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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之花落如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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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啊……”我作出恍然状,“那看来那些灰鸽才是你饲养的吧,朦胧在夜色中还确实不好辨认。”
他手一个趔趄,手里的水壶差点滑落水中,“贤太子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他的笑容有些僵硬。
我径自找了靠树的阴处坐了下来,“察尔,我们这样没日没夜的赶路你不担心么?”
“什么?”他看起来有些不明白。
“不怕在你主子没成事之前我们已经逃回了天朝?还是说……”我没看他,只是捡起地上一片落叶放在手里端详着,“我们再怎么快也逃不出泽易的算计?”
我抬眼看定他,露出一个不可不说讥讽的笑容,“毕竟我们这有人在时不时地通报我们的情形。”
“咚”地一声,他手里的水壶终于还是落入了河中。
看着那个水壶渐渐沉入河底看不清晰,我慢慢收起了笑容,轻轻喟叹,“察尔,原本我是那么信任你……”
起了身准备离去。
“贤太子,我……”
抬手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我不想听任何解释和借口。
“察尔,我要感谢你们那么不遗余力地让你们的公主明白什么是‘最是无情帝王家’……”
一直都设想这一天的到来,所以当大队人马把我们团团围住的时候,我不像沁雅那般惊惶,只是冷笑着挑了挑眉。
我拦住冲动的景毓,懒懒挑了车帘,意料中地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我对他摆出一贯的清雅笑容,阳光泄进我的眼里,有些晃。
我说,“好久不见,泽易。”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却仍是笑着,“的确好久不见,贤。”
然后大家便没了话头,只是对视着。
身后的沁雅探出头,有些弄不清楚状况,傻傻地问泽易,“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觉得沁雅这个问题有些好笑,于是好整以暇地抱臂等待泽易将如何回答。
可很让我失望,他除了面容有些窘,却没回答丝毫,只是径自望着我。
“二哥,你说啊,这是怎么回事?”沁雅的声音有些拔高,带着一点点了悟的绝望。她拨开我的身子,跳下马车,冲到了泽易的面前。
看着她,我有些微的叹息,于是掠到她身旁,伸手扶住她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
我说,“沁雅,我来告诉你怎么回事。”
她转头看我,眼神有点摇晃。
“其实很简单,从头到尾你和我都只是你二哥的棋子。”我一字一句说的缓慢,扶住她的肩头,深深望进她的眼里,“我们被你最亲爱的二哥利用了。”
“我说的对吗?泽易王子,或者说我该提前喊你声太子?”我侧过头看住那边一直沉默的人,眉眼含着讥讽。
“什么……意思……?”沁雅的目光有些支离破碎。
我轻轻叹息,“沁雅,你好傻,傻得让人心疼。最是无情帝王家,你怎么会认为同样拥有蓝色眼眸的你的二哥会甘于将皇位让给一个无论才智还是谋略都逊于自己的人?”
“他安排我们逃离皇宫,然后借自己在边关与我天朝作战,进言让赫督,也就是你的大哥来捉拿我们。当然,赫督无论怎么样也是捉不到我们的,至于为什么你就要问你的二哥他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接下来他所需要做的便是等着灰头土脸的赫督回宫,换他来捉拿我们,自然,他一定是可以捉到我们的,原因么,你问一下察尔就可以知道了。”我朝旁边一个脸色有些尴尬的人努了努嘴。
“当然,这些只是全部计划的一部分,他做这些不过是想让你们的父皇看到赫督是多么的无能,方便他接下来的步骤。如果我没猜错,泽易,你应该已经趁之前的作战跟天朝定下协议了吧,内容不过是只要天朝协助你登上皇位,你便放我回去,我说的可对?”我斜睨过去一眼,阳光下泽易的蓝色眼眸却有些黯淡,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不过也有些计划之外的事,比如我们会碰到景毓,比如赫督会喜欢上景毓。我不知道是不是泽易你的命太好,或者说上天注定那皇位就该是你的,所有这些意外更是为你铺坦了路,因为你们的父皇,平生最恨的就是断袖之癖,呵呵……”我轻笑了起来,可是那个年迈的皇帝一定不会想到他两个具有继承资格的皇子竟然都有此癖好,不过眼前这人显然隐藏的比较好。
一下子说那么多话,我有些累。
