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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妻不良-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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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有备而来。苏岑一边把茶杯扶稳,一边心里想着对策。虎毒不食子,她不信苏大人会真的为了所谓的名声置她性命于不顾。
当下笑道:“爹,有话慢慢说,女儿年少不懂事,还需要爹娘多提点,可您的身子是大事,女儿可当不起,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敢忤逆不孝。”
苏礼不免叹气,这孩子,你瞧瞧,她有哪一处显现出来是知错的模样了?她又哪里显现出来温柔温顺来了?
想他苏礼,半生荣耀啊,竟然连个女儿都没管教好。
苏大人在那叹气,脸上却显现出来一派阴沉,道:“你可知错?”
苏岑顺势缓缓的跪下去,垂了头道:“女儿知错。”
还算她有点自知之明再敢犟嘴试试?苏礼满意的捋了捋胡须,道:“你自己说,都错在哪儿了?”
苏岑垂头,一时没说话。苏礼见她收声息气,不似刚才那般气焰嚣张,打定主意不肯屈服的模样,也自知她是服软了,手碰触着茶碗,略带威胁的盯着脚下的苏岑,一边不紧不慢的拨弄着茶叶梗。
许久了她还是不说话。苏礼怒气勃然而发。都到这时候了,还要嘴硬不成?别以为他没亲眼看到,她做了什么就都不算。要不要把人证物证都扔到她面前她才死心啊?
一声把茶碗墩在桌上,苏礼开口道:“你倒是说话啊?”刚才那副气势凌人的模样哪去了?
苏岑没说话,他勿自先听见了水声,定睛瞧时,苏岑只垂着头,水面上却已经有了一小滩水迹,这丫头竟然在偷偷的落泪。
“喂,你——”苏礼一滞立时觉得头疼。他不怕这孩子嘴硬不招,可他怕女人的眼泪。苏夫人与他多年夫妻,最是识大体的人可是两个难得的争执中,最擅使用此招。
苏夫人是边泣边诉,口才伶俐,叫他无可驳斥,可这苏岑,却只哭不出声,很让他有一种负疚感:是他这当爹的欺负了女儿啊。
刚刚拍过桌子的手心尚在发红,苏礼不免暗暗后悔。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家出趟远门又是病又是被劫,心里边不知有多少苦楚。就她这性子只怕未必肯同她娘说。他这当爹的不说安慰劝抚女儿,反过来拿女儿杀伐是问······好像似乎,是有点不近人情······
苏礼自己天人交战,一时又觉得教训女儿有愧,一时又弯不下身子当着女儿的面温言悦色,真正是如坐针毡,竟比在金殿上听皇帝问话还要尴尬局促。
好在苏岑并没有让这种压抑沉闷的氛围持续的太久,缓缓的收了泪,道:“女儿错在,不该——”
苏礼正留神听着,苏岑却好巧不巧的在这顿了下。害得他提着一颗心,也没听到自己想听的又怕听到的话。他真怕苏岑来一句“女儿错在不该出生”,那他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究竟是愤怒还是伤感,失控之下把巴掌抽到苏岑的脸上去。
苏岑道:“女儿太过任性——”这个罪名好担。总之不管是在孟家阄的那么多出格的事,还是她只身远走,狼狈归来,都可以归结为“任性”上头去。是她不识大体,但终究无伤大雅,不过是女孩子的气性大了些。
她不想担别的罪名。
若论有错,错在孟家。孟君文做事出人意料,明明对她厌恶之极,却非要做出种种令人作呕我虚伪情态,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她受尽了委屈,也不过就是等着有一天把响亮的耳光还到他脸上。
都这样撕破脸了,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还不肯和离。她都已经只纸休书了,他还要宁可恶毒诅咒,也不肯给彼此一条生路
她这样自轻自贱,也不过是自暴自弃,只想着自己再怎么自损,受到牵连的还有孟家呢,她在疼痛的同时还有一丝畅快。那是隐隐的报复。
她可以说着不在乎,她也可以说最好的报复不是仇恨而是忘记,最高境界的报复是原谅。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做到一点都不记较,一点都不抱怨。
她一次一次的对自己说,决定是自己下的,选择是自己做的,不论是什么后果她都会鼓起勇气承担。可是承担的过程中,她没资格后悔,她不敢后悔,她忍着疼痛时,仍然知道疼痛的滋味。
她不求爹娘无条件的支持,她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刻,这些最近的亲人用另一种方式来表达他们的爱。
她不想得到指责、斥骂,发泄够了再以爱为名,训诫她这样做是错的,怎么做才是对的。
她不需要无休止的批评,自以为是的指点。
不是她矫情,凉薄点说,没有谁可以代替她走生活的每一步。亲近的人,也不过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这条荆棘路上跌跌撞撞,满身伤痕,充其量给她一个温暖的鼓励的眼神,甚至伸出一双温暖的手把她扶起来,仅此而已。
而她想要的,是后者。
所以在很大程度上,她远着任何人,比如秦纵意,比如林之春。她之所以不愿意靠近,就是因为不想看到他们神情中不易察觉的怜悯和同情。
