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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止天晴 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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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重新体会这世界的温情。
「就算是场梦也无所谓,管你说没心没肺也好,没血没泪也罢,对你的感情不过唯心而已,无关道理,也无关对错,不管最终的结果是怎样我都无悔,你别担心给不起我什么,只要接受我就好了,如何?这很简单吧」
简单吗?谁来告诉他真的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接受?唯心而已?却怎能只唯心啊…残雪不胜困扰地闭上了眼,连他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口口声声说没心的人是自己不是吗?其实答案早就清清楚楚地写在眼前,却是耀眼刺目的叫他不敢张眼去面对它…
害怕说谎的是自己吧,害怕过往的一切全变成了片自己的谎言…就因为祁沧骥引出了太多不该的情绪,所以自己才会反常地不敢面对他。
害怕被揭穿这层虚假的面孔后,自己其实也跟一般人一样有喜怒哀乐,和一般人一样会哭会笑,这样与常人一样的生活却是自己最不允许的做的…他忘不了他所过的每一天都是建筑在初晴短暂如流萤的生命上。
所以他不可以快乐地笑着,不能干净无忧地活着,更不应该被人宠着爱着,这不公平,凭什么他可以这般快活?初晴却只有一坯冰冷的黄土…他应该被人唾骂,被人惧怕,该一辈子在血腥鬼域里打滚,不配得到任何一丝的温暖喜爱。
唯有如此,他才能少点内疚,才能平静,才能不日日夜夜为自己的罪悔恨哭泣…就算这副躯体因为对初晴的承诺苟活着,至少心,该陪她埋葬的…
然而这一切的自我平衡却在遇上祁沧骥时崩毁了,他就像温暖的朝阳,这么一点一点地逐步融化掉自己习惯的冷情,被他气的发火,被他惹的大笑,被他闹的心绪不宁,害自己变得会担心,会在意,会迷惑,会…
每一种情绪都明白地告诉残雪那颗自认丢弃的心根本就还存在着…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他在欺骗自己,欺骗苟活的自己还对的起初晴…
怎么会变成这样?残雪至今仍想不透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的男人…动了心…有了情…他以为只要不去看不去听就可以不再想不再念,可以继续欺骗自己不曾有心不曾爱过,偏偏却怎么也逃不开这存心赖上的家伙…
不想过往的十余年变的只是个谎言,不想叫这份爱恋就此取代了对初晴的愧疚,不想就这么简单地放过自己,不想…太多的理由成为退拒逃脱的借口,同时却有另个声音在脑中越来越大声地吼着…其实你是这么希望的吧,这吼声从心底冷诮的冒出。
其实你很想拋开这一切与他一走了之吧,很想把所有都忘的一乾二净,忘了你双手沾染的血腥,忘了你们之间天与地的差距,最好连初晴都能一块抹去,这样你就不需要再有漫天的愧疚,也不会有诉不完的悔恨,可以开开心心地享受着他给予的爱情…
「残雪,睁开眼看我」久久不见残雪的响应,祁沧骥知道这小子十有九成又陷在了自我矛盾的死胡同里,连忙轻拍起他的脸颊「你不是说想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往京城走」
「…往京城走?」还没从混乱的思绪里抽身,残雪如九官鸟般重复着祁沧骥说过的字句。
「不好奇戎月他们还跟我说了什么吗?小迷糊一个」不想看残雪这副令人心疼的失神模样,祁沧骥刻意加强语气取笑着「当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着银两,实在有损你黄泉残雪的威名哪」
「…少扯了」果然黄泉两字就如同自己的亲吻一样有效,立即就唤回了残雪的神智,这叫祁沧骥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吃味。
「废话少说,讲重点」就先这样吧,残雪唇瓣弯成了个漂亮的弧度…不想再费神去为这矛盾找解答,或许需要这答案的那天永远也不会到来,既然如此,为自己留下这一点的回忆应该不算过分吧…
「好,讲重点」不明所以地望着残雪莫名的笑容,祁沧骥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的节奏,虽然这笑容实在好看的可以叫人掉了魂,但他并不认为这表示这小子已经开窍想通了,一种难以解释的心慌突然地袭上了心口。
「第一,戎月跟欧阳胤并不是主战的一派,而主战派的好手血鸢跟血卫日前不知什么缘故地匆匆离开了,所以暂时来讲我们与那达是休兵的,也因为这样我才可以擅离前线」在膝上敲了敲指头,祁沧骥犹在一心二用地思索着残雪那一记笑容的意思。
「废话,这关我什么事」知道战事暂时不起,残雪说毫不在意是假,毕竟同胞的感情很难说放就放,却是不愿在这家伙面前拉下脸来承认。
「听我说完嘛」再次摆出哀怨的脸谱,不意外地就看见残雪眉间隐露出的笑意,祁沧骥唇角也跟着扬了些弧度「据可靠消息指出那两位仁兄该是往京城去了,这点就跟你有关了…我猜恐怕是去找你们黄泉当家的算帐去了」
