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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恩家的祸崇-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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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用不到我去解决,”我说,“反正这件案子就让警方去伤脑筋吧。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两个钟头前麦迪逊·安德鲁斯就是这样通知我的。”
  “可是如果真是如你所说,你认为你还没有把这件案子的真相全部搞明白,那我倒觉得你……”
  “事情不在我啊,”我说。“我倒是很想再好好弄弄清楚的,可是我这个侦探是受雇于人的,这一回雇用我的是安德鲁斯,任务是保护嘉波莉在圣杯会堂里的安全。现在她已经不在礼拜堂里了,安德鲁斯认为那边的事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再去弄清楚了。至于眼下要保护她的安全,那点小事她的先生是应该能够对付的。”
  “她的什么?”
  “先生呀。”
  菲茨斯蒂芬砰的一声把他的啤酒杯往桌子上猛地一碰,震得酒沫四溅。
  “你看你看,”他对我完全是一副责难的口气。“这事你就对我只字未提,谁知道你还有多少事情对我打了埋伏呢。”
  “科林森利用当时的混乱,带她到里诺【注】去了,在那里不比在加利福尼亚,要领结婚证书是用不到等上三天的。他们溜掉我一点也不知道,直到过了三、四个钟头,安德鲁斯来把我臭骂了一顿我才晓得。他这就搞得有点不愉快了,他这个事主所以不再委托我这个侦探把事情办下去,这也是一个方面的原因。”
  “我倒不知道他是反对她嫁给科林森的。”
  “说他真是反对倒也不见得,但是他认为他们在这个时候结婚不合时宜,用那种方式更是要不得。”
  “这一点我倒是能够理解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们也已经吃完了饭,站起来准备走了。“安德鲁斯做事是常常喜欢自行其是的。”





  【注】 名牌豪华轿车。
  【注】 艾米嬤嬤,全名艾米·森普尔,麦克弗森(1890…1944):美国“五旬节教会”派女传教士,创立国际方正福音教会,在电台上布道获得很大成功,信徒极众,她也因而名利双收。
  【注】 弗兰克·布克曼(1878…1961):美国路德宗牧师,20世纪20年代在英国牛津大学发起宗教信仰复兴运动,其主张被人称为布克曼主义。
  【注】 盖尔人是指苏格兰和爱尔兰的凯尔特人。
  【注】 亚瑟·梅琴:英国作家亚瑟·卢埃林·琼斯(1863…1947)之笔名,所著幻想小说多以中世纪的威尔士为背景,开20世纪哥特派科幻小说的先河。
  【注】 里诺在加利福尼亚以东的内华达州。在里诺,结婚、离婚手续简单是出了名的。 
 

第三部  凯萨达


第十三章 悬崖路 


  埃里克·科林森从凯萨达给我打来了一个电报:


  那天上午我不在旧金山。我是在北边的马丁内斯镇,跟菲尔·利奇的一个已经离异的妻子讲价钱。这个菲尔·利奇化名极多,是个神秘人物。他盗卖孤儿证,大量流入西北各地,因此我们要想拿住他,而且要得很急。他这个前任的老婆是个娇小可爱的金发女郎,是当电话接线员的,她手里有他的一张照片,算是比较新的,愿意卖给我们。
  “他从来不拿我好好当人看待,怕我手里会积起俩钱儿,所以从来不肯把他的臭支票大大方方开一张给我,”她抱怨说。“我只好自己挣钱来应付我的花销。今天也不知是哪个骚货在大把大把拿他的,为什么我就不能从他身上捞两个呢?你说吧,这张照片你肯出多少钱买?”
  她自然是过高估计了这张照片在我们心目中的价值,不过我最后还是把这桩交易跟她做成了。这样等我回到市里,已经是六点过后了,要搭火车当夜赶到凯萨达是来不及了。我就带了点衣服,装上个旅行包,到车库里开出我的汽车,直驶凯萨达。
  凯萨达距旧金山有八十来英里,那是一个只有一家旅馆的小镇,贴在一座山的岩坡上,山的形成年代还不算太久远,顺着山坡下去就是太平洋。凯萨达的海滩太陡,而且地又坚实,尖石极多,不是个游泳的好地方,所以凯萨达没赚到过避暑游客多少钱。有个时期那里成了私酒贩子卸货的口岸,倒是热闹过一阵,可是那档儿买卖如今早已偃旗息鼓,因为私酒贩子发现:把私酒从境外贩来,倒还不如在国内就地取材,获利既大,风险又小。从此凯萨达又睡起大觉来。
  当天夜里我十一点多到了镇上,停好车子,穿过大街便是夕照旅馆。那是一座黄色的楼房,楼不高,却铺得很开。大堂里只有夜班接待员一个人,那是个娘娘腔的小个子,看年纪已有六十好几,他费尽心机要逗我看他的指甲是染得红红的、亮亮的。
  他一看我在住宿登记簿上签下的名字,就递给我一个封好的信封,那是旅馆的专印信封,上面是埃里克·科林森的笔迹,写明交我亲收。我撕开信封,看信笺上写的是:

