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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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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紫姝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人,难道仅仅是想让他和济宁侯睡一觉?
他不禁推脱道:“只怕济宁侯不喜欢……”
纪咏咧了嘴笑:“所以才值三千两银子嘛!”
他的牙齿在月光中雪白雪白的,仿佛能噬人一般。
赵紫姝头皮发麻,不由朝水榭里望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煜已经醉倒在了案几旁。只有魏廷瑜一个人目光呆滞地傻坐在那里嘿嘿地笑,一看就知道已经喝糊涂了。
寂静无声的夜里,能听到渠水潺潺流淌的声音。
他该怎么办?
这显然是针对魏廷瑜的一个阴谋。
答应了纪咏,就得罪了顾玉。
拒绝了纪咏,纪咏会放过他吗?
赵紫姝踌躇不前。耳边传来纪咏的冷笑。
还是先把眼前的局面应付过去了再说。
赵紫姝把心一横,走过去扶起了迷迷瞪瞪的魏廷瑜……
水榭中只剩下了纪咏和沉睡的何煜。
纪咏四肢大开地倒在了毡毯上。
深蓝色的天空,月明星稀。
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等到京都传闻魏廷瑜有龙阳之好,窦昭肯定会大为恼火。
到时候窦昭就会一脚把魏廷瑜给蹬了!
我看你魏廷瑜还怎么学别人喝花酒?
想到这里,纪咏心情大好。
一阵倦意袭来。
忙活了大半夜,虽说把魏廷瑜给灌醉了,但他喝得也不少。又心思已了,全身松懈下来,他不禁打了个哈欠,挨着何煜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纪咏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或者心里还惦记着魏廷瑜的事成没成,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天空已经泛白,透过半掩半映的绿树,从水榭可以看见影壁。
一群井然有序的青衣护卫簇拥着两个少年站在影壁前。
隔得太远,纪咏看不清楚两个少年的相貌,却能感觉到他们来者不善。
赵紫姝的管事被人粗暴地推搡到了两个少年面前。哆哆嗦嗦地跪下又被拽了起来,诚惶诚恐地领着那群人往赵紫姝居住的屋子方向去了,显然是要去找赵紫姝的麻烦。
昨天的客人里有顾玉和汪清淮,还有自己和何煜,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扫他们的兴?
纪咏生出股不妙之感。
他拍了拍何煜的脸:“快醒醒,出大事了!”
※※※※※
夏琏赶在宋墨之前“啪”地一下推开了赵紫姝内室的扇门。
昏暗的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龙涎香。
赵紫姝惊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谁?”他低声喝道。赤裸的身子纤细如柳、洁白如玉,带着楚楚可怜的羸弱。
夏琏忙低下了头。
宋墨一眼就看见了正躺在赵紫姝身边呼呼大睡的魏廷瑜。
他脸色铁青,吩咐夏琏:“去打盆冷水,把济宁侯弄醒。”
夏琏应声而去。
宋墨身后,闪过顾玉清丽的脸庞。
赵紫姝骇然失色。
顾玉的人。找来了……
他慌乱地穿着衣裳。
手指却僵硬发抖,不听使唤。
夏琏已一盆冷水浇在了魏廷瑜头上。
魏廷瑜嘟呶着翻了个身,舔了舔嘴唇,继续睡。
手却搭在了赵紫姝的身上。
赵紫姝想死的心都有了。
宋墨眉眼间骤然多了些许的戾气。
他沉声喊着夏琏:“再去打几盆冷水来。”
夏琏不敢迟疑,连着朝魏廷瑜头上浇了几盆水。
魏廷瑜“啊”地一声,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宋墨。
“宋世子!”他茫然不知所措地眨着眼睛,道,“您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宋墨气极而笑,“我还想问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魏廷瑜下意识地朝周围瞥了一眼。
他和那个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赵紫姝同盖一床被子……床头还挂着条猩猩红的汗巾……
他惊呼着掀开被子。
看见自己赤身裸体……
“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魏廷瑜呆若木鸡地望着宋墨,声音都变了。
※
第一百七十九章对峙(求粉红票)
宋墨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压住了心头蹭蹭往上窜的怒火,貌似平静对魏廷瑜说了句“先穿了衣服再说”,转身离开了内室。
魏廷瑜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慌慌张张地起身找衣服,却不知道被什么给拌了一下,骨碌碌地滚下了床。
样子十分狼狈。
可想到宋墨冷凛的表情,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赵紫姝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一把抓住了魏廷瑜,哆哆嗦嗦地央求道:“侯爷,我们,我们没什么的……”
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魏廷瑜只觉眼前的这个伶人面目可惧,让他做呕。
他狠狠地瞪了赵紫姝一眼,想也没想地推开赵紫姝,木然地穿上衣服,出了内室。
宋墨端坐在中堂的太师椅上,举止悠闲地喝着茶。
顾玉坐在他的下首,虽然端着杯茶,一双眼睛一会儿看看宋墨,一会儿看看魏廷瑜,满脸的好奇。
看见魏廷瑜出来,宋墨指了指顾玉对面的太师椅,淡淡地道了声“坐”。
魏廷瑜不敢看宋墨,低着头,又羞又惭地坐了下去。
有人给他奉了杯茶。
汤色碧绿,清香扑鼻,一是上好的碧螺春。
魏廷瑜不由喃喃地说了声“多谢”。
那人恭谨地应了声“不敢当”。
魏廷瑜就听见宋墨喊那人“陈核”。道:“你去把侯爷贴身的小厮叫进来。”
陈核微微一愣,恭声应喏,退了下去。
魏廷瑜却是吓了一大跳。
这种事,难道还要嚷得人人都知道不成?
