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天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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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节愤愤不平。
　　
　　皇帝也心下大喜，连连夸赞：“波罗洛！乃父当年与我也曾有过几面之缘。今日见你英姿飒爽、神采照人，颇有乃父当年之风，当真是少年英雄人物！
　　
　　南启这番如此贵重的礼物，实在不负两国多年友好相交的情义！待你回去以后，一定要替朕好好谢谢你父皇！”
　　
　　殿内东陵百官也不失时机地冒出来夸奖东陵皇帝英明、南启皇帝神武、南启太子儒雅风流、两国和平共处，万里江山一片大好之类的。
　　
　　西魏的独孤剑见状，暗自在旁冷哼。
　　
　　皇帝适时阻止大臣的阿谀奉迎，独孤剑出列说：“西魏特使独孤剑，奉吾皇之命，祝贺东陵皇帝陛下生辰！”
　　
　　端端一个态度倨傲，语气生硬。但西魏是目前实力最强的国家，一向自大无礼惯了，众人是敢怒不敢言。皇帝也仅仅是微微皱下眉头说：“贵国皇帝与特使有心了！”
　　
　　独孤剑挥手示意，一个身材魁梧的侍从随即打开一个木箱，里面是一个马鞍。独孤剑傲然道：“吾皇听说东陵皇帝陛下日前行猎时落马受伤，故送上西魏特制马鞍。只要将此马鞍套在马上，就算是三岁小儿骑在马上，那也是无论如何不会跌下马受伤的。”
　　
　　“大胆！”东陵一个林姓年轻官员终于忍不住站出来，涨红了脸说：“独孤王爷此言，可是讥讽吾……”
　　
　　“独孤皇帝陛下与独孤王爷一片好意，敏今日替父皇谢过了！这马鞍确实做得精致，与我东陵做的适合驰骋山林、纵横疆场、不会把人绑死的马鞍大有不同，倒是适合拿来把玩。父皇！十一皇弟今年才四岁，父皇不如把马鞍赐给十一皇弟，让他拿这无论如何也不会跌下马的马鞍好生学学骑马！”
　　
　　本来皇帝已经气得脸色发青，却又无法反驳，这毕竟是自己当初授意下人这么讲的。而凌敏这一开口，特意选在林大人开口训斥之后，既借林大人之口表现了东陵人的愤怒，又生生卡住他没来得及出口的“吾皇不如一个三岁小儿”，避免了自取其辱；不仅轻描淡写地转化了独孤剑的故意羞侮，还反过来讥讽西魏的马鞍不能用来驰骋山林、纵横疆场。
　　
　　皇帝转怒为喜，大手一挥：“传旨！朕特赐西魏国精美马鞍于十一皇子，令他好生把玩学习！”
　　
　　独孤剑脸色一僵，讪讪退到旁边。
　　
　　而最后出场的慕容九霄，躬身行礼后，命人拿出两个锦盒，当众打开道：“吾皇命九霄前来恭祝东陵皇帝陛下生辰！愿东陵皇帝陛下万福！特送上我北云特产的千年人参与极品的翡翠龙凤纹鼻烟壶，以示祝贺！”
　　
　　那千年人参均是菱角形态，黄褐色的表皮隐隐有光泽，参须长而坚韧，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参。
　　
　　而那翡翠龙凤纹鼻烟壶，色泽鲜艳，微微透明，间杂祖母绿色斑点和细纹，其中的龙凤也栩栩如生，是真正的极品高档翡翠。尤其那工艺，更是胜人一筹。因为东陵目前只有少数人可以玩得起翡翠鼻烟壶的壶盖，还没有人能拥有整整一套的！
　　
　　从礼物和慕容九霄的态度来看，北云似乎也很有诚意来示好。不过，皇帝收下礼物后，却开口问：“慕容王爷，你北云近日在东陵边境大肆调兵遣将，不知所谓何事？”
　　
　　慕容九霄惊讶地说：“北云在东陵边境调兵遣将？这不可能！就算有，也只是原本戊边将士平常的训练而已。”
　　
　　凌敏道：“如此甚好！慕容王爷还在东陵境内，想必北云不会不顾王爷安危，擅自动兵进犯东陵的。”
　　
　　凌宣接过话头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想必，王爷是不会为了让北云的大军名正言顺开进东陵而施苦肉计的。但听说慕容王爷一向正派，因此而得罪了北云不少作奸犯科的小人。慕容王爷在东陵境内可得好好保重，不能发生什么意外。若是那些个小人在我东陵境内有什么举动以泄私愤并顺便栽赃嫁祸，我东陵虽然难辞其咎，却也不会背这黑锅！”
　　
　　慕容九霄尴尬地笑着：“两位说笑了，九霄当然会珍惜自己，东陵对我等的保护也是很好的。”
　　
　　皇帝不赞同地说：“敏儿，宣儿，金銮殿上，慕容王爷代表北云，说的话自然是一诺千金。他既然说只是平常的训练，那就只是平常的训练！你们两个不得胡言乱语，在此造次！”
　　
　　慕容九霄舒眉：“多谢东陵皇帝陛下！我父皇嘱咐不会与东陵交恶，以避免两国百姓生灵涂炭；这才特意送上贵重礼物。”
　　
　　皇帝大笑道：“好！贵国皇帝陛下有心，是百姓们的福气啊！”
　　