  请勿外出,等我回来见面再谈。

  E。C。【注】

  “这封信留在这儿有多久了?”我问。
  “八点钟左右就留在这儿了。卡特先生等了你一个多钟头,后来看火车站来的公共汽车末班车都过了,他就走了。”
  “他不住在这儿?”   
  “唷,他哪能住这儿呢。他和他的新娘在小海湾那边租了图克家的宅子住。”
  科林森这种人,他叫我干什么我是不能认真听他的。我就问:
  “去那个地方怎么走?”
  “那个地方你夜里去是绝对找不到的,”那接待员摆出一副“包你没错”的架势对我说,“除非你绕道走东边的那条路去,可即使走那条路我看你也到不了,除非你熟悉那一带的地理。”
  “是吗?那白天去那个地方是怎么走的呢?”
  “沿着这条大街走到尽头,见了岔路走靠海的一支,就顺着那条路沿悬崖一直走下去。那也实在算不上是一条路,倒还不如说是条小山径。走上约莫三英里,就到那座宅子了。宅子坐落在一座小山上,外表看去是棕色的,上面是木瓦顶。四面都贴着墙面板。白天去还是挺容易找的,只要你记住‘遇岔路须向右,紧靠大海一直走’就行。可是夜里去找你是八辈子也……”
  “多谢了。”我不想听他再兜翻一遍,就赶紧截住了他。
  他领我上楼到一个房间里,说好五点钟一定叫醒我,我不到午夜就睡着了。
  一清早,电话就来叫醒我了。我从床上爬起来向电话里回了一句:“好,谢谢。”一看天色是阴沉沉、雾蒙蒙的,且又寒气逼人,看来这天气靠不住。等到我穿好衣服下楼,看这天气还是没有多大好转的迹象。那旅馆接待员对我说,凯萨达这个镇上在七点以前是八辈子也找不到一个地方吃早饭的。
  我出了旅馆,顺着大街而去,走不上一会儿大街便变成了一条泥土路,我就顺着这泥土路去,到岔路口便拐入了折向大海的那条支路。那条支路从一开始就实在算不上是一条路,走不多久便只剩了一条石径,在一道岩架的斜坡上蜿蜒伸去,跟着那道岩架愈来愈逼向海边。愈往前去那岩架的斜坡也愈陡,到后来斜坡上的石径简直就成了横在悬崖面上的一道忽宽忽窄的石梁——宽处也不过八英尺到十英尺,窄处只得四五英尺。小径的后上方是耸起的悬崖,有六七十英尺高;下前方则崖面斜削而下,跌落一百多英尺,碎石狼藉散入了大海。风是从中国的那个方向来的,头上吹得雾气纷纷越过崖顶而去,底下则掀起阵阵海浪,喧腾成一片。
  在悬崖最陡峭的地方,石径拐了个弯——事实上这儿有百来码长的一段,悬崖陡得竟就是直上直下的。就在这儿我看到石径靠外面的边沿上有一个七棱八角的小缺口,就停下来仔细瞧瞧。这个缺口大概有六英寸宽,新翻起的松土在一边堆起了一个半圆形的小墩墩,在另一边则零零落落散满一地。那可不是有什么好看的,连我这样一个城里人都一眼看了出来:这儿本来有一丛灌木,不多久以前给连根拔掉了。