他不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更有种怕惹怒了宋墨的心虑,让他如坐针毡,忐忑不安。
魏廷瑜的小厮很快就被叫了进来。
宋墨吩咐陈核:“你陪着他去内室,看看侯爷还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没有。”
虽然是怕有人拿着魏廷瑜的东西作文章。
这是在给魏廷瑜善后啊!
顾玉挑了挑眉。
从前,天赐哥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只会帮他和天恩收拾残局。他是死皮赖脸贴上去的,差连点命都没了,天恩是天赐哥的胞弟,这个姓魏的凭什么让天赐哥对他这么好?
他望着魏廷瑜的目光闪过一丝寒光,脸上再也没有刚才看好戏的事不己,而是渐渐变有些晦涩起来。
魏廷瑜没有注意到顾玉的异样。
他又惊又喜地抬头望着宋墨,喊了声“世子爷”。情不自禁地把自己放在了从属的位置,用上了敬语。
宋墨闻言差点把茶盅给捏碎了。
用得着这样窝窝囊囊的吗?
不过是个伶人,就算是睡了又如何?
收拾干净不就完了!
这样诚惶诚恐的……
窦昭,窦昭……怎么就摊上了个这样的人?
他心痛难己。
陈核和魏廷瑜的小厮拖着赵紫姝从内室走了出来。
“世子爷,”陈核低声禀道,“没什么东西落下。”
那小厮看这阵势,多多少少也猜出了点门道,吓得面如土色,不停地点头附和着陈核。
赵紫姝瑟瑟发抖地跪在宋墨的面前,“咚咚咚”。不停地磕着头。
他一句话也不敢说,更不要把责任推到纪咏身上了。
保持沉默,这件事也许会被当成风花雪月就此揭过,他还有条活命。
供出了纪咏,就演变成了阴谋和陷害。
不要说眼前这个他虽然不认识,却举手投足间气势逼人,明显维护着济宁侯的少年不会饶他。就是纪咏,也一样不会放过他。
像他这种人,有时候知道也是错!
宋墨却是看也没看赵紫姝一眼,站起身来,轻描淡写地对魏廷瑜道:“走吧!”
屋里的人都有些惊讶。
事情就这样完了?
没有责怪?
没有质问?
没有雷霆万钧?
就这样走了?
魏廷瑜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宋墨已起身朝外走。
顾玉目不斜视地紧跟在宋墨的身后。
魏廷瑜莫名地就松了一口气。急急跟着出了厅堂。
赵紫姝全身发软地瘫在地上。
他宁愿那个少年打他一顿,踢他一脚,至少脾气发了出来,现在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等候他的又将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赵紫姝心中一动。
延安侯世子爷汪清淮昨天不是歇在了他这里吗?
既然那少年是顾玉领来的,汪清淮就是不认识也能通过顾玉答上话吧?
如今之计,只有求汪清淮出面了。
他等宋墨等人出了厅堂,忙扶着太师椅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从后门去了汪清淮落脚的院子。
走出厅堂的宋墨却脚步一顿。
葳蕤葱郁的大槐树下,站着两个少年。
其中一个衣饰华贵,精神萎靡地揉着太阳穴。另一个虽然蓬着头发,衣服凌乱,面色因宿醉而显得有些苍白,却身姿挺拔,一双眸子炯然有神,散发着自信的光芒,让人无法忽视,更不不敢小瞧。
宋墨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至极的针芒。
那个身姿挺拔的少年,应该就是纪见明了!
