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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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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箭正射入他左胸。躺在地上,不住抽搐,神仙也难救了。
那领环视四周,见他们已经被合围,对方之中,有七八人持弩瞄准,另有一个,正在装填弩箭。显然,自己那两名望风的弟兄,也是被他们做掉了。
“怎么办?”有同伴低声问道,语气之中,不免慌乱。
硬拼肯定不行,若仗着长短兵器打斗,自己丝毫不惧。可对方竟然配备弓弩,若贸然逞凶,绝计讨不到好。弩这种东西最让人头疼,虽然造价不菲,但却极为实用,易用。哪怕是个新兵,在经过短期训练以后,也能成为用弩高手。且射程远,命中率极高。对方是有备而来,不可莽撞。
“再敢抗拒。”那灰衣挎刀的汉子语气一冷,“就地格杀!”
听对方这口气,看对方准备,八成是遇到禁军了。极有可能就是附近军营的士卒。想到这里,心中一阵欣喜,立时扔了短刀。
“你这是……”同伴失声道。
“怕是遇到官军,不要胡来!记住,我等是北地客商!到南边去贩货!”
这倒像是一处军营,但却不如想象中的壮观。把所有军帐加起来,也不过十数顶,而且营中来来往往的,也没一个人身穿铠甲。而且这处营区,并不是先前所望见的大营,难道真遇上了歹人?不过,这十数人押解着自己一行来到营中,却并未与任何人攀谈。其他人见来,也不来询问,若不是军队,不可能有如此严格的纪律。
行至一处帐前,那灰衣挎刀之人命令在外等候,自己则踏入帐中。不多时,领着一人出来。看到此人,不禁又让人怀疑,若不是贼寇,怎生得这般容貌?约有三十五六年纪,身高仅五尺出头,又极瘦弱,且须泛黄,尤其一双眼睛,绿豆般大小,都快睁不开了。此人生得獐头鼠目,偏偏旁人却对他恭恭敬敬,实在令人费解。
“你等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那猥琐汉子一一打量几人之后,开口问道。
“先前已经答过,我等是北地客商,到南边勾当。”这为之人四平八稳,不急不徐地说道。
“哦?你姓甚名谁?籍贯何处?做什么买卖?”猥琐汉子连珠炮似的问。
“小人姓周,家中行四,祖籍河间,世代都以贩卖药材为生。”这边也是对答如流。那猥琐汉子听罢,也不表态,又问其他几个,也是答得十分顺溜。
“既是客商,为何鬼鬼祟祟,偷入山中窥视?你等想找什么?”猥琐汉子又问道。
那周四不慌不忙,从容说道:“我等在东京少歇,今日出外游玩,又听说这条路行不得,一时好强,偏来看看。没想到在天子脚下,竟被强掳来此,诧异得很,诧异得很。”
猥琐汉子闻言冷笑道:“好利的一张嘴!”
“事再大,大不过一个理字。我等奉公守法,并未作奸犯科,又有何惧?”周四也笑道。
猥琐汉子似乎信了,一阵沉吟后,挥手道:“这几个撮鸟确系客商不假,放他们走罢。”
他一说完,看押之人便撤了兵器,周四不敢大意,见那猥琐汉子并不像有诈,这才一揖,转身向后走去。
“周四!”方才走出两步,身后突然一声暴喝!
强压住心头震惊,勉力回过身去,神色如常道:“还有何见教?”
“你做药材买卖,我且问你,人参多少钱一两?”猥琐汉子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
手心已出冷汗,但仍旧强作镇定,周四答道:“分品相,价格有所不同。”
“嗯。”猥琐汉子点点头,好像认同他的答案,想了一阵,又问道:“有一种参,并无根须,称为‘无须参’,乃参中之极品,要价几何?”
自感冷汗已湿衣衫,但万一露了马脚,后果不堪设想,遂勉强回答道:“无价之宝,千金难求。”
“那么,人参与当归,区别何在?”猥琐汉子脸上,已经笑意全无。
“这……”周四一时为之语塞。
此时,猥琐汉子突然色变,手指周四,大喝道:“你不是客商!”
第一卷第一百二十五章契丹人
“好汉莫是说笑?我等不是客商。那又是……”周四强笑道。身旁同伴已经开始偷望四周,准备应变。
猥琐汉子转着一双绿豆般的小眼,嘿嘿笑道:“这便要等你来回答了。你几个撮鸟,别贼头贼脑地打望,不说清楚,甭想全须全尾地出去。”此话一出,周四等人神色陡变!正当此时,又见几个汉子绑着两人押过来,正是先前安排放风之人。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就能将两个身手矫捷的汉子制住,看来今天这事棘手了。
“哪条王法规定你这里来不得?即使是走错了地方,你凭什么抓人?你是官府么?”周四身后,一个黄面吊眼之人强作镇定,再度狡辩道。
“走错了地方?你等避过巡逻士卒,登上高峰窥视,分明是蓄意而为!且身藏利刃,又是外乡口音!若不从实说来……”领头抓住他们的汉子一番抢白,说得几人无言以对。
正当他们各怀心事,苦想对策之时,猥琐汉子似已不耐,挥手道:“罢罢罢。留待与阎王老子说!左右,拉去砍了!”
