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放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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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蔓

。

01

安静的教室里，期中试卷发下来了。

“回家让父母签字，错误的题目自己先看看，明天我再讲解。这次要恭喜我们班高希希同学，年级第一。”老师站在讲台上哑声说道。

年纪第一啊。她趴在桌子上，有些无力。很多同学羡慕她，有个有钱的老爸，成绩又好，长得又漂亮。可是，他们不知道她也羡慕他们，有妈妈陪着。

高希希回到家时发现她爸爸竟然在家。

“爸——”她轻轻的喊了一声，拿下书包，放到沙发上。

高子群点点头，眸光瞥过她的身上，目光顿了顿，“前两天生病了？”

希希兀自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喝光，她今天忘了带水壶，渴了一下午，“唔，有点咳嗽。”应该是保姆林妈妈告诉他的。

高子群没再说什么，他一下一下揉着自己酸胀的眼睛。

希希感觉他似乎有些疲惫，微微叹了口气，“爸，后天家长会。”她撇了撇嘴角，“老师说父母必须有一位来参加。”

高子群默了一瞬，还没有开口。希希定定的说道，“这次不要再让孙阿姨去。”从一年级开始，他都让秘书孙阿姨出席她的家长会。知道他很忙，可是她不想这样。

高子群抿了抿嘴角，“后天我有个签约仪式。”

又是这样！

希希的眸光瞬间淡了几分，她咬了咬唇，从书包里拿出试卷，放到茶几上，薄薄的几张纸划过空中，气流一下子变得了方向。

“孙阿姨不是我妈妈，你要是不去，也不要让她去，同学都以为她是我妈妈。”说着话时，她的鼻子好像呛了辣椒，热热的。

说完转身就上了楼。

高子群目光追寻着她的背影，有一瞬的失神。半晌，他的目光慢慢地落在试卷上，放在上面的是这次的数学试卷，鲜红的“100”让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那是一种骄傲。

拿过三张试卷，毫无意外，三门都是满分。他的女儿很聪明。像谁呢？

高子群眯了眯眼，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张倔强而动人的面庞。

高希希回到房间往柔软的大床上一躺，她烦躁的在床上滚了滚。

高希希的家长联系册上母亲这栏是一片空白。不过她的背景班主任及几位科任老师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很多事都心照不宣的。

“高子群是个大混蛋，超级大混蛋。”她喃喃的念着，还不解气，拿过床头的nonopanda狠狠的打了几拳，“让你把我妈给弄丢了，让你不去给我开家长会，让你整天开会——”

她越说越气，狠狠的揪着娃娃的耳朵。这是她四岁生日，高子群送她的，从此她就抱着这个娃娃睡觉了。

高子群进来的时候，看到就这是这样的场面，女儿压在娃娃上，小脸恶狠狠的，嘴里振振有词，原本整齐的辫子已经松散了，轻柔的发丝随意的披在脑后。

那些话让他好笑又好气，心里还有几分酸涩。

“希希——”他沉声喊了一声。

希希没有反应。

“高希希——”高子群声音稍稍拔了一点。

希希微微一愣，手上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慢下来，最后是轻柔的拂过nonopanda的耳朵，好像在给它整理一般。

高子群懒懒的倚在门口，一瞬不瞬的看着女儿的慢动作。

希希呼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双颊绯红一片，鼻尖还沁着汗珠，本色表演就是费力，“爸，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她不满。

“我敲了。你自己没有听见。”高子群不以为然，他信步走进来，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凌乱的床铺，“你们体育课教柔道了？”

高希希的嘴角抽了抽，鼻息哼了一声。

“我签好字了。”高子群把试卷放到她的写字台上。“不打扰你练习了，你继续。”他说的缓慢。

高希希有些泄气，她耷拉的脑袋，在高子群走到门口时，她瓮声说道，“爸，前两天有人来学校找我，是个女人。”她重重的咬着后面四个字。

高子群原本如大海般深沉的眸子微微一颤，如同掀起了一个浪潮。他静默的望着女儿。

他的女儿果然很聪明，可是毕竟年纪小了点。他默声不语。果然小丫头沉不住气了。

“爸，我发现我和她很像。”希希咽了咽喉咙，艰难的说出来。她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高子群嘴角微微挑起，“希希，你之前还和我说过有两个明星很像的，可他们根本没有关系。”

希希抿着嘴角，“可这不一样。”她的声音渐渐弱下来，“她——是我妈妈吧？”

