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衡阳雁去无留意下部只有相思无尽处by mingming-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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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满足的咂咂嘴，翻了个身，伸出的手臂却搂了个空。

“惜朝？”
戚少商立刻醒了。

天还黑着，身边却空荡荡的。摸一摸，没有一点温度，可见人儿已离开有一会了。
起身，下床，冲到门边，咣当一声拉开门，戚少商愣住了。

西侧的小房间里透出灯光，窗纸上映着的影子，不是顾惜朝是谁？

支呀一声，房门轻轻的打开了，顾惜朝端着一个朱漆的托盘出现在门口。一抬头，见戚少商瞪着两只大眼睛戳在那里，顾惜朝只是微微吃了一惊，马上就露出一个略带调皮的笑容。

“你鼻子倒尖，不用叫就起来了？”
顾惜朝一手脱着盘子，一手拉着戚少商进了屋，将盘子放在桌上，又将戚少商按在椅子上，见他只是瞪着自己不动，才冲他耸耸鼻子道：
“嘿，怎么不吃？你不是饿了么？”

戚少商望了望手里顾惜朝塞过来的筷子，又望了望桌子上的盘子。
盘子里，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一碟小菜，一碟切的细细的牛肉，一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戚少商趴过去闻了闻，真的好香。抬起头来，可能是叫面条的热气嘘到了，眼前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水气。模模糊糊的，好象看见顾惜朝两臂抱在胸前，不住的搓着身子。
是了，他只穿了一件中衣。这么冷的天，他本又体凉……


毫无防备的，顾惜朝被一双铁臂拢入怀中，刚要骂戚少商神经病，脖颈上竟落了一滴滚烫的液体。

“恩，别自做多情，要不是你的肚子一个劲的咕噜，吵的人根本没法睡觉，鬼才乐意爬起来给你做吃的呢。”

戚少商没有应声，只是搂的更紧了些。

“其实也不麻烦，我这小院里，不但有温泉，也有厨房，一应家什具全。平时除了躲不开的应酬，我都是自己做饭吃的。”
顾惜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自然，很无所谓的样子。可脖子后面怎么有更多的液体淌下来，搞的自己的衣领湿了一大片。

“大当家，你怎么了……”
顾惜朝第一次发现自己嘴笨了起来。

戚少商仍紧紧的抱着顾惜朝，他不是怕顾惜朝看见自己哭，可是除了抱紧他，戚少商想不出别的可做的了。

“你，一直……一个人……孤单么？”

戚少商感觉到怀里的人慢慢点点头，而后，两条手臂环住了自己，同样牢牢的抱紧了自己。

“可是，以后不会了，你会陪我，是吗？”

“是……”

两个人紧紧搂在一起，好象彼此融进了对方，好象一万年也不会分开。



嘭嘭……
“惜朝，你在么？你怎么了？我要进去了！”
叫喊的声音已经嘶哑，显然喊了好久了，戚少商终于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推了推身边依旧熟睡的顾惜朝，戚少商笑着说：
“喂，你这王爷府上的下人很敬业呢，看你贪睡，特意来叫你起床上朝。”

“呜，胡说，谁敢，除非他不想活了。”
顾惜朝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根本不理戚少商。

戚少商侧耳听了听，叫门的声音停了，紧接着咣当一响。

“嘿，嘿，有人进来了。”
戚少商一把掀开被子。

顾惜朝皱着眉刚要骂人，外面叫喊的声音已经到了院中。
“小朝，小朝，你在么？”


呀！
顾惜朝象被烫到了似的一蹦三尺高，拽过衣服套在身上，踩着戚少商的肚子跳下床，哗啦一下放下床帐。
一串动作一气呵成。

“小朝。”
门被撞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金甲侍卫冲进来列开两队，中间闪出的，正是康王完颜赏。

看见顾惜朝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完颜赏先是松了一口气。再一细瞧，顾惜朝只着了一身雪白中衣，赤着一双白生生的脚，头发散乱的披下来，微咧的衣领间，赫然露着一块红色的印记。

完颜赏的脑子轰的一响，立刻挥手叫手下都出去。
望了顾惜朝一眼，只说了句：“你别生气，我是以为你的毒伤又发作了，才……我在客厅等你。”说罢，掩了门就出去了。


戚少商听见外面没动静了，刚掀开帐子，就见顾惜朝冲到桌子前，抓起一个茶碗狠狠摔在地上。好象不解气，顾惜朝又去抓另一个茶碗。


“你干什么，放下我！”
顾惜朝回手就是一巴掌。

戚少商没躲，啪的一声着着实实的挨了一记，可他没放手，依旧把顾惜朝抱到床上，拉过被子裹住他。
“小心扎了脚。”
戚少商按住挣蹦的顾惜朝　。

顾惜朝不动了。直直的望着戚少商。

“惜朝，我们去没有人打搅的地方好么？”



14、
戚少商大步走出王府，王府上下没有一个人敢阻拦，大总管阿海甚至还跟在后面一直送到府门口。
“齐公子，王爷上朝，要黄昏才回来，您尽管去散心吧。”