他们是世家子弟,是京城中众多闺秀们心仪倾心的对象,他们有优越的资格,那就自高高在上他的;她是顶着种种难听名声的弃妇,她卑微又可怜,遇人不淑,求去无门,可也用不着他们来施舍。
他们有施舍的权利,她还有拒绝的权利呢。
苏岑委屈了半天,准备着承受苏大人的雷霆之怒,等了半晌,没等到一点暴风骤雨的迹象。哭也哭过了,心里边的难受也就七七八八的去了不少,抬头朝着苏大人道:“爹——”
这一声软软糯糯的爹,叫的苏大人心肝都颤,苏岑的长睫毛上还洇着水润的莹光,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来时准备的长篇大论—那是参奏本朝贪官污吏们惯用的格式——半句也说不出来了。贪官污吏们和女儿毕竟不同,他们可是货真价实的鱼肉百姓,挥霍民脂民膏,怎么荒淫怎么来啊,犯下的都是累累罪行。
可是苏岑······说到底,她也不过是想自保,千方百计的不想给人添麻烦罢了。
新一轮的天人交战就比刚才柔和也短暂的多了。苏礼一挥手,道:“你也不小了,以后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别只顾着自己,头脑发热,任性妄为”
他哭的心事都有了。女儿啊,你总得为爹娘考虑考虑。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份苦楚我们老夫妻可往哪诉去啊。
苏礼这位良臣诤臣,从来不循私情的直臣,就这么轻易的败在了女儿的一汪眼泪和一句“任性”上头。
这就是苏岑叫玫瑰拦住苏夫人的缘由。男人总比女人清净。若是苏夫人来,只怕不依不饶,非要她把这一路上的经过事无具细的招认不可,还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对她又是疼又是恨,又是怒又是气的好一顿揉搓,并且发誓下次再也不会轻易放她出远门了。
苏岑温顺的应道:“是,爹的教诲,女儿一定铭记在心。
苏礼压根没信。不过他也头疼,现在事情最挠头的就是孟家不肯和离也不肯写休书,孟君文那臭小子还索性一走子这,去了边关。为人做事着实不够地道,可他也不能代女儿上奏天庭,请皇上御旨下达判休离吧?
当朝及至前朝,这样的事史无前例。
休书不写,苏岑做什么都有让人诟病的地方。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把她再塞回孟家?他苏礼这辈子最讲的是本心,明明那是个狼潭虎穴,他不可能一试再试,陷女儿于不义。
苏礼越想越气,不由的指着苏岑道:“就算事出有因,你也太胆大妄为了,要从孟家脱身,大可光明正大,怎么能学宵小之辈?对待孟夫人,不管什么情况,都要以理相待还有,为人总要洁身自好,不可授人于柄······至于秦小将军,为父已经重诺相谢,以后······以礼相待便了。”
苏岑顾不得去思虑苏大人话里的护短之意,只辩解道:“与秦将军结缘,确实是偶然,以后女儿万不会如此莽撞任性······”
168、难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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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苏夫人知道的时候,已经是苏岑回自己小院之后的事了。又气又恨,又是心疼,免不了拿苏大人撒气。
可恨的是苏岑不在跟前,想要耳提面命也没个对象,苏夫人哭闹过后,气恨的道:“这个死丫头,主意这么大,竟敢瞒着你我做这么大的事,连声都不吱一声哼,真是气死我了。
苏大人只悠然的问了一句:“你究竟是气她做的事情太大逆不道,有碍视听呢,还是气她事先没同你透个声气没跟你禀报?”
苏夫人一时语塞,直瞪瞪的瞅着苏大人,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竟默许了这丫头的行径不成?这何止是大逆不道,这简直是惊世骇俗啊你有没有想过,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还有苏茉和苏毓,以后怎么做人?有这样的姐姐,会被世人诟病家教,到时候······苏茉还好说,毕竟已经许了亲事,可苏毓呢?有这样的例子,谁还敢把姑娘嫁进苏家?
苏大人浓眉紧皱,却只是不甚赞同的看一眼苏夫人,道:“该你操心的,你就多费些精神,不该你费心的,你也就不必多问了。”
苏夫人被噎的一哽,从不曾被这么噎过,又气又急,反倒忘了反驳。怒视着苏大人瞪了半晌,才道:“你倒是说说·哪些是我该操心的,哪些是我不该操心的。”
苏大人并不解释,只道:“多关心关心儿女,这是你该操心的。”
“可,可是······苏······”苏夫人一时沉吟,许许多多的话都齐聚心头,争先恐后的要往外涌,一时纷乱嘈杂,反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待要把苏毓的亲事拿出来做为最锋利的矛·却又想到苏大人越是对儿子越是严厉,说不定弄巧成拙,当下也只得含而不发。
苏夫人心里警觉,便留意起来,等苏大人出去公务,便把他身边的随从借故找过来问话。那随从道:“老爷和秦小将军在书房里谈了半天,大都是大小姐这一路上所经所见后来老爷便有些生气,送走秦小将军,就直接去见大小姐”
一定是秦纵意和苏大人说了些什么。
苏夫人想也不想的就把事情归结到了秦纵意那里,问:“究竟秦小将军和老爷都说了些什么?”
