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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钟 by 苏芸-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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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是一个没有梦的长夜。他从睡眠里醒来,才坠入了黎明的梦境之中。
42
“觉得怎麽样?”关远小心翼翼地握紧他的手,沈默感觉到他手心里潮湿的汗。
“好多了,就是折腾的,睡两天就好。”
“别这麽辛苦了,嗯?”
他的神色让沈默觉得难过和沈重,於是他调侃起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来著。我这不是签了卖身契了麽?”
“解约吧,解约不行麽?是不是──”关远微微皱著眉,沈默立刻猜到他下面要说什麽。
“不是那个的问题。”沈默一个“钱”字省略掉,他仍然忌讳对关远提这个字眼,“这个是我的事业。”
沈默的语气柔和,然而关远还是被呛了一下,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沈默讷讷地抽回自己的手,搭讪著说,“我想喝水。”
於是关远倒了杯水给他,沈默喝了一口,抬头说,“太凉了。”
关远拿过杯子,到暖瓶那边去给他掺了点热水,沈默喝了一口,又说,“太烫。”
於是关远又站起来,从矿泉水瓶里掺进一点冷水,沈默看著他站起坐下,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十分的在乎水的冷热。
他只是不想和关远这样直接的面对面而已,那样的对视让他觉得尴尬和无措。他根本无法长时间的直视关远,就像在黑暗中无法长时间的凝视火光。
关远把水杯递给他,这次是真的太凉了,然而沈默还是喝下去,凉沁的水流顺著喉咙流进胃里,带来一阵轻微的抽痛。关远关切地看著他,眼神渐渐变得灼热起来,沈默逃避似地闭上眼睛,“我头晕。”
“再睡一会吧。”
於是沈默就真睡了过去,身体的疲惫超过一定极限,就难以再受情绪的控制,自定的保护机制不可抗拒的运转起来。沈默如昏倒般继续沈沈的睡过去,像是逃避著现实一样拒绝了梦和清醒,他想念关远,却不愿意面对他,他觉得关远就只该存在於梦境里,当他突然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感受到的无措竟然大於惊喜。他毅然决然地睡著,摒除外界的一切声音和内心的一切念头,然而在某一个时刻,一道闪电在黑暗中劈过,沈默惊厥一般刷地坐起来,把床边的关远吓了一跳。
“几点了?”
关远愣了一下,抬起手腕看看表,沈默注意到那是只并不张扬的卡迪亚。
“六点,还早。”
“关远,”沈默焦躁地说,“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我不打扰你,就在这陪你一会。”
“白天人很多,可能不太安全。”沈默诚恳地说道,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了门的方向──香港到北京有一班飞机六点到,陈扬如果坐这班飞机,这时应该已经在往医院的路上了。
关远了然地点点头,站起来时却带一点失落的神色,然而沈默却顾不上这些了,他绝不能让关远和陈扬遇到。关远低下头,轻声说,“我走了。”
“嗯。”
“沈默,明天来看你好麽?”
他期待的神色就快把沈默的视网膜灼伤,然而沈默却强忍著没把那个“好”字说出口。
“我可能会转院。。。到时候再联系你,好麽?”
他把口气放得尽量温和,但关远的眼睛里却仍然慢慢地腾起两簇黑色的火苗,那层勉强的隐忍就快崩塌,沈默强忍著急躁,慢慢地说,“关远,我──”
木吉他的声音突然哗啦啦在房间里流淌起来,这是卢剑的专属来电铃声,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卢剑的声音带著怒气,“沈默,跟他们说说,我是谁!”
沈默马上猜出了是怎麽回事,当那边低沈地响起一声“请讲”後,他温和地说,“不好意思,这个是我的朋友,让他进来吧。”
陌生的男声似乎是连多说一个字都不舍,“好。”语调低沈稳健,不带波动,沈默脑海里倏地跳出“青出於蓝”这几个字来──阿铭像陈扬,阿铭的手下自然是像阿铭的了。
“谢谢你。”沈默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他抬起头,用目光暗示关远快些走,关远的眉头拧得很紧,然後还是一语不发地向外走去了。
还没走到门口,门就被“砰”地一声踢开,卢剑带著怒气撞进来,几乎撞到关远身上。
关远及时刹住了脚,卢剑却还是一个趔趄才站稳,两个人都打量著对方,关远是审视的,卢剑确实略带挑衅和疑虑的。沈默受不了他们两个对视时的紧张和轻微敌意,只得介绍道,“关远,卢剑;和我一个公司的。。。卢剑,这是我朋友关远。”
两个人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然後关远伸出手来,“久仰了,经常在电视上看见你。”
卢剑笑了笑,被人夸奖,而且是不著痕迹的夸奖任谁都会觉得愉快。两个人握了手,很快气氛就得以缓和,关远始终带著真诚的笑容,仿佛他真的知道卢剑是个艺人似的──沈默很清楚他几乎从不关心娱乐圈,要他知道卢剑这种新人是根本不可能的。
两个人寒暄起来,似乎是很投缘的样子,沈默听了几句就开始诧异──关远的场面话什麽时候讲的这麽熟练而漂亮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关远却仍然没有一丝想要走的意思,他顽固地无视所有沈默的暗示甚至明示,在简单向卢剑介绍了自己的病情之後,就一直同卢剑兴致勃勃地聊著。沈默的手心涔涔地透出汗来,他知道陈扬马上就要到了。
於是他决定铤而走险,“关远,几点了?”
