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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拍档(靳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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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父点点头,“放学就回来。”彷佛要解释什么,他又说:“你姐姐现在在做业务,没时间照顾孩子。”

语罢,郭父就进了厨房。

“要是没有你,她怎么办?”郭力恒追至门口,“两个孩子就放在孤儿院吗?”

“不要这样逼我,力恒。”

“爸,你老实说,这次她又闯了什么祸?为什么姐夫非跟她离婚不可?连孩子都不要?”

“她跟你姐夫早在你入狱没多久之后就离婚了,这次离的不是孩子的爸爸,是她第二任丈夫。”

郭力恒闻之气结。原来姐姐在他坐牢期间又搞出新名堂。

“她欠人家很多钱,后来这个先生受不了成天有电话上门讨债,所以才跟她离婚。”

这个理由就不教郭力恒意外了。姐姐所有的问题都跟“钱”有关。

但他依旧听得火冒三丈。

“钱钱钱,又是钱!为了钱,她已经害死妈了,她还死性不改,继续到处兴风作浪,她到底在做什么工作你知不知道?”

“我不清楚。”

“不清楚?!不清楚你还帮她照顾小孩?那她不是更肆无忌惮了吗!谁晓得她这颗不定时炸弹什么时候还会捅出更大的楼子?”

“不要再讲了,事情已经这样,我不帮她照顾孩子,你教孩子去哪里?”

“她有本事生就该有本事养。她敢这么放心大胆,都是被你跟妈姑息出来的!”

“你出去吧,我要准备晚饭了。”郭父虽怒,但在儿子面前亦觉理亏。

“我工作去了,不在家吃饭。”他忿忿地离开。

当晚,他在台上和同团乐手一起演奏时,意外地发现了台下的夏组琦。

她也发现他了,亲切地朝他挥了挥手。

“你在跟谁招手啊?”吕珠云朝台上看了又看。

“我认识台上的电吉他手。”她翻开侍者递上来的菜单。

“小琦,你想吃什么?”黄伯伯问她。

“黄伯伯,你点吧。我没特别想吃什么。”

“那我们三个都点主厨特餐好了。”

“好。”

她漫应一声,不自觉地又朝台上看去。郭力恒今晚看起来跟平日在医院所见不太一样。她眼神不经意的数度停在他身上。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吕珠云也朝台上点头打招呼。

“我一个病人的朋友。”

“喔。其实你有不少机会接触到很多不同的人嘛。”

“是呀。”

用餐气氛很好,台上演唱的歌手已换过三个。夏组琦这一桌快结束用餐时,雪莉出来了,一首轻柔的西洋老歌之后,台下另一桌客人点唱一首“当爱已成往事”。

“小琦,我们去看电影吧。”黄伯伯待侍者送来咖啡时,问了一句。

“黄伯伯,”她临时改变了主意,“你跟我妈两个人去看就好了,我不作电灯泡。”

“小琦——”吕珠云有些害臊。

“妈,没关系啦,我想听这位女歌手唱歌;她的嗓音不错。”

“那我们等她唱完再走。”

“不要、不要,你们快走吧,不然就赶不上开场时间了。”

“随她吧。”黄伯伯对吕珠云说,“我先买单好了。”

“妈,你放心地跟黄伯伯去看电影吧,我这么大个人,不会丢掉的。”她朝两人眨眨眼,“祝两位有个美好愉快的夜晚。”

妈妈临走前瞪了她一眼,她这才想起自己忘了让黄伯伯一颗心七上八下。

表演结束了,她还坐在原处,啜着冷掉许久的咖啡。

“嗨,夏医师。”

郭力恒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打了声招呼便在她对面坐下。

“是你。”她面露讶异——讶异于他的突然接近,更讶异自己居然很喜欢这种感觉,“我刚知道你会弹吉他。”

“雕虫小技,勉强可以混口饭吃。”

“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她皱眉,“我很羡慕会玩乐器的人。”

他会很多种乐器,都是无师自通,但无意对她炫耀。

“还要一杯咖啡吗?”在这属于他的世界里,他依然不敢放肆地对她说话。

“不了,咖啡喝多了不好,容易失眠,明天早上我还要动一个手术呢。”

“医生果然比较懂得养生之道。”他点点头,“刚才跟你同桌用餐的是你爸妈吗?”

“我妈跟我未来的继父。”

“喔,你好像跟他们相处得很愉快。”

“是呀。”她轻快地答一声,又问:“你需要赶场吗?”

“今天不必。”

“那我们可以再聊一会儿。”

“聊什么?”

