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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有喜-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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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嬴稷还没来之际,我倚身往贵妃榻内躺了去,假寐一会儿也好补回点儿精神头儿来。这一路的马不停蹄,说不累人倒也是假,毕竟这个身子娇贯惯了,哪能吃得这种苦。

未能全身心的放松下来,倒也真寐不去,耳边不时的可以听到园子里风吹过花草丛子的时候沙沙响声,就连枝叶未茂的银杏也偶尔在阵阵清风中哗哗作响。但听几多脚步声从殿外廓角处传来,我知是嬴稷他们来了。

舒展着筋骨坐起了身,掩唇打了个呵欠后,竟自收敛起满面的倦容,打起了精神。堪堪拂袖坐了端正,就瞧见殿前晃动的人影已举步迈过门槛。

“母后!”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我那个孝顺的儿子,嬴稷。他见到我永远都会是惊不住的喜。我不禁要想,在嬴稷小的时候是不是受过芈八子的什么刺激,瞧这势头已非是恋母情结,都可以飙升至梦中情人的级别了。看到他这副样子我真恨不得冲上去将之敲醒:小子诶,老娘是你老娘,就算是在自己的思想里也不可有半点的不端正,小心人格分裂。

“嗯。”我以鼻腔应了他声,视线直接越过他,落在了身后的樗里疾身上。直道:“哟,一大早的相爷就进宫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吧!还是说相爷有这个雅兴进宫来赏花呀!”我不着调地吱了句,算是主动跟他打招呼了。

樗里疾主动上前来行礼作揖,“太后避冬于骊宫,归来怎不事先通知,大王也好派遣队伍前去迎接。”他面不改色地说着,那双如鹰隼般的贼眼却在不知不觉中扫向一侧静立的木易,转言道:“老夫瞧这侍卫模样生得俊朗,这是太后从骊宫带回来的。”他这似有意还无心的刺探,摆明了就是另有所指。

我倒未怎么,嬴稷的脸色就先不好看了,睨眼打量着比自己还要俊朗的木易。

木易忙自单膝跪地,抱拳垂首,“属下拜见大王。”

嬴稷略有得意,虽然长得不如人家俊朗,但再俊朗的人在他面前都不得不低下头。身份地位的悬殊多多少少的弥补了长相的不足,虽然嬴稷长得也不赖,但比之木易就略显得有点葱嫩了。



我没心思去管嬴稷的小心思,直奔了主题。“大王可有接获雍城近日发生的事报。”

嬴稷懵懂,转向一旁跟樗里疾互视了眼,二人皆自摇头,复问我:“可是雍城发生了何事。”

我懒得去复述路上的见闻,挥手示意了木易,令其代言。木易达意,上前一步解释道:“属下在护送太后返回咸阳城的途中恰好遇上了一批为数不少的来自雍城的流民,其中多半已成饥民。他们正朝着商城而去,极有可能会涌至咸阳城。”

我清楚地在嬴稷跟樗里疾的脸上看到惊骇不已的表情,二人皆再对视了眼。樗里疾比嬴稷稳重的多,只稍惊愕了下,旋即似无事人般说着:“小侍卫且别危言耸听,我秦国境内数年来风调雨顺,更是民富国强,流民!哼,我秦境之内决计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樗里疾有他自信的资本。这事若非我亲眼所见,兴许我也会同他一样,打死不信。远的不说,就以我看到的这几年,秦国国祚昌荣,皆阵花开富贵的景象,若真说哪个地方饿死个人还真难让人置信。遂,这事让我撞见了,我仍是一肚子的问号,久久的震惊。

“相爷且别怀疑事情的真伪了,此事毋庸置疑,本宫亲眼目睹了大批流民横死于道的景象,如今不是去追溯事情的真伪时候,应尽快派人前去赈灾,决计不可让此事做大,更不可以让流民进入到咸阳城内。另再派人前去雍城一查究境,雍城的城伊罪责难逃。”一口气下来,倒是让樗里疾没了还口的余地,嬴稷更是惶惶着不知所以,真不知道他这个大王是如何当的,处事应变能力实在是让人不忍目睹,怎么跟个刚出社会的小白菜似的,嫩啊,嫩的紧啊。纵使是我刚来那会儿,也比他老道十倍。

樗里疾略微的思量了下,捋须时呈自点了点头。“此事可交由大司徒处理,相信不会有纰漏。”言罢,竟自又转移了话题,“老夫倒有一事同太后商议。”

“母后才将归来,相爷有何事不若等改日再议。”嬴稷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在我开口之前马上就抢了去说。看似孝顺之举,实则是担心樗里疾要跟我谈的事。

我揉了揉眉头,呈一副疲乏状,只道:“本宫才将归来,相爷要商议的事若是不急着下定论,我们改日再商。”我变相地卖了个面子给嬴稷,我自然是知道樗里疾要跟我商议什么,只是我现在是真的乏了,哪还有心思去跟他争论嬴稷到底是娶他家女儿呢,还是娶她家女儿。且等我养足了精神,自然会同他好好的商议商议。

