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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地青 (暖床人番外) by 三千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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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年前,庄子里轮着夜值,白日里正休息。
忽而总管差人来叫,说是有人找。
那人只道了句,送酒的。
奇了,我江湖上没什么仇家,也没什么交好的。
真有认识的,不过历云坛兄弟。
其中亲近些的四个哥哥,那年都已经去了。
进了暗阁,便不能再去走动了。
他们也以为我死在了那时的。
再说,过了这些年,身量样貌都长了,就算送上门去认,他们估摸也认不出我。
如此说来,倒是谁有空拎酒祭剑,寻事找到我头上?
出了庄子,却见了个裹得厚厚的家伙,拎了两坛新酒。
单岳。
竟是他。
--南边的冬天,清冷啊,这风还湿湿的,啧啧。
他见了我,抱怨,而后扔过来一坛酒。
--那,你不来喝,我给送上门,成了吧?
我接了,摇摇头,忽然就笑出来。
酒倒是不错。
新酿的米酒,还淡,也还浊,不过带了稻香,入口的滋味悠长。
和他一人一坛找了个坡头看着雪景慢慢喝。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他说开了个武馆,兼教些字。
--诗书礼仪,难道叫他们学了去博什么狗屁功名。
--习些拳脚健身防身,再能认字会写账,就成了。
--出去赚口饭,养活老小不成问题的了。
倒也是。
--镜平湖真是个好地方,有水有田,就是赋税重了些。
--这要是碰上涝年,可就麻烦了。
幸好没碰上,否则这家伙还不自个跳到衙门为民请命去?
--我娘说,我爹喜欢酒,这些方子都是他自个琢磨出来的。
--难得我娘一直收着。
--还别说,味道就是好。
味道倒是真的不错。
--明年试试那张桂花酿的方子,还有高梁酿的,那个比米酒烈上好几倍,那才是男人喝的酒。
--这米酒,婆娘喝还差不多,可惜今年来不及弄些高梁了。
--米酒新酿虽淡,陈年,却是最醉人。
别说二三十年的,就是五六年,后劲也大。
当年乌哥笑我半口倒,不是没来由的。
十来岁刚在坛里拜了义兄弟,头次喝酒,便是粳米酿的,十多年的陈旧。
我只喝了一口,却扎扎实实给醉了。
那一口,在乌哥而言,不过半口而已罢。
真的是,最醉人的酒……
思绪渺远了一瞬,又被他惊回。
--哦?
他顿了顿。
不信么?
--恩。
--你没有尝过罢。
看看也不像。
而且,他更不是会把酒藏上几载再喝的那种人。
--对了,你还欠着我呢!
他忽然诈唬起来。
欠?
我欠他?
--军里那次……就,就不算罢……
--可你后来……后来……
原来如此。
他惦记的是这个。
罢了,清了欠的罢。
不过……他会吗?
只知道满脸红晕晕,神智不清,扭来扭去索欢的人。
麻烦,不让他来一次,什么时候能撇清楚。
他既然在军中呆过,不知道这种男子和男子抒解之事不少见么?
那天一时兴起……真麻烦。
没办法。
胸前指萧忽然共鸣震颤。
这玩意能传方圆几十里,不过人是听不到的,只能觉出震动。
楼里暗阁的紧召令。
有什么急差使吗?
最后灌了口酒。
--成,不过等我找个空。
放下坛子。
匆匆辞了他先回了去。
十四、
--我办完差使来找你。
--什么?
--新有事出外,少则十天,多则半月。
--你让我住这里?
--嗯。
有什么不对吗?
--青楼?而且还是,还是……
--城里最好的青楼之一,放心,老鸨我认识。
楼里的,可以托着照顾些。
--你要我去嫖,而且还是嫖倌儿?
好大声。
真是招徕注意的冒失鬼。
点|穴,四下细细看了看,幸而没有异常。
拎了他闪到后院,借了芒姐的屋子说话。
--你不是想压我吗,先自己熟了。
--你,你你你,你你!
--难不成你想我不良于行?
--……你!
--你太生嫩了,硬来后果不好说,楼里随时有任务下来,如此搞不好我会没命。
死在这上头,那也太可笑了。
--……!!!
扑通。
他一口气憋不上来,跌地上坐了。
然后蹿起来逼近我吼。
--你不会自己教吗!
我退开一步。
怎么教?
--这事又不是说说就成的。
他再逼近一步。
--花楼很熟悉啊,怪不得你技术很--好,很--好!
