闭宫门不出外,其他时候,那都是宫里只手遮天的东厂头子,就是皇帝在他前面,也不敢这么放肆。
“谢皇后娘娘教诲。”杨林逋的公鸭嗓门又粗又低,熟悉他脾气的宫人们不由自主地打寒颤。
皇后刘春容好像不知道这东厂头子变脸的后果,她接着道:“既然年纪大了,就好好歇着。杨公公伺候太后、皇帝这么些年,是该颐养天年了。本宫也不亏待你,要什么你就说,定给你划个好庄子。”
杨林逋白净的面上,不显什么,那两只力有千斤的手却是青筋曲张暴突,他阴侧侧地回道:“谢娘娘赏。”
“唔,这御马监叫谁来掌呢?”刘皇后自言自语,“这身边都没几个人好用啊。”她想起一事,“诶,媳妇啊,海陵王原来那个儿子,还在不在?”
东宫太子妃池文秋神情刷地一变,下意识地向后瞄郦山公主的位置。那里却没人,她急得都忘了控制住脸色。
刘皇后弯了细细的眼眉,温温地说道:“这御马监就交给那小子吧。年纪轻轻的,什么都没了,也可怜。”
从这事来看,海陵王夫妇也是处心积虑之至了。
顾家琪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又是失名丧节又是散尽万贯家当,才把东宫太子拱到如今这无人能撼动的地步。海陵王夫妇却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刘皇后、东宫太子把胜利的果实,给了他的敌人,海陵王的废子。
这关键的时候,司马昶却给人弄伤昏迷,顾家琪哪里还管得上刘皇后、皇太子两人这对中山狼母子在盘算什么,先把人救活了再说。
海世子与郦山公主的婚宅,神医妙手在里面救人,顾家琪在外面等到心里火气炽烧。
“你们这么多人守着干什么吃了,”她喝问道,“说,怎么伤的?你们谁知道,不知道就给我去查!”
鸳鸯双拳紧握,扭着贴腿边的裙袍,一咬牙,不顾珠玉眼神劝阻,跪倒道:“您别骂他们了,是、徐家姑娘做的。”
顾家琪疑惑,鸳鸯低头道:“婢子过去时,爷和徐家姑娘正说着话,婢子上前说了几句,爷高兴地要走,徐家姑娘不让,看起来就像是要抱住爷阻止他来找您一样。就这么一下子,爷就给她刺伤了。我们谁、谁也没想到。”
“胡说八道。”顾家琪怒斥道,司马昶一直说讨厌徐雅言,怎么会容她近身。她冷静下来,“他们两个,在盛州什么关系,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没人敢吭声,顾家琪淡淡道:“不说,就去杀了徐雅言。”
“那年,爷刚到盛州,不习惯海边生活,常常睡不着觉。”鸳鸯低声诉道,“有天,他在海边碰到个皮肤白净的好看姑娘,上前就抱住,不管她挣扎地在海边睡了三天。后来,爷就经常去找她。还在海边建了小屋。”
“那个姑娘,就是徐雅言了。”顾家琪直接说道。
“起初,我们都劝着爷。小心提防。可爷没她睡不好,脾气很坏,还、还喜欢杀人剥皮,闹得海边人心惶惶。”鸳鸯接着说道,“他也不太听石先生的话,只听胡嬷嬷与您的。胡嬷嬷说爷做得挺好,我们就寄希望于您。每回,北边信过来,爷不管当时在做什么都会立即去看信。
原来他是在等您的信,可您从来不给爷写信,也不管他做什么想什么。您从来都只是塞钱给他,数不清的钱,费尽心血地赚钱再寄钱,从来没让我们缺过银子。我们都说您心里一定有爷,爷还是和徐家姑娘越走越近。”
“徐家姑娘性情好,容貌也好,也有脑子,她要是能帮衬着爷,我们也不会这么挤兑她。”碧玉接口道,“可恨她口蜜腹剑,哄着爷做些生死事。她宝贝的那只猫,就是爷花了三天时间和人抢来的。那天夜里,爷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冷冰冰的,我们都劝他先歇歇,他却一脸开心,说要去见雅雅。”
“也不知那晚在海边他听到什么见到什么,回来后,就再不提徐家姑娘。”鸳鸯红着眼眶说道,“我们只知道定是徐家姑娘和她的阉货表哥私通的事,让爷知道了。爷那时候一片心都挂在她身上,她两只眼睛怎么就看不见,非要把爷伤得那么深。”
“她现在还有脸再来找爷,我呸!”珠玉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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