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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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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语气语调,听在常护卫耳朵里,怎么听都觉得带着些许的讥讽的味道。
常护卫不敢多待,转身就去了樨香院。
“国公爷,大事不好!”他低声向宋宜春禀道。“那就逃走的幕僚,如今就在颐志堂,和那些新招的护卫一起……”
“你说什么?”正在用早膳的宋宜春手一抖,稀饭差点泼在身上,“你可看清楚了?”
那天夜晚宋墨的不翼而飞,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不仅让他想起来就咬牙切齿,而且还让他隐隐生出几分忌惮——到底是谁救走了宋墨?救走宋墨的人有没有洞察到他的用心?会不会是宋墨悄悄培养的力量?有没有可能在关键的时候再出现,帮宋墨一把……
这些得不到答案的困惑,像蚂蚁。一点点吞噬着他的心,让他想想就寝食不安。
现在,那个最值得怀疑的人出现了。
宋宜春的眼睛顿时变得赤红:“你快去给我查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常护卫应声而去。
又被宋宜春叫了回来:“把陶先生叫上!”
这种事。他们这种蛮夫根本不知道怎么调查。
有陶器重一起,常护卫不由松了口气。
宋宜春哪里还吃下早膳。
趿了鞋下炕。他像热锅上的蚁蚂似的,在屋里转个不停。
而窦昭却接到了槐树胡同请帖。
帖子上说,二太夫人邀请她明天去槐树胡同打牌。
窦昭和宋墨说了一声,翌日,备了十二色礼盒,去了槐树胡同。
槐树胡同很冷清,不像是请客的样子。
郭氏和蔡氏在垂花门迎接她。
大家见过礼,蔡氏笑嘻嘻地去挽窦昭的胳膊,道:“是祖母想四姑奶奶了,拿了打牌做借口,要见见四姑奶奶呢!”
窦昭不动声色地向旁边走了一步,避开了蔡氏的手,笑道:“怎么不早说?我也好多带些碎银子过来。”
“四姑奶奶那么多的陪嫁,拨根汗毛都比我的腿粗,正不知道怎样占占四姐奶奶的便宜,四姑奶奶就送上门来。”蔡氏语气夸张地道,“我们都巴不得借几两银子给四姑奶奶使使,也好叫我们挣几个印子钱花花。”
既然知道印子钱,想必也是个盘弄银子的。
窦昭笑了笑,由郭氏和蔡氏陪着,去了二太夫人那里。
因为风吹在身上已有了刺骨的寒意,二太夫人坐在临窗的大炕上,透过窗棂的玻璃在看丫鬟们浇花喂鸟。
见窦昭她们进来,忙吩咐丫鬟们上茶点,等窦昭等人进来的时候,小丫鬟们正好奉了茶点进来。
给二太夫人行了礼,窦昭笑道:“东厢房什么时候镶上了玻璃?这屋里可亮敞了不少!”
“是你五伯母孝顺,非给我安不可。”二太夫人喜滋滋地道,“我拗不过她,只好随她了,不过,这镶了玻璃,屋里是亮敞了不少。”
二太夫人和窦昭说着闲话,谁也没有提西窦那一半产业的事。
第三百一十九章知道(加更求粉红票)
不一会,五伯母过来了。
她们自有一番契阔。
受到邀请的大堂嫂也过来,又有郭氏的女儿和蔡氏的两个儿子闹腾,屋里热闹起来。
郭氏和蔡氏忙领着丫鬟去摆桌子,五伯母则有拉着大堂嫂去了的自己的内室,说是新得了几匣子宫花,让大堂嫂拿过来,各人选几枝戴。
屋就只剩下了二太夫和窦昭,还有三个孩子银铃般的笑声。
二太夫人这才拉了窦昭的手轻声地道:“你如今已经出现了嫁,按道理,你名下的产业也应该交给你了。你可想好了由谁帮你打帮?”
窦昭不动声色地由二太夫人拉着自己的手,笑盈盈地道:“这件事,我和世子爷商量过了——世子爷在广东不是有十三家商行吗?那边的钟大掌柜,子承父业,一直打理着那十三家商行。我原准备让赵良璧接手,又怕他年纪轻,行事浮燥,不堪重任。世子爷说,那就让钟大掌柜过来指导他些日子。我觉得这样倒也两全齐美,就应答了。”
二太夫人并不意外。
任谁见到偌大一份产业如果不动心,那就是菩萨了。
她沉吟道:“虽说夫为妻纲,可锦帛动人心,有些事,你还是要多留个心眼。我看那些田产塘池之类,就不用劳烦钟掌柜了,选几个可靠的庄头就是了。”
窦昭笑道:“您说的极是。做生不如做熟,我看,暂时就由各庄的庄头管着好了。三堂哥在和我打理庶务的时候,这些庄头不是挺老实的吗?我看这几年的租子比前几年就多了很多。”
二太夫人听着哂然一笑。
自己不管说什么窦昭都要话回应自己,可见来之前就早有做好了打算。只是不知道是窦昭猜出了自己的用意呢?还是宋墨猜到的?