戚少商站住了脚，一双大眼睛冲着总管使劲眨了眨。
怎么，难道他见到昨天进府的马夫一个晚上就变了个样子，不会感到奇怪么？
（戚少商的面具已经被小顾抓坏了。）

“你不问问我到底是谁？”
戚少商诧异的问。

“您是王爷的朋友，王爷吩咐要好好招待，小人哪里敢多嘴。”
阿海恭敬的回答。

戚少商耸耸肩，甩了甩手，大摇大摆的踱上街。他一向心宽，现在见到了顾惜朝，其他的事，就留着以后再说吧。

穿过两条街，他走上了经常光顾的一家酒楼。小二认不出他，戚少商也不分辩，拣了副僻静的座头坐下。
酒菜上齐，戚少商端起酒杯，却停在了嘴边。
一个挺拔的身影在楼梯口一晃就站到了戚少商眼前。

“你！”
戚少商刷的站起身，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来到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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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您看，到底由谁出任使臣去与都烈部谈判呢？”

朝会进行了已有两个时辰，众位大臣还是各持己见，互不相让。
“王爷，您看……”
宰相徒单平出语询问，其他大臣也齐齐望向康王。
完颜赏却看向身边的荣王。

顾惜朝目不斜视，只注定了手中的茶杯，仿佛众人的争执都与他无关。

完颜赏暗自皱眉。怎么顾惜朝把与他事先商量的计划忘了个精光么。

“事关重大，明日再议。”

大臣们听了康王的话还愣着没有反应过来，顾惜朝已经站起了身，一掸袍袖走出了朝阳殿。


完颜赏疾步追上，朝着顾惜朝的背影喊了句：“我怎么都不信你完颜惜朝会因为早晨那点小事把自己的雄心抱负都弃了。”
这一喊竟很管用，顾惜朝住了脚步。不待他回身，完颜赏已一把攥了顾惜朝的手，拖着朝御花园去了。
此时已至初冬，花园中的绿色早是无影无踪。完颜赏拉着顾惜朝站到一段枯黄藤架下，见四外无人，正要开口，顾惜朝啪的甩开了完颜赏的手，退了一步站下，梗着脖子，冷着脸，连眼睛里的光都阴阴的，不发一语望着完颜赏。

看着顾惜朝的样子，完颜赏有点委屈，有点心酸。
一年多的日子，他与顾惜朝从没红过脸，生过气。他为顾惜朝的才情所动，亦感佩他的鸿鹄之志。日日相伴，渐渐被他吸引。不但把自己实现霸业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更是在不知不觉间生出了太多的信任，甚至依恋。与此同时，也暗暗的，期望着得到更多。
而今天发生的一连串事，一下子搅乱了完颜赏的心，一股无名的焦躁在胸口间冲撞。他尽量不让自己透露出不满，可眉宇中浮动的阴云，如何能躲过顾惜朝的眼睛。

“你要问什么？我赶着回去。”

回去？就这么急着见他！
完颜赏狠狠的压下怒火。

“我们早已商量好在今天的朝会上，由你在适当的时候提出让阿里班出任使臣与都烈部谈判。刚才时机已到，你为什么……”
话到嘴边，完颜赏还是把“装聋作哑”四个字咽了回去。毕竟，今早是自己冲撞了顾惜朝，叫他难堪，他心里不痛快，才一时使了性子吧。

完颜赏一番苦心，顾惜朝可是一点不领情。
“我改主意了。”
顾惜朝硬邦邦的顶回去。

“你，那也该和我商量一下。这样大事，岂能儿戏！”
完颜赏真有点生气了，声音也不由高起来。


“四哥！”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完颜赏和顾惜朝一同回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蹦跳着跑过来，一头扎进完颜赏的怀里。
“四哥，你答应给我的猎鹰呢？快给我。”

完颜赏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宠溺的点着他的鼻子说：
“都多大了，还这么贪玩。来，见见荣王。”

完颜赏按着少年的肩把他转向顾惜朝。
“小朝，这是我的十四弟，完颜宣。”

少年歪着头打量着顾惜朝，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嘴角一翘，露出一对兔子牙。
“是朝哥哥啊，我早就和四哥说起想见你，可他老说你忙，不带我去。这下好了，总算见到你，以后我可以去找你玩吗？”

“宣儿，别总烦你的哥哥们，他们有大事要做。”

叽叽喳喳的小雀立时住了嘴，恭恭敬敬的向缓步而来的妇人行了一礼，垂手立到一旁。

“母妃。”
完颜赏亦行了礼。
“小朝，这是云贵妃，阿宣的母亲。”

第一次见面，顾惜朝当跪下行大礼，刚行了一半，便被云贵妃扶住。
“自家人，不需多礼。”
云贵妃袍袖轻舒，顾惜朝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此时正好吹过一阵微风，顾惜朝隐隐闻到一股极淡极淡的香味，仿佛是自云妃身上而来。