“七点半。”
“医院的早餐没法吃,”沈默做出一副嫌恶的表情,“想了就恶心。”
“那你要吃什麽?”
沈默说出了东城的一家店名,从医院到那边开车也要一个小时,更何况现在处处都在堵车。不出意外,陈扬半个小时之内一定会到,如果沈默能让在他关远回来前离开,自然一切平安。
他扑通一声躺倒回床上,假装不经意地盯著关远的动作,心却一直紧绷著跳不动。当关远拿起车钥匙,对他说“很快回来”的时候,血液终於通畅,心跳乱成一片,沈默在门被关上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说,默默,”卢剑摆出一幅调戏良家妇女的表情挑起他的下巴,“过得爽吧?我听说你的事了,超级劳工。”
“别闹。”沈默不耐烦地甩了甩头,“你今天没通告?”
“你有良心不?我特意回来看你的。”
“我谢谢你了,不过你改天来吧。”沈默和卢剑足够熟稔,而且仗著自己是病人他很享受肆无忌惮的感觉,“今天有人要来。”
“情妇?──啊,不对,情夫。”
沈默冲他了比了个中指,“滚。”
“沈默,”卢剑拖一把椅子在他床边叉开腿坐下,“我发现你小子越来越猖狂了,我是你助理啊,你呼来喝去的?到底谁啊,这麽大派头?”
“今天真不方便,我晚上给你打电话说行不行?”
“不行。”卢剑摊手摊脚地坐著,姿势十分流氓,“你今天就得给我说说到底怎麽回事。你告诉昕昕了吧?这丫头一个字都不给我透,你们这是拉帮结夥还是怎麽的?我那车就白借你开了?”
沈默急得想起来把卢剑踢翻,“卢剑,我说死你都行,但咱们改天说行不行?”
卢剑看他是真急了,这才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嘴里嘟囔著意义不明的话,沈默一口气还没松开,又提了起来──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只是脚步声而已,而且隔著门并听不太真切,但仅仅是这样沈默就认出了陈扬──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认出来的,但那种沈稳的步伐确实标志性太强。门一声轻响,陈扬推开门走进来。
卢剑回过头,陈扬像是突然切入的画面猛地闪进视野,沈默看到他突然站直了,过度紧张似地僵直了背影。陈扬的目光越过卢剑,看了看沈默,然後又回到卢剑身上,略微地打量了片刻。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沈默刚想开口说点什麽,卢剑已经上前一步,用一种难於描述的语气开口说话了。
只是普通的打招呼和寒暄而已,然而沈默从来没听过他这麽紧绷怪异的语气,甚至还有些做作。陈扬听著,突然笑了一下,不是平常那种随意温和的笑,刻意的亲切让沈默觉得很不舒服。
“我记得你。”陈扬说得轻描淡写,“那天谢谢你。”
卢剑背对著他,沈默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仅凭不够精确的细微身体语言,也让沈默觉得他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了,十足的激动和眩晕。
43
卢剑干脆不走了。
沈默半坐在病床上,胃疼和头疼一起涌上来,护士来发药,换点滴,医生来查房。。。一到了上班时间後病房里的来往的人就多起来,即使卢剑不在,他和陈扬也难以说些什麽,他盼望著陈扬能快点走,但陈扬却耐心地坐著,在相对安静些的时候和他说一两句话,偶尔帮他调一下静滴的速度。
卢剑就在另一边坐著,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沈默说著话,过於明显地心不在焉了,余光频频地看著陈扬。有时他挑起什麽话头,在沈默答话的时候却用饱含期待的目光盯著陈扬,似乎是希望他说一两句,然而陈扬大部分时间都是沈默的,只用手握住点滴管的末端,缓和一下输液的温度。
沈默不可能不明白卢剑的想法,但明白不代表理解,卢剑和陈扬只见过短暂的一面,就这麽上演墙头马上的桥段未免太可笑了些。然而卢剑这回似乎是彻底的犯了傻,用一种过於热切的神态一直凝视的陈扬,眼神里的热度让沈默刷刷地腾起一片鸡皮疙瘩。
沈默知道,再这麽下去,将来他和卢剑的关系势必要变得很糟糕,无论他和陈扬怎麽样,卢剑总归会把他归结到情敌的阵营里去,除非他及早大彻大悟了改邪归正,不然两人早晚要走到翻脸的那一步去。可是他现在顾不上想到这些,毕竟卢剑还没拖著他出门去决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让陈扬在关远回来前赶紧离开。
现在是八点半,离关远回来还有些时间,沈默在心里盘算著,怎麽让陈扬走才显得自然为委婉些,刚有了一点眉目,就不断地有护士来折腾他,抽血拔点滴。抽血的时候他倒是没什麽反应,陈扬却显得有些不大自在似的,等护士走了以後,低声问他:“要测血常规?”
