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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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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和人慷慨激昂争辩不休的秦广陵,见这严肃的会议给心中仇敌顾家琪搅得像一场玩笑,气恨得脸孔扭曲,全身都散发出强烈的不善气息。
原本她还些许犹豫,不用那些小伎俩,现在,却觉得必须这么做。
只要顾家琪存在一天,她秦广陵就永远都抬不起头。
其实也就两三秒钟时间的事,顾家琪毕竟还是要脸面的,推了推他。司马昶检查怀中女子的妆容,见无异样,掀开披风,把顾家琪搂在怀里,冲对面那个老男人骄傲地一挑下巴,宣示主权,懒洋洋地靠着椅子,漫不经心,却又无比张扬。
秦东莱好笑,示意女儿女婿,会议继续。
经过海郦两人热情的打断,这会议已有些许变味。
原本卞衡安表示,秦家最近一系列的商业吞并计划,是为了凝造出一股强有力的商团力量,并依靠现在的好时机,壮大商市力量,加重商人势力在立储权之争中的份量,从而达到获利代表官方的权利,为天下商人谋福祉。
这样说,让部分与会者暗暗点头,秦家果然是做大事的,负有历史使命的。
但是,另有部分大佬坚定地表示,一定要秦广陵把吞掉的商行银根股权吐出来。
他们讥弄道,别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他们不是三岁小孩,由着卞秦哄哄就成。如果秦家真要靠着吞并其他势力一家独大才能为天下人谋福利,那当初还设立这个帝国货币流通控制中心做什么。
秦广陵也坚烈无比,做生意靠的是本事手腕,你们没能耐输了家当就该认命。
“想当年,你们合起伙吞并秦家堡,我们秦家也没有向你们追讨公平,不是吗?!”秦广陵把心中那根永久的伤刺挑出来,吼道。
要讲商业信誉,要讲道德良心,要讲做人原则,怎么不见这些黑心商把她家的产业吐出来?
什么帝国货币流通控制中心,什么金融策略,根本就是顾念慈那个女人为了达到侵吞秦家堡想出来的诡花招!
“呵,秦小姐的意思,就是日后生意场争夺,各凭本事?”列座商会成员也动气,秦家堡的产业后来是怎么拿回来,在座人谁不清楚。
他们没有用计谋手段暗中向秦广陵开炮,那都是看在秦东莱面子上。
既然秦广陵有信心打赢这场全国商战,那就来看看究竟是初出茅庐的池文秋高竿,还是久经宫斗场的李太后更胜一筹。他们也不是没有宫中人脉的。
话说到这份上,这商讨会是没法继续下去,人都是要脸的,各路黑白大佬也是自恃身份的主,给小辈一次机会就差不多了。秦广陵给脸不要脸,那大家就在商场较量上见真章。
海陵王扶持的老鲁阳王见气氛闹得这么僵,叫侍女上茶水热带水果,他笑呵呵地跟“贺公子,您看,您这边的损失要怎么个补救?”
贺五陵帮郦山公主看场子,名下郦山侯府的产业也受这次秦氏并吞狂潮冲击,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
鲁阳王这么说,是想把顾家琪给拎出来打个圆场。
其他人知道顾家琪能耐,也隐隐抱了个念头,能不和秦家开商战最好不过。秦东莱虽然淡然地表示放权不管女儿怎么做事,但谁又敢不给他面子。真跟秦家闹僵了,大家一点好处也没有。
贺五陵妥贴地回道:“在商言商,秦小姐已然决定所有事都照着规则来办,那么,请恕贺某不客气了。”
“这是你上头的意思?”有人克制不住地发问,尽管顾家琪司马昶就在会场里,愣是没有一个人去当面问他们。
贺五陵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大家神情气质微不可察地变动,能坐到这里的都是沉稳的主,情绪内敛不外露,能显出来一点,还是靠着一屋子里人的气场变化感受出来的。
卞衡安见会议结果朝着他们最不想见到的方向发展,不由地焦急,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阻止。秦广陵私下吞并那么多商户,这些大佬要凭自己的本事,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去,在商言商,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难掩失望地扫旁边一眼,这仅仅是下意识的动作,真正来说,他也不是有心在怪秦氏鲁莽。只能说,她碰到了一个坏时机。
秦广陵敏感,不仅是因为情敌顾家琪的淡然所带来的内心冲击,更因为所有商行总会大佬的神情变化所带来的诺大压力,她愤怒地双手抵住桌面,喝道:“这就是你的决定,联合这些人,再次瓜分秦家堡吗?我告诉你,这一次,你绝对不要想!我不怕你!你们要开战,那就来吧,我秦广陵一定会让你们知道厉害!”
顾家琪很想淡然地表示,她对这种空口白话的威胁无感。
但秦广陵的泄愤之语实在过于天真幼稚,竟让她忍不住笑起来。司马昶可没她厚道,当场讥笑:“真是威风,本世子就等着见识秦家的厉害之处。”他咕哩古怪地笑得欢,把个骄傲的秦广陵激得满脸通红,气得说不出话。
司马昶再轻笑,嘲弄秦广陵的无力。
下不来台的秦广陵,气到极点,忍不住委屈巴巴地喊道:“爹,你看他们!”