“这……既如此,老夫就不打扰太后歇息了。”樗里疾本欲再争取一二,但他毕竟是一个有分寸的人,自然能听去我话中逐客的意思,若再耗着,就真不要脸了。



待目送樗里疾离去后,我甚至明显的感觉到嬴稷悄悄的舒了口气,我且当作没看到,抬手揉了揉有些泛酸的肩膀,随口说了句:“稷儿可是还有话要对母后说。”既然杵着不走,自不会是喜欢在我这儿甘泉宫里罚站。

嬴稷咧嘴笑呵着,凑上前一步,“儿臣思量着想给向寿安个职务,此事若跟相爷商议,他一定不会赞成,可一直将向寿搁在儿臣身边总也不是个事儿。儿臣以为,以向寿的能力,他日必可封候拜爵。”

嬴稷这信誓旦旦的说辞差几未让我闪了舌头,封候拜爵还不是他说了算。向寿除了嫩一点外,各方面素质确实比嬴稷要强的多,若真是给他个职位让其能够好好的磨练磨练,相信日后定能成个大器。而这不正是我所想的么?

我面色未改,平心静气说道:“稷儿爱才固然是好,但为免他人诟病,这事儿还是不宜太过张扬。”我顿声微思,又道:“国西蜀郡有临兆,几任县令下来均未能交出令人满意的政绩来,而临兆依旧占据着国之大县而未能很好的作为,不若,就将向寿放任那里。”

嬴稷面色扭曲复扭曲,恍似把他的心上人给流放八百里外苦寒之地似的,直说:“临兆地广人稀,且土地贫瘠,历任县令都曾试图改变这一现象,只是大山里面千百年淀积下来的陋病让一个向寿如何能够挑得起,不若在咸阳城内……”嬴稷自然清楚的明白,国西仅领西陲,戎地,那块土地可谓是未曾被开发出来的潘多拉,虽然说自然条件是艰苦了点,但不经过磨砺,又怎么能够成为人上人。嬴稷心里在想什么我当然明白,他定是想先安一个闲散的职务给向寿,等过上两年再寻机调到朝中,这样一来也就名正言顺了,决计不会落人诟病。

我轻笑了声,“母后尚知稷儿同向寿情宜深厚,不忍瞧他去临兆受苦。但如今相爷已知晓向寿同母后的关系,加之大司马一事,他一定会插足其中,不论职大职小,他都不会遂了我们的愿。但临兆就全然不同了。”

嬴稷踌躇着,纵使樗里疾下台了,他也还是嬴稷的皇叔,他说的话依然有分量,所以这一层,不得不顾及到。“那,需将向寿放任临兆几载。”既然没有更好的去处,他似乎想着可以替向寿讨减些年苦差。

我却被嬴稷的天真的问话逗笑了,“稷儿莫不是想要徇私舞弊,三载为一任期乃是一直以来不变的规矩,你不会是想开此先河以乱法纪。”我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奇*。*书^网|凡事有一就可有二,我且不会让嬴稷为了一个知已伙伴而坏了规矩。“如若稷儿真不舍得向寿在外受苦,那就只能令他继续以籍籍无名的身份待在你身边,母后也难寻他法可以令其一跃龙门。”

话说到这个分上,嬴稷知他再挣扎也是无益,这便不再多说什么,拜别了我,悻悻然地离开了甘泉宫。



待嬴稷走后,我免不了放松了身心,阿裳忙上前就将我扶起。且不用我说什么,她就知道我想去睡觉去。

遣了木易,由阿裳服伺着我回到了寝室。里里外外更是被打扫的纤尘不染,榻上铺就的缛子、毯子亦是崭新如斯。我微阖上眼睑,任由阿裳服伺着宽衣解带,其间未出一口大气,毕恭毕敬的将我服伺的是妥当了,就悄悄的退出外室去。

躺在柔软的绒毯上,眼睑早已不由自主的阖上。这一路马不停蹄的奔波早已将我的体能消耗殆尽,加之方才与他们叔侄俩的周旋更是令人劳心费神。遂这一放松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时梦时醒的,这一觉倒是睡的不怎么舒坦,加上心里一直就惦记着逸儿他们父子俩。遂在一阵喧闹声下不甚舒坦地拧起了眉头,微睁了睁眼眸,却是一片暗色。“阿裳。”我不禁吱唤了声,天都黑了她怎么也不掌灯,真的是想找我骂不成。

细碎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很快就进了寝室。“太后。”随着纱帐被左右格开,室内的光线渐渐跟着亮堂起来。

“外头何事如此喧哗。”我拢了拢才将罩在身上的宫衣,随口吱问了句身侧的阿裳。

阿裳犹豫了下,说:“义渠来使,大王正在前殿设宴款待。故,乐舞之声拢了太后清休。”

——义渠来使!

我不禁屏住了一口气,追问着:“使为何人,来咸阳做甚?”问话的同时,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心跳在加快,一股莫名的冲动督促着我几欲冲去前殿一探究竟。那人是夷么?会是他么,他追来了?

