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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犯罪诊断书-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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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把磨坊给烧了。”
“没有!”
“你知道是谁放的火吗?”
“不知道。”
我又接手过来。“塞思,你可知道是谁从保险箱里偷走了柯德维勒的手记?”
“不知道。”
“你知道是怎么偷的吗?”
“不知道。”
蓝思警长举起一只手。“我们问不出结果,医生,我告诉过你我对那个保险箱不感兴趣。至于你的诚实血清——对我来说也什么都没证明。除非你给郡里每个人都打上一针,到你找到有人承认杀了他之前,这小子还得关在牢里。”
我看看爱玻,她点了点头。警长说得对,我自己也许觉得塞思是清白的,可是我并没能有合法的证明。至于警长也没有证据证明塞思行凶的事并没有什么关系,像这样的案子凭证据或凭一般的舆论都能起诉。
“好吧,”我说,“现在让他休息一下,药效很快就会退的。”
我们走回诊所的路上,爱玻说:“你真的希望像蓝思警长那样的老狗,会因为你让他看点新药就像小狗一样听话,要他翻滚就翻滚,要他坐下就坐下吗?”
“我想不可能,可是值得一试。至少我确定塞思是清白的。”
“这点你本来就知道嘛。”
“不错,”我同意道。
“那凶手是谁呢?你认为是柯德维勒摔倒而意外死亡,同时还引发了火灾吗?”
我摇了摇头。“他的头部受到多次重击,不可能是跌倒造成的。何况,若是死亡和火灾都是意外的话,那又是谁从保险箱里偷走了他的手记呢?”
“你老是回到保险箱的事上!”
我把椅子往后仰,两脚架在桌上。“我相信那才是关键所在,爱玻。那个里面有点锯木屑的保险箱。”
“你说提货单始终没有找到,也许凶手用那张单据把真的保险箱弄到手之后,再换上一个假的替代品。”
“不对,我相信那张提货单是在大火里给烧掉了,如果说那个保险箱先领出去,调换之后再送回来,那提单号码会不一样。何况,我记得箱子盖上有块磨损的地方。就是原来那个保险箱不错。我把箱子摆进我车里的时候——”我突然停住了话尾。
“怎么了?”爱玻问道。
“我的车子。”
“你的车怎么了?”
我举起一只手来。“让我先想清楚。”
“天啦.山姆医生——”
我的两脚落在地上,然后我朝街上走了出去。“我得到报社去查点东西,爱玻。”
“什么样的东西?”
“一个地址。”
一小时之后,我回到警长的办公室。他用暗淡无神而疲惫的两眼望着我说:“现在又是什么花招了?医生?还有诚实血清的花样吗?”
“不耍花招。如果你肯随我来,我很可能可以替你侦破这个案子,把真正的凶手交给你。’
“随你到哪里?”
“到阿白纳市。”
“阿白纳市!那不是在隔壁州吗?”
“我知道,我在找到我要的那个住址之后,已经查过地图了。这只是个大胆的猜测,可是值得一试。你来不来?”
“去干啥?”
“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去逮凶手。”
“我不能到阿白纳市去逮人。”
“那我们在路上找一两个当地的副警长去,你想必认得那里的警长吧。”
“呃,当然,我认得他,可是——”
“那就来吧,我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我让蓝思警长坐上我那辆敞篷车,在阿白纳市的镇外找来一车子当地的警方人员,那里比北山镇要大,一排排整齐的房子列在荫凉的街道两旁。
“那边那栋白色的房子,”我由街口指出那地方。
“看起来好像没人在家,”蓝思警长说。
“这其实只是我的猜想而已,不过让我们弄弄清楚。”
然后,突然之间,我看到大门开了,一个胡子刮得很干净的人,穿着一套黑西装,从前面的阶梯走了下来,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我很不愿意做我必须要做的那件事,可是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我横过街去拦住了他。
“我相信我们彼此认得吧,”我说。
他的眼光只迟疑了一下,在估量他的机会。“你认错人了,”他咕哝道。
“对不起,狄洛斯,”我说,“可是我们全知道了。”
他的左手动得很快,把我一把拉倒,右手伸进了上装里面,抽出一把枪口很短的左轮手枪,我在突然袭来的恐惧中发现自己整个做错了。现在他会逃之天天,而我在忙乱一场之后会死在这里。他不是个朋友,是个被逼到绝路的凶手。
但紧接着在我身后有另一支枪开了火,狄洛斯身子转过去,用手压紧在腰侧。,蓝思警长跑了过来,一脚踢开那支跌落在地的左轮手枪,用手铐铐上了那个受伤的人。我从来没看到警长的动作这么快过。
“快叫救护车,”他对一名当地的警察叫道,“他血流得很多,”然后对我说,“你满意了吗?”