我再退开一步。
--还成,否则你那天早上就不是酸软些的事了。
倌儿碰上不善的客人,丢了命的不是没有。
只是,他这又闹什么?
他又逼近一步。
--你还敢说!
我又退开一步……未能。
后面是墙,只好壁虎游滑上去。
--怎么了?你倒底。
他抬头瞪我,瞪着瞪着眼睛红了。
还泛水汽。
他自己不相信似地摸摸,忽然撇开头去,转身走了。
……
他哭了?
我弄的?
不是吧……
真麻烦。
为什么?
……没办法。
十五、
已经黄昏了。
他在茶摊上歇了,没带包裹。
好在人少,老板也不介意他借地方歇脚。
我跟了半天,饿了。
要了几个馒头,一壶茶水,查看了,填上肚子。
当然和他同桌,把他那份也验过放上了。
他看看我,吃了。
咬一口馒头咀嚼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问了句。
--你不是有差使吗?
我就了口茶。
--和你走的方向同路。
他一口呛到,噎了半天,缓过气来,丢下馒头就走。
--喂。
他站住不动,没回头。
--回城不是那边。
--你--管--我--!
……没办法。
我摸出钱袋,留了些银子,余下的扔给他。
--自己小心。
看看天色,还好,差使还赶得及。
十六、
回庄已是十一天后。
交了差使,换了血衣,去芒姐那找他,他果然不在。
估计,还是住了客栈了罢。
把山下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都问了一遍,却还是没人。
莫非……已经回了镜平湖,张吕洼?
也是。
回庄照旧轮值,年节已到,纷杂之事大抵都理平了,庄子里也多了几分喜气。
楼里的兄弟们大都自个吃饱全家不饿的汉子一条。
也有寡母鳏爹虽老残,兄弟姊姐虽贫寒,却尚在的,少不得揣了攒的银子回去看看。
还有几个福气好些的,有妻有子,那便是被弟兄们叨扰敲酒来喝的命了。
当然,蹭饭的,少不得嫂子的孝敬,侄子侄女的红包。
和暗阁里的两个兄弟们撵着暗总的干儿子(就是后来的影枭)去城里百鬼啸新添的相好那里蹭了顿饺子。
留下那个倒霉小子应付他干爹爹的麻烦,哥几个先一步溜了。
百鬼啸这捡来的儿子,以后八成是接他干爹的位子--不若五阁选主的麻烦,暗总的交替,和总管一般,是当任的事,只对楼主负责
,楼主没吭声,便算是当得了。
这小子年纪小小,功夫心计已经不凡。现在沾些便宜,往后在他手下吃苦办事也好有料子自个乐乐。
明早才当值,他们几个还要喝些酒。
我略有些阑珊意,加上出去时带了些肺腑轻伤回来,不好碰发物,也需再调调息,便先回去了。
一路回庄,下脚处积雪已经化了些,两旁野地和远山仍旧是白茫茫一片。
偶尔一阵风刮得猛了,吹了枝条上积雪扑面飞扬。
天却是开了云,见了日头的。蔚蓝明朗,有极淡极淡的暖意。
裹裹旧毛麾,小心避开地上滑冰,再抬眼,已经望得到庄门了。
齐人高的落地灯笼大红大红地排了六对,和檐下一溜儿小的,映着青砖墙,颇有几分喜气。
门口的弟子精精神神守着,就是脸上隐隐带了分笑意,大概,轮完值,便是喝酒的时候了罢。
这旁边,一家伙缩在大衣里,低头拿脚尖拨弄着积雪,翻出几根枯草。
而后,蓦然转过头来。
竟然,又是他。
十七
由着他在我身上捣鼓。
递了盒药膏给他,其余便随他去了。
好歹也是个看过艳图的。
客栈的帐顶,有些显旧,却是上好干净的。
年节时分,诺大的店里,上房没有几间有客。
富裕人家少有这时节出远门在外留宿的。
附近乡下来城里买办东西的,则不会叫了上房。
我和他,算是异数罢。
说真的,我还是比较喜欢女子。
何况他这般笨手笨脚的,实在是……
只是放松些,并不难。
当年尚是乞儿时,那些打,不是白挨的。
越是崩紧身子,越是把拳脚挨得结实,便更是吃苦头。
还不若松下来,看着空儿闪开那些朝头上肺腑要害招呼的。
如此,不过皮肉青紫。
--无影,无影……
他偏偏喜欢唤。
我挑挑眉,不语。
--无影不是你名罢……
他推推我,叫我伏过身去。
的确不是,诨号而已,为的不过我轻功好。
没办法,当过乞儿,逃之一字的诀窍,总是最记得,最得心的。
翻身么……
我依了他。
少伤得些也是好的,明早还轮值呢。
--你,叫什么?告诉我,好罢?
