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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在天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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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熙站定,心下一寒。他武功虽失,盲目后听力变得锐利异常,想不到一路走了这么久,却没发现一直有人默默跟在身边。
怪不得能平安无事逃出白梅书院,是一直有人帮忙吗?
他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是阁下助我逃出么?聂某足感高情,若有机缘,定有报答。〃
那人淡淡〃嗯〃了一声,却不肯再说更多。
聂熙不知此人来历,心下焦虑,脸上却还是从容自若,淡淡笑道:〃聂某此时有要事在身,阁下愿意一起也成。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阁下放开我的手,我还得赶路。〃
那人嘶哑着嗓子道:〃去哪里?我护送你罢。〃
聂熙一愣,眼看赶不走这个怪人,无奈道:〃悉听尊便。我去杨柳原。〃他双目失明,要靠自己赶到杨柳原也是个苦事,只恐误了和林原的临终一会,有人肯一路相随,聂熙索性病急乱投医,一口答应了再说。
那人不动声色,缓缓拉起聂熙手上树枝的另一头,低声道:〃走罢。〃
聂熙性情沉稳,变乱之中越发不想开口,那人更是沉默寡言,两人靠一根树枝牵引,在黑沉沉的夜色中默然并肩而行。那人脚步轻若无声,人也安静得近乎虚无,聂熙不免有幽明动荡之感,一时不知这引路的是人是鬼。
只是,这荡摇人世如此苦楚,一切都是幻灭,一切都是虚空,纵然与异类同行,又有何苦呢?
静夜中树枝上不时有露水缓缓滴落,冰冷的水珠,也不知流在行人的衣襟,还是心头。
夜越来越深,聂熙身上水气没有干,被夜露一侵,风过处越发寒冷。他没了内力御寒,不禁打了两个哆嗦。忽然手上一沉,却是多了一件厚实沉重的披风,材质粗糙,是用寻常粗麻布所制,想是那人也不是甚么有钱之辈,所用器物并不华贵,抵挡秋风却足够管用了。
〃你。。。。。。你。。。。。。〃聂熙愕然道:〃多谢阁下好意,只是,如此秋夜,阁下也会冷的,还请收回吧。〃说着双手捧起披风,递向那人的方向。他自幼温雅稳重,虽然处境难堪之极,礼数却决计不少。
那人道:〃给你的。我武功好,用不着。〃声音还是那么嘶哑粗糙,犹如锈刀刮在铁器上,十分难听。但聂熙听着,却一阵说不出的滋味。如此落魄时节,得到这陌生汉子相送一件粗糙披风,那是胜过平日里无数逢迎巴结的甜言蜜语了。
他静静披上披风,一时也不会说甚么感激言语,想了想道:〃素昧平生,阁下如此相助,聂熙感激无地。现在说甚么都没用,但愿我尚有得志之时。。。。。。〃只是他武功废了不说,双目都瞎了,自古以来哪里有瞎眼的君上呢?这得志之时恐怕无从说起了。何况林原生死不明,日后如何,委实一片迷茫。一思及此,聂熙一阵苦笑。
那人一笑,边引路,边低声道:〃你要报答我?〃
聂熙正色道:〃聂某平生绝不负人,若得天时地利,自然说甚么都要回报阁下今日之德。还请阁下以姓名见示,聂熙定当铭记于心。〃
那人又轻若无声地笑了笑:〃不用。〃
聂熙却一定要问,那人无奈,沉吟一会说:〃靳如铁。〃聂熙见他想了一阵才说出名字,料是假名,只是既然对方坚持不说,只好作罢。
走得一阵,天已经濛濛亮了,隐约听到人声喧哗。那人道:〃想是附近有早集,我们去买马。〃
聂熙沉吟不语,他目盲之后便不能驾马了,何况仓促出逃,手中一点银子都没有,如何买马?可林原就要死了,再不快点去,只怕空留终身之恨。
靳如铁似乎看出他心思,说:〃我们骑一匹。〃自然买马的钱也是他出了。
聂熙是天之骄子,要他这样和人共乘一骑,任凭别人指引,以前决计不成,可现在一想到林原,甚么傲气都忍下了。只求再见那人一面,别的。。。。。。还计较甚么呢。
当下靳如铁要聂熙等在原地,自己到早集挑了一匹好马。靳如铁在前,聂熙坐在他身后,共骑而行。本来这样骑马,后座的人该搂住前面一人的腰身,只是聂熙觉得和人共骑甚是尴尬,又仗着骑术了得,平衡之力不在话下,迟疑一下,仍然双手垂着,不欲碰触他的身体。
靳如铁忽然说:〃我要加速赶路了,你抓好。〃话音未落,猛然一鞭子挥出,那马吃痛,追风逐电般飞驰而出!