“我想是吧。”
“这就是狄洛斯,那个越狱的逃犯?”
我点了点头。“可是我们比较认得他是亨利·柯德维勒。”
“柯德维勒!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狄洛斯在六个月前杀了他,然后冒充是他,住在磨坊里。”
在开车回北山镇的路上,我又得重说一遍,而即使在我说清楚了之后,蓝思警长仍然还有疑问。他只知道他开枪打伤并逮捕了一名越狱逃犯。过了好一阵才想通其他的问题。
“你知道,警长,归根到底,失踪的手记才是关键所在。我看到柯德维勒把那些手记放进保险箱里——我甚至还帮了他的忙。我搬了那个箱子,看着他们称过重量,送上货车。可是等箱子运到波士顿,里面却是空的,不可能?当初看来的确如此,后来我才想起在我汽车的行李舱里摸到有湿湿的感觉,而开车去火车站时,那个保险箱就是放在那里。湿湿的加上箱子底有个小洞再加上里面的木屑——全部相加所得到的答案是什么?”
“你把我考倒了,”蓝思警长承认道。
“融化的冰,警长。”
“冰?”
“冰。我记得在他们叫我上楼去看一个老的头骨之前,看到柯德维勒盖上保险箱的盖子,等我回到楼下来的时候,他又在盖上箱盖。他算定了塞思会找到那个头骨而叫蜜妮和我上去,要是塞思没叫的话,柯德维勒也会用别的什么理由把我们弄出那个房间。我们离开之后,他很快地把书本和手记从保险箱里拿出来,换进一块大约有三十五磅重的冰。保险箱上了锁,而我帮着把那块冰送上了我的车子。”
“真该死!”
“当然那个小洞是用来让水流出去的,在我车子里时就开始了。其余的大概会在货车车厢里形成一条小溪,可是等到箱子运到波士顿的时候,水不是蒸发掉了,就是从货车车厢的门里流出去了。反正,搬行李的人根本没注意到。而我们却发现一个空保险箱在等我们。”
“锯木屑是怎么回事?”
“这正是让我确定这件事的线索。我们都知道柯德维勒去年冬天帮忙把溪里结的冰锯下来,贮放在磨坊隔壁的冰库里,像这样贮存的冰块向来都是裹在锯木屑里来防止融化的。柯德维勒从冰库里弄了块冰来替代手记和书本的重量,冰融化得无影无踪,但还剩下锯木屑。
“好吧,好吧,”蓝思警长同意道,“可柯德维勒为啥偷了他自己的手记呢?没道理嘛!”
“我就是这样才知道柯德维勒不是柯德维勒,”我说,“那个真正的柯德维勒说什么也没理由要安排这么麻烦的失踪事件,尤其是他本来还要在几天之内亲自到波士顿去取那个保险箱就更不会了。手记失踪要有道理,只有他知道会是别人去取那个保险箱,还有他知道到那时候他已经死了。既然头上有那样的伤就不可能是自杀的话,我只有考虑这个我们认得是柯德维勒的人其实就是凶手的可能性。”
“可那些手记为啥一定得不见呢?你漏了这部分没说。”
“手记一定得不见是因为其中一部分根本就不存在!回想起来,我记得柯德维勒只让我看过他最初几个月里所写的手记。后来的部分我看到的只是搜集一些旧报纸里的资料什么的。事实上,没有证据显示柯德维勒在今年新年之后写过一张东西。
“我还知道些什么别的呢?之前那个留着大胡子的自然主义作家一直离群索居,然后,过了几个月,他突然变得很友善,甚至还帮忙在河上锯冰。柯德维勒最初来租磨坊住的时候,塞思·霍金斯很不喜欢他。可是等到他正月时再见到他的时候,他们就成了朋友。柯德维勒的个性似乎在新年过后就改变了,他的性格变了,写作停止了。为什么呢?因为亨利·柯德维勒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停了一下让他听清楚,然后很快地继续说下去。“后来我想起了那个叫狄洛斯的逃犯,在元旦那天越狱时杀死了一名警卫。这个想法很不可能,但所有的都能兜在一起。狄洛斯在逃狱的那天夜里来到磨坊,知道了那个自然主义作家打算做些什么,杀了他,假冒他的身份。狄洛斯运气很好的是他们身材差不多,他只需要留起一把大胡子,就可以冒充了。留大胡子的男人看起来都很像。
“你一定知道,逃犯最危险的时候就是最初的六个月左右,因为警方会监视他的住处和家人。我决定那个人是狄洛斯之后,就查到他的住址,把你带到那里。他也许是回去看看或是暂住一下,我原先就希望他会这样。”
“他为啥不就一直住在磨坊里呢?”
