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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止天晴 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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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为这万分之一的疑虑?这就是你非杀他不可的理由?连他族的皇门内斗都可以成为你的借口?」不能谅解地沉下语音,祁沧骥眼里满是心痛与失望,堂堂大祁皇朝靠的竟是这荒谬至极的杀戮?靠的竟是舍弃它原该庇护的子民? 
「我并不奢望你能懂,这其中的取舍从来就不是什么公平正义,皇朝利益才是唯一的圭臬…其实你我再多争辩也无意义,已经…来不及了」是啊,早来不及了,生命的流逝总是在须臾之间…祁永乐垂下视线,木然地望着爪勾上未干的血渍。 
「什么意思?」眼中精芒倏闪,祁沧骥扬眉追问着,然而在他还来不及分辨祁永乐面上的神情涵义,身旁的水色衫影却已是一个踉跄,那般突兀地软身倾倒。 
「残雪!」 
崩解(二) 
急忙伸臂揽住残雪坠跌的身子,祁沧骥不明白护在身侧的人儿怎么会在自己眼皮下出事?抱着他虚软的身躯缓缓坐下,才发现触手所及的肌肤竟是冰凉异常,那双润唇与俏脸更已变得苍白似雪。 
「怎么了?残雪,哪里不对劲?」强自镇定地开口问着,祁沧骥不是没发现自己声音已是颤抖粗哑的难听,即使再三在心底告诫着自己平心静气才能帮的了他,却仍是压抑不了那颗越跳越慌的心。 
「…别慌…是毒」看着这个曾是可以天塌当被盖的男人如今一脸的惊惶,残雪胸口又是一阵窒闷,只能尽力让自己的唇扬起无谓的笑容让他放心,尽管此刻全身的真气正在迅速的溃散,手足冰冷的近乎失觉,胸腹间却似被把熊熊烈火炙烤着。 
「毒?」不能理解地重复着这个字,祁沧骥立即封点残雪的心脉大|穴,切向他腕脉的同时也转动已然僵直的颈项检视着,当目光瞥见他右手臂上那抹殷红时随即也对上了前方闪着青芒的爪勾。 
「你…用毒?!」不能置信地将视线移向祁永乐,祁沧骥神情显得十分古怪。 
「…你…的兵刃竟然淬毒?哈…咳咳…这就是我大祁皇朝的七王爷?」祁沧骥万分狼狈地呛笑着,视线里那模糊的身影不再高大。 
「难道就因为凭恃你那所谓的理由,连心都可以纵许着一起堕落吗?所以只要能达到你的目的,就算是用这种令人不齿的卑鄙手段也无妨?哈…父亲大人,如果这样才是正确的,那请告诉我,你过往说的仁道武德,忠孝节义究竟又算什么?是废话还是谎言?」 
「告诉我…」轻轻地将残雪扶向着树干倚坐着,祁沧骥徐徐站起身来,漂亮的黑瞳神采不再,只剩下令人揪心的空茫「带着这一身污秽奸邪…你怎么还有办法装成谦谦君子,一付道貌岸然的模样?怎么还有脸面能高居庙堂侃言国事?还怎么能够自诩为…」 
「住口!」饶是祁永乐再隐忍,也已是铁青了一张脸,这个口不择言褥责自己的竟是亲生的儿子,情何以堪… 
「我的所作所为轮不到你来评断…就算你是激将也没用,这秘毒来自宫闱大内,至多不过再一个时辰,若不是你中途插手多事,我早将毒送入他的心脉要|穴,他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一个时辰…」喃语着,瞬息间虚渺的眼神一清,祁沧骥已是身形如风般卷向祁永乐,腕间环扣的双匕不知何时早已在指掌间剧舞急旋,刀刀带着强劲的锐风攻袭着对手的要害,第一次,祁沧骥对敌对己都不再留有半点余地。 
神情凝重地应付着这一轮不要命似的狂袭猛攻,祁永乐在那双泛着些许红丝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半分自己身为人父的影子,他知道此刻的祁沧骥已经彻底死了心,没有为难也不会再犹疑。 
是吗…你竟可以为了他做到这地步,已不惜枉顾伦常地挥刃弒父…举爪挡御着夺命的黑匕,面上仍一派平静的祁永乐心里却像是打翻了瓶瓶罐罐的杂乱。 
原来,为了彼此,这两人早就容不下其它琐碎,什么亲情,什么国事大局,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屑一顾,到头来,迷惘的竟是自己,理智与情感在这令人厌恶的角色里拔河拉拒着。 
还犹豫什么…微玻鹧郏钣览帜耪庹庞胱约喝绱松袼频拿嫒荩谝淮卧谏贤房吹剿降闹醋盼藁冢且幻家谎鄱枷月蹲抛约捍游醇娜险妗!
