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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 byjune_flute-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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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御行茫然道:“去哪?”
“去买驴子啊。”离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刚才不是问清楚了么?
驴子和马,离桢还是分得清楚的,不过当他指着一匹“呕呕”叫着的动物,对在一旁好奇打量着他们的老板说:“请把这匹驴子牵出来给我们看一下。”时,老板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公子,这个,是骡子。”
轩辕御行的脸上立刻挂满了黑线。
离桢马上改口:“那么,请把这匹骡子牵出来给我们看一下。”
老板吩咐伙计去牵那匹离桢看上的骡子,同时心里嘀咕,这两个公子,虽然看起来穿得很普通,可是气质这种东西是不能被掩盖的。关键是,连驴子和骡子都分不清,看来这两个人非富即贵,一定是偷偷溜出家门的有钱人家子弟。
啊,那个穿黑衣服,神情冷峻的家伙,一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样子,该不会是什么朝廷钦差什么的到这里来微服私访吧?
离桢凭着自己对驴子微弱的常识,仔细的在那匹骡子身上看了一圈,又牵着它走了几步,没发现什么问题,决定成交。
“老板,就要这匹了,多少银子?”
“二……二十两银子。”老板狠了狠心,不能放过这样的冤大头,一口气把价钱提高了两倍。
这么便宜啊……离桢心里想,老百姓真是可怜,这匹骡子要养得这么大,也要浪费许多口粮吧?竟然只要二十两银子就卖掉了。
摸摸身上,只有银票。离桢觉得银票数额太大,给人家人家还未必找得开呢。最后掏出一小锭金子,递给老板,恩,应该够了。
老板眼睛都瞪大了,乖乖,是金子啊!连忙接过来,深怕下一刻这位公子就后悔了。
离桢牵了那匹骡子,道了谢,转身离开。轩辕御行跟在身后忍不住问:“怎么只买一匹啊?难道我们两个人骑一匹骡子?”
要省钱也不用这样啊,两个人骑一匹骡子,多难受!
离桢惊讶的说:“我不要骑啊,前面不远就到了,我怕你晕船没力气,这匹骡子是买给你骑的。”
……
轩辕御行杵在那里没动。
离桢回头叹气:“又怎么了你?不是说好了一路都听我的吗?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喜欢走路呢,何况不远就到了。快骑上来吧,这骡子皮厚肉多,应该骑着很舒服。”
不是这个问题……轩辕御行悲哀的想,我堂堂轩辕国的皇帝,竟然要骑着一匹骡子走在路上?
所以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他轩辕御行也不要抱怨太多了。
在谁也不会留意在远隔京城的江南一个小村子边,一个布衣男子牵着一头又老又丑骡子正缓缓的在夕阳下前行。
走到一家茶肆前,离桢露出一个温宛的笑:“请问这位大婶,这里可是桃岭村?”
正在忙着倒茶的妇人皱了皱眉,好难听的声音啊,又嘶又哑的,抬起头来,却看到一张与声音极为不符的清俊脸庞——只可惜脸上却有一块难看的疤痕。
唉,真是令人惋惜,那么一个笑容温暖的男子。
大婶心里不由叹息了一阵,连忙回答:“是,这里就是桃岭村,公子找谁?”
一眼看到骡背上还坐着一个男子,身形高大,看起来体格健壮的样子,不由有些生气,你这么个大块头竟然坐在骡子上,没看到那个牵着骡子的年轻公子比你柔弱多了?
离桢摇头微笑:“不找谁,大婶,多谢你了。”牵着骡子继续往前走,直到看到一片嫣红的桃林铺天盖地的撞入视线。
“就是这里了……”离桢仰头,微笑,“父皇和母后初遇的地方……”也是……父皇第一眼见到那个人的地方……
轩辕御行震惊的看着这片桃林,这里,曾经是大宣的领土。想不到离桢要带他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我们住哪?”轩辕御行四处张望了一番,没有客栈——怎么可能有?
“随便找户人家借宿一宿吧。”离桢浅笑,“就这样好了,我只是想和你来看看这里,明日我们就回去。”
“明日就回去?”轩辕御行大惊,“你不是说一个月……”
“或者说,你愿意陪我留在这里,永远?”
轩辕御行没有接话,半晌才说:“等我回了皇宫,你想要什么样的桃林,我都给你。”
离桢嘴角泛起一抹淡笑,已经够了,一个月,或者是十几天,这个男人肯放下身段,收敛起自己的暴戾,陪他到这个他以为有生之年都不可能带人来看的地方,已经足够在自己苍白无味的生命里留下重重一笔了。
或者说,怎么会天真到要试探这个男人,会不会为自己放下江山,放下锦衣玉食,一呼百应,睥睨天下的皇位?
如果会,他又怎么会是轩辕御行?