只有他,才有这样的风度气质。
纪咏却在心里冷哼。
宋墨,英国公府世子。
杀人不眨眼、凶残暴眶的勋贵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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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来坏他的事,一样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直视着宋墨的眼睛。
宋墨负手而立。
一个站在树下。一个站在台阶上,静峙不动。
天空已经变成了浅紫色。
大槐树上传来小鸟欢快的唧唧声。
台阶旁的小草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空气中飘浮着的草木清香,让这仲夏的早上显得格外的清新、宁静。
跟随在顾玉身后魏廷瑜没有想到顾玉会突然停下脚步,他猝不及防,差点撞到了顾玉的身上。
“出了什么事?”他困惑地抬头,看见了树下的纪咏和张大了嘴巴的何煜。也打破了庭院的静谧。
纪咏听着扑哧一声笑,道:“英国公世子爷这天还没有亮就跑来把济宁侯从赵紫姝的床上拽了起来……难道是来捉奸的?”
一双眼睛却全无笑意
宋墨指尖微寒。
算计魏廷瑜的,果然是纪见明!
他凝视着纪咏,嘴角泛起一个冷冷的笑意:“听说探花郎和济宁侯是郎舅,没想到章台走马也会带上济宁侯。探花郎真是好兴致啊!”
宋墨这是在讽刺自己没有兄长之尊吗?
纪咏嘴角微撇,流露出几分玩味,转身摘了几片嫩叶,放在鼻尖嗅了嗅。
一面在心里腹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原先只是准备让赵紫姝给魏廷瑜安个断袖分桃之名,你既然不知死活地凑了上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地把你给拉进来。让你们来个‘千佛寺里会伶人,争风吃醋为济宁’好了!
一面道:“怎么比得上英国公世子爷对济宁侯的拳拳之心,殷殷之情!只是不知道赵紫姝现在怎样了?可别让济宁侯恨水东逝,抱恨终身才好!”
“是吗?”宋墨微笑,遥望着何煜,温声问道,“何公子,你看见什么了?”
何煜的脸色刹时变得有些难看。
不论是亲疏还是远近,他都应该毫不犹豫地站在纪咏这边才是。
可纪咏做的这件事……栽赃陷害不说,还把宋墨给拉了进来。
宋墨是什么人?
脾气来了。连自家护院都杀,而且杀完之后还整整齐齐地将尸体码放在院子中央,连他父亲无可奈何,皇上问起,还得包庇隐瞒……为了出口气,把宋墨这样的人拖下水,值得吗?而且。他隐约觉得纪咏的行为有些过分,好像不仅仅是为了出口气这么简单。
何煜犹豫了有片刻。
顾玉却唇边露出若有若无的讥讽,高声道:“听说纪大人介绍南风馆的相好给自己的妹夫,不知道翰林院的那些每天只知道之乎者也老儒们知道了会怎么想?”
纪咏望着顾玉,不屑地道:“那也得看是谁说的这话。”
嘲讽顾玉没有资格。
顾玉气得额头冒青筋。却也知道这种场合不是打人就能解决问题的。
他的手紧捏成拳又松开,松开又捏成了拳,如此几次,才觉得心气顺畅了些,笑道:“纪大人言之有理,这话的确要看是谁说的。如果是别人,那些大人们自然不相,可如果是我……”他咧了嘴笑道,“我姨母前两天还跟我说,让我以后少和那些只知道吃喝嫖赌的膏梁子弟往来。说起来,我和纪大人一起在醉仙楼里喝酒,又一起到千佛寺里听曲……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吧?”
纪咏望了望天,无限鄙夷。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含笑的宋墨。
他心中凛然。
自己怎么把这个正主子忘了,却和顾玉斗起嘴来?
那顾玉不过是宋墨身边的一个跳梁小丑而已,自己和他一般见识,胜之不武。
他微眯了眼睛。
有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众人的目光循声望去。
汪清淮带着两个小厮神色匆忙地走了过来。
“世子,”他先朝着宋墨拱了拱手,又给纪咏行了一礼,“纪大人,”然后道,“全是场误会。赵紫姝不过是见廷瑜醉了,怕他着凉,所以扶廷瑜歇在了自己屋里,并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样……这是场误会!”
纪咏冷笑。
宋墨已笑向汪清淮还礼,道:“既然是一场误,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我邀了济宁侯到宣武门外的护城河边遛马,谁知道他却失了约……这才找来的。”
汪清淮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天,笑道:“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世子此时赶去宣武门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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