不该再犹豫了,就同以往都放下吧,其实早就预料到这最后一步路了,就只是还不肯认命地想挣扎逃避,结果迂回拖延了许久,最终,这一步仍是免不了… 
眼色一紧,原本仅是挥挡的爪勾陡然一横,转旋着缠着黑匕飞旋,在左胁火辣的痛感传至的同时,祁永乐也一腿击在擦身而过的祁沧骥后肩上,没有半分延迟的空隙,青森的爪勾已随着对方踉跄不稳的身形毒辣地直噬背心。 
随着爪尖传来的钝感,温暖的红稠液体沿着青锋蜿蜒爬下,如小蛇般顺着爪勾的臂套濡湿了祁永乐的肘弯,再啪哒啪哒地淌落在满地枯叶上,为整片褐黄染上一片妖艳的鲜红。 
「残雪!你…」心,像在剎那间被撕裂成了千百碎片,片片痛的找不到归处…祁沧骥急忙抱住身前这具摇摇欲坠的躯体,右匕聚力骤扬,趁着祁永乐同样惊愕闪神时截断插在残雪肩头上──那原本该穿透自己心房的利爪。 
「…无所谓…不差…这一下」扬唇轻哂着,残雪任由身子倒在身后永远为自己开敞的怀抱里,无法再提起半分气力逞强,一双依然澄净的明眸却同眼前祁永乐般紧锁着对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许,绝不许…你…对他下手…咳咳…」孱弱地呛咳着,妖艳的鲜红再次顺着唇角淌落,失色的唇办却是带着这抹红扬起了动人的弯弧,面对着祁永乐,残雪露出第一抹真心的笑容。 
「…何必违心呢…阎罗…别以为…无心无情…你真能做到…」 
「小雪儿,别再说话了,拜托你,好好休息一下,再等我会儿,我去…」柔声哄着残雪,此刻祁沧骥只听的见自己胸口彷若雷鸣的心跳声,一声声泣诉着就快失去另一半的自己。 
「沧骥…别费力了…解药…他不会带着…阎罗出手…从来…只有个绝字」细微的语声阻止祁沧骥的妄动,也暗示着祁永乐不需要再狠下煞手弒子,残雪吃力地伸臂缠住那抹急欲再上前尝试的人影。 
「…陪我…在我身边…至少…我们还有…些时间」 
「有…些时间?不够…不够!你知道我要的是你一辈子!别敷衍我!」再也忍抑不住狂乱的情绪,祁沧骥嘶声厉吼着,锁不住的烫热泪液纷纷夺眶飙出,霍地一拳击断了身旁如腰身粗的枝干,犹如利刃剜心的痛楚却仍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对不起…这回…你要的…我真给不起…」歉然扬了扬唇,看着这伟岸的男人为了自己竟像个孩子般哭闹发着脾气,怜惜的情绪霎时填满了残雪的心臆,却是给不了任何一句安慰的诺言。 
「…」咬牙隐忍着到口的呜咽,泣吼之后反倒是想放声狂笑,祁沧骥有种想毁天灭地的冲动…原来人人口中的天骄之子也不过如此尔尔,说什么靖远威名,什么帝皇宠臣…却是连留住自己最爱之人的能力都没有! 
