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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池-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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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美离开了福玉娘的房间,内心初期听见王凝兰身家不一般的兴奋全部淡去,来到福玉娘的院子却没有马上离去,回头看着福玉娘的房门,初来这里的时候,总觉得这扇房门是最吸引自己的地方,门里门外,两个天地,自己只能站在门外探看,痴痴凝望,等待那门开启的瞬间能温暖了自己的心。

可现在这门为自己敞开了,自己却用言语硬生生的把它关上了,自己真的做得对么,这么选择之后,自己一定能寻到梦想中的快乐么,会让那些在自己父母垂危还上门来讨债的所谓亲朋后悔了当初的刻薄么,矛盾纠结着他的心,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却不自知,自己的梦想,颜如玉,黄金屋,与自己只在咫尺,放弃了,一生的期盼就成了天空中的浮云。

站了良久,杜子美咬了咬牙,迈开自己的步子,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只有王凝兰,才是我梦想中的女人,身家好,长相好,落落大方,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自己了。

福缘客栈外还是一径的热络,福缘客栈内却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一方天地,藏得住万种柔情。

经年累月,福玉娘养成了一种习惯,即便再累,白天睡觉也不会超过两个时辰,晌午之前福玉娘神采奕奕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仿佛那房中的落寞只是别人眼花之后的幻觉。

杜子美老实的去整理账目,刘维却笑着告诉杜子美,这里不用他做了,账目他已经全部整理好了,突然之间现,其实他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的,账目有刘维一个人完全就可以处理好了,或许留他下来,不过是福玉娘心肠好而已,心中又开始酸涩,这酸涩在看到福玉娘一如既往的笑脸之后,达到了极致。

“福掌柜,我……”

“没什么,刘账房已经告诉我了,你随我来。”

同样的话,不过相距两个时辰,再从福玉娘口中说出来,虽然听上去一样平淡,可杜子美还是感觉到了不同,好像她这话中少了一分人气,只是像和再平常不过的路人不得不说一般的冷落了。

尽管心中不舒服,杜子美还是老实的跟在福玉娘的身后再次走进了账房,就当着刘维的面,福玉娘直接开了口,“刘叔,支五十两银子给杜解元,算我们相识一场,我福缘客栈恭祝杜解元高中的彩钱,日后若得高中,别忘记了在我客栈中留下你的墨宝便好。”

“福掌柜,你要赶我走么。”

“怎么会,若杜解元不嫌弃,自然还是住在这店中,春闱也还差几个月了,杜解元该一心一意准备了,最好的选择便是找处清净的地方住下。”

杜子美垂下了自己的头,虽然自己有要跟王凝兰走的意图,并且王凝兰的下人已经来告诉他了,很快他就会离开这里,可福玉娘这般直接的话还是让他心中充满了惆怅,这惆怅盖住了王小姐要带他离开的兴奋。

正文 第二零一章 争风

雪了,在杜子美决定离开后的第二天竟然漫天飞起了门,杜子美就愣在了原地,仰头看着这新奇的东西,举起了手,极其细心的接过一片,还未看清,那雪便化成了一颗水珠,在他手心留下了彻骨的寒。

原来一切美妙的东西,若真心的想碰触之后,却变成这般模样了,这是上天给他的预示么?

“杜解元,昨夜瞧见你睡得极晚,怎么今儿个这么早就起来了。”

寻着声音瞧去,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仆役,这人杜子美没什么印象了,所以不解的挑了挑眉,弄不清楚这人一早来做什么。

来人见杜子美默声看着他,也不尴尬,接着说了去,“杜解元想必是不记得我了,也罢,我不过是客栈内的杂役,上头有交代,说天寒了,杜解元是南方人,怕受不住这冻,命我为你端来盆炭火。”

说道炭火,杜子美才现他面色红润,手中用垫子托了盆炭火过来了,心中一暖,杜子美微微眯起了眼睛,轻柔的说道:“这是谁差你送来的?”

那杂役听见杜子美如此问了,用看呆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他,语气也不似刚刚的敬重了,“咱在这福缘客栈内做工,除了当家的,谁还有权利随便支派咱们。”

说罢不再理会杜子美,托着炭火走进了杜子美的房间,放下炭火之后那人急步走出了杜子美的房间,杜子美看着他似乎有些气愤,着实想不出缘由,或许自己的问题是有些蠢笨了,这么明显的事情,却要呆呆的问出口,徒惹来旁人嘲笑的目光,可他还是想问,想亲耳听着她还关心着自己。

那人即将要走出院子后,突然又折了回来,站在杜子美身边,低垂着自己的头,像不情愿般的说道:“掌柜的是个好女人,若你错过了,此生将再也遇不见比得上她有心地人了。”

说罢又转身快步地离开了。只留下杜子美站在原处。外面天寒。内心比外面还寒。许久之后。杜子美攥紧了拳头。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了自己:王凝兰。真地很美!

