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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梦成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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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暮苔考虑着言辞,他为人素来谨慎,见那陈金水脸上露出难言之色,便不动声色问道:“是啊,我倒是没有细想。” 
“实不相瞒,我们逆水而逃,现在已近燕族领地。方圆数里,虽没有水患,却是杳无人烟之地。县官早向陈州中求援,但是对方迟迟不来消息。如今我们这里粮食快要断绝,还不知道怎么办。公子你已经昏迷了三天,我们也已经逃了三天,如今都已经精疲力竭,却不见退路,也不知道下一刻将栖身何处。你的伤……唉,不是陈某不争取,不少人是怕你好不过来,再染了他人疾病。现时人心惶惶,还不如这里清静。给你取用的伤药,已经是我沿路寻到的药草,用来很是草率。好在公子身体强健,倒也是挨过来了。” 
秦暮苔沉默了下来。 
眼下这个情况,似乎比误推入水更加紧急。 



醒来不多时,秦暮苔才明白“粮食断绝”的真正意义。随着精神的清醒,肚子很快饿了起来。结果挨到傍晚那后来得知叫做小晴的少女才端来一碗菜粥。比那破烂碗更可怕的是里面的东西。粥里也不知道放的是什么野菜,粗粗糙糙入喉如鱼骨哽人,而叫做米粒的东西只有少少几粒,颜色青绿,看来可怖。 
秦暮苔看着那一碗粥,问道:“这米是?” 
“你不会还嫌吧?这里是北疆,很多人光只捡了条命出来,有粮的几户都是富人,早早就离开了,哪会跟我们穷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流浪。” 
“不是,当然不是。”秦暮苔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虽说他平日里对女子少有假以颜色时,但面对这个粗鲁的小晴,倒是格外礼让三分。许是念在她好歹是救命恩人的面上。 
喝完粥,秦暮苔说道:“小晴,你们扎营在何处?” 
小晴撇了撇嘴:“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文绉绉?”说着就要扶秦暮苔。他愣着看着女孩毫不在乎地扶起自己。秦暮苔二十六岁的生涯里,只怕被女子这般亲近的,五根手指就能数出来。小晴之前全部是母亲、祖母辈。那小晴见他脸色,忽然笑了:“你这人这副神气,倒是好看了几分。之前的你啊,就跟棺材脸似的。”她一边笑着一边说,“好了好了,我又不是要吃了你。你既然醒了,我扶你到我们营帐那边吧。” 
秦暮苔这才会意。 



所谓的营地是在不过几十丈外的空地上。饶是如此短的距离,秦暮苔居然走了好一会儿。这才体味到什么叫做虎落平阳。 
等到了空地,几个人要死不活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悻悻低下头去。傍晚夕阳死气沉沉地映着三三两两躺在空地上的人们身上,一片衰败。而中间架着的大铁锅下余烬未灭,里面已经全空了。有几个孩子敲着铁锅哭叫着,他们的父母也只任孩子打滚着哭泣,并不理睬。 
秦暮苔叹了口气,小晴轻声说道:“听说县令实在熬不过,大概会入北疆燕族,看看有什么办法。也不知道有没有救。”秦暮苔转头看了她一眼。 
所谓的燕族是北疆游牧一族,离方兴距离倒是不远。数十年前中原的居民对于燕人的剽悍体味甚深。那时燕刚从黄沙漫野之处渐渐迁至现在居所,曾发生大小四十余起入方兴及附近城市抢劫之事。彼时中原正是政权更迭,中央政权也无力应对强悍的骑兵们。直到两族随着民间的交往而慢慢生出彼此互存之态,已经是陈建立之后的事情了。 
此刻,向陈的州官求援而不得,反向外族人求告,且流亡至此才三天……秦暮苔皱了皱眉头:方兴的情况真有那么糟么? 
他与小晴慢慢走到现时属于陈家的“家”,陈小晴七岁的弟弟小雨正在玩泥巴,一边吸着鼻涕一边皱眉看着秦暮苔的小孩最后评论道“你真丑”后,被姐姐痛拧了一下,才哭哭啼啼答道,“去看胡大娘了。” 
小晴皱眉跺脚:“那还有什么好看的?眼看没几天命了,再去也没什么用。”这话听来泼辣,秦暮苔忍不住又看了少女一眼,见那少女话虽说得凉薄,却流下泪来。他默然,才明白在乡野中,生死并不如在晏城中那般遮遮掩掩,而伤心和怜惜也并不是那么体面。 
正想至此,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哭泣,小晴反倒不哭了,跑出帐外张望,小雨扯了扯秦暮苔的衣角:“你会不会捏猫猫?” 
陈金水进来,一脸疲惫地拉开小雨:“小雨乖,哥哥有病呢,你自己玩去。” 
小晴给父亲递了块看来脏兮兮的布巾,小心翼翼问道:“胡大娘她?” 
陈金水一边抹着脸,一边默默点头。 
小晴的手抖了抖,然后说道:“当初还是秦大哥的伤重,胡大娘也只不过是被木板砸了下头而已……”说罢,她几乎恨恨地瞪了一眼秦暮苔。 
秦暮苔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看着少女倔强无比的泪水。 
陈金水斥道:“说什么呢!”向秦暮苔说了声抱歉后直接就躺到了黄泥地上,看来实在是累得慌了。过了一会儿才叹道,“如果再没有药材,死的人只怕更多……” 
三人默然,只余下小雨抽着鼻涕的声音。天色慢慢笼下来,秦暮苔忽然感觉到再度窒息。若是换成三天前,面对这样的情形自己有什么办法呢? 
而现在,他也只不过像个死人般坐在当地而已…… 
所谓的命里无常,便是如此…… 
帐外有人轻声说着话,陈金水已经沉沉睡去,打得呼噜震天响。小晴坐在帐里一角,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只有秦暮苔,耳目还好并未受伤势影响。 
“赶快叫胡家人把尸体埋了,再不济,就抛水里吧。这天快热了,人命贱哪……” 
“周县令那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回音……” 
“你说,下一个死的是谁?” 
“死谁都正常,没准是你,没准是我。那毒水一泡,我全身上下都是肿块,又没有药用,都快流脓了。你说的对,现当口,人命贱。” 
“是湿气啊……”人们叹着气说着话,命如草芥。 
秦暮苔抓着自己的伤口。第一次,他感到莫名的异样:若不是运气,自己也早已经是浮肿的尸体一具罢…… 
这样想着,他忽然听到远处隐隐的马蹄声传来。 