「还是废话,那是阎罗的事,与我无关」拉起腰间的织带繐尾甩玩着,残雪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唉,小雪儿,这嘴硬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真要我说这么明白吗?」没好气地瞅了眼腿上依旧故我的残雪,祁沧骥一把扯过他手上拋玩的繐结「好,我就说个清楚,你是戎月的哥哥,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意外今天那达的王该是你,可是你却在襁褓时就随着你爹及…二娘到了中原」
「不奇怪吗?造成欧阳一家死难的祸首几乎可以确定是黄泉所为,假设血鸢他们说的是正确的话,那他们在其中扮演的会是什么角色呢?就只是单纯的恰巧当上黄泉的杀手,还是说他们代表的是那达主战的那股势力?」
「说的再仔细些…我还厘不清,当年他们想杀的到底是你爹欧阳磬还是你,欧阳雪」语声刚落,就见着残雪那预料中开始铁青的脸。
雪止(三)
「小雪儿,拜托先别发飙,不管你承不承认欧阳雪这名字,想搞清楚这团谜就得从你的身分着手」赶忙拿话堵着残雪那霜寒的目光,祁沧骥连带着也加快了说话的速度,就不知这肚里的长篇大论能不能在人被冻成冰块前全部讲完。
「可我更感兴趣的是阎罗这个人,他对你的身分来历到底知情不知情?若说知情,我不懂他留你在黄泉里是为什么?就算当年的目标不是你,斩草不除根该是杀手这行的忌讳才是,若说目标是你,那我更想不通了」
「若说不知情…这我很难相信,虽然我没见过这家伙,光凭这些年来他的作为,我不信他会甘作被人利用的棋子,更不相信他会连你是欧阳家的遗孤都毫不知情…你觉得呢?毕竟你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
「我觉得?」挑了挑眉,残雪莹亮的黑眸却是一转,漾着寒芒的视线又飘出了窗外,焦距也随之模糊开来「戎…月他没给你答案?」
「嘿,你心思这回倒动的快,难得呢」轻笑着,反问式的回答该也是另一种逃避的形式吧,这让祁沧骥更好奇阎罗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让残雪连谈都不愿谈。
「可惜你把球丢回自家兄弟身上也解决不了问题,戎月不知道…或许欧阳胤心里可能有点底,他答应与我分头探察,所以我们往回走」玻Я瞬'眼,祁沧骥伸指将残雪的脸蛋又勾回面对自己。
「小雪儿,你也明白,关键还是在血鸢血卫及那个阎罗身上」语声虽然轻柔却也有着不容拒绝的魄力,祁沧骥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残雪「你不想提的我不勉强,但我相信你不可能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吧,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他…可能跟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有着某种见不得人的联系」不情愿地说了几句,残雪一把抓住那几只胆敢箍着他脸颊的指头,拿起腰间的织带就不留情地一圈一圈把它们扎的死紧,最后还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
「唉,英雄所见略同哪,我就怕是这样,这样…更复杂了…」挑眉望了眼自己手上这十足孩子气的杰作,祁沧骥半是疑惑地睇视着残雪又偏转过头的侧颜…这小子真的有点奇怪…
「…复杂吗?那也未必」垂下眼帘,残雪遥望窗外的视线依旧没收回,只是唇畔又多了抹邪魅的笑容「告诉你件事,欧阳磬…并不如外传般被盗贼所杀的,他是自己结束生命的,就在我们一家子面前很潇洒地拿刀抹了自己的脖子,看来…我这爱见血的性子还真有几分是他传的呢」
「…」握了握残雪沁凉的手心,祁沧骥沉重地看着他的笑容,纵然成串的不忍填满了胸口,他却找不出适合的安慰字句…该是怎样的情境才会叫一个父亲这么狠心,拋妻弃子地自绝呢…
「担心我?那倒不必了…已经是久到快老掉牙的事了,就算曾有过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也早都忘了精光」感受着手上传来代表关心的力道,残雪不在乎地扬了扬唇「我想说的是,他死前曾说了句有意思的话…君要臣死…臣…又怎能不死」
「什么?!」真的惊讶了,祁沧骥难掩震骇地呆望着残雪嘲弄的神情,欧阳磬的这句话不仅明指了主谋是当今圣上,更间接点出整件事恐怕跟国政脱离不了关系。
「怎会这样…为什么不明着下旨?是因为事情见不得光吗?而且这还表示…黄泉早就为皇上做事了?」虽然是合理推论下的必然产物,祁沧骥语声仍带着几许犹疑,还来不及消化一个又一个的惊愕,脑子却已然更进一步的运作。
「为暗?…还是…明的?怎么能够信任呢…天!不会吧…」忍不住呻吟出声,祁沧骥真想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恶梦,只是他的妄想罢了,然而越来越多连扣上的环节却不留情地提醒着它的真实与正确。
「你想到了什么?」没听过祁沧骥这般语无伦次嚷嚷,残雪才感兴趣地将视线转回,就见这家伙难得地变了脸色,正凝重地紧盯着篷车顶。
「我…」苦涩地扯了扯唇,祁沧骥却不知该说什么…该说他想到这〃阎罗〃很可能就是皇室中人吗?而众位伯叔中最有这能耐的…九叔?
