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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头-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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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筷子,坐到沙发边上拿座机给高子谦打电话,电话响了好长时间一直没有人听,最后听筒里终于传出:“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兰翘不死心,又打了一次,这次在响了几声之后,终于有人接了起来。
“哪位?”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兰翘愣住了,心忽然一紧,她有一会没说话,电话那边察觉到她的沉默,也跟着沉默下来。
过了一阵,电话对面的女人不紧不慢地又问了一句:“你哪位?”
声音并不年轻,也不是高子谦兄弟两那种纯正的北方口音,有一丝来自江南的软糯。
兰翘瞬间便已经知道对方是谁,电话那边的呼吸骤然变成了一种重压,她舔了舔嘴唇,有些干涩地道:“我是高子谦的一位朋友,我姓兰,有点事情想找他。”
那边轻轻的哦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然后便说:“我是他母亲,子谦今天出门急,忘记带电话,我正要找人给他送过去。”
兰翘马上说:“那我晚点再跟他联系,谢谢阿姨。”她现在没有任何准备,也不了解敌方情况,还是保存势力,迅速鸣金收兵比较好。
“兰小姐,请等一下,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跟你聊一聊可以么?”
兰翘抬头看了一眼,父母亲都坐在餐桌旁边瞪大眼睛看着她,一接触到她的视线,两个人便非常有默契地把头转到一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只好客气地说:“请您稍等,我换个电话。”然后快步走进卧室,拿了分机接起来。她本来打算用手势指挥母亲把客厅的主机挂上,想了想觉得不保险,还是亲自跑回客厅挂了,又闪回卧室才说:“不好意思,那个电话效果不太好,听不清楚。”
“其实没关系,我要说的话并不多。”高子谦的母亲淡淡地说道,声音并不高,却有一种淡漠的威严和疏离,让兰翘不由得想起了高子陌。
“兰小姐,我已经久仰你的大名,子谦这大半年里经常向我提起你,昨天还特地告诉我,今天是你的生日,他要丢下工作飞过来跟你见面。”
兰翘不会笨得把这句话当夸奖,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手指将话筒攥得死紧,她很想说两句让气氛变得轻松一点的话,最终却还是没能开的了口。
“他跟我说他很喜欢你,想要带你回来见我们。我是他的妈妈,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他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既然这么郑重其事地对长辈要求了,那么我相信是绝对认真的。”
兰翘连忙表态:“我也是认真的,如果您愿意,我希望能够去拜访您。”
“对不起,兰小姐,我不愿意!我觉得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
兰翘的呼吸一下停住了,这么直白干脆的拒绝,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刹那间她觉得太阳穴一阵抽痛,胸口的郁气直升到喉咙口上,半晌才找着了自己的声音:“我可不可以请问为什么?”
高子谦的母亲似乎轻轻笑了笑:“兰小姐,你是不是在心里腹诽我是因为门第的关系不同意你和子谦?不,并不是这样。子谦的哥哥和姐姐都是在长辈的督促下结婚的,他们的婚姻在外人眼里是典型的门当户对,但是如今子陌已经离了婚——这你想必也知道,所以我现在倒并不像原来那么坚持认为一定要找个家世相当的孩子来做媳妇。女孩子的品质、性格很重要,起码在这两点上她必须配得上子谦。”
兰翘道:“您都没有见过我,为什么就断定我的品质、性格达不到您的要求呢?”
“兰小姐,你比子谦大四岁,阅历也深,却似乎没什么定性,毕业这几年的功夫就换了三个工作,前面两个都做不满两年,从南到北跑了个遍,男朋友更是交了不少。我听说今年你跟子谦交往的同时,还有一位欧阳先生也同你走得很近?”
兰翘倒吸一口凉气:“没有这回事,我和欧阳是单纯的业务联系。”
高子谦的母亲微微叹了口气:“这事已经在你们公司传得沸沸扬扬了,你难道不知道?好吧,就算这些是流言蜚语,我不计较,可是你能不能解释为什么子谦会为了你受伤?一个姑娘家,做事这么狠,把原来的同事逼得非要拿刀子来找你麻烦,这算是性格好?兰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么频繁地换工作和男朋友,这些都是你自己造成的,难道你认为牢牢抓住子谦不放,就可以改变什么吗?”
兰翘觉得自己的心轰轰烈烈地跳动得厉害,电话握得太紧,以致手指都痉挛得抖了起来,她干笑一声:“我还不致于要抓住他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许您对我误解很深,觉得我配不上他,但是起码有一点我可以说,我的一切都是靠自己辛苦挣回来的,从没有取巧也从没有走过什么捷径,我并不惭愧。”
“是么?”高夫人冷笑,客气有礼的声音如同利刃狠狠插进兰翘的心里:“你以为如果不是子谦,你还能留在你们公司么?”