　　小畜牲，你父皇很快就登天了，你还拿他来糊弄我？咱爷儿几个金銮殿上不说，自会在别处商量！
　　
　　好奸诈的父子！这样一来，就算他们在东陵杀了我，也可以说是我自己使得苦肉计或是我北云的人栽赃嫁祸！走着瞧好了，待我登基，一定亲率铁骑，踏平东陵！
　　
　　两人笑着，各自在内心百转千回，把对方给骂了个通透！
　　
　　凌敏走到皇帝身边提醒，皇帝这才起身道：“各位特使今日辛苦了！不妨稍事休息。今天晚上，朕在皇宫设宴款待各位特使，并请各位欣赏东陵歌舞！”
　　
　　一时众人纷纷退下，南启等人倒是一片真心实意，太子张波罗洛只计划着能不能在晚宴上见到国色天香的东陵公主给找个机会开口拐回去。西魏的独孤剑则暗自愤恨，誓要在晚宴上继续打压东陵，把自己的颜面夺回来。而慕容九霄，却急于和随行的心腹讨论自己的安全问题。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苏青，作为京城新起之秀，又得到皇帝、太子与两位王爷的追捧，这等红人自然逃不过提前来到京城的各国使节与外地官员的耳目。连续十来天，不时有各色人等明里暗里拜上门来求教、试探或是贿赂等等。苏青知道，凭自己的身份，怎么着也可以被邀请到正殿去见识一下的。而私下接见外宾或是外地官员却很有麻烦，不得不先避嫌，早早称病在家，任何人等均不接待。苏行风的医馆最初还开着门，吃了苏青闭门羹的人又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拐弯抹角地打听苏青的形迹。苏行风被弄得不胜其烦，苏府干脆紧闭门户，谢绝一切来客，爷儿俩乐和乐和在家捣鼓草药。
　　
　　终于等到皇帝生日这一天，苏青十分难得地在卯时（五点至七点）不到就爬起床来，收拾得容光焕发、人模人样，坐着马车慢慢悠悠朝皇宫进发。
　　
　　马车行进到西大街拐弯处，驾车的苏黑突然大喝一声，用力甩起马鞭，马儿吃痛，撒开四只蹄子跑得飞快。苏青正兀自冥想中，未曾料到有此一出，身体陡然弯斜，“咚”的一下栽倒在马车里。
　　
　　“苏黑！啊……”没来得及说出的话在看到一枝射进车厢的箭以后，全部化成一声尖叫。
　　
　　“公子！趴在车厢里不要动！苏黑一定护得公子周全！”
　　
　　车厢外传来羽箭破风的声音，兵刃相接的声音、箭头落地的声音，当然，也有羽箭射到马车上发出的颤巍巍的声音。
　　
　　苏青忽然闪过《英雄》里面的一个镜头…漫天黑羽破空而来，屋顶上，门窗上都密密麻麻插满了箭头。李连杰与张曼玉一个婉若游龙，一个翩若惊鸿，衣带当风，长剑飞舞，合二人之力，愣是挡住了万千秦军的箭阵。而屋内的梁朝伟，却始终定气凝神、旁若无人地写那个“剑”字。
　　
　　自己当时在看的时候，除了觉得那黑压压的一片飞箭不错以外，对于二人的那番表演，其实有些雷的。可现在，他却能感觉到，苏黑也如影片当中的李连杰张曼玉一般，凭一把剑挡住无数箭芒。可自己，却无论如何做不到如梁朝伟那般泰山崩溃于前而面不改色。
　　
　　有点哆嗦地趴在车厢里，苏青叫了一声：“苏黑，我有随身带毒药的，你拿去用吧！啊！”
　　
　　“噗！”的一声，一枝箭穿过车厢，直直射入苏青后肩，鲜血顿时汹涌而出，苏青疼得全身发抖，挣扎着叫了一声：“接住！”就把两包药粉扔了出去。须臾，一只鲜血淋漓的手将他拖出了马车，一阵剑光闪烁，感觉又有几个起落，隐约传来搏斗的声音，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事发突然，还没到三分钟就结束。苏青在血腥味里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知道是苏黑背着自己，放心地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趴在床上的，微微动了一下，后背立刻传来阵阵抽痛，不由得连吸好几口气，“咝咝……”作声。
　　
　　“苏青！”
　　
　　“醒来啦？”
　　
　　“公子！”
　　
　　……
　　
　　耳朵里传来好几个人的声音，是自己糊涂了吗？怎么觉得第一声“苏青”像是凌玥的声音？
　　
　　“你肩上的箭头我已经取出来了。还好没有伤到要害，修养几天就可以了！”苏行风低沉的声音里透露着浓浓的关心。
　　
　　“苏青！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凌玥一贯清冷的声音。
　　
　　苏青有气无力地问：“苏黑呢？”
　　
　　苏行风道：“他们也都受了伤，现在正在养着呢。”
　　
　　苏青疑惑：“他们？”
　　
　　不对啊？明明只带了苏黑一个人出门的！
　　
　　“除了苏黑苏蓝，父皇还派了其他人保护你。不然，今天，你们未必……”凌玥欲言又止。
　　