「后悔吗?…沧骥…后悔…爱上我吗?…后悔…这么痛苦…」轻轻问着,残雪勉力抬臂抚拭着那张与自己一样失温的脸庞,尽管同样有着遗憾,他却不若祁沧骥这般失措悲怒,或许因为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来临,与他一起的一时一刻都是偷来的幸福。 
「…不」艰难地吐着单音,仍掩不住沙哑的泣声,祁沧骥彷如溺水者般紧抓住这如霜冰冷的指掌,细细包裹在手心里牵移到唇边吻吮着。 
「那就…别难过了…世事本就…难完美…我虽然…也不甘心…可是…不后悔…从不后悔…爱上你」该让他知道吧,自己的心意,虽然早在行动上表露无遗,却还是忍不住在这最后的时刻将它化为言语。 
「别说爱我,不要在这种时候才说你爱我…雪…」几欲无声地闷吼着,青筋在紧绷的颈肌上急遽地浮窜着,一种近乎虚脱的绝望紧紧攫获住祁沧骥的所有意念。 
「…你不爱听?」浅浅笑着,残雪将身子更加偎向后方汲取恋人的气息,任性地向他索求着对自己最后的纵容「抱我…好冷」 
拉开衣衫,祁沧骥将残雪整个人嵌搂在胸怀里,让他尽可能舒适地贴合着自己,用体温暖暖地呵护着这个恨不能揉为一体的半身。 
「沧骥…答应我…把我收在心里…放着就好…别来寻我…」胸口的炙热缓缓地褪去,渐渐地就只剩下同手足般麻木的冰冷,残雪只觉得爬上眉梢的倦意越来越浓。 
「你真这么自私?呵…」凄沧地低笑着,泪又自有意志般地爬上了脸颊「雪,你知道你现在对我的要求…就跟当年初晴所做的一样吗?你要我跟你一样像孤魂般留在这没有你的地方晃荡?」 
「不一样…你跟我…不一样」微仰首,细细吻吮着祁沧骥下颚、颈侧上沾染的咸凉,残雪终是乏力地闭起了眼,其实这双眼早就看不清他的容颜,只是仍舍不得就这么阖上,舍不得叫他心慌啊。 
「…少了我陪伴…只是缺憾…你比我坚强…朋友…同伴…会慢慢填补…这块空缺,何况…咳咳…另个世界里…你也…找不着我的…我们,本就是…不同的两种人…」想咽下喉间的腥膻,却是徒劳无功,残雪只能任由怵目的血色染上祁沧骥的胸膛。 
「别走…别这样留下我,残雪!不要…不要这样…」低语哀求着,祁沧骥手足无措地揩抹着那不断泛流出的艳红,却怎么也阻止不了,只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生命一丝丝地抽离流逝。 
「…对…不起…可我…好累…我…」挣扎着吐出细微的语音,不是没听到那哀泣的呼唤,奈何全身的知觉都背叛了意志,怎么也难再给予他一点响应。 
看着残雪的挣扎,祁沧骥有抹觉悟的了然…留不住了…已经留不住了…为什么还要他为自己这么痛苦地挣扎这一时半刻?怎么忍心让自己的私心再令他最后如此难受… 
「没关系了,雪,没关系了…累了,就休息吧…是我不好,我不再吵你了,我带你去找晴晴好不好…」横抱起逐渐陷入晕厥的残雪,祁沧骥低首吻了吻那双血染的艳红唇瓣,动作轻柔地就像深怕会惊醒疲累昏眠的人儿。 
缓缓起身,迈步,赤红如血的双目恋恋不舍地紧锁着那张沉睡般的无暇丽颜,仿若这般就够再拥有他一生一世,就能够牵手白头… 
沁凉的泪,仍是不止地奔流着,恸悼着这一世自己无力阻止的结束,而印染鲜血的双唇,却是泛扬着最温柔的笑容,伴着怀里的人儿入梦,希冀着在彼岸花开的世界,能有另个不再遗憾碎心的开始… 
崩解(三) 
眼里看着那张彷若失魂般的面孔上沾染着许久不曾见过的热泪,耳里听着泣血悲 鸣里的喁喁痴情细语,目送着步入枯林里那一双交颈契合的背影,祁永乐已分不 清横梗在胸口的到底是什么,压的他几乎透不过气… 