聂熙不料他说快就快,身子往后一仰,险些摔下马去。百忙中自然而然一把搂住靳如铁的腰,隐约听到一声闷笑。聂熙知道他戏弄自己,心下暗怒,一定神,却又没听到甚么笑声。大概刚才只是风声,马速太快,便有些模糊了。他自觉疑神疑鬼实在无聊,暗暗摇头。
耳边风声激荡,聂熙忽然想起来,其实也不是没和人共骑过。那是童年时候,父皇兴致一来,会带着两兄弟一起骑马。聂熙习武天分更好,驾驭烈马更是天生的本事,父子二人经常把聂暻远远撇在身后。有次聂熙的马儿摔了腿,便是这么和父皇一起策马而归。聂暻看得十分羡慕,执意闹着也要和父皇一起骑马,被聂熙说他粘人,笑得半死,为此聂暻苦练马术,事后倒是让聂熙刮目相看。
可惜,那些童年趣事,已经在洗梅台的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了。大概聂暻自己都不当回事了罢,可笑他还记着。聂熙觉得自己真是个无聊的人。
一路风尘仆仆,一路心神不定。到日落时分,两人终于赶到了杨柳原。
林原风神卓然,不管在哪里都是个特立独处之人,聂熙只是稍一打听,很快就知道了林原的住处,急忙赶去。
到了林原所居的草堂之外,两人一起下马。聂熙微一迟疑,说:〃承蒙阁下相送至此,聂熙足感高情。就此别过,若有缘法,当图后会。〃他态度虽温和,本性甚是高傲,怕见到林原情不自禁失态,落入这靳如铁眼中,岂非难堪之极?是以一到杨柳原便急着告别。
靳如铁淡淡〃嗯〃了一声,聂熙听不到他离开的脚步,疑惑道:〃靳兄,你还在吗?〃
靳如铁道:〃你进去吧,我看到你没事再走。〃
聂熙无奈,只好不管他,心中有些疑惑。萍水相逢,这靳如铁如此相待,委实想不出道理。
靳如铁似乎又看穿了他的心思,忽然说:〃自然是有人托付我。我只是个拿钱办事的江湖浪人。〃
聂熙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这个托付靳如铁的人会是谁呢?如此狼狈之际,还有谁会记得他?可不管怎么说,这总是一线希望。毕竟,他不是被这个世界彻底遗弃。
他深深吸一口气,猛然推开了草庐外的竹门。一个童子的声音忽然响起:〃谁?竟然闯入民宅,不怕死了?〃这声音清脆迅速,聂熙听着分外熟悉,沉沉一笑:〃是锦童啊。〃
〃啊?〃锦童正好从房中冲了出来,一眼看到聂熙,顿时呆在当场,猛然结结巴巴大叫一声:〃林爷,是吴王来了,是。。。。。。是吴王,你快醒醒吧,快逃啊!〃扭头就想逃走,却被聂熙一把扣住他的关节,喀嚓一声,顿时令他手臂脱臼,痛叫不已。
其实聂熙武功已失,全靠听风辩位,认|穴奇准。锦童若横下心和他拼命,只怕聂熙还不是对手。只是他向来害怕这位八面威风的吴王,哪里敢抵抗,一下子就中招被制。
聂熙觉得手中的锦童在簌簌不住发抖,想是怕极了他。那自然是想起了当年林原的种种作为,唯恐聂熙报复。他一阵辛酸苦涩,自觉满腔冤抑之气滚来滚去,一腔心血都在沸腾燃烧,静了一会,仰天淡淡一笑:〃锦童,你想不到我还会再见天日吧?〃
锦童吸口寒气,鼓起勇气说:〃吴王,你要怎么处置小人都算了,小人只求你别为难林爷。他。。。。。。他晕了两天,稍微醒一会就呕血,就是这一两日的命了。你。。。。。。小人求你,让他好好地去吧!〃聂熙虽早有预料,听到这一句,忍不住心下一阵绞痛,一阵眩晕之下,微微摇晃,便放开了锦童,勉强撑在竹门上,这才不倒。
