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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裤子弟 by fox^^-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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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间略小的贵宾套房,好歹算是把两个主人的卧室分隔开了,法瑞斯想,不然自己铁定要被赶去睡沙发。
他走到窗户跟前,伸手按了按,玻璃是强化过的,但碎窗逃走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可现在这个人类的身体顶多能光顾邮轮附属的游泳池,对外面一望无际的湛蓝有种本能的恐惧。不过还好法瑞斯经常面对恐惧,能跳海逃走比起在知道真相的雷森面前,生还率要大得多——顶多回头很丢脸地等着他的亲卫队们像海底打捞队一样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再带回去给奥里兰森解开封印,并且此后的几百年内被编成笑话,成为全魔界的嘲笑对象就是了。
不过没关系,他有反击的杀手锏,如果人们看到笛兰一手拿奖券一手拿超市吉祥物的海报,那注意力肯定不只集中在他身上了。
这么看来,跳窗逃走还是可行的。
「在想什么?」雷森问。
「逃跑路线。」法瑞斯说。
「你不需要逃走,没人能伤害你。」雷森说:「只要我活着。」
「当然,你要对我负责,是你把我拐到这鬼地方来的。」法瑞斯说,但仍坚定地转过身,把笔记型电脑翻出来,开始试图入侵主机,寻找整艘船的蓝图。
他知道雷森那种人,他们从不轻易信任人,可是他却相信了自己——不管他人生所有的教育和警告,全心全意地相信了自己。如果他遭到背叛……至少法瑞斯知道如果是自己被背叛,他会怎么干——他会杀了那个人,不计任何代价的杀了他。
那种痛苦只能用死亡去弥补,像用最坏的事情去应对另一件最坏的事情,可最后什么也拯救不了。在此后很久很久他都将承受入骨入髓的疼痛,因为那是轻信的代价。
直到他把它们忘记,而那代表着的却是一次死亡。
他转头去看雷森,那人正低头看宣传手册,举手投足的动作优雅而放松,仿佛在家中一样。
那常会让法瑞斯难以想像什么灾难和战争会发生在他们之间,但那却几乎是必然的。
他无法想像那时雷森的痛苦,所以他必须逃走,对此他不能冒任何一点的险。
这是法瑞斯当上魔界总司令以来,第一次时时刻刻都想逃走,那甚至不是因为雷森的力量,而……仅仅是因为那一刻雷森看他的目光。
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雷森一点干活的意思都没有,法瑞斯下意识站起来去开门,他已经习惯当仆人了。
外面站着一个年轻的侍者,手里拿着一张请帖,他朝法瑞斯彬彬有礼地说道:「您好,奥里克先生、雷森帕斯先生,今晚八点钟我们有一个欢迎舞会,代表全体船员的心意,希望你们抽空光临,这是邀请函。」
法瑞斯说了谢谢,接下请帖,侍者继续挨门发帖子去了。
请帖设计得还挺雅致,他一边翻开一边走进来,朝雷森说道:「看上去很不错,雷森,今晚有个欢迎舞会,要求正装出席,我们是不是应该趁天还没黑的时候,去给自己找个女伴……」
「你不会以为我大老远带你来,是来参加舞会的吧。」雷森不感兴趣地说。
「可是这是渡假邮轮,连魔族都要放假,驱魔人为什么就不能休息一下呢?」法瑞斯说,看到雷森不以为然的脸色,又加了一句:「而且那位亲卫队长肯定会去参加舞会的,他抽到的是特等舱船票,邀请函上说特等舱的乘客全都被邀请了。」
雷森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好吧,我们去参加舞会。」
这个工作狂。
法瑞斯满意地放下请帖,把植物从旅行包里翻出来,让它吹吹海风,一边想着,笛兰那家伙今晚最好小心不要让雷森逮到,不然他保证会在劳烦他的「搭档」动手前,先把那家伙大卸八块,丢进海里——
鲨鱼会很喜欢的。
雷森决定扮演有钱人家公子,他看上去得体极了。
他穿着身正式的舞会装束,显得昂贵、柔软而且不事生产,和他本人截然相反,可是搭在一起又格外相配。他的黑发梳理整齐,除了一只手上仍戴着手套外,看上去好极了。
当他走进大厅时,一副标准纨裤子弟的模样,正在等待艳遇,并且谁都能钓上手。
他举止优雅地从侍者那里拿了杯酒,悠闲地四处走动和打量,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但法瑞斯知道这是一个猎人式的引诱姿态,他在等着他的猎物上钩。
他很快钓上了一个。
「天哪,对不起——」一个黑发女子惊呼一声,她的一杯香槟正准备泼到雷森身上,后者眼明手快地托住她的手腕,计谋没有得逞。
