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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悠闲生活-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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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便是这个时代的家臣,家中总管。
“此往宛丘?”宛丘乃陳国国都,差不多在现在河南淮阳。不知是否需至那处拜过妫氏宗宙。
说起来,陈妫氏乃黄帝后裔,武王之后便被崮封于陈,以祀舜祠。
至那处,需得行上月余,路途确实称得上遥远。现下不过行了五日,便有些熬不住旅途劳顿,昏昏欲睡了。
但想磊早己冠礼,必然己经封邑,只是或许需去国都。
一般来说,国君的兄弟亲戚们都会被分去外邑,少有居于国都,但月祭或又称告月之时需入国都朝拜见国君,祭拜宗庙,不过国务自有上卿大夫们处理。
果然,只听磊答我说,“毋需,直往沣邑拜祭宗庙。”这个时期,士族以上还是可以立宗庙的,而陈磊算是士族以上,有自己的宗庙也不奇怪,更何况此时的陈还是公候级大国。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有寺人道,“邑君,庶夫人姜姒似身子有些不适。”
陈磊看我一眼,对外道了句“稍候。”
又对我道了几句紧要的话,方才整冠出帘。
一直微笑送他下车,那寺人唤陈磊时,稚己洗罢食器,正撞上陈磊出去。入了车内,稚脸色稍有不郁,边归置食器边嘟着嘴,忿忿不平,“君主辟甚坏,如此邀宠!”
我对她笑笑,不在意拿起之前看得一半的书简,续看起来。
辟的那些小手段,我自知晓。她如此积极想着各种小小手段,如果获得了陈磊的宠爱自然是好事,于我现下状态,百利无一害。
心中明白待入了陈,陈磊的媵女绝不止这随行几人,定会有旁国媵妾作贺,那时,生活也不会如此平静,而我这正夫人,倒似成了众之矢地,界时如果辟得恩宠,能转移些视线,如此也清静些……
微微一笑,摇摇头,我算计惯了,这本性即使换了个身子,仍留滞不去。
不过,既身为正夫人,陈磊日后如何宠爱媵室,但如果他的女人想打这正夫人位置的主意,我想就算我肯,君父这诸候之首也是不肯的。
而陈磊明显地,不是那般愚蠢之人,更何况,母亲的娘家陈国国君,我的外祖父,也绝不允许陈磊如此做的。
其实……只要心中安定,往后的日子也不是不好过……不就是与人搭伙过日子么?这些还尚算可以忍受的……
落水
一路辚辚而行直至夕阳垂挂天边,这才见着人烟;野路旁的宾馆外停了不少舆车。显然,入住之人不少。长长嫁队到了之后,旅馆旁的道路显得更为拥挤。
陈磊只得吩附那些侍卫守在外头,安营扎寨护着车中媵器等。而我同媵女们齐下车入住宾馆。我的随行世妇都留在外间,只稚与我同行,我入睡后,她得守在外间。
刚入宾馆,便见不少仆从不停从车里来来回回拿东西安放,堂上一方方木案整齐摆放两边,堂里被划成了一小席一小席,客人席地坐于桌边,满满一堂。
我们一行进来,本来有些喧闹的堂上顿时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我身侧辟的身上,眼角斜光里,似见着辟十分满意的笑了。
有馆人司里前来行礼,又引了我等入得院子,问了所需。
此时,我只想好生安歇,遂只要了份简易浆食,司里又一一询问过媵女,方才退下备食备水。眼眸转了一圈,每人脸上都露几分疲色。
这一路行来,虽有舆车,却仍旧颠簸得厉害。骨头架子差不多散了,以往去洛邑,坐车也不似这般累,周道倒底说来,是为天子修的,要平坦许多。
这一路往陈道路虽然宽阔,却是众人走出来的,坑坑洼洼不太平整。有两日遇着暴雨,车輹陷入泥坑之中,好在有高壮侍卫相帮,不过如此折腾,众人具生疲惫。
用膳过后,稚早己备好内衣,洗沐一番,我便早早歇息。第二日起得甚早,辰初便己着装完毕。精神抖擞,心情自然敞亮,见外头天气尚可,又想起昨日傍晚刚入庭院时,两旁似乎有些景致,此时距一饭还有些时候,去看看散个晨步也不错的。
待得稚帮我梳妆完毕,又化了淡妆。只是用石黛描了眉,用燕来的燕脂打了两个腮红,这个时代的粉底我还是不太敢恭维,是用米粉做的,刷在脸上跟刷墙壁似的,所有的化妆品也就燕脂细腻些,而且是用纯天然花汁晒干的团子,比较能接受……又选了两只比较淡雅的簪子插入发间,坐在铜镜前,细细看会,并无不妥这才起身。
两人开门下阶,走至堂前。
站在庭里观景,有清风迎面徐徐刮来,冬末初春的味道瞬间盈满鼻端,空气里夹着淡淡的炊烟味,看看庭外明朗青天,忍不住笑了,这个冬天差不多快过完了,终是与阿兄错过,只怕待他回鲁之后,我己嫁至陈有月余,想来他是该要气恼,君父怕扰了他回朝述职,也只在我远嫁前一日,方才使了信使送信与他,道了我的婚事。
心中边想着这些,边折身无意识向庭外漫步行去。此时,天色不算大亮,宾馆里静悄悄的,淡淡天光映在橼木窗棱之上,走廊地板处,四处可见团团光斑摇曳。
正走在长长的过道里,陈磊一身淄衣悄然出现庑廊尽头,脚步微顿,想不到这个时候能遇见他,微微一笑,行个礼。
陈磊回礼,额角还挂着汗水,似笑着问我,“夫人欲往何处?可需磊同往?”