秦东莱和泡茶寡妇眉来眼去交流正好,听到女儿如此不识趣地一声叫,冷淡的面容,道:“青青,秦家人就算要输,也要输得不失风骨。你先退下。”
秦广陵眼里全是难堪的泪水,没有滑落,也足够她憋屈。
秦东莱侧头与他带来的泡茶女低语数声,俏寡妇推脱几番,因为着急而露出声音,清丽绵柔,这个在韶华之年的女子有一副勾人的好嗓子。
“不行,不行的,我做不来的。”俏寡妇再三推却,秦东莱却表示很简单,他一说,她就会。
秦东莱带着笑意,叫人拿来纸笔,他口诉,俏寡妇书写,大意是秦家将归还不法所吞并的相关商行。
“新,新字怎么写。”俏寡妇提着毛笔,拘谨地自言自语。
“立木斤,”秦东莱提示道,俏寡妇还是写不出,秦东莱啧一声,把笔抓过来,自己写起来,俏寡妇恍悟地原来这样写,用崇拜地腼腆地目光看向对方,他就是她的天。
秦东莱给她全然信服仰望的神情激得豪气万丈状,他原自持身份不愿亲笔书写这种形同认输赔罪的条款协议,但此刻,全然没有抗拒,刷刷地帮俏寡妇写全,并盖以秦家堡令印,传于各大佬过目,彻底了结秦家插手干预魏朝立储之争引发的更大危机。
顾家琪兴味十足地看着对面两人互动,忽地感受到另一侧的专注视线,她移过目光,却是秦广陵在盯她。
顾家琪冲她微微一笑,秦广陵冷脸地不客气地转过头,似乎和她在同一个房间都是一种屈辱。
九十二回 联翩万马来无数 红尘滚滚(二)
却说秦广陵莽撞惹出大祸,秦东莱又一次出面给她收拾残局。
乐安魏商大会后,秦东莱作东,宴请几个素有交情的商界大佬,希望这些人看在他面子上忘了不愉快的事,不要为难一个小后辈。
为表诚意及对大家伙儿的尊重,秦东莱还把顾家琪、司马昶两人留下来。
海郦两人都给秦家脸面,其他人掂量掂量,能留下来的都留下来,喝完赔罪酒,秦广陵招的这事儿就算了结。
秦东莱是这么希望的,但不代表秦广陵这么想,她认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口气憋在心底,等到赔酒宴会结束,她头个冲出会所。
人人都以为她年纪轻心气高从来没受过这憋屈,因而逃离去找个安全的地方独舔心伤。
秦广陵偷偷回头,自得地笑,就是要这个效果。
她回到自己的落脚处,问侍女:“程夫人,请到了吗?”
侍女心然微点头,帘掀起,程夫人卞氏,也是秦广陵的丈夫姑子,福福态态地走出来,笑道:“青青,这么急找我来,是有急事?”
秦广陵摒弃左右道:“确有急事。大姑,你可知那个秦旷是谁的孩子?”
程夫人犹疑,表示不解:“不是说秦堡主在外捡的孤儿?”
“当然不是!”秦广陵气冲冲地回道,“他是顾念慈的孽种!”
程夫人大惊失色,喃喃怎么可能。
秦广陵心里满意,表面上依旧气愤嚷道:“怎么不可能,我早告诉你们,她喜欢的是我爹,我爹把她赶走,她就伙同外面的人吞了我们秦家。她这种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如果说是其他人,我多一个弟弟少一个弟弟无所谓。
但如果是顾念慈的那就绝对不行!”
秦广陵这么说,程夫人和程四娘多年交手,神经敏感地注意到这句话,微微抬起眼眉。秦广陵正是要她明白重点在什么地方,她继续说道:“顾念慈告诉所有人,她不要生海世子的孩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她早把海世子抓在手心里,她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管她生不生孩子,海世子都不会舍弃她。
但是,我爹不同。
我爹根本不听她摆布,她没有办法,兵行险招想用这个儿子把我爹困住。大姑,你说她生得花容月貌,丈夫又是一等一的有权有势,样样顺着她,事事以她为尊,她做甚想不开要跟我爹这个比她大好几十的老男人纠缠不清?”
“秦、家。”程夫人失神吐露出两个字。
秦广陵眉梢微跳,锁住程夫人的视线,微笑道:“看来大姑也是清醒之人。”
程夫人不甚自在的耷下眼皮,隔断两人之间的控制与反控制,低语道:“大小姐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秦广陵笑容更见柔和舒畅,她欣赏程夫人的识实务。
她们之间本来就该是这样,程家是秦家的一个下家,程家应该仰望秦家,程家是仆秦家是主!
秦广陵用着上位者特有的腔调拿捏道:“怎么做,还要本小姐教么?”
