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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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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大惊失色地跑过去,“渐离渐离……你怎么了……”
柏渐离也不理他,一脚踢开寝室门,把自己的衣服都丢了进去。
寝室里并无他人,肖诚小心翼翼贴到他身边,“渐离,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个样子?是刚从浴室出来吗?啊……这么好的身材都被人看光了呀……”
一想到刚才那一幕,他就有捶足顿胸的冲动。
柏渐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脸色铁青,瞪着他,“姓肖的,给我老实交待,看到我,你会想吻我抱我摸我吗?”
“啊?”
肖诚张大嘴巴,呈可笑的O型。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呃……我承认我是很喜欢你没错,第一眼看到你就很欣赏,和你在一起也很舒服很自然,不过这个亲吻拥抱……我还真的从来没想过……”肖诚讪讪地摸了摸头发。
“你最好不要,否则,我就把你给跺了!”柏渐离一字一字,清晰地磨牙道,表情认真到恐怖的地步。
“你受什么刺激了?”肖诚满头冷汗地看着他。
“没什么。”
柏渐离松开他,慢慢穿起衣服。
还好,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谢言一样,至少肖诚就不是。
日子在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的状态中,飞快流逝。
一眨眼,柏渐离已经升上大四,前一个学期几乎没什么感觉,就过去了,接踵而来的,是面临毕业的压力。
人人开始忙碌起来,忙着选论文课题,忙着考英文四级,忙着联系实习单位,为今后的去留辅好道路。
柏渐离的实习公司早已确定,是在一家新兴的电子开发公司。
这是他在一次本市的应届生招聘会上找的,很幸运,老板是个相当开明的人,一下子应允可以给四个实习名额,于是柏渐离又推荐了肖诚、姚金龙和张利群。
谢言和*也很早联系好了实习单位,但*因为英文废掉两次,现在正头缚布条,日夜苦读英文,否则很可能拿不到学位证书。
自从浴室事件后,柏渐离便很少和谢言交谈,偶尔视线相对,也立即避开。
然而,还是能感觉两道沉默而炽热的目光,不时凝聚在自己身上,等他回头搜寻时,又湮没无声。
坦白而言,柏渐离并不讨厌这样的目光,他只是无法接受自己被人胡乱臆测。
在紧张又期待的气氛中,毕业答辩很快来临。
因为都是熟知的老师,很轻松一一通过,全寝室的人并没有受大多大磨难,纷纷修成“正果”。
全部答辩结束后,全寝室出动,到学校附近的餐馆大吃一顿,肖诚的父亲胆结石住院开刀,肖诚赶去医院和母亲一起照顾他,因此无法参加。
五个大男生的食量和酒量是惊人的,满满一桌菜,一上来便风卷残云,一边拼酒,一边划拳,如蝗虫过境般吃了个干干净净。
过了午夜十二点,大家都有东倒西歪,只有柏渐离依然清醒。其实他也喝了不少,只是酒量好,像个无底洞,怎么也灌不醉。
姚金龙坐在柏渐离身边,喝得眼睛都直了,嘴里直喷酒气,整个人都歪在柏渐离身上,哭丧着脸说:“前夫……我做错了什么……你干嘛突然休了我……”
看来他仍对当初被“休”一事,耿耿于怀。
柏渐离啼笑皆非,“我可没想休了你,是全寝室替我做的主,你要怪就怪大家,别来怪我。”
“可也是你同意的嘛……”姚金龙抱住他的腰,整个人像牛皮糖一样赖在他身上。
柏渐离苦笑拍拍他的肩膀,哄着他,“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是负心汉,等会儿买冰淇淋给你吃,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姚金龙流着口水嘟囔着,突觉得身上一轻,整个人似乎被拎起来,一回头,对上谢言布满血丝的双眼……
正待抱怨的怒吼一下子卡在喉口,姚金龙讪讪笑道:“老大……嘿嘿嘿……”
“柏渐离又不是你的。”
谢言看样子也喝得差不多了,一脸愣头愣脑的表情,眼中焦点不断游移。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把拎过桌中央摆的两瓶五粮液,“怦”地一下放到姚金龙面前,“有种跟我拼酒,你赢了他归你,我赢了他归我!”说罢,他用手一指柏渐离……
柏渐离一怔,不明白谢言到底哪根筋搭错,居然为了自己和别人拼酒,还说得如此暧昧。
明明自那一次后,他便一直避自己如洪水猛兽。
“好啊,拼就拼,老子豁出去了!”