　　苏青已经没有力气去追究自己的隐私问题了，正待开口说想吃东西，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苏行风说：“醒来了就先喝药！”
　　
　　苏青忍着痛，在凌玥的帮助下起身，苦下脸看着一大碗已经放凉的药，瘪瘪嘴说：“师傅！你不是有药丸吗？我先吃药丸，再吃饭，然后再喝药好不好？”
　　
　　苏行风跳眉：“不行！先喝药，再吃东西！”
　　
　　见苏青一脸不甘愿，又道：“你想这样一直痛下去的话，也可以不喝！”
　　
　　苏青慑于痛威，缓缓伸出手去接药碗，凌玥却一把拿在手里，舀了一小勺递到苏青唇边。旁边人都瞪大了眼。
　　
　　苏青哭笑不得，这人……
　　
　　凌玥却不管其他人的神色，执著地把小勺放在苏青嘴下。
　　
　　苏青微微向后仰头：“把碗拿过来，我一口气喝完才不会那么苦。”
　　
　　凌玥依言，喂苏青喝了药，还拿出手绢轻柔地替他擦了嘴角溢出的药汁。苏青心里默念着：“我是伤患！我是伤患！我是伤患！我是……”　，如木偶一般任他摆弄。
　　
　　苏行风黑着脸，不冷不热地说：“苏青既然已经醒来了。玥王还是赶紧回宫安排的好！西魏北云南启的贵客还在呢，若他们也像苏青一样遇刺……”
　　
　　凌玥沉默一会儿，放开环在苏青腰上的手，道：“我会查清楚这件事情的！”
　　
　　苏青不语，只盼他快走。
　　
　　小雨在凌玥走后，一脸思春的表情：“玥王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对公子这么温柔！”
　　
　　苏青一身鸡皮疙瘩，这还是最初那个一脸戒备、倔强而又带点谦卑胆小的小雨吗？　
　　
　　完了，苏府的人都被自己惯坏了！现在，自食其果了！
　　
　　苏行风发威道：“苏青现在是他的老师，尊师重教是起码的礼仪！哪里像你们这些小崽子，不知天高地厚，不懂规矩！玥王是你们可以随便非议的人吗？”
　　
　　小雨缩着脑袋说：“老爷，公子，小雨知错了。”
　　
　　“再乱嚼舌头就把你们嘴都缝起来，免得哪一天因为乱说话而被人乱棒打死！”苏行风吓唬得小雨和苏墨他们几个小鬼头脸色煞白，一个个悄没声息地退出去了。
　　
　　苏青看着有点狂躁的苏行风，软软地叫了一声“师傅”，随后说：“我以前说过我不做人家娈童的，也不会去做男宠，别说玥王，就算是太子、陛下也不能使我在这个问题上屈服的！”
　　
　　苏行风无头苍蝇一般，转了好几圈，才问：“那他……他真的对你……”
　　
　　苏青小心措辞：“我也不清楚。他有点古怪，不过，可能是因为从小没人对他好，或者自己没有过我这样的朋友，一时间上点心而已。陛下很快就会给他指婚，也不会允许他对我乱来的，你放心！”
　　
　　苏行风又转了几圈：“你平时莽撞得很，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要对你下杀手？”
　　
　　苏青微微摇头：“我只是在你面前口无遮拦、有些胡言乱语而已。其他人我或许态度差了一点，但却从来没有和谁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我一不抢他们的功劳，二不阻碍他们的道路……”苏青越说声音越低，难道？
　　
　　苏行风见他这模样，连忙问：“你已经知道是谁了？”
　　
　　苏青老实说：“不知道。不过，最近太子有很多举措，宣王与玥王也有不少对朝廷弊政的改进，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他们惹不起那三个，可能想拿我出气。”
　　
　　“拿你出气？那不是等同于和皇上、太子、宣王、玥王作对？　他还不如直接去找……”
　　
　　“我毕竟只是一颗棋子，苏府也没有什么根基，最近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陛下生辰这件事上，他们趁机发难也不是不可能……我们先等朝廷的调查结果吧。到底有几个人受了伤？”
　　
　　“连你三个。苏黑说，刺客至少五六个，武功都不低，全跑了。”
　　
　　苏青晕晕地说：“我还是趴着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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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玥青着脸回到皇宫，宫中各路人马都是有点眼色的，一个个自动退避三舍，以防被寒流给冻死。待警报解除，免不了在心里嘀咕，不知道谁又惹了玥王，这玥王，越发深不可测、难以伺候了。
　　
　　等见到了皇帝，凌玥还没说话，皇帝就道：“苏青的事，朕会处理，你不得外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