沈默还没回答,又有医生推门进来,身後还跟著一个人。等沈默看清那医生身後是谁的时候,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全涌到脑顶,又迅速蒸发不见。
卢剑仍然是愉快而做作的语调,“怎麽这麽快?不是去东城了麽?”
“在朝阳新开的分店。”关远把外卖盒在门口的矮桌上,皱起眉盯著陈扬的背影,医生走到床边来查体,於是沈默深吸一口气,听天由命地闭上了眼睛。
病房里的其他三个人都不再说话,沈默闭著眼睛,只听到医生叩诊的敲击声,过了一会,动作停止了,那个医生站直身体,侧过身说,“关远,你这个朋友後天出院恐怕不行。”
“嗯。”
沈默睁开眼睛,看到那个中年医生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听诊器摘下来,折好拿在手里,“有事叫我。”
沈默的目光随著医生的脚步一直移动到门口,顺著关远的脚慢慢移动上他的脸,关远仍然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还算正常,只是眼神里有轻微的敌意。陈扬没转身,甚至也没回头,十分镇定地帮沈默把病床摇高一些,方便他坐起来。
沈默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微微弓起的脊背。
关远不认得陈扬,但陈扬却是知道关远的,而且刚才那医生也叫了关远的名字。沈默的目光死死盯著床边的一束花,过了片刻他发现自己在数一朵玫瑰的瓣数──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让关远知道陈扬是谁,他知道关远肯定忘不了陈扬当年对他所作的一切──虽然那只是一句话,但却几乎毁了关远的一生。
然而他竟然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来,沈默觉得自己闯进了一个死胡同,连退路都给堵上了,环顾四面都是高墙,他一狠心,干脆往墙上撞过去了。
“扬哥,”沈默轻轻地叫了陈扬一声,竭力把语气放得很轻松,“你等一下还有事情吧?”
陈扬的目光从病床上转移到沈默的脸上,当他的目光和沈默相接时,沈默陡然感到一阵压力。陈扬用一种微怒的、压迫式的眼神看著他,仿佛要阻止他即将出口的话语,十年来他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来看过自己,沈默被他的眼神骇住了──他感到些微的惊讶,但更多的是恐惧──这样的陈扬他并非没有见过,在他杀人时,从枪口上方投射出来的就是这样的眼神。
然而沈默还是咬著牙将下面的话说完了,“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这只是一句普通的话而已,但陈扬的反应却让沈默不知所措起来。他的表情仍然是平静的,甚至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整张脸的线条却似乎在一瞬间就绷紧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沈默,目光里涌动的情绪让沈默几乎想要落荒而逃。陈扬目光里的愤怒让沈默心惊,他宁可陈扬拿枪口对著他也不想让陈扬这样看著他,他觉得陈扬是误会了什麽,然而想来想去,陈扬所想的,也许就该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陈扬看著他,眼神里的愤怒慢慢在爆发之後慢慢平息下去,那眼神渐渐变得柔软了,带了些询问的意味,沈默知道他在问,你真的这麽想?
他不知道陈扬指的是什麽,但他知道陈扬所想的一向都是正确的。於是他看著陈扬,用目光说,就是这样的。
看著他的眼睛猛地闪了一下,就像是火星在熄灭前最後跳动一次,沈默茫然地看到陈扬目光里有什麽缓缓地熄灭了,就像晚霞被黑暗一丝丝吞没,天空死寂一片,只剩下黑暗里的阴翳云朵。
那不过是两三秒锺的对视而已,卢剑和关远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什麽一样。然而沈默却觉得,两个人之间已经发生了一场惊人的变故。他仍然茫然地看著陈扬站起来,居高临下望著他的样子十分遥远。
他看见陈扬脸上的笑容,像是妥协般的,带著一种疲惫的意味,然而他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温和低沈,“那我走了。”
他转身的动作很慢却很坚决,沈默在那一刻突然觉得不安起来,他突然觉得有什麽东西就这麽一去不复返了。他看著陈扬一步步走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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