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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明十二年-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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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墙上拿着令旗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皇上信任的锦衣卫都督朱希孝。”
他忽然侧头看了一眼面无血色的安媛一眼,疑惑道,“那李夫人呢?您养育皇子,深受陛下宠爱,为何也和我们一样的处境?”
蓝真人亦是目露疑色的望着她,他犹记得许多年前小心翼翼陪伴在段妃身边的那个小小侍女,彼时她就手握了裕王的玉佩来求过他。
安媛至此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现在的裕王府被围得铁桶一般,只待外面的人一声令下,飞蝗般密集的利箭就会射到这个王府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
她早该想到他是那么冷血的人,连兄弟都可以陷害,连父亲都可以下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成为帝王的人只会是孤家寡人,哪里会有亲密的情感,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棋子罢了,随时都可以丢卒保车。之前的铃儿,他明知深恨的严氏遗骨,依旧视为己出,甚至不惜滴血验亲时作假,其实也不过是为自己继承皇位增添一个砝码罢了。
她摸了摸袖中的一块玉佩,触手温润。那是许多年前他送给自己的,曾经遗失在火海里,原本通体莹白的一块玉,染上了再也擦拭不去的深深黑色垢印。她生下钧儿那日,他把这块玉佩重新塞回她手里,上面多了一首晏小山的词。
淡水三年欢意,危弦几夜离情。
晓霜红叶舞归程。客情今古道,秋梦短长亭。
渌酒尊前清泪,阳关叠里离声。
少陵诗思旧才名。云鸿相约处,烟客九重城。
于是他收留自己,对自己的温存体贴,也不过是想利用钧儿继承皇位,如今他登基了,自己也再无作用了。然而她随即想到,他还是让陈氏把孩子抱走了,至少不是那么无情到底——不过也许只有自己死了,才能永远守住孩子身世的秘密,他这样的人是容不得任何人威胁他的地位的。那以后等他有了自己的孩子,钧儿会怎么样,她简直不敢想下去——原来他们母子对他而言,都只是被利用的工具。
她想清楚了这一节,心就像浸到冰窖里,冷的彻底。天下之大,处处都是欺瞒与阴谋。
飘零流浪了这么久,其实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隔了半晌,她的声音似是从云端飘来的,“我想……我也只是个牺牲品吧。”
……
裕王府外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严实。白日里早有锦衣卫的人马把周边的街道都肃清过,此时这里如同一座死城一般,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声音。
此刻裕王心急如焚,只恨不能插翅赶回府中去。按照事先的命令,只要酉时一到,裕王府中万箭齐发,就将是一片火海,他不敢想象,那个清秀婉约的女子就要葬身在那片火海中。
锦衣卫都督朱希孝是自己最忠心耿耿的部下,从未没有误过半件差事。可现在他是多么希望朱希孝耽误了这件差事。
快一些,再快一些。他疯了一般的催着马,要去阻止亲手由他布置的行动。
马鞭重重的抽在黄风宝驹上,黄风臀上吃痛,蓦然一跃,他已能看清远处朱希孝的手中令旗干脆的一摇,火势瞬时满天而起,映红半壁天空。
心痛、后悔、眷恋、不舍。诸般滋味涌上心头。
只晚了这么一瞬,他便失去了她,永远的失去了她。
从失去到得到,他并没有爱护她如珍宝,现在他悔了,可怜还有何用?
他杀过许多的人,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可他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惊悸恐慌过。
这辈子他做过许多的决定,但这一定会是他最后悔的一个。
他仿佛看到烈焰中那裾熟悉的衣衫飘跹,笑颜如花的容颜在火海中淡然而远。
“住手!”裕王的眼内翻滚着绝望的巨浪,大声叫道,“安媛……”
隆庆三年的第一场大雪,在这年的九月便飘然而至了。街边的古木一夜间就光秃秃的堆满了素白。而埋在层层积雪下的叶子有些微黄,有些却还泛着青绿,彷佛是夏末未消完的暖意。