他却停了摆弄,下巴扣到我肩上,在耳边低低问。
方遥。
心里冒出陌生的两个字,我没答话。
又不是花楼的恩客和那卖身的两情相悦商量着拿银子赎了身去,还问个本姓本名。
身后有个东西顶着,不是不诡异的。
慢慢长长换口气,等着挨一刀。
记得他刚才抹了那药膏的罢?
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过了这茬,欠的债,算是还了罢。
也怪自己当时一时兴起。
--无影,无影……
他却不罢休。
--我姓名来历,你都知道,那,也告诉我你叫什么罢?
皱眉。
都快入夜了,还在婆婆妈妈的。
竟然磨蹭了一下午。
先是说什么光天化日,于礼不合。
好,那关门闸窗。
然后说是肚子饿了。
得,反正客栈,膳食总是有的。
虽说手不稳泼了一半汤,饭也没扒几口,好歹他也算是吃过了。
解衣衫时他又开始磨蹭。
好不容易手上稳当了,临到当口,却又叽叽歪歪问起旧事来。
NND。
挨刀也没有我这么麻烦的罢?
真倒霉。
--倒底做不做?
--呃……
--要么干脆些,要么便算了。
侧开些身,曲肘顶了他咽喉,胁道。
--你……我……
不语。
手上加了三分劲。
他噎咳起来。
我松了手,等他下文。
--无影……你……忍忍……
他顿了半响。
身子里一寸寸钉进来个热硬的物件。
痛归痛,也不是忍不得。
这感觉……有些熟悉……
六七岁时候,我们几个带着小石头一路向南。
后来小石头日日见得虚,我们几个没法子,只好赶得急些。
如此,也就常常弄不到足够的米面饼子之类。
细粮好入口的,自然留给小石头。
我们几个,少不了寻那能入口的,挖了野菜掐了嫩枝,掺和着吃了。
平日里能讨要到的本就多是些粗粮,这般再掺开了就食,大解时候就难受了。
若是再碰到讨食赶路干架啥的,辛苦了些,上了火脱了几分水,解不出来也是有的。
捏着树叶子蹲在野地杂草丛后,忍着蚊叮虫咬死劲憋气的时候……
似乎……就是现下这般的……
胃里微微翻涌,我嘴角抽搐,打了个寒战。
忙忙撇开思绪。
单岳身子热得诡异,我的却如常。
忍着这家伙一下一下没完没了的,暗自有些懊恼。
早知道如此,从芒姐那里拿药膏的时候,也该顺便要些催|情的丹丸才是。
十八、
腰腿间痛麻麻的。
起身绞了巾帕,该清的清了,翻出随身创药倒了些抹理了。
着衣。
正冠。
抓了随身的剑,推开门去。
呼出一口气。
这旧年的糊涂债,总算是清了。
从此总算是少了个麻烦。
--无影……
他忽然出声唤。
--嗯?
--你这时候还要回山上吗?
看看天色,实在不算晚,月亮才上树梢。
庄子在半山,为什么不。
--嗯。
--那……你明天下山么?
--当值。
--后天呢?
后天的事谁晓得。
--不知道。
不过他问这些做什么?
不是该回镜平湖了么。
--后天你要没事,去我那喝酒罢。
--太远。
镜平湖,快马要一天多。
--嘿,忘记和你说了,我在这里北面老井街置了个院子。
?
--开了个酒肆。我娘的方子,既然你也说不错,江湖上来去的也会爱喝罢。
--小常也跟过来了,今个本来是想请你喝酒的……
语声有些低了下去。
……
无语。
好好的武馆不开,竟跑这事头多生的地方来开酒肆。
他不知道越是有好喝的酒,江湖人越多,寻仇滋事也越多么?
虽说规矩不牵涉老板小二,可波及也是有的。
他又没自保的本事。
--知恩图报,可我欠你两条命,怎么也不像是能还得了的。
私|处酸痛。
知道还跟我讨这笔糊涂债。
--你不是喜欢喝酒么,所以……我……酿一辈子的酒让你喝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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