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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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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昭失笑,想了想,道:“我不是在想这件事。我们在想辽王的事。”
宋墨诧异。
窦昭望着他不语。
宋墨踌躇半晌,最后才低声道:“你发现了什么?”
窦昭不答反问:“砚堂,如果你是辽王,想做皇上,要做些什么?”
宋墨眉头微戚,随后脸色大变。
窦昭忙问:“你想到了什么?”
宋墨表情有些异样。
窦昭忍不住道:“你想到了什么,好歹也跟我说一声才是。”
宋墨叹气。捧着窦昭的脸亲了一口,道:“我也不知道该说你是聪明呢?还是说你胆大?或者是你既不聪明也不胆大,但运气特别的好!”
这是窦昭第一次在宋墨面前明目张胆地借设辽王会谋逆……
她不免有些着急,道:“你别和我兜圈子了。快跟我说说。”
宋墨小声道:“如果天下太平,辽王如果真存了这样的心思,只能通过宫变。若想宫变成功,就得有风驰电掣般的迅速。等到大家知道事情有变的时候,已掌握了局面。
“但若想掌握局面。首要是在亲卫军和内侍里有心腹。
“前者可兵箭交加,让皇上没有反抗之力;后者传递消息,让辽王掌握内营的动态,关键的时候,还可以暂时对皇上封锁消息,麻痹皇上。
“万皇后如今主持内宫事务,内侍之事,有万皇后操持,自是万无一失,至于亲卫军,锦衣卫暂且不论,金吾卫是守护宫禁大门,五城兵马司防守内城,神机营住驻外城外,还有五军营遥相呼应,不管哪一卫闹腾起来,这件事都成不了。”
他说着,表情变得冷峻起来。
“而其中又以金吾为为重中之重。若是金吾卫能不动声色把内营的消息封锁起来,事情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其次是神机营。内宫一旦变天,神机营配有火枪,短途行军,天下间没有比他们更强悍的卫所了,而且他们离京城最近,只要有皇上或是太子的手书,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也兵,金吾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仅形势有可能逆转,辽王也有可能被瓮中捉鳖,再无反抗之力。
“再就是五城兵马司和五军营。
“如果神机营攻城,五城兵马司是支持辽王的,凭着金吾卫和五城兵马司,虽然有风险,但鹿死谁手,在这种情况之下,若驻扎在宛平的五军营也支持辽王,和城内的五城兵马司、金吾卫联手,则大势定矣。
“反之,如果神营机和金吾卫联手,五城兵马司和五军营就算是接到了皇上或是太子的手谕前来勤王,且不说五军营实行不如神营机,五军营的军营离这里有半天的路程,等他们赶到,只怕局势已定。”
皇上的亲卫,岂是那么好策反的。
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错,就可能满门抄斩。
窦昭听听都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辽王可真是个人才!
竟然能宫变成功。
可惜前世辽王对宫变之事讳莫如深,济宁侯府又如风烛残灯,经不起折腾,她哪里敢打听宫变之事,不然知道了辽王的布置,也可以少走些弯路。
但最厉害的是宋墨。
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策。不仅有大局观,而且头脑清楚明了,难怪前世辽王带了他进宫。
她道:“如果宫变成功了,接下来应该是文臣们的事了吧?”
宋墨点头,道:“让行人司当值的行人或是翰林院当值的人拟圣旨,由当值的内阁大臣出面证实圣旨所实,再找个封疆大吏带着上贺表,这件事就算是了。至于大家心里怎么想,新帝登基后是否能坐稳大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窦昭的思维渐渐清晰起来。
前世,那个正巧当值的内阁大臣应该就是戴健了,封疆大吏十之八九是郭颜。
她思忖着,宋墨已揉着她的头发感慨道:“你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想到这上面去?”
窦昭偏过头去。避开了宋墨的手,顺了顺头发,道:“我这不是没事就胡思乱想着‘如果我是辽王,会怎么办’吗?”她说着,拉了宋墨的手胡诌道:“说起来也奇怪,先有日盛银楼的事,后又有匡卓然的事。这么巧就让我们都碰见了,想不深想也不行。你说,这会不会是上天庇佑我们,事事都让我们给遇到了呢!”
宋墨想了想。觉得窦昭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他沉吟道:“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他把姜仪和马友明的异样告诉了窦昭,“若辽王准备如我们猜测的那样行事,此时也应该在神营机上下功夫了!”
窦昭愕然。愣了半天,才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宋墨苦笑。道:“我能怎么办?只能静观其变呗!从龙之功不是那么好当的。现在先把马友明给捞出来了再说。”
“就算你把马友明捞出来了,把他放在哪里?”窦昭道,“他可是神机宫的参将!打草惊蛇怎么办?”