越是如此,有些话她就越得说明。
“傻丫头,”二太夫人叹道,“丈夫有,也要左手递右手。有些事。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好一些。”
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那些事,窦昭会因为二太夫人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感激,可惜,母亲的死,让两世为人的她再也无法对二太夫人生出一丝的漪涟。
她在心里暗暗腹诽。
让宋墨得了去,也总好过被你们得了去。
表面上却笑盈盈地应“是”,说着“您的话我记住了,我会注意的。”
二太夫人是一路从小媳妇熬到了如果的老封君。哪里看不出窦昭的敷衍,此刻却也只能暗黯摇头,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三伯父和你三堂兄都来一趟京都吧!趁着你舅母还没有回庆阳,把这几年的帐目整理清楚,交到你的手里。”又道,“正好伯彦明年也要参加春闱了,他们一起进京,也有个伴。”然后感叹道。“如果伯彦今年又落了第,我准备让他跟着你父亲在静安寺胡同读书。家里有现在的翰林不去请教,反而到处拜访那些连举业都不成的所谓名师,岂不是本末倒置?”
窦启俊落第之后,并没有在家里关门死读,而是带着两个书童到处游历,“启”字辈里,他是第一个读书大成才。窦家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也难怪二太夫人不满了。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窦昭对窦俊启的印象都很好。觉得他是个刚正不阿的人。加之不管出于怎样的考虑,她名下的产业能这样风平浪静地拿回来,她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她记得窦启俊好像是任戌年,也就明年的进士,恐怕父亲无缘指点窦启俊的课业。
“但愿伯彦没这样的机会去静安寺胡同读书,”她嘴角弯弯,笑得十分愉悦,“而是书写一场‘一门三翰林,叔侄皆进士’的佳话。”
二太夫人一愣,随后呵呵地笑了起来,连声道:“借四姑奶奶吉言,但愿伯彦有这样的机会。”
“伯彦的学问那么好,二太夫人应该对伯彦有信心才是。”窦昭和二太夫人说着家长里短,用过了午膳,几个人打了一下午的牌,直到黄昏时分,没有吃多少东西的窦昭才回到颐志堂。
窦昭问服侍她更衣的甘露:“陈先生他们今天都在干什么?”
“陈先生和陈师傅他们出去了,段师傅在家里和几个没有出来的护卫说话。”甘露笑道,“说是要好好逛逛京都,顺带也把路认熟了,免得跟着夫人出去的时候一问三不知。”
窦昭想了想,道:“陈先生回来了,你过去一趟,跟他们说一声,过几天赵良璧会和三老爷他们一起进京,若是有谁想把家着带过来的,让他们到时候跟着赵良璧一起进京。”
在甘露等人的心里,真定才是他们的家乡,京都再好,也不免会让人觉得孤单寂寞。如果身边多几个真定老乡,日子才过得有滋有味,觉得踏实。
她雀跃地应“是”,道:“我这就去跟段师傅说去。”
窦昭点头,却道:“这个赵良璧,我把他留在真定,原指望着东窦有什么动静,他能给我提前报个信,结果他却什么也不知道。”语气颇为不满。
甘露有结意外。
窦昭从来不这样说身边人的,今天是怎么了?
她只好笑道:“夫人别生气了,你先喝杯茶,消消气。”
窦昭打量了她一眼。
甘露目光清明,神色平常。
窦昭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又把这话对素心说了一遍。
素心笑容一僵,忙笑着为赵良璧解释道:“赵掌柜那么能干,许是一时没有察觉,等赵掌柜来了,您一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也许,在王映雪成为妾室的时候,他们的命运就已经都发生了变化。
窦昭和宋墨商量:“等赵良璧来了,我准备把素心和素兰的婚事都定下来握。”
正躺大炕上看书的宋墨一下子坐了起来,道:“这么说,你同意让素兰嫁给陈核了?”
“也要她们愿意才行。”窦昭说着,笑容渐敛,“素心和素兰照顾了我这么多年,他们也应该有自己的小日子了。”
“唉!”宋墨失望地倒在了炕上。“我还以为你答应让素兰嫁给陈核了呢!”
窦昭抿了嘴笑,抚着宋墨的额头:“难道我贴身的丫鬟不嫁到颐志堂,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
宋墨嘟呶着:“嫁过来了不是更好吗?”