“常听赏儿赞荣王年轻有为，我儿顽劣，以后还望你多多教导。”
云妃说话宽和有礼，举止端庄，正是皇家贤淑高贵风范。略客套几句，云妃便携了阿宣回转。临走，完颜宣还嚷嚷着提醒完颜赏下次把猎鹰带来。

“我们也回去吧。”
完颜赏招呼着顾惜朝。

走出两步，顾惜朝突然回头，正看到云妃母子也正转身回望。只是电光火石的短短一瞬，顾惜朝见到了母子俩眼中刻毒无比的凶光，一惊之下再要细看，却见云妃早换了一副慈祥笑脸，那阿宣也笑着冲自己挥了挥手。


“云妃是完颜赏宣的母亲。”

“是啊。”
完颜赏不明白顾惜朝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

“她也是宰相徒单平的女儿。”
顾惜朝一字一字慢慢的说。

“是啊。”
完颜赏还是不明白顾惜朝的意思。

“而你要派去的阿里班正是徒单平的弟弟，云妃的叔叔。”

顾惜朝的眸子一亮，完颜赏好象突然懂了。
“你是说……”

顾惜朝摆了摆手，制止了完颜赏。这毕竟是在皇宫中，耳目众多。

“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们再议。”

“小朝。”
完颜赏叫住了顾惜朝。
“他，那个齐商……”

顾惜朝一笑。
“荣王府里的人都是从前服侍你的，什么事能瞒的过你。”
不再多说，顾惜朝抛下完颜赏一个人发呆，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皇宫。




15、
（三天之后。）

听得一阵衣袂之声，立于树下的汉子转过了身，紧簇的浓眉也终于展开。

“我真担心你不来了呢。还好……”

戚少商站定。
他其实很想说，他是真的不想来了，他不愿意再对不起顾惜朝。
在从前，戚少商会觉得为了天下苍生牺牲一些东西，虽遗憾却值得。他戚少商问心无愧，因而心安理得。
可现在不同了。戚少商感觉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是不是那种称作忠、义、理、侠的东西，就可以为很多的事情，包括那些违背自己意愿和伤害自己至亲爱人的行为，都冠以正义的借口？
牺牲自己，戚少商毫无畏惧。可伤害自己信誓旦旦要倾心疼爱的人，这又是另一回事。戚少商想自己是没有这个权力的，而且他真的不想这么做。可他还是如约而来，他仍要做出自己讨厌的决定。
戚少商憎恨自己。

“他们会在四天之后，在与都烈部临界的阿蒙山谷见面。这次会面很机密，因而双方都不会带太多的人，你应该容易得手。”
戚少商象是极力想在最短时间内结束谈话，他的语速快的出奇，中间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站在戚少商对面的汉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戚少商，他脸上本来的欢欣之色也渐渐褪去。他可以感觉到戚少商强烈的不安和焦躁。若是换在一年以前，他会忍不住当面痛斥戚少商。可现在不会，因他亲眼见证了一段惊天动地的恋情，亲身感受到了一对倾心相爱的人生离死别的痛苦。更何况，他现在也有了爱慕的对象，可以想象到，若是自己要被迫做出对不起爱人的事情，该是多么的自责。
很想说点什么安慰戚少商，正犹豫着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却听到戚少商激动的喊了句：
“顾惜朝也会去，铁手，你千万别伤了他。”

铁手愣了愣。忽而走近戚少商，双手抓了他的肩用力一握。
“放心。”铁手郑重的做出承诺。
略想了想，又道：“我尽量不让他看到我的面目，此事一过，你们，就好好过吧。”

铁手走了。
一阵寒风卷过，阴沉的天终于降下雪来。雪片浸的脸凉凉的，戚少商方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好好过。可以吗？
好象所有人都不答应，甚至连我自己也在亲手破坏这个美丽的梦啊。




顾惜朝在包饺子。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神情宁静安详，俊美的面容也显的格外柔和动人。这样的气氛，这样的情景，让戚少商感觉全身都被幸福和温馨所包围，同时，也更强烈的惧怕失去。

顾惜朝不经意的抬眼一望，看到泥塑木雕一般的戚少商。扑哧笑了声，伸出沾了面粉的食指在戚少商的鼻尖上一点。
“呆子，叫你别掺乱，瞧你赶的皮儿，方的方扁的扁，薄的薄厚的厚，我怎么包啊。”

看着戚少商鼻子上戳的一块白斑，活象唱戏的小丑，顾惜朝笑的更厉害了。忽觉戚少商这样子很可爱，顾惜朝伸出手掌在面粉碗里又沾了厚厚的一层，朝戚少商的包子脸没头没脑的拍过去。

戚少商闭了眼睛不躲闪。一眨眼的功夫，脑袋就真成了个白面包子。
顾惜朝笑的直打跌，冷不防戚少商突然睁了眼，抓住他的双腕向怀里一扯，劈头盖脸的亲起来。
“你……呸呸……”

戚少商脸上的面粉蹭进顾惜朝的嘴里，呛的他一边向外吐着一边还咯咯的笑个不停。

“别闹了，还吃不吃饭了。”

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