那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她穿了身大红色长及脚踝的长裙,及腰的黑发压下了那明艳的色彩,让她显得热烈而神秘。她的五官近乎完美,一双眼睛竟然是浅紫色的,在钻石号璀璨的灯光下,反射着妖异的色彩。
她喊完之后,才发现香槟根本没有泼出去,这也省去了接下来道歉、再道歉、请求对方到自己的房间换下衣服、要地址好付干洗费或是干脆重新订制一套并向他要地址的戏码。
「你不该接住我的,我算准了它该泼到您身上,然后我们就可以单独出去了。」她有些为难地看着雷森,双眸中却带着挑逗。
雷森托着她的手臂,彬彬有礼地说道:「为了您,我随时都有时间。」
她朝他微微一笑,凑过去,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脚步翩翩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法瑞斯觉得可能是约了等会儿在哪里见面。雷森这家伙平时看上去是个暴君,不过调起情来也挺专业嘛,他想,忍不住凑过来:「是个美人儿,今天晚上看来不用等你回来了。」
「用不着,几分钟的事。」雷森说。
「什么?我不觉得她是个这么快就能搞定的女人……」
雷森转过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她是个魔族,你闻不到吗?她试图伪装成|人类,可是技术没过关,我在大门口就闻到那该死的味道了。」
法瑞斯惊讶地说道:「你……你说为了她随时都有时间,是说……」
「我随时都有时间工作。」雷森说。
「果然如此。」法瑞斯长叹,雷森帕斯家的亡者怎么可能转性了。
而身为魔王的次子……不,现在是长子了,他简直不知道自己的某些同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追求力量追求得毫无常识,前仆后继地向雷森跟前蹭,他都替他们感到丢脸。
虽然法瑞斯也能感觉到那截然不同强大血脉的诱惑,但他至少知道量力而为,老实地当雷森的助手、给他免费用房子、帮他做饭、陪他出去玩。
「你可真受欢迎。」他感叹:「说起来,从小到大,你应该碰到不少各种类型的魔女了吧,她可真是个美人……」他看着那红裙女子的身影感叹,她又回过头来朝雷森微笑,暗示着他们会有一个美好夜晚。
「你难道一次也没有动心过?」他忍不住问。
「哦,偶尔会有这样的情况。」雷森说。
法瑞斯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那么如果真有一场魔族和驱魔人的生死恋发生了,你要怎么办?」
「享受就行了。」
「真干脆。可她们找你,要嘛是想吃你,再不然是想要怀你的孩子,如果哪天你享受时对方怀孕了怎么办?」
「把她杀了。」
法瑞斯转头瞪着他,雷森回头看他,说道:「我开个玩笑而已,你那是什么表情?」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幽默感让人消受不起?」法瑞斯质问,有点想打寒颤,这笑话由雷森这种人说出来,未免太冷了点儿。
「我不可能对她们动心。」雷森说,慢慢喝着酒,那双眼睛除了杀戮映不出别的东西。「设想一下,就算一只母耗子再诱人和花枝招展,你会想和她上床吗?」
法瑞斯呆了几秒,试图理解这种角度的思维。「你是说……所有的魔族对你都是一样的,你只能把他们做为杀戮对象来理解,永不可能对他们有什么感情或是想法,即使他们……呃……」
雷森转头看他,法瑞斯在那双冰冷的眼瞳间慢慢丢失了自己想讲的东西。他想问他是否会为自己的背叛感到伤心,或是仅仅因为他是个魔族,所以一切的友谊都将不再有基础,雷森会感到的只是被愚弄的愤怒,他们间的友情不过是一场虚幻。
雷森慢吞吞喝了口酒,接下下面的话,他说道:「你知道我父亲曾杀了我母亲。」
法瑞斯点了点头,雷森继续说道:「因为她是个魔族。」
「什……什么!?」法瑞斯叫道。
雷森看了他一眼:「这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历年来有很多魔族试图把血脉渗入雷森帕斯家,我父亲爱上了其中一个,她伪装得很好,他完全被迷住了。」
「你有一半魔族血统,老天,我完全没有感觉到!」法瑞斯大叫,仔仔细细地打量雷森,决定重新定位这个人物,他觉得自己的语气中有点兴奋,连忙奋力压抑住。
「你当然没有感觉到,因为我没有一半魔界血统。」雷森冷冷地说,似乎觉得被侮辱了。「你觉得如果真的是那样,我父亲在我还是婴儿时不会杀死我?」
「呃……好像是的,但是你母亲是魔族……」法瑞斯说。
「是的,但我的血脉被洗干净了。」雷森说:「以一种极其……血腥和彻底的方式。」
