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阉奴上-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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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象话。
小狗子提着灯笼,在一旁提醒:别又跌倒了,把水洒了,等于白做活儿,又要回头再来,多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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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小心。话才说完,随即一脚踩下石阶,啊!了声,他重心不稳地摔一跤。桶子的水溅湿一地,也迅速染湿衣裤。
小狗子一翻白眼,颇不耐烦地叫:瞧你真是笨手笨脚,又摔跤,若继续下去,咱们俩都甭睡了。
他一脚将水桶踹回他眼前,还趴着干嘛,快起来啊。
乔宝儿眨了眨眼,抿着唇,想说的话不敢说,他赶忙爬起将两只水桶捞回,拾起担子闷不吭声地走回井边。
沿路垂头丧气,一天到晚都挨骂,事做不好,严总管罚他不准吃饭,小狗子骂他不够勤快,厨子也好凶地吼;嫌水不够用,柴薪也没堆放好。
他好饿,一想到水不够用,分内之事没做完,明早又会挨罚饿一餐。
彷佛看戏似的,小狗子想着新进的奴才做些自己以前做的活儿,终于……他也能像府中的其它奴才们提升了一点地位。
在府里,奴才有先来后到的顺序,年资长的指派年资低下的奴才做事是天经地义,他受人欺负一阵子,现在风水轮流转,也可以摆明欺负人了。
在严总管面前,他只须做做表面功夫,佯装勤快就不会被找麻烦。至于在严总管的背后,他把小宝儿呼来喝去的指挥连连,哼哼,这滋味不赖。
难怪……严总管一天到晚端着威严的架势,板着张臭脸给大伙看。
高举灯笼,小狗子打了个哈欠,说:咱们赶快将水填满,你就可以去洗澡,我也要回房睡觉。
这时候,除了守门的家丁,府里的人几乎都上床歇息。明儿,你起床就快去众人的房里倒夜壶,把茅厕清理、清理,免得严总管撇尿的时候,闻着不好的气味,你少不了一顿骂挨。
我……知道了。乔宝儿使劲拉起绳索,红肿的掌心磨破皮,触碰到伤口就泛疼。
又倒满了两桶水,他谨遵小狗子的嘱咐,一早起床该做、该擦、该喂、该扫……种种事务都不能少做。这重担压得他几乎无法喘息,来府里好一段时日,至今,他没见过主子的模样,内心好害怕会见到。
听小狗子说,主子喜怒无常,谁犯了忌讳,主子让严总管派人打死奴才也会发生。
幸好,主子留在府里的时间少,小狗子也提过,主子曾经到外地去,一连就是好几个月后才回府。
他还没熟透府里的规矩,小狗子告诫在府中有些地方去不得,像是芙蓉阁以及主子就寝的主楼……他不明白个中原因,只知主子严禁他人随意进入,除非是打扫。
半垂下眼帘,他小心地看路,步履依然不稳,走往厨房的小径弯曲,四周飘散一股清淡的花香味,乍然,他忆起以往在田园里摘野花别在四娃、五娃的头发上。
两位妹妹的眼睛大大的,圆圆的脸庞挂着天真的笑容,好可爱。
此时,她们睡了吗?半夜,是否仍会哭闹?
她们,会不会想起哥哥?
怀着思念之情,乔宝儿希望半年的时间能够尽快过去,他想将赚取的工资带回家乡;买糖葫芦、买新衣裳、新鞋、小玩意儿给弟弟、妹妹们。
剩下的,他会交给爹娘,给他们过好日子。
乔宝儿跌跌撞撞地走至厨房,分别将两桶水倒入大水缸里,稍喘口气,再度踅返至井边,认分地做着吃力的工作。
小狗子已经离开身旁,丢下他独自一人。
夜色朦胧,他跌倒几回,又爬起。好不容易将几缸子水填满,已是半夜。
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站在厨房外,抬手抹去滑落于脸颊的泪。
氤氲的眼眸眨望着夜里的王府,几盏灯火在远方透出晕黄的薄光,隐约可见那深幽的主楼,不知高高在上的主子是否已入睡……
浑身疲累,不禁想着明日又是反复循环他一身的卑微。
清晨时分,小狗子一瞬跳下床铺,眼看金色的光线洒进窗棂,头一撇,连小宝儿都睡过头,他骤然惊叫:糟糕!小宝儿快起来!
急匆匆,他边套衣裳,边跳至另一张床沿,紧急万分地摇晃着小宝儿的肩头,快起床──
尖锐的嗓音一瞬穿透耳膜,乔宝儿当下惊醒,挺身坐在床上瞠目结舌了一会儿,啊……糟糕……
他跳下床,一古脑儿地往外冲,一开房门差点和严总管撞个正着。
紧急收势,他嗫嚅着唇,喊:严……严总管……
挑了挑眉,严总管瞪着小宝儿,语气冰冷地问: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现在……乔宝儿支支吾吾个老半天,紧张得三魂飞了两魂。
鼻孔哼着气,严总管高喊:该打!