宋墨见窦昭话里有话,笑道:“你有什么主意?”
窦昭道:“一个好汉三个帮。你们都面临的同样的窘境,何不商量着共同进退,彼此间还有个照应。”
宋墨从来没有想过要有相助。
他有些犹豫。
窦昭又怕自己的决定是错的,宋墨听了自己的,反而行错走差。
她又忙道:“这件事你自己决定好了,我又不是当事人,只能建议。”
宋墨点头,笑着又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我这你这个狗头军师足以,其他的人不足为患!”
“真是自大!”窦昭顺着头发,瞪了宋墨一眼。
宋墨哈哈地笑,神色非常的轻松。
窦昭大为佩服。
宋墨虽然比她小一岁,却比她这个两世为人的人都要冷静理智,不怪前世在大家的一片唾骂声中,他依旧圣眷日隆。
两人梳洗了准备歇息。
若彤跑了进来。
“世子爷,夫人,”她额头上有薄薄的汗,“樨香院那边又是哭又是闹的,连前院都惊动了,如今大家都窃窃私语地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窦昭有些意外,道:“国公爷回来了吗?”
“回来了!”若彤道,“刚刚回来没多久。”
窦昭望着宋墨。
宋墨神色寡淡,道:“既然是父亲屋里的事,还是交给父亲处置吧!你我都不方便插手。”
窦昭就吩咐若彤:“天色已晚,大家早点睡,明天还要服侍世子爷进宫。”
若彤退了下去。
窦昭和宋墨歇下。
她以为宋墨会睡不着,谁知道宋墨很快就发出了绵长而又均匀的呼吸。
窦昭不由笑了笑。
宋墨能漠视宋宜春的事,再好不过了。
她亲了亲宋墨的面颊,吹了灯。
墨暗中,亮起一双如晨星般的眸子。
他凝视身边的女子良久,轻轻地把女子搂在了怀里,贴着她的面颊呐呐地道着“你可知道,我只有你一个人了”,然后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慢慢地陷入了甜蜜的梦乡。
第三百七十九章交心
第二天早上宋墨去上朝,窦昭这才听说樨香院昨天晚上闹腾了一宿。钏儿被白芷抓花了脸,虽然连夜请了大夫来,但痕迹太深,就算是伤好了也破了相,上院不可能用个破了相的女子为婢,而白芷则被宋宜春绑了起来,发下话来,只等叫了人牙子发卖出去。
窦昭不由得皱眉,问若朱:“这件事可与栖霞有关?”
“不知道是否与她有关。”若朱的脸色有些苍白,道,“不过,钏儿知道自己破相之后,曾大骂栖霞蛇蝎心肠,还诅咒她不得好死……我想,就算这件事不是她做的,肯定也与此有关。”
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钏儿被毁了不说,连白芷也落得个被撵出府的结果。
她心中有些不安。
窦昭则心生愠意。
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争斗起来却动辄要人性命。而这些却是宋宜春近身服侍的,从此也可以看出宋宜春的为人与心性。
她开导若朱:“我们虽然给她递了把刀,可她是拿着刀去威胁别人,还是趁人不备的时候捅别人一刀,却由她自己决定。但栖霞这个人,你与她打交道,要多留个心眼。”
“谢谢夫人教诲,我记下了。”若朱感激地给窦昭行礼,若有所思地退了下去。
宋翰来拜访窦昭。
“香樨院的事,想必嫂嫂已经听说了。”他神色尴尬,道,“如今父亲哪里还有心情管我屋里的事,可我屋里的三个丫鬟早已订下了婚约,却是等不得了,还请嫂嫂帮我在父亲面前美言几句,先将这几个丫鬟放了出去。”
挺有意思的。
窦昭微微地笑。
他身边的栖霞手段毒辣,他却服侍过他的人体恤有加。
她笑道:“这些事,府里都是有惯例的。不过是因你屋里补充的人还没有选好,耽搁了。这本是嫂嫂的错,嫂嫂这就差人去办这件事。”
可能没想到窦昭会向他道歉,他脸上闪过一丝讶然,道:“嫂嫂言重了,是我心太急。好在我屋里事少,暂时缺了她们也不打紧,所以才来向嫂嫂讨个人情。”
两人又说了会闲话。宋翰样才起身告辞。
窦昭吩咐若朱:“你去打听打听,二爷为何要急着把这三个人放出府去?”
若朱应喏,却没有立刻就走,而是迟疑道:“夫人,您就这样把给放了出去,合适吗?”