她静静的等着他的答案，可是最终高子群还是没有回答她。

低沉的楚馆包厢里。

这是冷西第三次来这里。第一次是他带着她来的，第二次还是和他。她以为这一生都会都第三次的。

楚馆在D市不是特别出名，不过能来的人都是D市的名人。

面前的茶水散着婷婷袅袅的热气，仿佛凭空升起了一层雾瘴，将她和对面的人隔了开来。

伸出手，他们就能彼此靠近。

可是这短短的距离仿若一道无法跨过的鸿沟，横在那儿，隔着万丈深渊。

偌大的房间里只坐着他们俩。高子群不动声色，一脸的淡漠，他微微抿了一口茶，眸光落在那浮在水面的茶叶上。另一只手放在桌面上，食指轻轻的瞧着桌面，一下一下节奏有序。

冷西呼了一口气，她的目光望着前面，可是高子群知道她根本没有看她，这让他莫名的有些气闷。

“冷小姐，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我女儿的身边，否则——”他的双眸微微一凛，“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冷西放在桌下的手紧紧的交握着，这个情景是在她预料之中的。她暗暗的呼了一口气，慢慢的抬头对上他的眼。

七年，有多久。

她不知道，因为太久了，久的，她已经不敢去想。每一年在那一天，她会买一个蛋糕，但是点燃蜡烛，许愿。如此每一年都要重复一次。

整整七年了。

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望着他，“她是我的女儿。”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像自己想象那本冷静。

“你的女儿？”高子群的嘴角扬了扬，嘲讽单薄。“冷小姐，你弄错了。”

冷西默了一会儿，“高子群，开门见山，我要希希。”

高子群端起精致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微苦，他蹙了蹙眉，“要？你要的起吗？”他依旧云淡风轻，情绪没有丝毫的起伏。

“你有什么条件？”冷西掐着掌心。

高子群终于开始打量她，人倒是比七年前胖了，微卷的长发，淡淡的妆容，整张脸不算明艳，却依旧动人的。他得出一个结论，她过得不错。

他在笑，双眸深不见底。依着她所了解的他，他现在的心情很差。

“想谈条件？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本！”他的唇角抿成了一条薄线，冷漠的没有一丝温度。

冷西倒也平静，她淡淡的勾了勾嘴角，“你的条件是什么？”

高子群冷冷的看着她，眸光如冰川一般，脸色阴沉的都能结冻了，“我什么条件都没有，请你不要再去打扰她。”

冷西呼吸一紧，蓦地睁大了眼睛，“高子群，如果你不想私下解决，那么我们法庭上见。”

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他不冷不淡抛了两个字，“可以。”起身，从高处俯视着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不好意思，我要去开家长会了。”

冷西瞬间定住了，她眸里一闪而逝的钝痛。“家长会”这三个字无疑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毫不留言。她望着他的背影，平静如水，她慢慢地垂下了眼帘，“你已经有了妻子和儿子，何必再和我争希希呢？”

高子群身子一顿，慢慢的转过身，微微挑眉，留下了毫无温度的四个字，“绝不可能。”

02

高希希抱着书包站在走廊一角，所在的位置正好对着她的座位，此时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她的座位空空的。她收回视线，眼里毫不掩饰的失望，渐渐的有些湿润。

“高希希，你妈妈怎么没来？”后桌的女生站在她的身旁，她梳着漂亮的辫子，从两边编起来，然后盘在脑后。希希研究过一段时间，她知道高子群是不能给她梳这样的辫子的。她从幼儿园起一直是短发，后来，等她稍稍有了自主权了，才抗议起非要留长发的。

希希咬着唇，却不想告诉她真相，她不想别人知道她没有妈妈，“她有事不能来。”

“那你怎么不叫你爸爸来呢？”女孩说道。

希希的脸色郁郁的，“他也忙。”

女孩呼了一口气，“真可怜。”

希希的心微微一颤，她张了张嘴角，“才不是呢。”她自然不会让别人觉得她可怜。

“喂，高希希，下来——”陈绍宸背着书包站在楼下喊着她的名字。

希希如蒙大赦，“我下去了，再见。”她从来没有觉得陈绍宸有这么可爱。

陈绍宸刚升到一年级，有空都要会来找希希，见她似乎不是很高兴，“叔叔没来？”

希希转过脸，轻轻的哼了一声。

“那我们出去吃点东西？我和我妈说过了，她让我们在蛋糕店等她。”

希希望了望教室的方向，再看看时间都过了一半了。看来她爸是不会来了，满眼的失落。

“走吧。”她无精打采的说道。

平日里高希希很喜欢吃蛋糕之类的小甜品，今天看到之后，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恩，两个黑森林，一杯奶茶，一杯橙汁，你还要什么？”陈绍宸侧头问道。

店员看着这对漂亮的小姐弟，柔柔一笑，“稍等。”