一声令下,几名家丁从严总管的身后窜出,七手八脚的上前抓来乔宝儿往地上压,就连房内的小狗子也拖出门外。
两人吓得脸色惨白,双手双脚被几名家丁们按压在地上,浑身动得不得,耳闻一声:打!
家丁手握长五尺、宽五分的青毛竹板,二话不说狠狠打在身上──啪──啪──啪──
啊──
别打啦──
小宝儿和小狗子高分贝的哀叫此起彼落,伴随一下又一下的挨揍,屁股、大腿好疼。
执法的家丁毫不手软,轮流痛打他们俩一顿。
小狗子涕泪纵横地喊:啊──饶了我,下次不敢啦……严总管……我不敢了……
乔宝儿也闷呼着求饶:严总管……饶了我……我不敢了……
饶命……
呜呜……
端着一张臭脸,严总管哼了哼,默数一到十,眼看小狗子哭爹喊娘,小宝儿倒是硬骨头,没再求饶了。
渐渐闷哼,乔宝儿懊悔自己睡过头,挨打是活该。
小狗子仍不断叫喊:我不敢了……严总管……下回不敢了……别再打……
严总管瞅着他们俩,刻薄道:哼,我早就要你们守规矩,天还没亮,就该起床做事。这个月的工资,都扣你们俩五十文钱!
摆了摆手,他喊:停下,甭打了。
执法的家丁立刻住手,对两名地位卑贱的小奴才被揍得屁股开花无动于衷。
哼,看你们俩以后还敢不敢偷懒。家丁将晃着青毛竹板威胁。
不敢、不敢……小狗子头摇得如波浪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都是小宝儿偷懒,我唤了好半天,他就是不肯起床。
乔宝儿怔了下,瞧了小狗子一眼,他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少啰啰嗦嗦,你们俩还不快起来干活儿?
是……
两人狼狈地爬起,乔宝儿抚着红肿流血的屁股,每走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
小狗子则唉唷、唉唷的叫,低着头,也和小宝儿一样,一瘸一拐地离开佣人房。
待离得远了,小狗子眼看四周无人,便不再装模作样,脸部表情也不再是痛苦状。
暗自松了一口气,呼──
他的屁股根本没多疼,早就防范未然,因严总管爱打人,而他的屁股和大腿处绑着五寸厚的特制牛皮来减低疼痛。
这是死去的奴才遗留在房里的护身佛,果真好用。
【第四章】
挨饿,是常有的事。乔宝儿从厨房到茅房之地的养猪栏里来回奔走,挨罚之事在府里对奴才们而言见怪不怪。
厨子平日吼归吼,但见到小宝儿在洗澡间搓洗染血的衣裤,以及他那一双发抖的腿,他于心不忍这孩子既挨饿又受罚。
一抹小身影在平日安静,总是忙碌,厨子心软之余,语气依然凶恶地叫:闪边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晌午后,你记得过来洗碗。
乔宝儿被厨子的大嗓门轰得耳膜嗡嗡作响,胆子一缩,他嗫嚅着唇说声:好。便垂头丧气地离开厨房。
厨房外,飘来一阵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食香味,他饿得前胸贴后背,喉头瞬间涌上酸水,频回头,凝望着厨房门口,内心多么奢望能吃点东西。
近晌午,乔宝儿蹲在马厩外的树荫下,此时,府里的仆佣们轮流用膳,却轮不到他。脸上的汗如雨下,他依然卖力地搬运粮草,一瘸一拐的拖至马栏前,抬手抹了抹额际和脸颊,弄得灰头土脸。
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上有多脏,只在乎这些该做的事都还没做完。他分配马粮,不以这份差事为苦,怕马儿饿着,就如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响,实在难受。
乔宝儿紧接着清理马粪,也不嫌脏,因不做这些事就没工资可拿。想到严总管扣他的工资,不禁难过又自责。五十文钱可以给家人买东西,却因他犯错而损失。
红肿的屁股疼了两天,他渐渐体会在府里没有人会帮忙及同情他的处境,众人也鲜少搭理他,时而露出鄙夷的眼神,他心下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再犯错,以免让人更加讨厌、瞧不起。
清理马粪后,他想起厨子的交代,拖着疲惫的身躯,乔宝儿一瘸一拐地走往厨房。
角落搁着大木桶,里头堆满的碗盘似一座小山。他瞧厨房的长方形桌上连残羹剩饭都没有,顿了顿,全身的力气在此顷刻间抽光。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眼眶瞬间凝聚泪水,一颗颗的落在大腿上。
已经没有力气喊疼,他低垂头,等着被大嗓门的厨子骂。
中年的厨子搁下一把菜刀,把宰杀的鸡丢至滚烫的热水里,他撇了撇嘴,瞪了乔宝儿一眼,随即从炉灶上的蒸笼内取出热腾腾的一碗饭菜,走至他面前,说:呐,留给你的,你还坐在地上干什么?