她上前,帮程夫人整整有些松落的发髻与步摇,用耳语般的轻音道:“程家四房太太为何多年无子,大姑,您心里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
程夫人脸微微白了白,道:“您放心,那位小少爷不会威胁到大小姐的地位。”
秦广陵笑了,道:“那本小姐就等程夫人的好消息了。”
程夫人丰硕的身子微微颤抖,半垂着头,道:“只求大小姐一件事,我死不足惜,但我女儿、外孙子(女)无辜。请大小姐看在我即将为您除去心腹大患的份上,在秦堡主前未求情免他们死罪,善待他们。”
“好,我答应你。”秦广陵肯定地回道。
程夫人微微倾身行礼,佝偻着肩背慢慢踱出这处秘会地。
秦广陵心情痛快,叫侍女拿酒,她要为顾念慈要死的儿子喝上一大杯。
侍女心然递上酒壶,犹豫了下,劝道:“小姐,真地要这么做吗?”
“你不是都看到了,她那样地羞辱我!”秦广陵平淡地灌下一口酒,呛红了脸,又压不住的愤慨怒道,“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会一直以为我好欺负。”
侍女心然吞吐道:“可是,秦堡主若知晓,定然发怒。于小姐不利。”
秦广陵自酌自饮,笑道:“放心,等他知道,事已成定局。再说,又不是我动的手,跟我发什么火。”
侍女心然还欲再说,秦广陵不耐地挥开她:“让我安静一会儿。”
心然无奈退下,秦广陵一人留于内用酒浇愁,顷刻,她醉了,喃喃低叫:“阿璧、阿璧,你在哪里?”
卞衡安回来时就听到秦广陵在胡乱地醉言醉语,他微偏头,低低道:“下去,拿解酒茶。”
侍女和小厮退下,秦卞二人如何解这无解相思局不提。
却说程夫人得命,被迫对秦东莱现在的掌上宝珠秦旷动手,想到海郦秦三面的手段,程夫人心里都发怵,但为了女儿程蕾及她的孩子的将来,程夫人咬牙断心中犹豫,布置一番,等待最终结果。
话分两头,小旷这孩子,打出生就住在南边海岛上,虽说四面环海,环境有点单调,但是,他所享用的一切事物都是最好最顶尖的。
即使他出岛,远行不便,秦东莱也没在吃穿用度的规格上消减半分,全都比照岛上的标准来办,全然一体王孙的通派。
这样富贵奢华的置办,其实让很多人眼红,据秦家堡的老人说,就是当年最宠秦广陵之时,秦东莱也没有这般铺张,可以说,不在同个档次上。
听到这种话的人都暗暗道:当然,女儿赔钱货一个,哪能跟能承香火的儿子比。
仆人们肯定了这位小少爷的地位与身份后,对小旷的照顾那是愈发地上心,丝毫不敢马虎。什么好的精细的都先统统满足了旷少爷,其他全靠边。
好比说,程蕾的三个孩子就受到仆众有意无意地忽视。
程蕾会生养,脾气好,育有两子一女更添福气。本来仆役们肯定上这位十夫人的孩子继承秦家家业的,全都尽心尽力地拱着她,讨好她。但是,事情坏在她的娘家上面。
程氏这个娘家,实力一般时能帮衬程蕾在秦家堡后院固宠固地位;但实力一旦超出秦家底线,并与他人合谋侵害秦家利益时,程氏这个娘家就是一刀,在程蕾背后狠狠捅了她一刀。
程蕾在秦家堡的身份地位就微妙起来,连带着影响了她的三个孩子也挨白眼。
秦二叔那帮人就没少嚷嚷,要把内应程蕾和她的孩子赶出秦家堡。
为解这困局,程蕾没少跟娘家沟通,但她一介女流,怎么能阻止得了程大胜的野心。程大胜干脆都把她写的信给退回,让她不要再写。程蕾又去求母亲。程夫人说这次乐安商会,程父、秦爷都会到,让女儿把握机会。
程蕾把孩子都带到乐安,想着用孩子化解秦程恩怨。
谁知道,多年不见,秦东莱身边不仅多了一个知心贴意的俏寡妇,更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旷。这下,事情没解决,反而更糟糕。
仆人们马上意识到,程蕾彻底失宠,那三个孩子就是寻常的庶子庶女。
前面说明,秦家堡能养人,养出来的仆人胆子肥大,都能爬到主子头上撒野。程蕾刚进秦家的时候,没少吃这些老仆的苦头。现在,老仆们一确定程蕾翻不了身,马上就发作,先是给程蕾脸色看,再来就是缺衣少食克扣用度,最后,干脆没了。
程蕾要是当场发作脾气摆气势,老仆们就会讥讽,你娘家那么有钱,还吃什么秦家米粮,叫娘家给你钱自己买不就得了。
她若是找管家告状,老仆们会说,东西送到旷少爷那儿了。等有新的再给补上。
程蕾自己受苦没什么,可怜三个孩子从天宫落到泥地,这样落差怎么受得了。程蕾心疼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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