他啜了口酒,再次开口时,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是想说,雷森帕斯家和魔族不会有任何的转圜和中间地带,我的母亲生了我,又怀了另一个孩子,我相信我的父亲曾深爱她,可他杀了她,在她的鲜血和死亡前让我感觉他所谓杀死宿敌的喜悦和仇恨——是杀死宿敌的喜悦,而不是失去母亲的痛苦——留在灵魂深处的东西永远不能丢弃,那仇恨是我灵魂构成的一部分。」
「但是……为什么?我知道驱魔人总是憎恨魔族,可是其实……他们有很多并没有惹你们啊!」法瑞斯说,他觉得自己的话很蠢,而且很可疑,可他还是忍不住问。
雷森轻轻笑了,小声说道:「老实说,我觉得他是被一个女人——还是仇人——骗,气疯了,才干得这么过头。」
「可他在你跟前杀了你母亲!」法瑞斯提高声音。
雷森点点头:「是的,为了断我的念头。告诉我什么叫不共戴天之仇。我只能选择彻底去恨了,不是吗?」
「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这很变态。」雷森说,转头看着那穿着红色洋装的魔物。
事情发生时他还很小,他记得那人的鲜血,她的愤怒、杀意、哀求,属于魔鬼的气息,还有属于母亲的气息,一切都被死亡混合在一起。
他站在那里,每个毛孔和每次呼吸间,都是恐惧与鲜血的浓烈气味。父亲的目光像钉子一样把他钉在那里,无路可逃:「感受一下,你血液里的东西……孩子,感受一下那灵魂深处的仇恨和狂喜。你有驱魔人的血统,我们是神只最后遗留下来的战士,我们生来就是为了消灭他们。」
他闭上眼睛,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仇恨和狂喜,他根本不记得被寂灭之剑占领以前的事情,而从他有记忆以来,魔族的气息都会让他变得更加好战,体内纯银的力量烈得像要把他烧死一样。
不可阻止,不可逆转。
他只能任那种感觉占据他。不是因为她死了,在更早以前,他的灵魂就已经被彻底打碎,然后重塑,他从来没有像一个人类一样感受过。
「你感觉到了吗?」肖恩说,抚摸他的头发,像所有的父亲一样温柔,他想他是爱他的。
雷森点点头:「是的。」他说。他最好从现在起不要再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类的小孩,要求什么抚慰和亲情。
很多年后,他冷静地回忆母亲的情况,她是个魔族,她和父亲的婚姻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她想带着怀中的孩子逃到魔界去。父亲说她是在用偷他们的东西伤害他们,但他知道,就算她真的爱他,并愿意为他留下来,他也会杀了她的。
雷森帕斯家和魔族永远是天敌,他们不会容忍那个种族的一丝一毫,不管是他们的背叛,还是他们的爱情。
他歪头看杯子里红色的液体,香醇而剔透,却是妖异的血色。
曾有一个心理医生——高中时的——说他的无差别仇视行为不健康,这让他觉得好笑。不是说他对他有什么偏见,但是,你怎么能定义一个非人类的心理健康呢?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跟他一样,而照古籍来看,他本质如此。
他有时不知道他的感情和他的天性,哪种更坏一点,需要被剔除。
可他还是在这里,拼命抓住他身为人类的生活,拼命抓住……他转头看了法瑞斯一眼,拼命抓着个普通人,带着他做这做那,希望自己能更像人类一点,能感觉得多一点。
因为……身为人类有时候很糟糕,但大部分的时候,它真的很好。
有点不对劲。
说不上是哪里,但是这船有点不对劲。
笛兰仔仔细细地着装一番,准备去参加晚宴,正在准备打开门的时候,他感到身后的窗户外,一只眼睛正在向内窥探。他迅速转身——他打赌自己已经快得超音速了——冲到窗户旁边,可是那停留在窗外的东西已经不见。
他打开窗户,发现自己在完全临海的位置,窗下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光滑的墙壁不容任何东西攀援。
也许是只鸟?他想,试图给自己找一个不要那么认真的理由。
没错,那肯定是只鸟,它绝对是只鸟。
这想法让他感觉好了一点,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离开房间,这是一次悠闲的旅程,在这里他不是魔界的军人,只是个平凡的旅客,不该疑神疑鬼。
舞会大厅里装饰着大量的鲜花,空气中飘浮着馥郁的香气,笛兰随手抽了枝黄|色的玫瑰,放在鼻端,可是那一刻,突然一股香烟的刺鼻味道钻进鼻子,笛兰迅速把玫瑰拿远一点,用力嗅了嗅,可那气息像个绝妙的小偷,迅速从空气中消失得半点踪迹也不见。
他怀疑地又闻了闻那朵玫瑰,它散发出属于花朵的清香,无辜极了。
又是一抹烧烤酱的味道传进鼻子,一样只有一息之间,笛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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