周四心知这是对方有意吓唬,不为所动。可几名同伴却信以为真,一听这话,齐齐难!旁边看押之人一时不防,竟被打倒两个。猥琐汉子勃然大怒,身形一动,像条泥鳅一般滑入人群,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两柄短刀,只见上下翻飞,刀身人身绞作一团,难辨真伪。闷哼声接连响起,不一阵,七人倒了六个,就剩周四立在当场,神色阴晴不定。
收回短刀,啐了一口,猥琐汉子盯着周四,一双小眼闪现杀机,喝道:“杀!一个不留!”
四周响起一片暴喝,当即便有两人上得前来,抓住地上一人头就往外拖。可那厮情急之下,竟然破口大骂:“我要是少一根汗毛,你这群猪狗性命难保!老子是大金国的使节!”
这话一说出来,拖着他的两人顿时停下。都把目光投向那猥琐汉子,等待命令。后者一时无言,又瞧向立在原地没动的周四。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试探着问道:“你们是……”
若不说出真实身份,今日怕是难逃一死。但一说破,此事干系太大,会让上头十分被动,这可如何是好?思之再三,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就是客商。”
猥琐汉子一怔,手指大骂那人道:“他不是说……”
“就是客商!”周四这会儿,竟然像换了一个人,目光凌厉地盯着对方,斩钉截铁地喝道。他不是在找死,而是在求生。看这领头的态度,一听到“金国”二字,立时变了颜色。此时,纵然自己一口咬定是客商,他也会有所顾忌。此人十有**是宋军军官,否则不可能在军营附近安插人手,甚至逮捕执法。既是军官,便应知道“金国”二字在大宋的分量如何。且有可能怕事情闹大,为免惹祸上身,而息事宁人。放了自己一行。他们,不总是这么干么?
猥琐汉子沉吟一阵,移步向前,向先前大骂那人问道:“你们究竟什么来路?”
此时,这人也领会了意思,瞥了他一眼,哼道:“不是说了么,我是北地贩卖薪炭的客商。”
见对方矢口承认,猥琐汉子似乎有些为难,看了周四半晌,下令道:“看住他们。”说罢,命人牵来马匹,带几个随扈,出了军营直投西北角而去。进了靖绥营主营大寨,问指挥使处去,说是在张宪都头营中。遂调转马头,又奔向张宪驻地。
靖绥营两万多人马,自然不可能绞成一团。除正副指挥使并营中诸如书吏、机宜、工匠,以及马杜二都头所部驻在主营大寨外,其他各部都头分驻牟驼冈附近。那猥琐汉子不是旁人,正是李贯。来到张宪所部驻地,查验了身份后得以通行。未到校场,便远远望见数千士卒前坐后立,他们面前,几人正摆弄着一个物件。
走近一些,便现徐卫、王彦、张宪都在场。又有几名孔武有力的健卒,正奋进全力转动那物件上的把手。仔细一看,那如小床般的架子上,三张硬弓两正一反排列。士卒绞动把手。就是为了拉开这三张硬弓的弓弦。
“莫非这便是神臂力?”李贯心里暗猜。本想等试完箭后再去禀报,但想到此事不同寻常,遂下了战马,快上得前去,在徐卫身后叫道:“卑职李贯,见过指挥使。”
徐卫身穿便装,收拾得十分利落,回头看是李贯,问道:“何事?”
李贯略一迟疑,上前低声说了几句。徐卫听罢,脸上波澜不惊,当即便命人牵来坐骑,对王彦说道:“子才兄,走。”王彦也不多问,翻身上马,几人便同行往李贯驻地而去。
不多时,踏入营中,那些身着便装的汉子见到徐卫,纷纷驻足垂。周四等七人被十数个汉子围在当中,徐卫跳下马,将马鞭扔给身旁亲兵,背负双手上了前去,扫视几人一眼。随口问道:“搜过没有?”
李贯跟上前来。毕恭毕敬回答道:“未敢轻动。”
“什么敢不敢的?搜,搜完了带进来。”徐卫说罢,径直踏入李贯大帐。
周四闻讯,眼中闪过一抹惊色,大声道:“你可知……”
哪料王彦目光如电,厉声喝道:“没问你话!”