不…应该不会的…正因为九叔大权在握又精明干练,〃阎罗〃是不该这么引人注意的,但也或许…就像华容道那般的虚虚实实也不一定…反反复覆的猜测让祁沧骥的两道浓眉纠结的更紧,脸色也越发难看。
「耶,今天什么日子,太阳是打西边上来吗?咱们能言擅道的祁将军居然也有词穷的时候」翻身坐起,残雪不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揶揄着,脸上是少见的生动表情…幸灾乐祸「…你想到的,我也猜到了,又没什么了不起的,大惊小怪干么」
「我大惊小怪?」这回不光是眉毛,整张俊脸都快皱成了包子,祁沧骥努力扯了扯唇角才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小雪儿,你大概是〃不小心〃忘了我是谁吧,抓贼抓到自家门口,只差还点不出是哪位德高望重的仁兄,你要我说什么?」
「…」神情古怪地瞅着祁沧骥,半晌残雪才挪开视线,彷如叹息般低喃了句「真是个白痴家伙…不忘了你我是谁,早拔刀相对了,还能杵在这儿听你喊天怨地…」
「小雪儿?」犹是分心思索串联着这整件事,加上残雪的语声又低,祁沧骥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却再次敏感地察觉在他身上似乎真有什么不一样了「等等…你刚说什么?我好象听见白痴两个字对吧」
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却是在下一刻又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不多久残雪就抱着肚子笑倒在车板上滚着…这家伙…不知道是谁老念他只捡想听的听,这家伙自己不还是同一个德性…古人还真说的没错,物以类聚呀…虽然他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的味道竟会跟这家伙一样臭。
看着十分反常的残雪,祁沧骥眉一挑一个翻身,双掌就撑在他腰身的两侧,将犹在抱腹狂笑的人儿困在自己的羽翼下,不怀好意地凑在他耳边一句一字轻声问着「亲亲小雪儿…告诉我…你又在笑什么…」
呢喃的语声诱人地软哄着,残雪慢慢收起了笑声仰正身躯,晶亮的眸子仰望着上方那双彷若幽潭般深邃的黑瞳,一股暖意与恶作剧的念头同时在心中升起。
举臂绕上祁沧骥的颈项,稍一用力就将表情变得愕然的祁沧骥压下自己迎上的红唇,湿暖的气息徐徐吐在彼此的脸上,残雪放任自己去吮吻着那记忆中的温暖,双臂攀搂着的阔肩竟是那般契合地填补着胸口的空虚。
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祁沧骥很快就被残雪挑起体内刚平复的那把火,舌尖一挑探入,很快就夺回了这场唇齿嬉戏的主导权,热情响应中却也不忘搂着残雪的纤腰半转,体贴地让自己在底下当垫子。
直到气窒的闷灼感传来,四片被情爱染的艳红的唇瓣才难舍地分开来,残雪这回既不躲也不逃,就那么自然地顺势枕在祁沧骥的胸前调匀着急促的喘息。
「怎么回事?你这是…勾引我?」语声沙哑地提出满腹的疑问,祁沧骥试探着伸掌抚向安枕在胸前的娇靥,果然不见残雪有任何反抗的举动。
「省的你找借口讨债…再说」闭上眼任那温暖的大掌在脸上抚着,残雪满足地聆听着颊畔传来那声声令人心安的沉稳心音「…是你先用声音勾人的」。
「我?…我怎么…不记得你这小子有这么好勾…」闷声喃语着,虽然很不想打断这难得的好气氛,残雪的异常却让祁沧骥不得不叹息着拥着佳人坐起,好叫他可以看清楚这似乎又吃错药小子的神情。
「小雪儿,你又在想什么?」语声沙哑依旧却带着掩不住的忧心,祁沧骥困惑地看着残雪满是餍足的安详表情「我怎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不喜欢我这样?」抬头睁眼就看到祁沧骥一脸困惑与担忧的怪模样,残雪又是反常地在他颊上印上一吻,再得意地欣赏着这家伙开始发怔的呆样。
「喜欢,可是…」饶是仔细观察,祁沧骥还是无法从这张笑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那就好啦,啰哩八唆的,像个老头子…别乱动,我想睡了」截断祁沧骥未出口的问语,残雪移了移身子,在温暖的怀抱中找寻着可以好眠的舒适位置…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是想留下段记忆罢了,只是…想任性纵情一次…为自己…
「喂…我还没说完耶,刚才的事也还没个结论,你睡的已经够久了吧」伸手晃着残雪的肩膀,祁沧骥却是不抱希望地瘪了唇…这算是哪们子的赖皮法,这小子居然一再地顾左右而言他,想不到他原来也有这劣性的一面。
「你管我」随手打掉肩上沉重的负荷物,残雪已然倚着祁沧骥的肩头阖上了眼,嘴上却犹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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