过了片刻,连帐外的人也听到了响动,死气沉沉的营地开始有各种各样的私语,原本躺在地上的陈金水一骨碌爬了起来,在黑暗中与女儿对视,迟疑不定。之前已经睡去的小雨害怕地逃进父亲的怀里:“爹……是马贼么?”所谓的马贼,是对北疆也是同样平常的存在盗贼的称呼。 
陈金水一把抱住儿子,秦暮苔看得到他的手在颤抖,不过语气听来依然镇定:“不怕,没准是县令老爷请来的救兵。” 
那马蹄声近了,秦暮苔能听出人不多,也就二十三骑,但是这小小的营地又有多少能动弹的人? 
而此刻的自己,除了坐以待毙之外还能干什么? 
如此想着,他的眼中隐有星芒,看着黑暗中害怕着的小晴的眼睛,忽然做了一个十分逾礼的动作:他伸出手,握住了小晴的。 
然后,大地如雷鸣轰动,瞬间停止,之后是眼前一片透亮。那是马蹄声到了营帐边后停止,亮起了火炬之故。 
窃窃私语声停止,营帐中没有人声。秦暮苔可以想见,那些已经虚弱地无法保护自己的乡人是如何抱团看着不知名的来人。 
然后,又有两骑过来,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乡亲们莫怕莫怕,是我!” 
小晴的眼睛亮了,甩掉了秦暮苔的手:“是周县令!”立刻爬出了营帐,那小雨也爬了出去。 
陈大夫掩不住高兴之色,慢慢扶着秦暮苔的肩:“是周县令的声音,看来有好消息。” 
秦暮苔拖着病体终于站到了众人面前,奇怪的是,依然没有想像中欣喜的嘈杂声,人们的声音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似的。那周县令又说道:“请乡亲们收拾一下,跟这位斛律大侠一道去吧。来的众兄弟会帮助你们,莫怕莫怕。”本来的父母官说话倒有几分恭谨,秦暮苔闻言,向那说话的中心看去。 
斛律? 
不会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个人吧…… 



站在火光之中的共有两人,一人是三十余岁的清秀书生模样,蓄了小须,看来平凡,而他身边一人,穿了一身布衣,仪表堂堂,虎背熊腰,浓眉鹰目,身长比起秦暮苔而言都要高一个头,只是脸上轮廓极深,看来不似中土人士,看来有些慑人。那目光扫视着当场,唇边并无一笑,任谁对着他目光都会噤若寒蝉。而这,正是乡亲们没有再发出一声的缘由。 
秦暮苔见过不少人,但如此人般不出声便有这等气势的,倒是第一次得见。 
那人鹰隼般的眼睛看到了秦暮苔处,两人对视,秦暮苔淡然。 
他素来不是争一时意气的人,不过这人的冷然眼光,让他竟然升起一股不愿服输的想法。 
那人目光在他身上停留极久,然后轻轻地几乎不让人察觉地皱了皱眉。 