锦童脱身,竟也不逃,猛然扑通一声跪下,冲着聂熙磕头不已。
聂熙又是仰天一笑,吃力地说:〃如此大仇,我。。。。。。怎么也要看着他死,呵呵。〃他猛然一把摔开不住哀求的锦童,跌跌撞撞摸了进去。锦童一惊,本想再阻拦,却听耳边有人淡淡道:〃别进去。〃声音低沉,却带着些肃杀之意。
他闻言回头,原来远远站着的靳如铁不知如何已经无声无息来到面前,猛然看到靳如铁的脸,他一张嘴正要呼救,靳如铁忽然伸出手,一掌击昏了他。
锦童一声不吭就软倒在地。靳如铁双目沉沉如海,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忽然叹息一声,顺手把他放倒在地。
看不见,可只要听到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聂熙的心跳便激烈起来那是林原!
哐当哐当!聂熙一路上不知道撞倒了甚么东西,稀里哗啦掉了满地。昏昏沉沉的林原似乎感觉到他的气息,身子微微一动,忽然低低叹息一声:〃你。。。。。。竟然来了。〃
聂熙身子微微摇晃,想用手碰一碰他的脸,可想着当年那些事情,便硬生生忍下心肠,微微一笑:〃是啊,很意外是么?〃
林原双目一转,竭力凝视着面前的青年男子。其实聂熙已经很憔悴了,但那种天之骄子的气势却还在,风神俊雅之极。这让林原甚至有些茫然。眼前这个人,失去一切,毁得千疮百孔了,到底靠甚么支持到了现在。
他恍惚的眼睛瞧着聂熙苍白的脸,嘴角隐约泛起笑容,柔声道:〃不,熙,我等了你两天了。不见你。。。。。。我怎么肯断下这口气。〃
聂熙心里一阵绞,吸了口气:〃你还是很会说话。〃但是,这个人,这么多的背叛和伤害,真不能和以前一样了。
林原还是静静一笑:〃哦,对不起,我忘记你看不见。〃他缓缓伸出手,握住聂熙的手掌,放到自己脸上,再滑过清瘦的脸颊,落到修长优美的脖子上,一路慢慢移下去。
〃用手吧,三年了。。。。。。熙,你能摸到我的变化吗?〃
聂熙定定神,想移开手掌,却被林原握得更紧,手滑得更低,接近林原平坦的小腹。聂熙又是一阵昏沉,颤声说:〃你甚么意思?〃林原轻轻一笑:〃熙,你。。。。。。咳咳,变得很呆啊〃
他用力拉住聂熙的手,接着说:〃熙。。。。。。不要走〃
聂熙闷哼一声,脸上肌肉抽搐,猛然扣住他的手,再硬生生掰开他纠缠着的身子:〃你还要我的甚么?〃林原从来冷淡,忽然变得这么主动,自然是另有打算。聂熙纵然再沉沦憔悴,也不会不明白他的性格。
林原轻轻一笑:〃我要你记住我。熙。。。。。。我只要这个。〃
聂熙这才发觉,林原不知何时已经褪去薄衣,赤裸冰凉的胸膛紧紧贴上了自己滚烫的身体,有一下没一下,腻腻地磨蹭着。
这个人病得九死一生,真是没甚么力气了,可他的一举一动,意思再明白不过。
聂熙只觉身子越来越烫,心中潜藏的那只猛兽不住挣扎跳动,忍不住低声说:〃林原,你?〃
〃呵。。。。。。记住我,熙。〃
聂熙的痛苦迟疑被林原微微温热的嘴唇炸成了齑粉,林原伏下身子,忽轻忽重地啃着他的身子,过一阵,再一路滑下去。
聂熙摇摇头,却被林原柔软的舌尖轻轻舔过他的眼角,听到他含糊低微的声音:〃不要忘记我。一直到我死后,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聂熙身子格格发抖,厉声道:〃不,你活下来,否则我一定忘记你,一个叛徒,一个仇人!〃