收起脸上的笑,离桢用有些淡然的声音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
以后的事,要以后才去想,至少这一刻,不应该想起太多无谓的烦恼。
傍晚,敲开了一家农户的门,要求借宿一晚。农户看到离桢手里拿着的一大锭金子,嘴巴都张得合不拢了。有些为难的告之,他全家只有两间房,恐怕只能腾出一间来。
“无妨,一间也好。”离桢话语间有掩饰不住的疲倦。轩辕御行站在他身后,没有开口。
农户立刻收拾好了一间房间,讨好的烧了一大桶水提进来,又吩咐妻子炒了几道菜端进房间,知趣的关门离开了。
窗外有如水的月光,明晃晃的照进屋子。离桢慢慢的开始解衣扣,解到一半,身后一只手蓦地搂上来,轩辕御行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决定今晚要给我,对不对?”
“恩……”离桢的声音有些暗哑,那是情欲焦灼的流泻,是以前和轩辕御行在床上厮磨翻滚时从不曾听到的声音。
温柔的嘴唇覆盖上来,耳鬓厮抹的缠绵,当轩辕御行最终进入离桢的身体时,感觉到自己胸口传来了针扎一般的剧痛。
“离桢,你对我下了什么……”轩辕御行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看到没入自己心口的银针。
离桢苍白的脸泛出一丝甜蜜的微笑。
轩辕御行,你是不会满足于只灭了一个大宣,迟早要扫荡整个天下的霸君,而我,却不愿意再回宫中做你的笼中鸟。
或许还是不完全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究竟能不能称之为“喜欢”,但至少已经证明,那透人心凉的寂寞,也可以融化在这温柔的月光中。
父皇,我终于要解脱了,对不对?
看着轩辕御行闭上了眼睛,离桢缓缓穿上衣服,下床,打开门,微凉的空气如潮水般席卷而至。
江十七神情冷冰的站在门外。
“谓央已经安顿好了么?”
江十七脸上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暴怒,但还是隐忍住:“是,我送他和轩辕御驰去了东瀛。现在全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摄政王已在一夜间暴毙。至于谓央,他的失踪应该不会有太多人关心。”
离桢微微一笑:“很好,接下来怎么做你也知道了吧?”
江十七陡然间大怒:“你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还要逃开?既然你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干吗不干脆跟他一起回宫算了?”
离桢笑得凄凉:“十七,你知道幻月阁阁主最痛苦的事是什么么?”
江十七不语。
“就是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会命绝于哪一天,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江十七瞬间面如死灰。
“你……对轩辕御行下了‘忘忧’,对不对?”
离桢轻笑:“真是聪明,十七。”
“你,本来想最后要在他身边的,是不是?”一句紧似一句的逼问。
离桢闭上了眼睛:“既然这个世界上我不是他最重要的东西,还不如让他的记忆中根本没有离桢这个人来得干净。十七,我的心愿都已经了结,我只想计算好日子,去我所有想去的地方。”
江十七全身发抖,一语不发。
离桢睁开眼睛笑起来:“答应我,好好辅佐他。幸好你身上流的不是江家的血,不必因为我而为自己准备后事。他……毕竟是你的哥哥……”
“哈哈……”江十七狂笑起来,“说得不错,你的生死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最后想见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我身上流的,不过是轩辕家肮脏的血罢了……我只不过是娘到死都在诅咒的恶鬼罢了……我当然会答应你,好好做我的肱骨良臣……再不来管你!”话语未绝,人已经狂奔离去。
“十七,你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呢……”离桢静静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喃喃的自语,慢慢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离桢,你这个世界上最蠢最自私最短命的猪!你为什么不现在就去死!你为什么不能比我幸福……”桃林深处,回荡着江十七充满绝望的嘶吼。
月光下,是两张背道而驰,泪流满面的脸。
云庆六年,昏迷将近两月的轩辕帝终于醒来,重新登上帝位,大赦天下,并追封六王爷轩辕御驰为义勇王爷。
江十七坚拒皇上挽留,辞官归隐。由于没有子嗣,天师府也终于结束了相承数百年的基业,从此消失于天下。
一年后,皇后再添太子,普天同庆。轩辕御行伐兵南下,开始了他一统天下的霸业。
下部
(序号接上)
12
冬季还未完,有些寒意料峭。坐在铜镜前的女子,黑如墨泼的长发束到头顶,镜子里的人尖尖的下颌,五官只算清秀,眉眼间全是恹恹的懒散。微微一笑,司夜羽将额前的浏海放下,遮住了整张左边脸庞。
“九公主,您今日气色可比往常好多了呢!”站在她身后伺候她梳洗的青衣小婢,抿着嘴微笑,一脸的喜色。
“是么?”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安呢?”