兰翘脑子轰一声巨响,顿时眼前一片空白。
原来是这样。
原来没有他的暗中保护,她连工作都保不住。
原来自己已经变得这么可悲。
高夫人继续道:“不是我自夸,子谦以后肯定前途无量,他的另一半必须相当优秀才能跟他比肩,不然自己也会有压力。兰小姐,退一步说,就算今天我不反对你们,你有这个信心能够承担起做他妻子的责任么?”
兰翘挂了电话昏头涨脑地回到客厅,桌上还摆着特意为她做的一大桌子菜,她心不在焉地夹了几筷子放进嘴里,一抬头,发现父母正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她强笑道:“妈,你去午睡吧,待会我收拾洗碗,完了就回去了。”
兰妈妈哦了一声,看了看她,低着头撑着兰爸爸的肩膀站起来:“那……我们休息去了,你慢慢吃。”
到底是病过了一场,脚步有点虚浮,踉跄了一下之后,还是兰爸爸手明眼快扶住她。
到了门口,兰妈妈又站住,回头道:“小翘,生日快乐。”
“嗯,谢谢妈妈。”
等父母回了房,兰翘的泪水一滴滴顺着脸颊滚下来,啪嗒一声落到手背上,滚烫滚烫的,几乎要灼痛她。
她没心思再吃,收拾好了饭桌,又洗好碗,便悄悄去客厅拿手袋准备离开,隐约听到父母的卧室有对话传过来。
她轻轻走过去,附到门口,听到母亲极力压抑啜泣的声音:“我辛辛苦苦养了三十年的宝贝女儿,要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竟然给人家家里嫌弃了。兰远征,他们家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嫌弃我女儿?”
兰翘汹涌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她再也听不下去,拿手背抹了一下脸,转身逃出了家门。
22…2
兰翘一路开车回去,从开始的气得全身发抖慢慢变得精神恍惚,再过一会,伤心之下又觉得可笑,她一向认为自己就算不是简历库里的A+人选,至少也是个A,却没想到原来在人家眼里,她根本不入流,连B都算不上,根本是递上简历就直接被pass掉的C类,连个面试的机会都没有。
她心中郁结,一时无处宣泄,只得狠狠在车喇叭上锤了一下。
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停好,匆匆走进电梯,兰翘眼角瞥到电梯左侧的墙壁上贴了张小区物业发的公告,她此时脑子里乱得很,也没怎么留意,很快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现在什么都不重要,唯一要考虑的的是怎么在高子谦到了之后,和他一起好好商量对策。
兰翘进了房间,换好拖鞋,将整个人埋入到软软的沙发里,闻到熟悉的气味,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用面对父母,着实让她觉得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知道自己这样不讨喜,在外面总是一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样子,好像很大的派头,什么事都不用依赖别人,{奇}什么困难都可以自己解决,{书}哪怕在亲人前面也显得强悍,{网}让父母想怜惜她都找不到机会。可是她并不是天生就不会撒娇的孩子,只是下意识地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藏起来不被亲人看到,因为那样会让他们更伤心。
兰翘觉得身心俱疲,趴在沙发上好一会也不动,眯了一会,她猛然坐起来,忽然觉得这个房间里有什么不对劲。
对了,平常只要她回家,还在门外来不及掏钥匙就能听到VODKA兴奋的低吠声,想要进门更是要承受它每日必备的热情舔吻,为什么今天这么安静?
“VODKA?”兰翘轻轻叫了一声。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回答。
“VODKA!”她提高声音又叫了一声。
远远角落里的狗摇篮里终于有了一点动静,VODKA轻微的哼了哼,几乎像是在呻吟。然后兰翘看到VODKA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她身边慢慢走来,可是才走了一步,它就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兰翘大惊失色,鞋都来不及穿就扑了过去,一把把它抱起来:“VODKA,你怎么了?”
VODKA挣扎着想爬起来,努力一会没有成功,只好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看兰翘,把毛茸茸的大脑袋往她手里蹭了蹭,又伸出湿润的舌头舔舔她的手掌。
“VODKA,是不是不舒服啊?宝贝儿,不要吓我。”兰翘拍了拍它的头。
VODKA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身体轻轻发抖,兰翘刚要把它搂到怀里,它突然四肢抽搐,接着便开始呕吐。
兰翘顿时手足无措,一边手忙脚乱地抚摸着VODKA背部光滑的皮毛一边喃喃安慰,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下动作猛然一窒,头先在电梯间看到的物业公告如火石般在脑海闪过:近段时间本小区内发现鼠窝,物业管理部门已在花园里投放鼠药,请带小孩的家长以及家里饲养宠物的业主注意安全。
兰翘只觉得头轰地大了,手一下变得冰凉,她醒起昨天傍晚她刚好带了VODKA在楼下散步!