阿裳却将头低了再低,小声小气地说着:“是义渠戎王携才将出世的小王子及夫人专程到咸阳恭贺大王即将大婚之喜。”

我赫然垂下了肩,颓坐回榻中。只觉脑中翁翁作响,我们分别不过四五日光景,他就迫不及待的带着我的儿子跟别的女人回来向我炫耀!甚至,我前脚才踏进咸阳宫。他,至于这样么?

52

52、第五二回 。。。

我呆坐了会儿,才想起最为关键的问题。“戎王怎会知晓大王即将大婚之事。”我眯了眼,忍不住瞪向阿裳,心猜又是她卖消息给夷。真若是狗改不了吃S,我一定会打断她的腿再将之逐出宫门。

阿裳经我这一瞪,惊吓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着直言:“是相爷,在大王点了头应允此事后,相爷就张罗着向山东列国发去喜讯,包括西面各部族也不例外。所以……”

“岂有此理。”我怒言,“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后。”樗里疾这一手下的果然快,令人防不胜防,此时若再有反对之声出来,只会令秦国丢脸。可若是让我就这样遂了他的愿,我是怎么也不会甘心。最主要的是,让我看着他们这对堂兄妹乱伦,我被会恶心死的。遂,阻止,是必须的。

瞥了眼跪伏在地上的阿裳,令去:“服伺本宫更衣。”



殿前灯火通明,宫乐萦绕。陪于席间的几多官员皆是拜享爵、候之辈,觥筹交错间其乐融融,从上至下无不晏笑于面。

“太后驾到……”随着殿前一声长传,我才缓缓自大敞的殿门进入到殿中。其中两侧列席者无不离席行礼,其中也包括戎王。

高位之上我与嬴稷同坐,扫视着殿中略有些约束的人,扬手道:“众位爱卿且别太拘谨,怠慢了远来的宾客可就有失礼节了。”说着,似无意般扫视一眼依阶就席的夷。他脸上微带着笑,朝我们的方向颔首致意,并未能让我看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待我这话一说完,席上坐陪的官员纷自着舒了口气。舞姬恰时踏乐而出,令现场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推杯把盏之间,众人已纷向第一位来贺的老邻居戎王敬酒。

嬴稷亦是笑不拢嘴,亲自将一觖酒递至我面前。“母后,儿臣敬母后一杯。”

我收回视线,接过酒觖,看着荡漾的酒液不自觉的撇了唇角,嘲而未笑。嬴稷这小子大概是看着夷携妻、子来朝这便心里舒畅了,以为我跟夷之间的流言纯属流言。殊不知,夷带来的那个小王子正是我们的在流言之下的产物。

一口未饮,我便将酒觖搁下,瞥眼向嬴稷,“对于这门婚事,大王可是心甘情愿。”在宫乐声中,我们的对话几近被淹没,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在讲什么,他们依旧着相互敬酒、赏舞。而我亦是不同他绕弯弯,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是该长大了,如果他自己也认为娶凰姬没错,那我也绝不会再吭一声。

嬴稷踯躅着,脸上的笑容顿时消逝在唇边,嘴角微搐着甚是为难,“母后,为何有此一问。”

我就是故意挑了这样的场合同他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要不他永远都会以为万事有别人操心,自己甚至连脑子也不动一动。“母后只希望你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如果你不喜欢凰姬,母后一定助你,倘若你自己中意这门亲事,母后也不会阻挠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娶了这个老婆,老娘就不管你了。不太大意的说,这就是威胁了。

嬴稷缓缓地搁下了握在手上的酒觖,另一手揪着袖不知道在隐忍什么。他吱唔了声,别开眼不敢正视着我。怯懦地说:“儿,儿臣自愿娶凰姬为后,这不仅是父王的意愿。”

此话一出,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我禁不住瞪大了眼,转向仅次于我们席位之下首席者。樗里疾面有喜色,恍似这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我不过是他的一粒棋子罢了。

在我惊怒不已的时候,嬴稷又唤住了我。“母后,儿臣知道母后怜爱儿臣,正如母后所讲,儿臣也是时候该立后了,这样才能早日延续皇家血脉。字嗣丰方可正大统,儿臣才能够将精力投注到国事上。”他言辞凿凿,述之有物,且不论是否被他人所迫,单以他所说的这些绝对是合情又合理。自古以来,又有哪个皇帝对哪个女人投注过真情爱,女人不过是拿来暖床生子,政治婚姻又岂在少数。我似乎有点明白了嬴稷的态度之所以跟之前判若两人,非他向命运妥协,更非他无力抗争,而是他终于看清了世事,顺应有时并非懦弱的表现。若以一个上位者的角度,他的想法绝对是正确的,若以一个单纯的男人而言,他不仅牺牲了自己的幸福,还将凰姬的幸福也断送在了自己把玩的这场政治游戏中。

“既如此,母后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唯希望你娶了凰姬后可以好生待她。”是以至此,我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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