若在平时,姚金龙哪敢去摸老虎屁股,但今天他实在是醉得厉害,醉到把老虎当成病猫,一脸豪情地应了下来。
“加油,姚金龙!”
旁边喝得东倒西歪的两人,拍着桌子,用力煽风点火。
谢言哼了一声,撬开瓶盖,塞了一瓶给姚金龙,说了句“开始”,便对准自己的喉咙灌了下去……
“喂……”
柏渐离根本来不及阻止,两人就视死如归地拼了起来。
姚金龙喝到一半就不行了,张嘴欲吐,张利群见势不妙,连忙将他架起来,才送到门口,姚金龙一把抱住灯柱,开始大吐特吐……
谢言把一瓶高纯度白酒灌入肚子后,抹了抹嘴角,重重坐下,脸色铁青,胸膛上下起伏。
“你还好吧?”柏渐离忍不住问。
谢言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脸色一变,猛地朝洗手间冲去,柏渐离忍不住跟了上去……
*tt*tt*
激烈呕吐的声音,响彻整个洗手间。
谢言抱住冲水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
虽说这完全是他自找的,但看到他脸红脖子粗、连吐带咳、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柏渐离觉得实在可怜,犹豫了一下,把手搁在他后背,轻轻拍打……
吐到差点连胆汁都出来了,谢言才觉得胃部翻江倒海般的搅动感稍微平复下来,于是头重脚轻地站起来……
“小心。”
因为蹲的时间太久,一时眼冒金星,整个人都往下栽,幸亏被柏渐离一把扶住。
“谢谢。”
谢言就着他的搀扶,走到洗脸台前,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刷自己过度充血的脸。
胃部传来一阵阵烧灼感,难受得他浑身冒汗。
柏渐离倚在旁边,静静开口,“你没必要为了我,和别人拼成这样吧?”
谢言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扯下手纸擦擦脸,再仔细地拭去着手上的水珠……
洗手间一片寂静,水龙头没有关紧,一滴一滴,自管口汇聚成珠,无声坠落……
谢言凝视着透明的水滴,良久,才轻声说:“对不起。”
柏渐离和肖诚,两个都是纯洁的初生兽,或者说,太迟钝以至于完全没意识到友情和爱情的区别,不像他,对内心深处的欲望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柏渐离知道他指什么,淡淡一笑,“算了,我早忘了。”
毕业在即,骊歌轻送,不过是年少轻狂,一时冲动的口不择言,又有什么可记恨的?
过了今天,大家将各奔前程。
从此是路人。
十年后,纵然相逢,满面风尘,又有几人能识?
“毕业后,你打算做什么?”谢言开口道。
“亲戚叫我到他的公司去做帮助,是一个中型的国际贸易公司。听说你拿到了西门子公司的应聘书?恭喜你,这可是享誉全球的大公司。”柏渐离淡淡道。
“肖诚呢?”谢言又问。
“不知道,他应该会留在本市吧。”
“你不知道?”
谢言很诧异,关系这么好的朋友,居然不知道对方的去留?
“我从未问过他。”柏渐离淡淡道。
“你真是冷漠,难为肖诚一直纵容你。”谢言不无讽刺地看着他,“你关心过谁?又在乎过谁?”
“你说得没错。我是极端的自我主义者,天性薄凉,自私冷漠。”柏渐离坦然地承受他的目光,镜片后的眼眸,苍凉平静得令人难过,“除非别人先对我付出一百分,否则,我绝不会对别人付出一分。和我这样的人做朋友没什么好处,谢言,你是知道的。”
肖诚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他先对他付出一百分,好到连他都不得不感动,所以,他才终于敞开心胸接受了他。
人生就是这么残酷。
想要被爱吗?想要爱到天荒地老不顾一切同生共死吗?想要像小说电影那样,爱得纯粹热烈一生执着吗?