“都可以呀。”她耸了下肩,“头一次在医院以外的地方遇见你,很难得的。”

他点头微笑,赞同她的说法。

“你今天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医师。”

“哦?有什么不一样吗?你觉得。”

“更年轻、更漂亮。”

她笑得俏皮,“这是我过完三十岁生日以后听到最好的一句话。”

“你男朋友没这样对你说过?”

“男朋友”三个字听得她歪了脑袋,咯咯地笑。

“我的问题这么好笑?”他发现她的亲和力不是那种职业化或公式化的,而且近在咫尺。

“为什么你会这么问?你不觉得我应该是个有夫之妇?还是我看起来真的是一副嫁不出去的样子?”

他学她笑呵呵,教她一双大眼里尽是不解。

“你的脑子果然比一般女孩子复杂,我不过随口问问,你居然可以产生这么多联想。”他的眼神里有一丝取笑,“我好像说过你很多愁善感,有没有?”

她腾出一只托着下巴的手,不在意地挥了挥,“我才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哩!”

“那你觉得自己是哪一种人?”

“我呀,”她拢了下他难得一见的披肩长发,“应该是那种不信邪的人吧。”

“你是指不向命运低头,还是强调自己没有宗教信仰?”

他边问边朝不远处正要离开餐厅的雪莉挥手,雪莉回他一个撩人的飞吻。

“她是刚才在台上表演的歌手吧?”夏组琦也注意到她了,“我就是为了要听她演唱那首“当爱已成往事”,所以才没跟我妈他们一起走,否则现在我应该在电影院里!”

当爱已成往事?郭力恒暗忖着自己是不是该感激雪莉,她间接制造了他今晚和夏组琦对话的机会。

“为什么喜欢这首歌?”他问。

“我以前没听过,刚才纯粹是被歌名吸引。她唱得蛮好的。”

他一边点头,一边又念了一遍“当爱已成往事”。

“你也喜欢这首歌?”

“本来是,不过最近听多了,快没感觉了。”他想起雪莉每次唱这首歌,总要刻意面向他唱上几句,令他有点倒胃。

“不谈这个,刚才我的两个问题还无解。”他说得认真,“第一,你男朋友没有像我刚才那样赞美过你吗?第二,不信邪是不是指不向命运低头?”

“你学的是理科吧?”她不答反问。

“你很能答非所问耶!”

两人对笑一阵。

“我男朋友自从生了重病之后,就不再赞美我了;不信邪的确指的是不向命运低头,”她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我是医师,最最不该向命运低头。”

““只要有生命,就有希望”?”他想起她在病房里对他说过的话。

“对呀。”

“夏医师,可以冒昧请教你两个问题吗?”

他一问出口就很想给自己两巴掌,从来他都没想过自己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她的笑容愈来愈多样化,这次还对他挤了挤眼,“我们两个应该差不多年纪吧?我叫夏组琦,你已经知道了,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如果我们直呼彼此的姓名,不是比较像朋友在聊天?拜托你不要再用“我可以冒昧请教你……”这种句型跟我讲话好不好?我很不习惯耶。”

“郭力恒,力量的力,永恒的恒。”

她满意地点点头,“郭力恒,刚才你想问我什么?”

“你男朋友是不是叫张人杰?得了尿毒症?”

她一愕,继而夸张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件事躲不过被人拿来当茶余饭后闲谈话题的命运,医护人员日子过得的确满闷的。”

“我不是从医护人员那里听来的,”他解释,“记不记得跟我一起去看贺小春的那个人?”

“有印象。”

“他叫阿潘,当兵的时候跟张人杰在同一个队上,是他告诉我的。我们只是不确定你是不是那个夏组琦。”

“现在确定了?”

“嗯。”

“有什么感觉?”

郭力恒望着她沉思片刻,感慨地说:“医师也躲不掉生老病死的问题。”

“那是必然的,谁都没有豁免权。”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片刻。

“他已经不是我男朋友了。”片刻之后,夏组琦冲动地说,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后悔,“还有,他刚接受换肾手术,很快可以恢复健康。”

他困惑不解,却不知该问什么,任一颗心继续震荡。

“为什么?”

他不知自己为什么问“为什么”,可她却有话可答。

“他一知道自己得了尿毒症就不要我了。起初我很难过,多年感情付之一炬,只为一场病,令我很不甘心。”她有一点激动,这是在张人杰面前不曾吐露的心声。

“也许他是为了你的一生幸福着想,不愿拖累你。”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我却不以为然。如果今天得病的人是我呢?他也该离开我吗?”