见他手中拿着弓箭,又满头大汗的样子,猜他定是晨练刚回,这个时候只怕极需洗沐一番,想着便开口婉拒道,“娻欲四处看看,勿需……磊同行,少倾便回。”
陈磊不再说什么,而是看我一眼点点头,道过别,便向院中大屋行去。
待他走远,消失走道转角,稚才疑惑不解望我,“君主,邑君愿陪你同往岂不美哉,何以拒之呢?”
笑着看她一眼,我没有回答。
这孩子向来一根筋,刚刚陈磊的话,哪能当真,他只怕是随口问问罢啦……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漫步。
过了庑廊,没想到,后头竟还有一院,院门紧闭,前头却是蹲着个肉球似的粉粉嫩嫩总角小童,一身淡灰丝棉袍 ,外头罩着斩衰,那斩衰有些过长,拖曳石阶之上,看其年龄不超过四岁。这是谁家孩儿,如此年幼便己服斩衰……还独自一人蹲在外头,显然,他也不是情愿被留下。
此时正拿一截碳木边咽哽,边嘟嘟哝哝画着一些卦画图形。那低低哭着的样子,让我觉着甚为有趣,便驻足观望,细听,原来那小童正在用甚为不熟的雅言背文王著的《周易》,边哭边背,“阿父无理……呜呜……上卦离为火,下卦兑为泽……呜呜……阿父坏……火动而上,泽动而下……呜呜上火下泽,睽。君子君子……嗝……”
嘟哝至这里,打个嗝再继续念……断断续续,软绵绵的童音荡在泥墙灰瓦间,甚为好听……只是或许是出来得久了些,鼻子被冻得通红,时不时举了衣袖去擦流出的鼻水,看起来甚为可怜。他的那个阿父也确实坏了些……显然地,将他关在门外,只怕是需背完才能进院……
稚向来心软,见之,侧隐之心顿生,在我耳边埋怨,“稚子甚为可怜,哪家阿父如此心狠,此值季冬,竟挡于外!恐冻坏染疾。”
“阿父坏,裌要阿母……”那小童又小声嘀咕。
那模样甚为可爱,不知怎地,脚便向前行去,待回过神,己是立在他前。自从当爹当妈,拉扯过拓拔后,便对于这些小小人儿一向都感无力,每见之心中喜爱之情,没由然地生起……
身影挡住了他的光线,小萝卜头本能抬头来看,一双圆眼湿漉漉微红着望我,见我这陌生人靠近,或许心中害怕,小脸生出惴惴。
那模样看起来甚像……阿兄囚养的小鹿……
“汝乃何人?”审视许久,方才小声好奇问我,软糯的童音……再加上肉嘟嘟的小脸,真让人忍不住的……想捏啊!!!
当然,我没捏他,但忍不住想逗他,遂微笑反问道,“汝是何人?”
那稚童一脸呆呆,良久才眨眼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汝可会易?”粉嫩小脸上,满脸期望……
易?呃……当然会……于是我学着他刚刚的样子,接着他刚刚那一卦,背起来,背完一卦停下看他,小家伙己是星星眼望我,忽地咧嘴一笑,从台阶上迎面飞扑而来。
“阿母!!!!!!!!!”然后整个人挂我腿上。
被吓住了,本能去接那跳将过来的小人,他倒精明,打蛇随棍上,麻利的借我手上之力向上爬,两只小短腿紧紧夹紧我的腰部,手也紧紧搂着我的脖颈,似怕我跑了。
“阿母!!!你让裌好等!”
对上那圆溜溜的眼,我愕然。
阿母?????????我咋不知自己何时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还没反应过来,又听他欣喜对着我身后唤道,“阿父!”