既然指挥使下了命令,李贯还有什么顾忌?把手一招,十数个部下蜂拥而上。按定周四等人便开始搜身。只是这些人明显还生疏得很,就拿双手在人身上一通乱摸。可除了些银钱之外,别无他物。
李贯见状,眉毛拧成一团。眼睛都快眯得看不见了。忽然挥挥手,不耐地喝道:“闪开!看清楚了!”部下退开,只见都头挽起袖口,直走到那周四身前。两人对视一阵,李贯却迟迟不见动手。一双小眼在七人脸上瞄来瞄去,最后落在一人面上。
“我跟你亲近亲近。”嘴角挂起一抹阴笑,人未走拢,对方却已经挣扎起来。无奈两支明晃晃的枪头几乎抵在颈项,动弹不得。李贯来到他身前,强令抬起双臂,便从他手腕开始,一路往上抚,连腋下,胯下也不放过。摸完了正面摸后背,却连毛也没搜出来。部下眼巴巴地望着,满以为能学到两手,见此情形,都面面相觑,都头这番尴尬了。
李贯退后两步,将面前这人仔仔细细端详一番。没找出什么破绽,又退几步,将七人逐一审视。他们有个共同点,身上穿的衣裳,都是全新的,连鞋子也不例外。唯一不同的是,其他六人身上都是整整齐齐,便方才被他搜身这位的衣摆却稍显皱了一些。
缓步走过去,立在那人面前,眼睛死死地盯住他。对方却是神色不改,从容不迫。李贯笑道:“你这衣裳剪裁不太合身吧?我替你瞅瞅?”
那人下意识地将身躯后倾,李贯出手如风,一把掀起他腰下衣摆!果然在这!
帐内,徐卫王彦正商议着什么,李贯手提一件直缀疾步奔入,递到徐卫手中,后者定睛一看。只见直缀的前摆背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文字。可却看得人两眼一抹黑。因为除极个别字能认出来外,其他的倒像是鬼画符一般。很明显,这不是汉字。在那块文字旁,又有一幅怪异的图画,一个框,框里不规则地分布着些符号,而框外,却只三五个圆点。这是什么意思?
交给王彦看了一阵,只听得一句:“这不是汉字,也不是党项文。”
听到这句,徐卫起身,直视周四,不急不徐道:“你们中谁是契丹人?”
周四目光游离,故作轻松道:“何以见得?”
“既不是汉文,也不是党项文,除了契丹文,还有别的么?”徐卫轻笑道。
周四一声冷哼:“那你为何不说有女真人?”
“很简单,女真人还没有文字。”徐卫此话一出,王彦李贯都觉诧异,你怎知女真人没有文字?可周四却已经暗暗叫苦。偏偏徐卫拿过那件直缀来到他面前,沉声说道:“从实招来,保你性命。”
周四还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一个年轻后生,看模样还斯斯文文,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你保我性命?哼哼,用不了多久,看你的性命倒攥在谁手里。
徐卫见他拒不回答,又盯着那些怪异的文字和图画看了一阵,联想到据李贯所言,这几人偷上高峰,窥视军营。忽然一笑,手指那框外左上方问道:“这里是不是还差一个圆点?”
周四这回笑不出来了。迟疑一阵,脸色铁青道:“我不懂你说的话。”
徐卫此时已经折身向后走去:“你不用懂。”言毕,右掌伸至颈下,轻轻一拉。李贯王彦骇了一跳!指挥使,你确定你这动作没比划错?这群撮鸟,有可能是女真使节!杀了他们?你不怕上头追究下来?要知道,朝廷眼下正与金国议和,你要是来这么一手,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赵官家对带兵之人,可向来不曾手软过!
第一卷第一百二十六章闯宫
周四似乎也看到了徐卫这个动作。直感心头往下一沉,对方竟然毫无顾忌?难道不怕错杀了女真使节?遂大声喝道:“你等谁是主将!”
徐卫回过身去:“我便是,怎样?”
周四一时大感意外,他本以为威武不凡,满面凶相的王彦是这部宋军的主将,却没料到是面前这位年轻人。再度审视一番,心中捉摸不定,问道:“你可知我等身份?”
徐卫掂了掂手中直裰,扔在旁边案上,拍手冷笑道:“不是说北地客商么?”
周四一时为之语塞,怎么碰到这么个愣头青?他虽然相信宋军不敢把他怎么样,可看徐卫这架势,心里不禁忐忑。久经世事,见多识广的人不可怕,因为这种人会按常理办事。怕的就是这种什么也不懂的愣头青。要是再不表明身份,说不定他还真会……虽然想到这点,但却还不死心,干咳两声质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处置?”
徐卫手指案上直裰,正色道:“窥探机要,意图不轨,当处极刑。”
“好大的口气!你倒试上一试!”周四身后。一身粗臂长的汉子抄着双手不屑笑道。他心里有数,徐卫这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吓唬三岁小孩或能凑效,想骇我们,还嫩了点!也不想想,现今局势,金为刀俎,宋为鱼肉。女真铁骑一旦催动,南朝便城池战栗,三军色变!便只望见旌旗,也要望风逃窜。宋军糜烂至此,也只有在这种场合充充样子,耍耍威风罢了。对方或已猜到我们身份,眼下又是宋金议和的非常时期,等着瞧,只需骇他几句,指定好生安置,上报东京。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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