可以的,但你必须先付出!
必须先死心塌地抛开一切,对他温柔呵护全身心奉献,让他觉得万一错过就是这辈子最不可饶恕的错误,除了你外,将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你更好的人,就不怕得不到他同等的爱情回报。
可又有谁会这么做?
现代新新人类,一个比一个聪明,谁不是明哲保身,谁不是自我中心、自私自利,只会守株待兔,等着不费一兵一卒,爱情从天而降,又有谁会那么傻,主动把自己放到以爱为名的祭坛上,供烈火炙烤,遭受焚心的痛苦?
万一投入一切后,只换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其实像柏渐离这样的人,并不少见,反而肖诚这种人,是块罕见的瑰宝。当然,他们之间只是友情,绝非爱情。
偶的理智和感情在激烈地斗争中……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残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远望……
“是啊,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谢言苦笑,觉得胃里的酒意,又一个劲地往上涌,“我只是不甘心,明明是我先到,可为什么反而是他?”
“因为这世上没人能忍受我,只有他除外。”
“你不试过怎么知道?说不定我也可以!”谢言大声反驳道。
“不可能!你我的个性都太高傲了,不可能忍受任何人。”柏渐离摇摇头。
“肖诚也很傲啊,虽然他在你面前百依百顺,但事实上,他的高傲并不比我少。”
“那是因为你并不了解他。表面上看,他的确有一份傲气,但内心,他是个非常温柔善良的人。”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谢言忍不住激动起来,一把牢牢抓住他的手,“柏渐离,我一直在想,如果那一天……那天是我和你一起去黄山,而不是肖诚,事情会变成怎样?”
柏渐离沉默了……
他的手劲很大,温度高得惊人,有种灼伤的感觉,他本想挣脱,但看着他充满痛苦的眼眸,终于还是没有动。
“谢言,人生没有‘如果’,你是你,肖诚是肖诚。”
“柏渐离,你用这么简单一句话,就把我全盘否定了吗?”谢言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
“对不起。”
柏渐离嘶声道,心在微微抽痛。
再迟钝如他,到现在,也不可能不明白谢言对他的感情。
难怪他一直和自己针锋相对,难怪他对自己和肖诚一起去黄山的反应这么大,难怪他会在浴室说那些话……现在想来,全都有了解释。
他并不厌恶这种感情,对身为同性、却喜欢上自己的谢言也没有任何偏见,他只是无法接受。
并不是因为他是谢言,而是因为他自己。
如果,今天向他告白的人不是谢言,而是肖诚,他的回答照样是“对不起”这三个字。但他知道,肖诚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他对他,并没有像谢言那样的欲望。
这样的心情,谢言又怎会懂?
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懂。
有时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只是,他必须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
他对这世上的离别深信不疑。
只有先闭塞双目,才能不被风雨侵蚀;只有率先道别,才能不被最终来临的分离伤害;只有抛弃一切,才能平静地活下去。
爱与被爱,都他而言,都是太过沉重而内伤的东西。
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
谢言吼道,一把推开他,朝外走了几步,忽然停住,双拳握紧又松开,似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挣扎,然后猛地转身,冲他走来……
没等柏渐离回过神来,他的嘴唇便掠过一抹湿润的触感。
没有强硬的侵犯,没有野蛮的掠夺,这个吻,浅得不像真的,如蜻蜓点水,一沾即逝。
“滚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谢言放开他,掉头离开。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头。
柏渐离一直伫立在寂静的洗手间,听着脚步声渐渐远离,然后,他抬起头……
一片白惨惨的日光灯,刺得他两眼酸痛,他紧紧闭上眼睛,感受着滑过冰凉双颊的……滚烫湿意……
明明已经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坚强,一定要坚强,只有极端的坚强才能承载此生孤独的重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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