希希拿出钱包，陈绍宸却已经递出了钱。她微微诧异。

“我舅说的是个爷们兜里要多装点钱。”他嘴角一扬，振振的说道。

希希的嘴角抽了抽，毛娃一个，还爷们，也不害臊。

两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陈绍宸端着餐盘，有模有样的。希希看着窗外，心情郁郁的。

过了一会儿。

“宸宸，我见到我妈妈了。”希希拿着吸管用力的戳着奶茶。

“啊——你妈妈？”陈绍宸的声音忍不住拔高。

“你小声一点。”希希皱了皱眉，“前两天有个女人来找我。”

“前两天？”

“是啊，你跟你妈妈出去旅游的那几天。”

“你确定她是你妈妈？”陈绍宸语气紧张。

希希摇了摇头，“她只是说她是我妈妈的朋友，可是我知道，她是我妈妈。”

“你怎么知道的？”

“你傻啊，我见过她的照片，你忘了，我爸书房里的那张照片？”

陈绍宸恍然大悟。

冷西在听了高子群的话之后就来到市外小，她一个人来来回回走了一圈，最后竟然看到希希在蛋糕店里，她的心蓦地一喜。刚想进去找她时，手机却想了起来，她弟弟的电话。

“姐，你在哪里？”冷量的声音满是焦急。“爸他进医院了。”

冷西看着孩子的方向，她暗吸一口气，“我这就回来。”她灼灼的又看了几秒，终于转身而去。

家长会结束时，晨曦赶到蛋糕店，两个孩子安静坐在那里，希希正在辅导陈绍宸的功课。她远远的看着，心里又甜又涩。她微垂着脸，干净的面庞和好友小时候一模一样。

时隔七年，冷西和孩子能在一起吗？

晨曦快速的收拾好心绪走过去。“希希，宸宸，收拾一下回去了。”

“小姨，你今晚住你那，好不好？”希希望着她，眸光微微闪动。

晨曦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打个电话给你爸爸，和他说一声。”

希希歪过头，“我才不要和他说呢。”

晨曦自然明白小丫头的心思，她拿出手机拨了过去，没一会儿电话接通。

“子群，希希和我在一起。”

希希一直竖着耳朵，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

“我们在学校东大门的蛋糕店。那好，一会儿见。”晨曦收了电话，“你爸爸和你们老师在单独交流。”

“他来了？”希希瞬间有了几分惊喜。

晨曦点点头，“傻丫头。”

“他明明说他有事的。”

陈绍宸摆摆手，“你就不懂了，男人就喜欢口是心非。”

晨曦眉头皱了皱。

“妈，这个成语我用的对不对？”

“又是你舅教你的？”晨曦无奈，她终于明白陈湛北不让宋轻扬和儿子近距离接触的原因了。

高子群很快就过来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看上去有些严肃让人不敢轻易和他对话。他是来签合同的吗？希希腹诽。

不过其实她心里的高兴已经蔓延到脸角，这丫头心思真的很容易满足，“爸，我们老师说了什么吗？”

高子群对上她的眼睛，微微的愣神，突然想起不久前他见到的那双眸子。

“爸——”希希拉了拉他的手臂。

高子群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自然是表扬你的。不过，你们老师说了，你上课老是看漫画书？你要是再这样，回去我就把那些漫画都给扔了。”

“我不会耽误学习的。”希希保证。

“上课不许看。”高子群重申。希希撅起了嘴角，小女儿娇态尽显。

晨曦看着这对父女的互动，她心里微微恻然。不由得想到了之前的电话。如果孩子和父亲不合，冷西要带走孩子无可厚非，可是现在的情形，对她似乎不是太好。

回去的时候，希希在车上就睡着了。也许是今天的事让她很开心，睡着了她都咯咯的笑了几声。高子群听着她的笑声，眸光微微一僵。

到了家，高子群把女儿抱回去，希希一到家就醒了，她迷糊的抱着高子群的脖子，“爸爸，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高子群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到沙发上，轻轻的理了理她的发丝，“喔——”他的声音微微一扬，“什么梦？”

希希砸了砸嘴角，“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她直直的望着他。

高子群微微一默，“好，你说。”

“我梦到我妈妈了。”希希挑着眉眼，眼睛瞬间变得清亮了几分。

高子群闻声顿了顿，目光依旧沉静如水，“好了，去洗澡，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他没有再说什么。

希希有些失落，可是终究没再说什么。刚刚那个梦里，一直有个人轻柔的拉着她的手，给她梳了漂亮的辫子，当她终于看清她的相貌时，才发现竟是那天来找她的那个女人。

妈妈——她在梦中轻轻的呢喃。

夜深人静。

高子群开着车来到城东时，连他自己都诧异了。路上寥寥无几的行人。车停在路边，眼睛望着前方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