“安啊,他昨晚替武定侯谱新曲,半夜才就寝,现在只怕还没起来吧?”
“他倒是忙得很啊,到底是我的人,还是武定侯的人?”
青衣小婢笑起来:“公主说哪里话,安替武定侯做事,不就是替公主做事?皇上那么器重侯爷,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公主的驸马爷非武定侯莫属啊!”
“这么为人家说话,是不是如今大了,也开始想些自己的事了?”似笑非笑的回过头,“紫袖,不如我就把你赏给安,可好?”
“哈哈哈……公主真会说笑,安是什么身份?我可是公主最疼爱的婢子呢,怎么能……”紫袖肆无忌惮的笑声在余光瞟到门口突然出现的身影时,嘎然而止。
“安啊,你起来了?”司夜羽轻笑起来,满意的欣赏紫袖涨得通红的脸。
“是,我来向公主请安。”那个人好象一点也没听到刚才房间里的对话,看到紫袖,还笑了一下。
哼,紫袖在心里冷哼一声,清高什么啊,这个人最讨厌了,被公主捡到养在府里这么久,见了公主从来不自称“小人,在下”,“我”来“我”去的,以为自己是谁啊?
对了,这个人就是被公主捡到的,当初陪着公主在海边散心,突然看到一具尸体躺在岸边,可把她吓坏了,直骂下人该死,知道公主要来,竟然都不事先把四周好好打扫干净一下。倒是公主一副好奇的样子走过去,还把那个死人翻过来探鼻息,最后咕哝了一句:“奇怪,还没死啊?”
紫袖想,没死是还没到时辰,敢吓坏本姑娘,立马就叫下人把你扔回到海里去淹死算了!
公主却是一脸兴奋,真不知道自家这个主子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决定要把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带回去。
唉……仰天番了个白眼,紫袖觉得自己一个小小的奴婢还是缩到一边,保持沉默好了。
公主大概是觉得捡到了好玩的玩具而已吧?瞎操心什么啊,自己身为公主最亲近丫鬟的地位是无人可撼动的!
玩具醒来后,好象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东张西望的,问他叫什么,回答了一个字“安”,就再不肯多说话了。
安你个头啊!紫袖心里狂骂。(偶突然想到了安尔乐,汗……)
不过安好象还真有点本事,会抚琴,也会谱曲,给他一只萧,拿起来也能吹。除了不太讲话外,基本上对人都很温柔,笑起来一点疏离,半分落寞。紫袖忍不住猜想,这个安,会不会是哪个亡了国的贵族公子流落到若驭泉来了呢?
如今天下,也就只有若驭泉、素凤两个国家还在勉强和轩辕抗衡,其实,谁都知道不过是深秋之叶,撑也撑不过多久了。
“紫袖,你在那里发什么呆?很闲么?”公主府的管家看到这个丫头又在公然偷懒,鼻子都气歪,国之将亡啊,存亡之秋啊,为什么偌大的天下,只有他一个人在忧国忧民?
紫袖跳起来,想起还有公主的猫忘了喂食啊,天下怎样和自己有什么相干呢?想管也管不过来吧?两脚飞快的踩过管家刚刚吩咐下人扫在一堆的落叶,带起一阵旋风。
叶子们欢天喜地的飞起来,随风狂舞。
管家浑身发抖,爆发出一声怒吼:“小清子,还不滚过来把这个园子统统给我扫干净?要是我发现有一片叶子还在地上,你别想吃中饭,哼!”
小清子欲哭无泪的拿着笤帚过来了。
可见迁怒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情啊……
12(下)
命运的齿轮不会因为小部分人类微弱的挣扎而停止转动的步伐,所以即使若驭泉和素凤两个国家联合起来对抗轩辕国的大举进攻,还是不能摆脱没灭亡的结局。
安眯着眼睛,静静的坐在司夜羽身边。真是熟悉的场景,疯狂杀戮的士兵,仓惶奔逃的宫女。但是轩辕御行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暴戾了,起码,他并没有把投降的臣子一个不留的全杀光,只是当他看到司夜羽的时候,还是挑起了一抹邪笑:“哦,若驭泉的九公主,我是久闻其名啊!所以一直在后宫中空着左贤妃的位子虚位以待呢!”
眼光转到司夜羽身后那一男一女身上,那个女的应该是司夜羽最贴身的侍女吧,干脆一起带回宫,让她继续服侍旧主子好了。至于那个男的,样子普通,还破了相,不知道他是司夜羽的什么人,大概也是侍从一类的吧。轩辕御行从来对这种男人没什么兴趣,随便把他发配给哪个大臣做家奴好了。
司夜羽却是轻轻站起来:“要我跟你入宫,这两个人都必须跟着我。”
轩辕御行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冷笑起来:“你胆子倒不小,竟敢和我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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