林原笑了一声:〃是啊,仇人,你可以恨我,恨罢,只是,一定、不要、忘记我〃
他一咬牙,撑住昏沉欲绝的身子,想贴近聂熙,只是一阵头昏,口中鲜血点点滴滴洒在聂熙的肩头。林原使不出力气,只好说:〃熙,帮我。。。。。。〃这声音温存得厉害,却毫无力气。聂熙听得一阵乱,隐约明白,这就是生离死别了。
聂熙沉默一阵,搂住林原。
看不到他的脸,只能闻到血腥气越来越重,聂熙拼命咬紧了牙关,免得在他面前失态。可是,某种冰凉的液体慢慢滑过眼角。
不,一定不是泪水,他绝不为一个叛徒伤心,绝不。
可是,为什么那个身体越来越冰凉。那若有若无的呼吸,连耳朵最敏锐的盲人也无法觉察了。
聂熙迟疑一阵,终于说:〃林原。〃
无人回答。
〃林原!〃〃林原!〃
林原还是恒久地沉默。
聂熙闷了一阵,有点想笑。他果然笑出了一声,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一阵堵,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肺腑间狠狠炸开,猛然呕了一口血。
他颤抖的手不住抚摸着林原的脸,想擦去血痕,只是头越来越重,似乎天地万物都变成了一片混沌血腥。
要就这样死去吗?和林原在一起?那么恨的人,可甚么还要为他伤心呢。
或者,不止为林原,也为了下令火烧洗梅台的兄长,为了这个遗弃他的世界。。。。。。
〃轰!〃他似乎听到什么破裂的声音,好像一扇门或者一堵墙破碎的巨响。不过,管他的
聂熙昏昏沉沉吐出一口气,倒在林原身上。
梦中总不安稳,一会儿是林原倜傥不羁的笑容,一会是聂暻深静冷淡的眼睛,一会是当年那血与火的战局。聂熙拼命想抓住点东西,可手上所及都是无边无际的冰冷雾气,他急切徘徊,找不到去处。
不知何时,隐约有人在温柔地对他说着甚么,让聂熙焦裂一样的心觉得微润了,漂泊不定的世界似乎有了一方小小的实地,不禁叹口气,迷迷糊糊伸手揽住那人腰身。
那人大致挣了一下,聂熙情急,越发下死力搂紧,那人便也没怎么动了。聂熙心安一些,紧紧抱着他,便睡着了。觉得可那人袖管中有种清冷绝俗的气味,一如在旧日的白梅书院,清气流转,书声隐约,暗香浮动,实在太熟悉了,反而有些含糊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熙忽然想到,鼻端隐约流转的,原来是梅花的气息。
梅花。。。。。。怎么在深秋时节有梅花呢?
琴音叮咚不绝,正是一曲梅花三弄。聂熙出了一身冷汗,猛地从昏睡中惊醒过来。梅花不如聂大郎。呵,是了,世上除了他,还有人这么喜欢梅花?清标出群的铁骨君子,那是他对聂暻的赞美啊!
〃皇上〃他迟疑地说。心下巨震,想起之前发狂般勒住那人腰身,却不知道对着谁做下那些。只怕连弹琴的人也看到了他的荒唐事,一想起来当真尴尬欲死。
琴师陡然罢手,淡淡一笑:〃还好你没昏头得连自家兄长都认不出。〃声音清朗,听着熟悉之极,果然是当今皇帝,聂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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