为什么会有这种窒闷的感受?已经该可以放松心神了才对…这样的结局是自己 亲手谱写,亲手促成的,还有什么不满意? 强敌已除,皇朝京畿的安危不会再因一个脱轨的杀手而有所动荡,北方异族也不 会再有兴兵来犯的借口,这样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吗?若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 的地方,就不过是这次成功的代价…昂贵了点… 
可是,权衡之下还是值得的不是吗?自己的行事所为一向都是谋求最大利益呀… 祁永乐抱臂在胸前紧搂着,就像似想要守护着近乎半百岁月来坚持的信誓,然而 有一点声音微弱却那般清晰地开始穿透他的防护,字字在心底如回音般扩大… 
『…何必违心呢…别以为…无心无情…你真能做到…』 
怎会做不到?怎能够做不到…祁永乐缓缓摊开双臂,审视着这双带着洗不净腥臭 的血手…多少年了,数不清有过多少无辜的生命葬送在这双手里,数不清有多少 卑劣发指的计画在这双手中付诸实行,这样的自己,就算还残存了什么,也早都 该被扼杀殆尽了才对。 呵…怎么能够承认哪,怎么能够承认自己还有舍不掉的人心,还有丢不弃的感 情,怎么能够…后悔呢?紧紧阖上了眼睫,诡谲泛起的水气适时滋润了干涩发疼 的双眼,祁永乐狠狠吸了口长气硬压下胸口浮动的血气。 
不能去想的不是吗?早知道自己能够选择的只有向前大步迈进,所有身后走过的 每个步子都是无法伫足回首的,而今,为什么要去碰触这禁忌呢?为什么还要去 质疑已无关紧要的是非对错?为什么要让自己…如此的痛… 
「…七哥?」一声低低的唤语,将祁永乐自层层迷思中解放出来,缓缓睁开眼, 就见祁世昌一脸担忧地站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来了?」眨动着睫羽掩去残余的水气,祁永乐扯唇示意着来人不必为 自己担心,等他再张眼时,黑眸中流露的又是平时那般地稳若盘石。 「骥儿呢?」举目不见那悬在心口上的身影,祁世昌急忙问着,他没忘记那天在 府里兄长壮士断腕般的决然神色,就怕适才见着祁永乐失控的情绪是因为他已然 做出后悔的错事。 
「是你解了沧骥的禁制?」不答反问,只一眼,祁永乐就明白了为何祁沧骥能在 节骨眼上赶到,他倒忘了还有个意志不坚的兄弟在后头尽帮倒忙。 「他来过了对吧?骥儿他们呢?」顾不得祁永乐语声中的责备,着急的目光再次 巡睨着四周,祁世昌却失望地发现没什么足以给他解答的蛛丝马迹,满地落叶上 除了打斗过的乱痕外,只有少许的鲜红而已。 
「七哥…」踌躇地拉长了语声,祁世昌不断在心里自我安慰着…没看见人,也算 是好事吧,至少不是已经血流遍野、尸横当场地无可挽回。 「老九,你到底是来做什么?」沉了声,祁永乐凝神睇视着这看来已忘了自己身 份的同胞手足「难不成你也是来阻止我?…没用的,已经结束了」 「什么?!你真动手杀了骥儿!不…不会吧?」血色瞬间自古铜色的面庞上褪 去,祁世昌不能相信兄长真下的了狠手弒子,可另一个潜意识里的声音却清楚地告诉着自己…只要为了皇朝,就没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不!七哥,别告诉我你真下手了,骥儿是你亲生的啊!」双臂紧紧抓住祁永乐 肩头晃着,祁世昌激烈地喊着「他有什么错?这些年为你为皇朝他做的难道还不 够?你怎么能因为…」 
「只差一点…」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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