“因为真正的柯德维勒是在休一年的假,要是他九月不回去教课的话,他的朋友们就会来找他而发现真相了。”
我们现在已经快到北山镇了,可是蓝思警长还有问题。“好吧,可在火里的那具尸体呢?就连我们小地方的验尸官也看得出一个人是不是死了六个月以上了!这么久以来,这具尸体都在哪儿?又为啥看起来像刚被杀的一样?”
“你应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狄洛斯把柯德维勒的尸体藏在隔壁冰库里。尸体和从蛇溪里来的冰一起冻在里面。我猜这也是狄洛斯得在七月就抽身,而不能等到九月的原因。他一直在注意冰库,想必看到他们一块块冰拿出去用,已经就快要发现那具冰冻的尸体了。”
“然后那场火——”
我点了点头。“当然是要烧掉那些空白的手记。可是把磨坊烧掉的最主要原因却是个很特别的原因,狄洛斯必须要处理掉他六个月之前杀掉的那个人的尸体呀。”
捕虾小屋谜案
“我现在想跟你讲捕龙虾小屋的案子,那大概是我早期那几年所碰到奇案里最令人困惑的一件了。那时候是一九二四年的夏天(山姆·霍桑医生说道),哈利·胡迪尼①还在世,且极受欢迎。我当时只是新英格兰一个正在奋斗的年轻医生,对于像魔术师和脑部外科医师之类的人敬畏有加。
①Harry Houdini(1874…1926),美国魔术师,生予匈牙利,以能从各种镣铐、捆绑及封锁的容器中遁逃的绝技著称。
“再给你自己斟上——呃——一点喝的,坐好了,听我告诉你……”
那个魔术师的名字叫朱里安·夏伯特,不过也许我最好还是先从那位脑部外科医生开始说起,因为我是透过他才见
到夏伯特的。即使是在像北山镇这样的小镇上,我也听到过那位了不起的菲利克斯·杜雷博士很多的故事,一九二四年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多脑部外科医生,而他由波士顿传出去的名声就像池塘里越来越大的涟漪。
我在北山镇行医已经有两年左右,附近一位病情严重的农夫让我和杜雷医生有了私人的接触。在我认定脑部手术是能救我病人性命的唯一机会后,就打电话给人在波士顿医院的那位名医。他很愿意看我的病人,所以我自己开车到那个城市去,用我那部响箭型敞篷车充当救护车。杜雷医生当晚开刀,救了那个农夫的命。
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对那个人的沉静和谦虚大为吃惊。我以为会见到一个性子很急也很有自信的人,一头白色乱发,像一阵旋风般走在医院走廊里,一边对护士发号施令。实际上他却是个和蔼的人,四十五六岁,说话轻柔,什么都不居功。
我年轻得足可以当他的儿子,可是他却肯花很多的时间来详细说明手术的过程。当我称赞他的技巧,说他是脑部外科手术最新技术的先驱时,他只笑我说:“乱讲,霍桑医生!你们那边是不是这样称呼你?霍桑医生?”
“大部分都叫我山姆医生,”我坦承道。
“呃,山姆医生,把头盖骨打开的技术古已有之,不过我也承认对人类脑部的手术进展得比其他外科手术慢得多。我们知道史前人类就做过环锯手术①,只是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要做的原因,在秘鲁也有公元前动过脑部手术的证据。”
①trephination,用环形锯从颅骨切除骨小板的手术。
尽管他这样说,在一九二四年,脑部外科手术还是很少见的做法。少数几个做这种手术的医生通常都会发展出他们自己独创的外科器具,菲利克斯·杜雷医生也不例外。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让我看一根附有小灯的探针,以及一根可用做骨锯的有刺钢丝。今天类似这两件的各种器材都用于外科手术上,但是在一九二四年时,我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对我来说,这个人就是个魔术师。
在那年春天,我见过杜雷医生两三次,只要我因为工作需要到波士顿去的时候,就会去看他。我不像其他我后来认得的乡下医生,我不以只在北山镇过日子为满足,而希望能熟知在我周围世界里的各种进步的情形。波士顿的一些大型教学医院是知识的来源,而知识对我的病人大有帮助。所以我会来加以求取。
到了暮春时节,菲利克斯·杜雷医生提起他女儿即将举行的婚礼。“琳达是一个很可爱的好女孩,”他以不止是做父亲的得意态度说,“她刚满二十岁,我想我还把她当孩子看待,可是她已经是个年轻女子,而他们又彼此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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