终于明白了为何父皇会开这场战争,因为泽易早就派人跟天朝联系了,所以父皇并不担心我的安危。知道了这点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感到欣慰。
我看向沁雅,她从我述说开始就很安静,低着头,异常的安静。
“二哥,是真的吗?”良久,终于从她低垂的头颅里飘出一句话,轻轻地。
我偏头看向同样一直沉默的泽易,挑了挑眉,他终于把目光从我这移向了沁雅,眼眸更黯了,半晌,他微微张了张口,低低沉沉吐出一个字,“是。”
“我知道了。”沁雅抬起头,轻轻的声音,平静的眼眸,她看向我,“贤,累了吧,我们上车。”
我有些讶异她此刻异常的镇静,不过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好。”
车厢有些颠簸,应该是行得极快导致。
我一直都闭目靠着软垫,沁雅同样沉默着,景毓不知为什么也一直没有说话,整个车厢里安静的有些压抑。
一切又回归原点,我们还是回到了盛都,不过还是有什么不一样的。我轻吁了一口气。
“贤,都是我不好。”
我有些诧异地抬眸朝景毓看去。
“如果我没出现,如果我没招惹上赫督的话,那个泽易的阴谋也不会得逞,至少他不会那么顺利,都是我不好。”
他咬着自己的嘴唇,整张脸有些泫然。
我轻叹了口气,伸手拂上被他自己咬得有些红肿的嘴唇,轻轻抚着。
“不怪你,毓,相反,我要感谢你。”
“呃?”他疑惑地看向我,一会又苦下了整张脸,“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
“怎么会呢。”我轻笑了起来,“毓,如果没有你,只怕接下来我们要经历更残酷的事情。”
这下连沁雅也有些奇怪地看向我。
我稍稍坐正了身子,“因为你的出现导致北狄皇帝的心渐渐倾向泽易,再加上天朝的军队威胁,泽易的夺位之路也就更加的顺利,要不然的话……恐怕我们看到的将不是太子之位易主那么简单的事了。”
“那会是什么?”
我轻轻笑着拂过散落在他肩膀的发丝,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将会是逼宫。”
“逼宫?!”
我听到两道抽气声。
不错,逼宫,最为忤逆的夺位之法,却是屡试不爽。
“所以毓,不但我要感谢你,沁雅也会感谢你呢。”我笑看向那头有些愣住的美丽人儿。
景毓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下,“那倒不用了。只是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天朝呢,贤?”
“快了吧。”我重新闭上眼睛微侧躺着养神。
应该……快了吧……
回到盛都,回到北狄皇宫,回到之前软禁我的阁楼。
我扶栏轻叹,好在还有毓陪我。
其实北狄宫廷的这些政变之于我来说并没什么影响,他们的朝堂如何的硝烟都影响不到我,我依旧闲适地过着安静的生活,最多不过感慨之前所做的无用功。但毓按捺不住,他不是圈在笼中的鸟,他永远也无法适应这样的生活,他渐渐变得烦躁,有时会为一些小事大发雷霆,屋里好些花瓶玉石都被他摔的粉碎。
每当此时,我就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等他自己平复下来。
对上我的眼睛,他会闪过一些颓败和懊恼,“贤,之前原来你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的贤……”
他会过来抚着我的脸庞,带着怜惜。
尽管我不需要,也不喜欢别人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但我不会阻止他,只是沉声告诉他,“毓,你要长大,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忍耐。”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芒。
“如果是贤这样说,那我就学。”
听着,我笑了,笑的云淡风轻。
在隆冬即将来临的时候,我和景毓终于回到了天朝。
本还担心如何在那个寒冷的地方熬过整个冬天,泽易却先等不住了,于是在某个清爽的晨间北狄皇帝颓然地宣布退位,二皇子淳于泽易继承大统。而前一夜,泽易带着一小队侍卫进了皇宫,泽易太子与他的父皇彻夜长谈。
听着,只能冷笑。但却与我无关,或者泽易当了皇帝对我来说更为有利。
抬手接过窗前飘零的落叶,满眼都是一片萧肃。
接下来的一切就很是顺理成章,我和景毓被迎回了天朝。
回程的路上景毓显得很是兴奋,常常抢了侍卫的千里驹来坐,朗眉星目,神采飞扬。
我只能失笑。
不期然想到送别时沁雅悒郁的眼神,自从回宫后就不曾开心的眼眸,即使笑着也含着淡淡的忧郁。
曾几何时,她的笑颜如花般绽放,玲珑水韵。
仿佛就在一夕之间,百合上的露珠潸然而下,水里的月影摇曳破碎。
想起似乎曾有一个公主这样哀叹过——“愿生生世世,勿生在帝王家。”
父子相疑、兄弟相残、后宫倾轧、毁谤暗杀、通奸乱仑、尔虞我诈……
这样的生活何时是尽头?