古老的街市一夜间亦扫去了终年不散的蒙蒙雾霭,檐头铁马上俱覆了一层厚厚的白霜。五更不到,天色已是透亮,张居正早已盥洗完毕且读了几章书了。夫人李氏是个贤淑温良的女子,捧了几碟精致的小食糕点,陪他用过早膳,又替他整理好官服,这才送他出了门去。
“昨日皇后娘娘来传了旨意,要招我入宫去觐见,”李氏送他到廊下,轻声说道,〃还特地说了,要带着雪儿一起进宫。”
“去吧。”他面色沉静如初,“午后时,皇后娘娘才从佛堂出来,不用去太早了。到时候把匣子里的那个南海的沉香佛珠串子晋上去,再带几篓昨天老家送来的新鲜枇杷果子。”
“知道了,”她微微蹙眉,“李贵妃娘娘的病还没有好么?皇后娘娘为此都在佛堂念了三年的佛,真是诚心动天地。”
“宫中之事,你我勿多议了。”他淡淡的说道,唇角顷刻抽出了温度。他握一握李氏冰冷的手,语气中的温和却不减半分,“外面冷,快回屋去吧。”
“下了职,早些回来。”她低低一侧身,面上绯红的如涂上了一层胭脂,虽然已新婚两年,可她腼腆而羞涩,似是不愿让下人看到他们亲昵的神情。
须臾间,他的眼眸越过她的头顶,眸光中浮动一层青灰的光影。
不过一晃而过的瞬间,他的唇角迅速添了些温度,回身上轿时猛看见一夜之间门外的护城河就结了冰,已有不少孩童在冰上欢快的玩耍。他微微一笑,从虎坊桥的家中出发,轻装简行的直向华东门入朝去。
自从隆庆皇帝三年前登基临朝,也意味着张居正作为“天子府邸”的旧臣入东阁理政的日子正是开始。他虽然是阁内大学士中排名最末的,但还兼了史部左侍郎的职位,这端然又是个肥缺,在朝中已然吸引了不少羡艳的眼光,人前人后都有人“张宰辅”的唤着,十分殷勤。
他深知这份殷勤来的不易,每日里要五更去上朝,这几年来他总要第一个到暖阁中预先把奏章纪要都摘录好,再等待隆庆和其他阁臣的到来。待退了朝还要和几位阁老一起陪伴皇帝理政,随时回答皇帝对政事的垂询,一直到了申外面孩童时,他才可回东阁继续处理史部未完的公务。几位阁老都上了年纪,许阁老是两朝老臣,资历最老;李春芳前朝状元,六历宦海升迁,便是与自己同排斥末座的高拱亦是帝师出身,年纪也足足大了自己十三岁。他年纪最轻,于是愈发的谦和谨慎,轻易不表露颜色。
这一段路程并不算远,估摸着一刻钟的功夫,就该看见高大巍峨的帝阙宫门了。他正在轿中闭目养神,忽听到外面传来孩童的啼哭声夹杂着吼斥的声音,仿佛起了争执。他吩咐轿夫停了轿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轿外跟随的小厮邢墨甚是忿忿的说道,“前面是徐小公爷的马车,足足有十多台大车,把诺宽的御道堵的水泻不通。据说是徐小公爷要带着府中姬妾出城踏雪去,那车夫很是无礼,指着问老爷的轿子是哪个府上的,要咱让路呢。”
徐小公爷,就是徐阶的独子徐龙了。恩师一辈子清廉自律,独独这个儿子却养的很不成器,在京中欺霸威武,名声很是不堪。张居正面色沉静的说道,“不必提我身份,把轿子抬到路边,让徐小公爷先过。”邢墨还想争辩,看张居正面色不善,只得讪讪的退到一旁,指挥着轿夫把轿子让到一边。
张居正微微掀开帘子,见一匹高头大马抢先跃过,手中马鞭一扬,直往路旁的邢墨身上抽去,“没眼力见的猴崽子,见了本少爷的马也不知道避让快些!”邢墨纵然反应奇快,也只是堪堪在地上一滚,方才十分狼狈的躲过了这一鞭。
顿时大车里爆发出女子们唧唧咯咯的笑声来。那马上的人歪带一顶濮帽,显得甚是洋洋得意。张居正不愿多起争执,低声喝止住邢墨。
道旁几名七八岁的孩童本在玩雪,此时见状忽然一起嬉笑,大声喝起京中的童谣来:“山在高,行不得。竭而衰,医不得。父子堂,儿孙坐,龙生龙,凤生凤,鼠儿代代会打洞……”
张居正本静心在听,忽而皱起眉头来,“这歌谣是何人所做?”
邢墨从地上爬起来,“谁知道呢。京城好像流传好几年了。小二们都会唱。徐……”他生生咽下不敬的称呼,勉强咽下一口气道,“…徐阁老家仗势欺人,也太过分了些!”
山在高字上。是个嵩字,暗喻严嵩;“竭而衰”,张居正低头一想,已然明了,“竭”谐音“阶”,暗指的正是徐阶。再往后听就更明了,什么父子堂,儿孙坐,严世番为小严学士,父子把持朝政二十余年,徐龙虽然没有出息,但这几年来俨然已是城中一霸。这歌谣处处拿徐阶和严嵩相比,用意很是……
果然,徐龙在马上呆呆的听了片刻,忽然也反应了这歌谣骂的是自己。他气愤之下,命令左右车夫去责打这些小儿,小二们一溜烟的都往冰上跑去,有两个跑得慢的在冰上滑到了,只听卡擦一声,冰面忽然裂开,在这宁静的清晨听来格外刺耳。
这一下变故横生,那几个出手责打的差人都愣了住,在道旁呆呆站着,不知是否还要继续追赶。冰水刺骨,两个小儿跌入冰窟窿中,越挣扎冰面裂的越快,很快水就没过他们的头顶。大车中的姬妾女子们都吓得大声叫了起来,就是徐龙也看得傻了,不知要怎样是好。
蓦然一个青色的身影跃入了河中,邢墨反应了过来,冲到河边急的直跳脚,“老爷……我家老爷可是张居正张相爷,你们这些瞎了狗眼的东西,还不快去救!”