“你可能也会主动要他离开你。”

“我不会“既能同甘,就能共苦。”

“你只能假设自己不会那么做,你到底不是真的生病,不能真正体会一个得了尿毒症的人的感受;即使你是医师,你也无法体会病人所受的痛苦。理论和实际还是有距离的,我想你不会否认这一点。”

她忽地意识到自己泄漏了过多的内心情感,在一个还不是很熟悉的人面前。

“对不起哦,”她赶紧挽救自己的形象,“我今天休假,神经发条没上紧,有点失态,请包涵。”

“干么每天把自己弄得那么紧张,偶尔放松一下是好事。”他给她个鼓励的微笑,“把话说完——既然他可望恢复正常,你又为什么说他不再是你男朋友了?”

她垂首片刻才又抬起,“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感情像等待手术的病患一样,放在手术上台任人肢解。”

“三句话不离本行。”他轻笑。

“不管他能不能恢复正常,我都不要他了。”她朝他用力点了下头,“听清楚哦,是我不要他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

“也不能这么讲,这样好像很不成熟。”她沉吟片刻,“其实我满感激他得了尿毒症这件事。”

幸灾乐祸?他不解。

“我是说,”她也发现自己措辞不当,立刻解释,“这件事给了我一个彻底省思的机会,我终于看清楚自己的感情。”

“什么意思?”

“其实他并不是我理想中的男人。”

“你理想中的男人是什么样子?”

“有个性、有思想;可以坚强得像座山,也可以温柔得像大海。”

他皱眉,“这种男人是限量供应的,就像Kitty猫一样,你排了半天队也不一定等得到。”

“我懒得排队,所以当初只好将就他了。”她笑着,想起张人杰一直不满她对感情不够投入,得病之后,又对她的殷勤问候排斥至极。这整个过程未令她有太多的伤心,甚至有种松了口气的释然。

也好,张人杰得以康复,她也因而重生。

“哎,我真的讲太多了。”

“你觉得不该在我面前说这些心里话?”

“就是呀,”她又在挽回形象,“你有点恐怖,说起话来像个心理医师,害我不知不觉的就对你掏心掏肺,”她佯怒,瞪了他一眼,“我该回去面壁思过了。”

他笑笑,目送她走。

 第三章

早晨十点多钟,郭力恒被银行打来的一通电话吵个半醒,接听之后,他整个人都被气醒了。

出了房门,他在屋内一阵搜寻,没见着父亲,于是先梳洗一番,正打算出门前往医院看看贺小春,郭父拎着几个塑胶袋回来了,看起来是刚去了趟菜市场。

“要出去啊?”郭父与他擦肩进了家门。

“银行刚才来过电话。”他驻足,回头盯着父亲的背影。

“哦,说什么?”郭父径入厨房。

郭力恒只得跟了进去,“这房子什么时候被她拿去向银行抵押了?你知道这件事对不对?”

“你姐姐有困难,回来求我把房子借她拿去向银行抵押贷款,是两年前的事。两年来她都按时缴利息,没出过什么事。”郭父动手整理刚买回来的束西,刻意避开他责难的眼神。

“银行的人告诉我,说她已经好几个月没缴钱了!”他冷着声问:“你找得到她的人吗?”

“她留了B。B。Call的号码给我,我等下再呼她。”

“爸,你告诉她,最好别再出什么状况了。”

“我知道,有事你去忙吧。”

郭力恒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决定住口。他大叹一声;出门去了。

“她的肌肉萎缩已经十分明显了。”

坐在贺小春的病床边,郭力恒对刚走近的夏组琦说了一句。

“这是必然的现象。”她到病房来做例行检视。

“这种现象会愈来愈严重对吗?”

贺小春发生车祸至今已逾半年,他渐渐适应了眼前这副只剩心跳的躯壳。

夏组琦迅速点了下头,又问:“你今天看起来很沮丧。”

“心情是不太好。”他笑着说。

“脸色就不只是不太好而已了,是很不好。”

“那是因为我没吃早餐的缘故。”

“坏习惯!”她把病历表往腋下一夹,神秘兮兮地对他说:“你等我一下。”

他看着她匆匆出了病房,没弄清她的意思。不久,她又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和一个纸杯。

“纯柳橙汁,”她把纸杯先递给他,“快点把它喝了,你的血糖量会迅速增加。”

然后她又把纸袋交给他,“碳水化合物。”

他喝了口柳橙汁,把杯子放在桌上,打开纸袋,发现里头是几片全麦吐司。

“吃呀。”她以期待的口吻和眼光对他。

他盯着眼前的即席早餐,“你不如给我一颗药丸,省得我咀嚼。”抬眼看她,又问:“你随时都准备了这些东西?”

“吃剩的,物尽其用。”她幽默着,“快点吃呀。”

却之不恭的情况下,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吐司。

“你要盯着我吃完这些东西吗!”他不习惯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她那样子像在盯着一只流浪猫,等它舔光鱼罐头。

“好吧,我相信你就是。”她收回那充满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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