窦昭失笑,和他说起今天去槐树胡同的事,并道:“你能不能让钟掌柜尽快赶过来,我看三伯父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宋墨翻身,头枕在了窦昭的腿上,道:“别急。钟掌柜已经在路上了。”
窦昭愕然。
宋墨闭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示意窦昭继续帮他摩挲着额头,懒洋洋地道:“每年立冬,他都要到京都来和我对帐,我寻思着,他这几天就会到了。”
窦昭看宋墨像头大猫般舒服地枕在自己腿上,又好笑又好气,可到底还是心疼他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候,继续帮他摩挲着额头。
屋子里安静下来。
窦昭一低头。宋墨已经静静地睡着了。
这些日子他又是缉拿英国公府走水的盗贼,又是帮着表姐找门合适的亲事。又是善后,累坏了吧?
她不由低头,在宋墨的额头轻轻地落下一吻。
嘴唇上清爽的余温,让窦昭一愣。
什么时候,她已经和宋墨如此的亲昵?
窗外的寒风瑟瑟,屋里温暖如春。
窦昭手脚轻柔接过搭被,盖在了宋墨的身上。
※※※※※
远远的。陶器重听见了陈曲水的声音。
那个他回到京都后,几次在梦中都被惊醒的声音。
“你说的陈波,就是他?”陶器重嘴唇有些发白地问常护卫。
虽然是站在太湖石假山上俯视低下的抄手游廊。但抄手游廊上挂着的大红灯笼却把四周照得十分明亮。刚刚游了大相国寺回来的陈先生等人说说笑笑地从抄手游廊上走过,像走在太阳下,无所遁形,看得一清二楚。
“就是他。”常护卫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我没有看错,他烧成了灰我也认得出来。”
“他的确是夫人在娘家时的帐房先生。”陶器重道,“我去真定的时候,曾经遇见过这个人,真定的人也都知道这位陈先生。”
如果救走世子爷的人是陈先生,那夫人……
常护卫顿时兴奋起来,他的手攥得更紧了。
陶器重却脑子里一片空白。
夜风吹过,呼啦啦,刺骨的寒。
两人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
“我看,这件事还是禀了国公爷吧?”陶器重慢慢地道,脑子还像灌了浆糊似的,有点迟缓,“该怎么样,由国公爷拿主意好了。”
常护卫一反常态,闻言就拉着陶器重往樨香院去。
宋宜春一整天都忐忑不安地在等陶器重的消息,见到两人连袂走了进来,他也顾不得主仆之别了,急切地迎了上去,道:“打听得怎么样了?”
“那个陈先生,的的确确是当初那个不见了的幕僚陈波。”没等陶器重说话,常护卫抢着道,“而且陈波也的确是夫人娘家的帐房,那些护卫,也是从前服侍夫人的。”
宋宜春脸色一白。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救走宋墨的,是这个陈波。
而陈波身后,是窦氏。
那么他要杀宋墨的事,窦家知道不知道呢?
他去提亲的时候,窦家又为何丝毫不显呢?
当初窦家的帐房又怎么会在颐志堂呢?
这个陈波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要害宋墨的呢?
陈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是不可能亲自动走救走宋墨的,他是又怎么让宋墨脱险的呢?
宋墨向来恩怨分明,这些新进来的人中,有没有是曾经救过宋墨,对宋墨有恩的人呢?
宋宜春太阳穴如被重捶,瘫坐在了太师椅上。
第三百二十章头痛
常护卫不由看了陶器重一眼,却见陶器重抿着嘴,眼睑低垂,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
他在心里冷笑了数声。
常护卫最讨厌陶器重一副装神弄鬼的样子,明明早有了主意,却非要国公爷三请四催,才仿佛泄露天机般地说上几句,偏偏国公爷吃他这一套,把他的话奉为佛音似的。
他想了想,上前两步,低声道:“国公爷,属下有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宋宜春正是六神无主之时,闻言心生不悦,想着这个时候了,你捣什么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皱着眉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常护卫心中一喜,声音又低了几分,道:“国公爷,我是粗人,别的我不知道,我就想,既然世子是那陈先生救去的,而且陈先生又是夫人在娘家时的账房,世子爷和夫人在成亲之前肯定认识。窦家不是曾经发生过姐妹易嫁之事吗?说不定就与世子有关。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只怕济宁侯府和王家,甚至是窦家都会找世子爷算账吧?有了这件事,世子爷在众位公伯侯爷面前恐怕也要收敛几分……”他一面说,一面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宋宜春的表情。
宋宜春面如锅底。
他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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