昨日下午又有别院地管家送来了账目。今年地租子很多都已经收全了。每有一处收全地。便送来账目让她审核。福玉娘这些日子也就更忙了。不过这忙碌让她觉得比哪一年更轻松。因为忙起来。心里就没有时间去想着一些猜不透地事情了。

虽然忙到很晚。天没亮她还是醒来了。是被恶寒冻醒地。那年落下地毛病。天一变化。她地身子就格外地难受。那年。也是这个时候。她失去了最初地爱恋。一生也忘不掉。在漫天飞雪中。她抱着他不再有温度地身体。大声嘶喊。他却不再起来与她争执了何谓人生地趣事。

那个温润如玉地翩翩公子。那个本可百世流芳地睿智书生。只被奸邪地歹人用区区几招。便放弃了对她此生不渝地誓言。投身在彻骨地寒潭中。带走了他倾世地笑颜。也带走了她单纯地快乐。

天尚且未亮。福玉娘却再无睡意。蜷曲在宽大空冷地床上。抱紧胸前地棉被。也只有在这清冷地斗室之内。她才是十年前那个女孩。那个时候。她还叫如玉。她是天真地千金。她有满腹才情。她是父母手中地宝。她可以畅快地笑。也可以为了家中地变故伤感、茫然。为痛失双亲撕心裂肺。

还是在这没有人现地斗室中。她也可以是九年前那个即将为人妻地福玉娘。可以幸福地为心爱之人编织梦地嫁衣。素手执笔。为自己地爱恋记下最初地萌动。

也只有这里,她才是真正的自己,与外面那个能干泼辣地女人不同,有自己的脆弱,有需要她独自去承担地痛苦。

外面鸡叫声唤回了她的心乱,迅速地起身,披上绵袍子,快步踏上了薄雪,福玉娘来到了前堂,找上了管炭火的杂役,只三句话,“杜解元生于南方,经不住北方地寒,送盆炭火去。”

说完也不待杂役回答,转身飞快的没入雪中,那雪在朦胧的晨光中映出了一丝飘渺,而飞奔在雪中的福玉娘却给人种与雪合二为一的错觉。

终做不到不去想念,那年,也是同样的初雪,若宇说:冬天少了炭火,要他怎么过冬!

若宇也是南方人,第一次见这漫天的雪,过了最初的新奇之后,搓手跳脚的绕在福玉娘身边抱怨,那时的情景还在眼前,可人已非昨,不过,杜子美想必也会有抱怨了天寒吧那个身子单薄的书生,总让人放心不下!

回到自己的院门外,出乎意料的是天才亮,就有人等在她的门口,像等候出来撞树兔子的农夫,在这冷天之中竟然只穿着单薄的黑衣服,让人恍惚觉得他们都不是人,可

冷的,一年四季大概都是这个穿着,三九天不怕冷,畏热。

“福掌柜,我家小姐叫你过去一趟。”

来人瞧见了福玉娘,声音平板没有情绪的说道。

福玉娘斜着眼睛,这人明明没有遮住他的脸,可福玉娘就是觉得看不清楚他的样貌,“怎的,我店里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呆子又扰了小姐的清梦?”

黑衣人对福玉娘明显的讥讽并不多话,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请!”

福玉娘看了看黑衣人,知道这样与他争执自己没有获胜的可能性,毕竟这些人不是那种用一把杀猪刀就能逼退的江湖败类,若当真来硬的,自己也只能吃亏多于获胜的。

来到了王凝兰的房间外,老远就感受到了温暖,王凝兰不会亏待自己,这个时候怎么会不添炭火呢。

那黑衣人把福玉娘带到王凝兰的门外,只轻声告诉里面人到了,然后便退下了。

福玉娘勾了勾嘴角,心想这王凝兰想必要与自己讨论什么外人不可听的事情了,平日她周围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人把守着,而现在竟然只留下她一人进去,不过,福玉娘心中清楚来不善。

推门进入,堂间里没有王凝兰的影子,福玉娘继续向里走,才在里面现还慵懒的躺在床上的女子,虽然外面极冷,可王凝兰的房间里却暖如初夏。

此刻她身上穿着轻薄的红纱,近乎透明的质感甚至挡不住她胸前艳红色肚兜上竹着的富贵牡丹上花瓣的纹理,她的腰肢纤细合宜什么叫不及盈盈一握,说得便是这样的身段吧。

那锦被只是随意的搭在她腰间,乌丝轻散,映着她的脸白如雪,她就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笑着端倪着身着厚重衣衫的福玉娘。

福玉娘心中一抽,这样的女子才是男人们的最爱吧,只是这样看着她,就仿佛要勾去了她的魂,何况是男子。

“福掌柜,起的好早。”

王凝兰笑着打了招呼,见她笑,福玉娘也跟着打哈哈,“是啊,凝练小姐也不晚呢。”