乔宝儿仰起脸来,愣了好半晌,依旧不敢相信,这是要给我吃的吗?
废话!厨子不耐烦地吼:你发什么愣,还不快端去角落里吃饭,别让严总管逮着你偷懒,否则又挨打。
乔宝儿伸出发颤的双手捧来厨子给予的温情,说了声:谢谢厨子大叔。当下明白厨子的脾气凶归凶,其实人不坏。
这时候没有其它奴才会过来,没人会瞧见我给你饭吃,也不许你说出去。懂了没?
乔宝儿点了点头。他马上躲去厨房角落蹲着吃饭,白米饭的滋味入口,眼眶泛红,狼吞虎咽的德性全入了厨子的眼。
厨子不禁摇了摇头,叹息:你的眼睛要放亮点,咱们府里的人难免会欺负新来的奴才,你往后可别又被逮着小辫子。他婉转地说明阉奴在府中是让人瞧不起,比条狗还不如。
乔宝儿塞了满嘴米饭,仅是发出嗯嗯两声来回应。
一日,严总管领着乔宝儿来到芙蓉阁,每逢一段时间,必须派个奴才来打扫、清理,保持阁内一尘不染。
咱们的主子爱干净,尤其是对已经出阁的小姐闺房特别注重,我先警告你,可别移动原来的摆设,主子若发现怪罪下来,你就吃不完、兜着走。
我明白。乔宝儿紧张兮兮地扭绞手中抹布,瞠大眼探寻四周──阁楼外,小桥流水,满园蝴蝶飞舞,虽受到眼前的景致所吸引,心下仍七上八下。
听过小狗子提起:有位奴才曾经不小心打破芙蓉阁里的一只花瓶,主子知情后,发了好一顿脾气,派严总管将奴才打个半死,就撵出府外。
他担心自己笨手笨脚,万一……
吓,乔宝儿浑身猛打一阵哆嗦,口齿不清地说:我……我会小心。
嗯──严总管一脸严肃地拉长音调,当下打开芙蓉阁的大门。
乔宝儿一瞬惊得呆了。
头一回,他大剌剌地观望芙蓉阁内窗明几净,家具古色古香,墙面挂着山林水鸟的字画,高脚花几摆放古董花瓶以及陶塑等等艺术品。
不禁幻想,曾住在这儿的小姐一定是位漂亮的美人。
她喜欢绣花吗?她会画画吗?
她一定会写字、弹琴……甚至喜欢在庭院里扑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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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里将未曾谋面的小姐,和乡下大地主的千金小姐做一番比较,因为大地主的少爷向他炫耀过有钱人都会做这些事。
须臾,乔宝儿赫然想起当奴才的身分不能抬头到处观望,也不能直视主子,否则就是没规矩。他立刻低垂着脑袋瓜,依照平常习性跟在严总管的身后。
严总管回头瞧他呆头呆脑的蠢样,当下一拍他的脑袋,粗声恶气地吩咐:快把这里的灰尘都擦干净,连地板也不能疏忽。
乔宝儿踉跄了数步,差点跌个狗吃屎。耳闻严总管又下命令─我限你在两个时辰之内把事情做完,咱们的主子在傍晚后就会回府用膳,可别让他瞧见你在芙蓉阁里东摸西摸,当心他一怒之下扒了你的皮!
吓!乔宝儿的脸色一白,马上回话:我……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他一翻白眼,思忖──派了个倒霉鬼来干苦差事,只要是长久待在府里的奴才们都明白,主子一旦瞧见谁出入在芙蓉阁内,无论是干些什么,都得承受主子发脾气、找麻烦。
众人不知这原因从何而起,只知主子变化莫测的性子古怪,无人敢犯忌。
未至傍晚,孟焰提早回府。他大跨步伐,所经之处,府中的丫鬟和家丁们纷纷靠边站,低垂头,不敢直视主子。
孟焰俊逸的五官透出冰冷的气息,浑身散发不怒而威的气势。锐利的眼眸淡扫周遭,问声:严总管人呢?
被问及的家丁战战兢兢地回话:严总管……应该在账房。他暗叫声苦,府里的占地少说也有上千米,天晓得严总管目前在哪。家丁是依今日发奴才们的薪俸来推断,严总管此刻应该和账房的管事核算该发多少银两。
孟焰睨了家丁一眼,喝道:没你的事了,滚。
怕碍着主子的路,家丁连连称:是……他立刻消失在主子和随身护卫的眼底。
凛着脸色,孟焰直往芙蓉阁的方向走。
护卫黎生尾随于后,他谨慎地拿捏分寸,不敢踰矩,始终与主子保持距离。彷佛是一道安静的影子,主子不问话,他也无声。
黎生,我派你私下查问的事,可有消息了?
回禀爷,属下得知醉香楼内有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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