  我把他留在那儿,回到山沟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气喘吁吁地重又爬上去,到了悬崖石径上,再返回少了丛灌木的那个缺口处。在那儿我也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痕迹,诸如脚印之类,这小径基本上都是硬石路面,我就又顺着石径继续赶我的路。不久悬崖就渐渐拐离了大海,贴着崖面的小径也渐渐降低了高度。又过了半英里地,悬崖就压根儿没了影,只剩了一道灌木丛生的山梁,小径就在山梁脚下一路伸展出去。太阳到这时还没有出来,裤子贴紧在腿上,冷冰冰的好不难受;皮鞋开了裂,进了水,走起来咯吱咯吱直响。我还没有吃过一口早饭,香烟又都打湿了;左膝头一阵阵痛,那是因为刚才下山沟的时候不小心一滑,把膝头扭伤了。我诅咒这侦探的差事,可还是得咯吱咯吱顺着小径继续赶我的路。
  偏离大海赶了好一程路,前边是一道伸入海中的岬角地,树木森森,这就越发离大海远了。顺着小径穿过这个狭长的岬角地,再下一个小山谷,上一道矮山坡,我就看见了旅馆夜班接待员所说的那座房子。
  那是一座相当宽敞的两层楼房,屋顶铺的是棕色的木瓦,外墙贴着棕色的墙面板,位置是在平地隆起的一个小圆丘上,旁边是个四分之一英里宽的小海湾,那就像大海突然抢进来咬了一口,在岸上咬出了这么一个U形的缺口。房子正面向海,我这儿正处在屋后,眼前一个人也看不到。底层的窗子都关着,遮帘都放下了。二楼的窗子却开在那儿。一边的远处可以看到有一些较小的农家房子。
  我绕到楼房的正面。装起了纱窗的前门廊上,放着几把柳条椅子、一张桌子。门廊的纱门是里边钩上的。我特意把门推得格格乱响。推推停停,前后至少闹了有五分钟吧,却始终没有人出来答应。我就又绕到后边去,敲了敲后门。指关节敲上去,却把门推开了半尺光景。里边是个黑洞洞的厨房,悄无声息。我把门开得大些,在门上又敲了几下,这回敲得可响了。还是一片寂然。
  我就喊一声:“科林森太太。”   
  一听没人应声,我就穿过厨房进去,里边一间更黑的是饭厅,过了饭厅看到有座楼梯,我就摸上楼去,对各个房间都一一探头进去看了看。
  整幢房子里没有一个人。
  在一间卧房里,有一把点三八口径的自动手枪扔在地中央。近处有一颗空弹壳,房间那一头的一张椅子底下也有一颗,空气里荡漾着一股淡淡的开过枪的火药味。天花板的一角有个窟窿,正是点三八口径子弹打出来的那种枪眼儿,枪眼儿底下的地板上有一些灰泥屑。床上床单被子整整齐齐,没有动过。从壁橱里的衣服、桌子五斗橱上和抽屉里的东西来看,这一间该是埃里克·科林森的卧房。
  隔壁一间,根据同样的证据也可以判定是嘉波莉的卧房。她的床也没有睡过,要不就是睡过以后又早已铺叠整齐了。在她壁橱的底板上有一件黑软缎连衣裙,一方早已不白的白手绢,还有一双黑绒面皮拖鞋。拖鞋是湿漉漉沾满烂泥的,手绢也湿漉漉,却沾着血。在她的浴间里,浴缸内有一方浴巾和一方洗脸毛巾,都沾着烂泥和血污,而且都还没有干。她的梳妆台上有一张小小的白纸,纸质较厚,带着折痕。有一道折缝里沾着点白色的粉末。我拿舌头去一舔——是吗啡!
  我赶回凯萨达,换过了鞋袜,吃了早饭,换了些香烟带上,就去问旅馆接待员:当地的治安归谁管?——这一回是个穿戴得整整齐齐的小伙子在大堂里当班。
  “本地的司法官叫迪克·柯顿,”他告诉我说,“不过他昨天晚上到市里去了。本·罗利是治安助理,你到他老爹的办事处里去找,八成儿能找到他。”
  “他老爹的办事处在哪儿?”
  “就在停车场隔壁。”
  我一找就找到了,那是一所红砖平房,玻璃大橱窗上标得一清二楚:J·金·罗利,经营业务范围:房地产买卖,抵押贷款,股票债券,保险票据,职业介绍,办理公证,代销代管,还有好多好多,我也记不住。
  办事处里就是两个人,都坐在一个破破烂烂的柜台后,把脚都搁在一只破破烂烂的办公桌上。一个是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眼睛、皮肤,都是淡淡的棕黄色,淡到都模模糊糊,快看不出颜色了——反正看上去就是那么一个和和气气的好好先生,身上衣服也是邋邋遢遢的。另一个要比他小二十岁,过了二十年肯定也就会跟他一个模样。
  我说:“我要找治安助理。”
  “在下便是,”那年轻的一个说着,就慢慢挪动搁在办公桌上的双脚,放到了地上。他并没有站起来,却是伸出一只脚去,钩住了墙边一把椅子的横档,把椅子拉了出来,然后又两脚一跷,照旧去搁在办公桌的桌面上。“坐吧,这是我老爸,”大拇指冲那一位一晃。“你用不着管他。”
  “埃里克·卡特你认识吗?”我问。
  “就是跑到图克的宅子里去度蜜月的那个家伙?我倒不知道他的大名原来叫埃里克。”
  “对,埃里克·卡特,”老罗利说,“我开给他的房租收据上就是写的这个名字。”
  “他死了,”我告诉他们说。“他从悬崖路上摔了下去,不是昨天晚上就是今天清晨的事。可能出了事了。”
  那老子睁圆了棕黄色的眼睛瞅着儿子。那儿子一双棕黄色的眼睛却以疑问的目光瞅着我,嘴里一迭连声的“啧!啧!啧!”
  我就给他一张名片。他仔细看过,又翻过来。看清了背面确实没有印着什么,这才递给了他老子。
  “是不是去看一看?”我敦促他一句。
  “我想应该去看一看,”那治安助理说着,就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他的个头原来要比我想象的大得多——简直跟那已死的科林森小子一样魁梧——而且,别看他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他一身肌肉还是挺精壮的。
  我跟着他出了门,办事处门前有辆灰蒙蒙的汽车停在那儿,我又跟着他上了车。老罗利没跟我们一块儿去。
  “是有人告诉你的?”治安助理问我。
  “是我偶然发现的。你知道这卡特两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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