兰翘一把把VODKA它抱起来就往外跑,嘴里一叠声地安慰:“VODKA,别怕,姐姐马上带你去医院。”VODKA现在已经不是当时兰翘见到的狗婴儿,1岁的纯血统金毛体重早已超过30公斤,兰翘抱着它简直像抱了一个7、8岁的孩子,非常吃力。
她跌跌撞撞地抱着VODKA下了电梯,打开车门把它到后座上,发动车子就往最近的宠物医院驶去。
VODKA在宠物医院急救时,兰翘茫然地坐在外面等候,思维有短暂的空白,她不知怎地模模糊糊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条小京吧,当时因为没经验照顾不好,突然得急病死了,那时候她好像已经十二岁了,正是最敏感、最多情的少女时期,路上看到一朵凋零的花都能让她忧伤,何况是朝夕相处了半年的伙伴,那次她整整哭了一晚上,直哭得惊天动地,第二天眼睛肿得像核桃,从那次以后兰翘就发誓再也不养任何宠物。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当类似的事再次发生时,她发现自己对疼痛的抵抗能力跟十二岁时相比原来并没有进步,还是像当年一样痛彻心扉。兰翘觉得后悔,养宠物就像养个孩子一样费心费力,而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这个精力,她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做好?失败过那么多次,为什么还要去尝试?
那么可爱的VODKA,会看主人做手势倒在地上装死的VODKA;在她最孤独难熬的时候,静静陪伴在身边的VODKA;拥有着像高子谦一样温柔眼睛的VODKA,也许就因为她的失误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错误,这根本就是个错误!而她明知道这个可能发生的后果,却不曾制止,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做得好,但后来才发现有些事情根本掌控不了。VODKA如是,别的事也如是,如果早知道这都是错误,是不是当初就不该如鸦片上瘾一般的坚持?如果一早就用理智的心态对待自己与高子谦的问题,也许根本不会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她不用眼睁睁地被人羞辱,VODKA也不用被急救。
过了一会,医生通知兰翘,VODKA要留在医院观察,让她明天再过来,兰翘舍不得走,蹲在VODKA身边把它的大头摸来摸去。
VODKA在打吊针,爪子上茂密的毛被剃得光溜溜的,看见主人蹲在旁边,似乎很开心,但是没有力气爬起来,只能有气无力地甩了甩尾巴。兰翘伸手抱了抱它,它马上把头往她怀里钻,喉咙里发出撒娇似的哼哼声,她想起高子谦走的那天也是这样,那时自己也是心情恶劣,回到家里独自面对一室清冷时,它也是这样把头埋在她怀里,撒娇似的低低呜咽着安慰她。
兰翘忽然潸然落泪。
离开宠物医院时,兰翘已经哭得眼睛通红,医院外间坐着的一名中年妇女不屑地看了看她,低声对女儿说道:“看看,为了一只狗哭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妈死了呢,多难看。你就是学了这种坏样子,外面捡的病猫,非要带回来,现在还要出钱给它看病,宠物看病比人看病还贵,如果不是我跟来,不知道要被宰成什么样。”
她女儿瘦瘦小小的,大概十二三岁,手中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猫,听了母亲的话微微瑟缩了一下。
兰翘本来已经从她们身边走过,偏偏耳尖,把这些话听了个一字不漏,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瞬间崩溃,血液直涌太阳穴,一回身插着腰在众目睽睽下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神经病,你死了我妈还活得好好的呢,这么想要人死,外面马路上车多着呢,你撞上去不就得了,还能赔你棺材钱!”
这是兰翘生平第一次在公共场所如同悍妇一样高声叫骂,三十年来,她一直尽心尽力地扮演着淑女的角色,但今天,她身上的泼妇潜质被特定的条件在特定的环境里激发了出来。
她这一骂,顿时捅了马蜂窝,彪悍的中年妇女尖叫一声,扑了过来。
这场女人的战斗最终以保安的出现而结束,兰翘脸上被那中年女人抓出了几道血印子,对方则被她揪下了一把头发,堪堪算是平手。
因为是典型的女人之间的拉扯打骂,也没出什么大状况,两名当事人有默契地都没有选择报警,兰翘粗鄙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身走了——她莫名其妙地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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