8。 



火炬的光被风吹得更烈。斛律苪慢慢看着面前这些表情还有些僵硬的人们,看着火影在他们脸上阴晴不定。 
即使与燕族往来已久,那些所谓陈的子民还是对自己这一族类万分畏惧。弱势的种族天性对强势者感到畏惧。抱着这样的想法,带着一些说不出来的感情时,斛律苪接触到一双淡定的眼睛。 
那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没有血色的脸上有着一双平静的眼睛。斛律苪看了他许久,对方没有低下头去。 
那样直视而来的眼神,斛律苪微微皱了皱眉,然后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对方身周。 
那少年的腰际是包得并不好看的一圈布条,想来是受了伤,样子看来实在狼狈。虽然所着衣裳也不过是赭色粗衣,不过却拥有着与布衣不相符的气势。他又收回眼神,冲着其余人等露出一个微笑:“在下斛律苪。请各位放心,离此处三里处,便有营地可供大家休息。” 
那位周县令也再度帮腔,围着的人群这才三三两两地散了。斛律苪再看那少年方向时,只见他已经转身向后走去。看他受伤颇重的样子,全靠在旁边中年的身上,斛律苪拉回视线,身边的周群边擦汗边向自己投来仰慕的目光:“斛律大侠,此次全靠你了。”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对了,这位是哪位?伤得很重啊。”他轻描淡写地朝那少年方向扬了扬下巴。 
周群看了一眼,困惑道:“这人倒是不识……哦,那是陈大夫之前捡回来的病号。好像是从河边救回来的,没想到还真是醒了。” 
斛律苪笑了。这个笑容让周群有些手忙脚乱。在这个人的身上,斛律苪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江湖的气味。 
即使那人此时像条被叉起的受伤的鱼,依然没有办法掩饰那身味道。 
周群看着身边的人的笑,再度擦了擦汗:这个在北疆赫赫有名的侠士他也只见过一面,没想到这次竟会伸出援手。可惜那张脸不笑的时候严肃可怕,笑的时候也居然也不显得温和一些。要不是他侠名远播,这付模样只会吓倒不少人吧。这等长相,只能当得起“大侠”二字,叫人敬畏。若是寻常人家,怕早已经被周围邻里划地绝交。 
唉……给州官的急报依然被不痛不痒地回了句:各处皆是如是,请地方依情况便宜行事。 
屁!若能便宜行事,还哪里用得着写这一封求救信? 
周群忍不住忿忿:定是州官长看方兴不顺眼,老嫌方兴与燕族相交太近之故!好在这回是遇到了斛律苪,若没遇到,难道真的要去游牧一族乞讨粮食和药材么? 
他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这般低声下气的,还真是难以做到。 
斛律苪看着周群脸上奇奇怪怪的表情闪现,他慢慢踱开。每到一处,那些乡里乡亲的都会畏惧地看自己一眼,然后加快收拾东西的手脚。斛律苪深知自己的皮相,倒也不以为意。 
直到到了一家“门”外,听到压抑着的哭嚎声以及轻轻争辩声,他才出声问道:“几位,有什么事斛律能帮得上忙?” 
两个单薄男子一同转过身来,长相颇有些相似,大约是一对兄弟。另两个女子扑在地上哭着,他们之前所对着的,是长门板上的一具尸体。 
那两个男子中间的一个鼓起勇气,吞了吞口水走上前说道:“恩公……我们不是有意吵闹,是家里六旬老母刚过身,两个时辰都没到。现在说要搬……这尸体刚如何是好?” 
斛律苪深知两地差异。在燕族人的头脑中,死而死矣,何足道哉,找个地方火化了便是。而陈的居民则拘泥于俗礼,不但要将尸身放足七天七夜,之后还需要将尸体埋入祖坟,不然便说死者会“死不暝目”,魂灵会流离失所,家人则会被指为不孝。但此非常关头,哪还容得了人守灵七天的? 
他叹气说道:“本应为老人家守灵,但是现在伤者甚多,如果耽误了只怕后果严重。如此,那守灵的事便算了,我即派人准备,为老人家火化,你们且携了骨灰去。到时候重建家园时送老人家入祖地,也算全了孝心。” 
那几人一下子都流下泪来,知道现在准备火化有多麻烦,而之前被其他乡亲们闲嘴一说,也都怕要把老母亲弃于荒野,好在这个大汉看起来虽然糟糕,倒也懂得中土风俗,与粗豪外表并不相符。 
斛律苪再看那两人时,见男子脸上已经带了崇敬之意,他皱了皱眉:不过一点小事罢了,就要感恩戴德。如果是一点小错,只怕也要冷脸鄙夷了。 
他虽然向来喜欢做些看似古道热肠的事情,骨子里却实在有些凉薄,若不是为有所图,那些什么大侠的薄名不要也罢。 
吩咐了手下去办个简便丧事,斛律苪再往前走。忽然脚边有东西撞来,一头扑住他一条腿。他早见是个流着鼻涕的小孩,也就任他抱住。 
正是小雨。 



 
9 
小雨一边抱住大汉的腿,一边朝身后的姐姐猛做鬼脸:“我才不要擦脸!” 
小晴原本是拿了根细木条追将出来,见面前大汉猛地收住了脚步,只是冲着小雨低低叫着:“快给我回来!”她有些局促不安地看了看斛律苪,然后朝小雨皱起眉头。斛律苪只觉得这少女像只小狗低低吠着,很是好笑。 
小男孩拼命摇着头,斛律苪看清他的脸,果然是脏得可怕。他俯下身轻轻扶住孩子的肩膀,小孩抬起头,又用手背擦了擦鼻涕:“你太高了。”他很正经地说道。 
斛律苪忍不住笑了,直笑得小雨咬着手指头眨巴着眼睛看他如同看疯人,才轻轻拍了拍孩子:“听你姐姐的话。”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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