那随从知道的并不详细·就算是详细,他也不敢随意的泄露,当下便挠头惭愧的道:“小的虽在外间候着,可到底也没能听清。大概就是说大小姐在旅途中又是病又是孤苦之类的吧······”
苏夫人哦了一声,挥手叫他下去,坐在椅子上支颐想了半天。定然是这样了。苏岑在路上病了,老爷回来,本是满腹的怒火就都化成了心疼。
想想也是,阿岑的身体一向很好,从小就是个省心懂事的·她除了照顾生病的苏茉、苏毓,好像就从没见过苏岑头疼脑热。从她出生到现在,几乎就没请过大夫。
也不怪老爷心疼·一定是把她的病情归结为心情烦郁,都是和孟家这场亲事闹的。苏夫人懊悔不迭,可是当年,眼看着孟君文也是人中龙凤,与女儿很是相配,谁会想到两人竟是夙世的冤家,怎么也不能和睦相处呢?
事已既此,悔也无用。做人要往前看······
苏岑的日子可是又轻闲又悠闲·整日除了拈花弄草·就是摆弄新鲜的糕点,偶尔也动动针线·替自己和身边的人做几件衣服。
深秋已浓,眼瞧着冬日即将来临。闲着也是闲着·也该做几件冬衣了。
苏悦和朱意明相携求见。
苏岑也就换了衣服,在前厅相见。时隔数月,两人似乎都不同于从前。待苏岑仔细打量,只除了有点忧心忡忡,倒也没别的,朱意明似乎还胖了些。
苏岑半开玩笑的道:“两位掌柜怎么这么得闲来我这喝茶?”
苏悦不曾开言,朱意明苦恼的道:“当然得闲,我把掌柜一职辞了,谁愿意做谁做。”
苏岑微微有些惊讶,问:“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辞?”
朱意明满嘴抱怨之词:“什么叫做的好好的?也不知道从哪蹦出来一个臭老头,拿着契约,说这制衣店已经是他家的了,对我指手划脚,满脸满眼的不屑······我打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窝囊气···阿岑,我就不明白了,这店经营的好好的,你干吗要把它盘给别人?那可是你这一生的衣食来源,你不为别的想,也要替你自己想。家有万金,不如一技在身,这道理你总比我懂得。”
苏岑不答他的话,看向苏悦,问:“堂兄呢?”
苏悦惭愧的道:“我也辞了,不过,比朱兄还要狼狈,我是被辞的他更冤枉,从来都是按照苏岑的吩咐谨慎行事,从来不敢有差池,可是新接手的这位主家就能鸡蛋里挑骨头,勒令他放弃从前的种种,另僻蹊径。
一等失了主顾,流水下滑,便以此做为他的过失,将他辞了。
苏岑示意他二人稍安勿躁,解释道:“辞也就辞了,以后再找谋生之路。”
“你说的倒轻松。”朱意愤愤不平:“这分明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你不心疼,我都要心疼了,这个店,从小变大,从冷清到繁华,可都是我的心血。你倒好,说送人就送人,还要毁在别人手里,你怎么就忍心?”
苏悦虽没诉诸于口,可看他的神情,所思所想与朱意明也相去无几。
苏岑只得解释道:“当日有求于人,所以把这两家店铺拱手送出去,倒从没想过他会逼得你们待不下去。莫急,大不了我们再另起炉灶便罢。”
朱意明眼睛一亮,道:“此话当真?你可别骗我们。”
苏岑苦笑道:“我骗你们做什么。只要二位兄长不嫌,还肯替苏岑效力,苏岑就感激不尽了。”
朱意明一拍大腿,道:“哈哈,什么嫌不嫌的,效力也是应当的。”
苏悦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出声,待送走朱意明,苏岑留下苏悦,问:“堂兄可是有话要说?”
苏悦颇有凄容,道:“阿岑,你最近,可还过的如意么?”
苏岑不解,道:“还好,堂兄何出此言?”
苏悦道:“从我知道你把店转给别人之时,我就猜测你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关,只恨我势单力薄,帮不上忙,惭愧的很。”
苏岑笑道:“没什么,已经没事了,倒是让堂兄如此牵挂,是苏岑之过也。”
苏悦勉强笑笑,避开了苏岑的视线,道:“孟家大爷,三番五次的到店里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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