“福掌柜,我知你是个直爽的人,也不与你拐弯抹角,今早我做了个梦,梦中你竟敢与我争抢,倒不是我怕了你,你早过了适合婚嫁的年岁,相貌上也与我不能相提并论,但我还是要告诉你,量力为之,你争不过我的。”

听了王凝兰这话,福玉娘一愣,想着她这话的缘由,莫不是因为杜子美,可杜子美明明表现出了对王凝兰的心思,犯不着让王凝兰睡不安稳,人还没起来,就差人寻来自己说出这些贬低之词才是。

又一转念,福玉娘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脸,还有那日若有似无的暧昧,才笑着想起,像王凝兰这样目空一切的千金小姐又怎么会看得上身份寻常的杜子美,今日找来自己说出这些话,分明是冲着敖鄂来的,不过,她这话找来自己说,似乎弄错了目标。

“凝兰小姐,想必找错了人,这话你该去跟他的夫人说,而不是找上我这个被他急欲陷害着的人说才是。”

“福玉娘,你当我真的是个什么也不懂的蠢笨千金么,我爹既然要捧我,自然有他的道理,敖鄂的夫人,不过是他家中的摆设,提不上台面的,还有他那些林林总总的美妾,也不过是些胸大无脑的寻常女子,在他身边,唯有你是不同的,他不是闲着无事之辈,既然花了那么许多的心思,自然有他的道理。”

“是么,还真当感谢了敖大官人的偏爱和凝兰小姐的慧眼识珠。”

“你不用与我打哈哈,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世上,也只有我王凝兰能配得上他,其他女人,不过是他生活中闲时的可有可无的点缀而已。”

福玉娘漾开了笑,“既然凝兰小姐如此自信,何必要前来寻我,敖鄂和我,本是冤家,凭着王家的能耐,若要想知,自然该明白,除非我死,不然此生定不会与他和解,因他之故,我失了今生的挚爱,若换成了你,你会怎般,你能与自己的仇敌生出别样的情感来么?”

福玉娘说完转身离开了王凝兰的房间,可她的话却令王凝兰想起了那无意之间在敖鄂那里瞥见的自言片语:十年前初见,她如初荷,娇怜弱,第一次的心动,竟然给了这样一个女子……

九年前,她却恋上了与我一起救下她的挚友,何谓友人,他不仁,莫怪我不义……

八年前,他去了,可她却视我为敌,恋也罢,恨也罢,只要她心中有我……

正文 第二零二章 戏雪

日王凝兰找过福玉娘之后,一切仿佛都如平素一般了院子里从不曾入住过一个王家来的贵客,也不曾有过一个姓杜的书生曾掀起过福玉娘平静的心湖。

敖鄂这些日子不知道忙什么,几日没有出来寻福玉娘的晦气,这倒让福玉娘乐得清闲,罐儿不在,栓柱就成了她的重心,为他治装,为他请先生学习四书五经,带他出门玩乐,只要不静下来,一切都和往年没有任何的不同。

继那日初雪之后又下了两天大雪,这里才真有了冬意,触目皆白,柳枝挂冰,房檐滴锥,雪后初晴,阳光洒在雪地之上,**点点晶莹,美如画卷。

自然,雪后初晴的天,也格外的清冷了起来,却挡不住孩子的心性,栓柱此刻赖在福玉娘的院子中,别的院落的积雪都被扫去了,只福玉娘的院落平素不让人进,地上的雪还在,栓柱喜欢雪——格外的喜欢,躺在地上打滚,把雪堆成肥胖的人型,如红尘痴恋的可人,呆呆的凝视着属于福玉娘的世界。

栓柱的笑声感染了福玉娘,让福玉娘出奇的有了好心情,竟走出了院子与栓柱一起笑闹,空中雪球纷飞,院子里是福玉娘与栓柱清脆的笑声,院子外福缘客栈的杂役纷纷侧目,却没有人忍心进来打扰,在外人面前,福玉娘一直是微笑着面对每一个人,但所有熟知她地人都懂,那笑脸背后隐隐的辛酸,可今日不同,今日福玉娘的笑声中没有刻意装扮出来的快乐,却笑到人心中,让人感受到她真地开怀。

杜子美已经好些日子不能安心的温习功课,不过才几日养成的习惯,他在白天总会不自觉的走出自己的院子,向账房走几步,然后想起自己不用去笼账,再折回,特意绕到福玉娘的院门外,有地时候甚至会停留在她的门口,却再也没有看见福玉娘,心中怅然若失,即便这几日又见了几次王凝兰,却还是盖不住那明显的失落。

今日如常,一早起来去账房,在账房门外三丈远距离停住,然后折回,却在福玉娘门外见到一群围观者,这让杜子美心中一跳,快步走了过来,却听见了比银还动听的笑,这笑声,比王凝兰的笑更容易打动人心,王凝兰的声音虽美,但是总带着一股子刻意地味道,不如耳边这声,全然的发自内心。

“杜解元,你怎么也在?”

问话的是那日给他送炭火的杂役,杜子美听见了他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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