呃……随着他的视线转身,就见一人身材颀长伫立堂前的门廊处,着粗葛麻布衣,一身的气度与这灰瓦泥墙格格不入,黑发高高束起,发间莹白衡笄稍显突兀。不知何时,朝阳从云层钻出,金光在他背后洒了满身,剑眉下一双黝黑眸子此时波澜不惊看着阶前愕然两人。手中还拿着白茅裹好的鱼……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显然……这位就是那甚坏的阿父了;待得看清我……怀里的小家伙,霎时皱了眉头。
由此可见,我猜错了,这位阿父不是将人挡在外边,而是留在院外。
似乎来到西周后,总会撞上些尴尬情景,此时,亦是尴尬的紧。
阿父,阿母……额角黑线万丈……
好端端多出个不知明的儿子和夫君……
“阿父!”小家伙伸出肉肉的手要他抱,微撅的嘴明明白白告诉他的阿父,他不喜欢被单独留下。
“裌!下来!”
不过小家伙得到的却是极为严厉的苛责,一张粉嘟嘟的小脸己是弦然欲泣……
皱皱眉头,小家伙还这么小,撒娇什么的,自是正常,何以如此严苛对待……不过,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虽心生不忍,插一脚显得有些多管闲事。
遂,轻抚小家伙有些紧繃的身子,待他放软,这才弯腰松手,对他轻轻道了句,“去吧!”
没成想,裌忽地哭将起来紧搂着我不撒手,“裌要阿母,阿母,阿母,阿父坏!坏!对裌言……待裌会易,阿母定会返塶……呜呜……裌寻阿母许久才得,阿母毋要离去……不要……”
无奈抬头,去望对面的男人……却见那人眼中似乎隐隐地有些水光……刚刚的严苛,哪得半分?
如此哭闹不休,最后无法,只得细细哄劝,又让稚回院中拿了些精巧玩意方才哄住。
不过东西他得了,人是不哭了,可那双手似粘在了我脖颈上般,无论如何劝说,都不放开。对天叹气,小家伙比之拓拔,那真叫大大的狡猾啊!
最后,无奈之下陈磊只得邀他同行,裌与我同车,两人玩玩耍耍行得一段路快至宋境时,那人趁着裌熟睡之际抱离舆车,由始至终,除了道谢未多说一句话。
这段小插曲很快便断了。
……
车队行至陈磊所说的峡谷处,忽地一个踉跄,停将下来。
陈磊说,前方山道被山洪冲得坍塌,路被堵住,而此处又是往陈必经之路,只能弃车徒步绕行。己使人前去送信与太宰,得入了陈便有舆车来接。
山道蜿蜒崎岖,在稚的掺扶下,我一路前行。侧首,见稚额角直冒汗水,让她顾好自己便可。
稚却是回我一笑,“君主毋须担忧。”说罢,仍旧固执扶我。
脚步顿住,向后望一眼,薄雾之下,长龙般的队伍此时行至半山腰处。辟提着裙裾,走在我身后不远处,以往精致的妆扮,现出几分狼狈。
到达山顶处,大家停下歇息。
稚与世妇们正在不远处翻着寺人看管的篚筴,寻水和糗粮与我。
闲着无事,难得有此机会观一观这西周山河,于是我轻移步子向山崖处去。
到了地儿,只见崖外黛青山峦延绵起伏,直向鲁的方向而去,崖下有大河汤汤。望着这开阔山景还有湍流,心胸顿时敞亮开阔,就算失了纪,我也一样能活得快活。
正望着远处出神,辟不知何时行了过来,与我并排站着,微笑望我,“娻!”运动过后,桃红的脸颊,衬得她更显娇艳。
“辟,何事?”
眼光落在她拂着散发的额角处,只见几缕黑丝落在交叠的右衽,脖颈处,露出些些莹白的肌肤。
辟仍旧美好的脸庞,却忽然笑得有些歪曲,“无事,只是不甚明了……自那日汝从成周归来,何以阿兄酋待你总亲厚过我!!”
心中一顿,这事,我也不甚明白,于是淡望崖外山景,沉默以对。成周么?我醒来的第一个地方便是成周,前身发生何事,我并不晓,也没有刻意去问过……从旁人不甚在意的举止中了解到,似乎娻从小便是个安静娴雅的孩子 ,我本来性子也静,好似,那么久以来,从来没有人发现这身体里的灵魂早己换过,而以后我也不打算说起此事。
我的沉默,似有些激怒了辟,动手推我,怒道,“为何不答?!”
这一推算不得重,只是我恰巧立在崖边,见她推我,本能侧身,我一向不喜欢陌生人的碰触。少时乍到周,即便是阿母,也极少让她抱的。
……她没想到我会如此灵巧避开,微愕身子顿时向前倾去,眼见着就要落下崖去。
于是,我伸手去拉,后来我想自小被教育着要做个好人,虽然我算不得好人,也做了不少坏事。但潜意识里做不到眼睁睁见自己的兄弟姐妹去死,即使关系如此疏远还带点小仇怨。
身体失重的感觉,己是第二次尝到。
风呼啸着刮过耳畔,几乎刺破耳膜,身后长发己散,贴敷脸侧向上扬起。
只见上头,辟跪坐崖边,裙摆飘飘,经过猛烈挣扎鬓边发丝早己散乱不堪。
过了许久,她总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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