我突然感到莫名的倦怠。
回到宫里父皇母后自是一番激动,晚上设了宴席为我和景毓压惊。
沥粉金漆柱,蟠龙衔珠藻井,飞花云锦宫装,鎏金翔龙簪,一切奢华得就像一个醉生梦死的梦,人们沉浸其中,谁又想过梦醒后的空寂?于是便有了“今朝有酒今朝醉”,谁也不愿去面对现实的残酷,暂时的逃避又如何?
我笑着饮下一杯又一杯的酒,笑着与所有的人虚伪地周旋着,心里却有种空荡荡的失落。
他没来呢。
我不着痕迹地扫过所有的人,看到了景毓与景明为着一杯酒争执着,边上是柳德妃虚弱的笑容,母后含笑地微微呵斥了下景毓,父皇则只是看着。
在他们心中,景毓和景明之间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而已。
本来就是这样,全部就像一场戏。谁会真正放在心上?
又接过一杯喝下。
借酒浇愁么?不,我不会那么做,心底里的寂寞又怎是几壶酒能浇得去的?那只会徒留怅然。
犹记得第一次尝试喝酒,只觉得烧肠的苦涩,于是不明白世人为何总爱把酒,无论欢喜,无论悲愁,仿佛那小小一盅浆液便能道尽一切。
如今才明白,这便是宣泄,让无处可发的情感找个地方流淌干净。
当真好笑,直至如今我才明白。
于是当真笑了出来,混杂在周围人浑浊的笑声中,模糊不清。
有人来,有人去。
我讨厌这样的飘忽,身边没有一个确定的人。于是伸手拉住走来的一个身影,对他说,“陪我,不准离开!”
恍惚间仿佛看到一双忧伤的眼眸,如遥远的星空,明灭闪烁。
我想我大概是醉了,我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是笑着抚上那眼眸,喃喃自语,“你终于来了……”
十
第章
宿醉后醒来就是头疼欲裂。
捧着头坐了起来,唤了小德子来服侍,声音有些暗哑。
“昨儿个谁送本宫回来的?”趁着他替我打点衣裳,我问。
“是六殿下。”
是景毓?我怔了怔,“那你有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人?”
“别人?奴才除了六殿下倒是没瞧见别的什么旁人。”
我看看他,一脸平和如常,不像说谎,又想了想,于是作罢,“算了。”
收拾妥当,赶紧去给父皇母后请安。
虽说宿醉晚了时辰,父皇母后倒也没怪罪,只说这些阵子辛苦了,让多歇着,养养身子。
出了凤临殿,觉得心里有些闷,于是遣退宫人,独自沿水月洲走着。
冷风吹来,有些瑟瑟,却也更让人清醒。
“贤。”听得有人唤我,在宫中会这样喊我的不多,或者说根本没有。但这个声音我认得,于是我转过身,纠正他,“回到宫里就不要这样喊我,毓。”
“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很是认真。
“你该懂的。”我长喟,这是皇宫,稍有行事差池后果都不堪设想,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称谓。
“我不管,从今后我便这样喊你,谁敢有异议?!”他的眉目有些纠结,眼神带着骄纵。
看着,我只能暗暗叹息。
不想再多说什么,有些累,转首看向远处缥缈华美的亭台楼阁,“水月洲真是美,只是她的主人定是不开心的。”
“为何?”
“那么大的一个牢笼,她又怎能开心。”
没有看景毓的表情,我径自向前走着。
“……贤,你是不是不开心?”身后的人小心翼翼地问着。
“我?怎么会,有什么会让我不开心呢?”微笑着回了他,却垂下了眼眸。
我不开心么?我怎么会不开心?荣耀,权利,倾慕的美丽女子,世间男子所仰慕的一切我都有,可是我又为什么不开心呢?心头的郁郁又是为何?
“昨天晚上,你……”
“恩?”我顿了顿步子。
“……没什么。”
景毓突然有些恨恨地止了话头,我知道为何,因为恐怕他想告诉我,我昨夜把他当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他所厌恶的人。
是的,毓讨厌景华,在我为了景华扑倒在母后怀里哭泣的时候,他便开始讨厌那个花廊上所遇到的清俊男孩,从不掩饰。
无奈摇头,他不想说我便装作不知。
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皆是沉默,只听得脚踩在枯枝上发出细微的断裂声。
我不知道他为了什么来寻我,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陪着我沉默地走着,直到看到景阳宫的院门,他突然立定了脚步。
我疑惑地看向他,他竟然一时间有些无措,“我,我就不进去了。”
我隐隐皱了皱眉,为着他的异样,“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他看着我,而后慢慢垂下了头,“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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