众差人听说跳到河里的居然是张居正大人,顿时都吓得不轻,纷纷拿了竹竿毛绳去河中捞人。不过片刻功夫,水面上轻浮起几个水泡,再看那青衫人已从水中跃起手里还提着两个孩童。
张居正顾不得去擦拭身上的水,便将两个小孩放在地上,急着查看他们的伤势。他精通医道,出指如风,先替两个小儿按压腹部,让他们呕尽腹中污水。又替他们按摩冻僵的手中良久,待两个小儿的面色渐渐由青转白,这才松了口气,眼见得两个小儿的命是捡回来了。
身后的徐龙见小儿的情况好转,心中有些怵张居正三分,便在马上皮笑肉不笑的一拱手,大喇喇的说道,“叔大兄好身手,好医术。小弟还有些俗世缠身,就先告辞啦。”
张居正面色铁青,却依旧忍住,没有发作,只沉声劝解道,“徐年兄凡事许多替恩师想想,恩师年事已高,宦海沉浮几番起落,不可再有个闪失……”
“知道了,知道了。”徐龙不耐烦的一甩马鞭打断了他的话,带着十余辆大车已是疾驰而去。
张居正心中越发沉重,吩咐邢墨送这两个小儿回家去。又自回府中重新换了干净的衣衫,少不了夫人李氏又要大惊小怪一番。等他进宫之时,朝会都已经散了,高拱站在文渊阁外一抚长须,远远的觑着他笑,他的身材魁梧,中州口音也十分洪亮,“太岳老弟(张居正字“叔大”,号“太岳”。字是熟悉亲近的人称谓的,高拱与他同殿为臣,称其名号更适宜),听说今日在金水河边勇救小儿、痛责了小公爷,宫中之人无不交口称赞哪。”
“哪里哪里,”张居正一抬头只见恩师徐阶亦站在高拱身后, 不免心中暗暗叫苦,口上却是谦逊的,“天气骤冷,金水河结了冰。有小儿在冰上嬉戏不慎落水,甫只是上朝时路上偶见,情急之举。”
高拱依然大是激赏,“太岳老弟有胆有识,有胆有识。”
赞的不伦不类,倒好象是做实了张居正故意与徐阶为难一样。张居正苦笑一声,过分谦虚难免不会有人告状自己误了早朝,可若实情直述,恩师的面子又下不去。他正难以应对,只听徐阶淡淡道,“都进去吧,等会儿陛下要问俺答请贡之事,诸位都想想怎么应对。”
俺答是北方蒙古的一支部落,多年来骚扰边疆,边患问题已成朝廷的沉重负担。此番俺答的孙子把汉那吉与祖父发生冲突,率师来向国朝求降。朝中上下物议沸然,收留与否一直难成定论。张居正瞥了恩师全然已花白的苍苍白发,蓦然恰好对上恩师投来的目光,那目光里包含了全然的信任与鼓励,还有一丝殷切的盼望。
“陛下怎么还没出来?”高拱在御座下转了四五圈,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催促着一旁的秦福道,“陛下不是说退了朝就来东阁议事的么?”
秦福唯唯诺诺的应了声,他深知这些个大臣的厉害,各各都是人精,拿话胡乱搪塞他们,非得扒层皮下来。可要是实话说了,指不准哪位大臣又要弹劾宦官弄权干政。如今不比嘉靖朝了,隆庆帝听言纳谏,格外偏倚大臣,宦官内侍都疏远很多,还是不说话为妙。
到底是李春芳消息最为灵通,此时凑到徐阶身边,眨了眨眼,低声道,“徐阁老猜猜,陛下作甚去了?”
高拱最瞧不上李春芳这副小家子,明明比徐阶入阁还早,可平时拍徐阶马屁就像个奴仆一样,他冷哼一声道,“都是内阁大臣,有话就直说。”
李春芳尴尬的笑了笑,依旧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听到刚刚后宫有人来报,崇光殿的那位据说是醒了。”
张居正蓦然一惊,倏然站起身来。
高拱面上墨色更甚,“九月而落大雪,必是国有妖孽。陛下为一个庶人女子神魂颠倒、废除伦常,三年连中宫也不得亲近,此女若醒来,怕是祸患更甚。”
李春芳哈哈一笑,只当做是没听到。冷不防忽听首辅徐阶唤道,“叔大,你到哪里去?”
“去崇光殿看看。”张居正面色沉静如水,人却已在数丈之外。
徐阶甚少见到这个沉稳持重的弟子有如此急乱的模样,不免有几分惊心,回望几位面色惊诧的同僚,不动声色道,“李贵妃乃太子生母,性命关系国运。若真的醒来,我们都需去看看才是。”
入了内廷往东,崇仁内外有一座小巧精致的殿阁,因为地处东裕库的北侧,故而十分清幽。几位大臣虽然久任辅政,却还是第一次来内廷僻的崇光殿。高拱此时抬头看到殿顶匾额上遒劲有力的几个大字正是自己当年挥墨所书,不由心中快慰,可是一想到这里面住的是李贵妃,他不免脸色有些发黑,骤然想起当年的事来。
这座殿阁一直都是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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