窦昭笑道:“他们有人给我的过一声招呼,让我不放人吗?我只要照着老祖宗的规矩行事,就没有错。”
不要说把府里适龄的丫鬟放出去了,就算是她不通过宋宜春就给宋翰安排丫鬟,也是她的职责。她不过是想看看宋宜春和宋翰对此有什么反应,这才顺势而行的。
让她施展的是宋宜春屋里的人这么经不起事。略施小计就乱了套。
她下午就将三个丫鬟放了出去。
等到宋宜春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天。
他勃然大怒,让唐嬷嬷给窦昭传话,问为什么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她就擅自将三个丫鬟放了出去。
窦昭淡淡地道:“国公爷不是让我主持英国公府的中馈吗?怎么,这内院进出丫鬟还得禀了国公爷不成?莫非英国公府的规矩与众不同?我说呢,怎么樨香院闹腾起来大总管竟然来求我出面平息事端?可见这府里的人得要好好约束约束才行了!”
唐嬷嬷怎么敢提黄清。挑三捡四是给宋宜春回了话。
宋宜春一口气堵在胸口,半晌都没有说话。
而窦昭既然打定主意不让他舒服,唐嬷嬷前脚一走。她后脚就派了高兴家的去给宋宜春递话:“二爷年纪还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世子爷像二爷这么大的时候,屋里只有几个粗使的丫鬟,日常起居都是由小厮们服侍。夫人的意思,二爷屋里的几个丫鬟都正值妙龄,既然放了出去,也不要再添丫鬟了,添几个小厮好了。以后二爷出去行走,身边也有跑腿的人,也免得让樨香院的几位姑娘惴惴不安。夫人问国公爷意下如何?”
宋宜春气得嘴角直抽。
高兴家的吓得匆匆行了个礼,转身就跑了。
宋宜春在屋里大骂窦昭不孝。
宋墨知道后,脸色铁青地低声说了句“为老不尊”,去了醉仙楼。
他约了马友明喝酒。
马友明见小小的一间雅室,只摆了两副杯筷,知道宋墨可能是要问他那天醉酒的事,他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直到酒过三巡,两人谈得投机,他才有勇气问宋墨:“您是如何看辽王和世子的?”
宋墨默然。
屋里一片安静,落针可闻,气氛却陡然间变得紧张起来。
宋墨慢慢地给自己斟了杯酒,徐徐地道:“那你又是为什么把妻儿老少都送回老家呢?”
马友明脸上的颜色骤然间褪得干干净净,端着酒杯的手也有些发颤。
宋墨在此时幽幽地低声道:“立嫡还是立贤,从古至今都争论不休。辽王性情豪爽,与我相投。可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又何须我们看待。”
马友明精神一震。
宋墨,这是在和自己交底啊!
他忙道:“不瞒世子说,辽王这几年与众臣交好,对神机营又特别的优侍,前些日子,有人也像刚才那样的问我,我虽如世子一般的想法,却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不敢如此回答,原准备含糊其词地敷衍了事,谁知道对方却非让我说个清楚明白不可。您也知道,我们神机营向来以王大人马首是瞻,我想探探他的口气,几次话题都绕到这个问题上,又被王大人四两拔千斤般地绕了回去,我心急如焚,只好出此下策,把家中的妻儿老少都送回老家去……”他说着,丢开精致小巧的青花瓷酒盅,顺手就将身边的酒坛子提了起来。拍开封泥,咕噜噜喝了一大口,道,“世子爷,我没看错您,您是个爽直之人,别的我也不说了,我跟着您走。”
至少。不会被同伴算计。
他一改这些日子的阴霾,眉宇间显得精神了几分。
宋墨笑道:“你跟我走?若是我走错了呢?”
马友明豪爽地笑道:“是我自己选的。成王败寇,我老马这点胸襟还是有的。”
昨天晚上和窦昭一席话,让他茅塞顿开。
他不应该一味的纠结着怎样把自己从这个泥沼中摘出来,而是应该主动出击,站在辽王的立场上思考辽东的布署,从而避免掺和到夺嫡之中去。
神机营既然是辽王一个绕不过去的地方,何不就从神机营开始?
宋墨微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酒盅,道:“我喝完,你随意!”一饮而尽。
马友明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抓起酒坛。往嘴里倒着酒。
宋墨笑望着他把那一坛酒喝完了,这才攸攸地道:“你过些日子,还是把妻小都接回来吧?你的反应太直接,小心他们重新布置。”
既然大家都没有证据证明辽王的野心,就只能谋定而后动。
马友明的举动,只会让对方提高警惕,说不定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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