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精记-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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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内依然安装着监视装置，陈书翔和白雨清只能借着昏暗的灯光，快速经过，乞求监视器的夜视功能不那么强大。楼内不时传来惨叫声，这种惨叫顿时让陈书翔回想起前晚潘蕙的惨叫。他宁可相信这叫声就是潘蕙的，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每一扇经过的房门，想要在里面找到自己的同学。
当他们走进房间后，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这里不是普通的车间，更像是一间恐怖生物的陈列室。一瓶瓶巨大的玻璃器皿摆放在房间内，里面盛放的，是各种说不上是人还是动物的生物碎片。有的可以辨认出是人的躯干，更多的则像是内脏器官，头一样大的心脏，破碎的肺，还有生长着利爪的手……它们都浸泡在黄绿色的液体中，被器皿底部幽暗的黄色灯光照射着。
陈书翔的身体微微颤抖，他不知道是被眼前的东西吓到了，还是被恶心到了。恐惧占据了他的大脑，反胃占据了他的胸口。即便是冷静的白雨清，也难以忍受这间房里的景象。
“潘蕙不在这里，我们走。”陈书翔确定那叫声不是来自这里，拉起白雨清的手，扭头就走。
没想到陈书翔一回头，正看见一颗瞪大眼睛的人头，迎面对着他，距离不足一个拳头。这是一个短发的女人头，下面却没有身体部分，张着大嘴浮在器皿里。陈书翔猛吸一口凉气，感觉刚才转过头的一瞬间，心脏停止了跳动。
“没事吧。”
白雨清连忙捂住陈书翔的胸口，想要平复一下他的情绪。陈书翔花了半分钟，才渐渐缓和下自己紧张的神经，连声说自己没事。白雨清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被陈书翔抓着。趁他还在努力摆脱女人头的影响，悄悄地把手抽了出来。
这时从楼下又传来一声惨叫。陈书翔越发觉得这像是潘蕙的声音，赶忙离开房间。边跑边对白雨清说：“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怪物？”
“他们是做违法人体实验的公司。”白雨清终于肯说出她知道的信息。
“什么公司？高极盛吗？”
“据我所知，高极盛根本不是制药企业。他们打着药品实验的幌子，其实是拿人体做实验，而且是残忍的活体实验。”
“这根本就是犯罪！”陈书翔差点大声叫出来，又压低声音问，“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刚才房间里的东西，实在是太残忍。”
“有些东西你最好不要知道。”白雨清忽然又故作神秘，她还是不肯将自己的秘密告诉陈书翔，“高极盛这家公司，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秘密，借此能够获得强大的力量。他们想以此谋取更多的利益。为此，他们不惜作出各种有违人伦的恶行。你的同学一定是因为某些原因，被他们盯上，所以被抢来这里做实验。”
陈书翔的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他对白雨清说：“什么某些原因？她变成了怪物！就在我的眼前。你一定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白雨清沉默不语。
陈书翔继续说道：
“你有事情瞒着我。你一定知道潘蕙和这里的关系。我知道，这家公司，是为了搜集会变成怪物的人类，把他们关在这里，做出各种可怕的事情。今天早上，我亲眼见到一个男孩，变成了半人半蛇的妖怪。他本应该被送到这里接受实验……”
白雨清漂亮的脸蛋，写上了“没想到”三个字。陈书翔所知道的，远比她猜测的要多。她知道，有些事情迟早都是瞒不住的。她低下头，说：“书翔，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知道的太多。关于你的同学，我很遗憾，她的命不好。如果你想救她，就不要管这件事了。我不想你被牵扯进来……”
“我已经被牵涉进来了！”陈书翔用粗暴的口吻，回应白雨清的好意，“不管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事实，我一定要救出潘蕙。”
说罢，陈书翔甩下白雨清，冲向楼下。白雨清的眼睛里有些湿润，但她没有流下眼泪。她不知道是出自于那份感情，还是另有难言之隐，只得继续追随陈书翔的脚步。
这幢建筑的底层和二层，是连在一起的大车间。二层的墙壁周围，围着一圈走道。陈书翔走下楼梯，发现这间还亮着的大实验室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站在一台机器前，在手中的表格上，记录各种数据。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摆放着几个大铁箱，被锁得严严实实，根本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从铁箱里边传来阵阵闷响。
陈书翔和白雨清找了个阴暗的角落，潜伏起来，等待时机，查看潘蕙是不是就在这间实验室内。
一个工作人员操纵这控制面板，大机器便发出刺耳的响声，闪烁了几下。从机器里，飞出一声凄惨的叫喊。陈书翔一时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不是潘蕙的声音，但也被叫声的惨烈震得心里发毛。
另一个工作人员大声报着屏幕上的数据。过了几十秒，机器停了下来。从后头走上来一个白大褂，对着其他人说：“行了。这个样本的数据差不多了，换下一个。小高，你把伽玛线的参数调高0。1，第三项数值的偏离率有点高。”
几个工作人员从机器里推出一辆平板车，上面绑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男人的身上覆盖着黑色而长长的毛发，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已经奄奄一息，被推进一个空着的铁箱，锁在里头。
刚才发出命令的那人转过头，露出脸上的一大块胎记。
“是他！”
陈书翔和白雨清几乎同时喊出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对方，看到对方同样意外的表情。
“你认识他？”
两人又同时问道。

第三十四章　险象环生

这个有着一大块胎记，穿着白大褂的人，正是前天晚上，陈书翔在假公安局里见到的。正是他，押着载有潘蕙的货车，来到这莺歌子山。看见这个人，陈书翔再也不用怀疑潘蕙的去处——她就在这里！
陈书翔不知道为何白雨清也会认识这个人，他向白雨清使个眼色，意思是一起商量如何救出潘蕙。可当他转过头来，才发现白雨清已经不在身边。此时从下方传来一声巨响——
白雨清此刻正掐住白大褂的头颈，向他投出仇恨的怒火。
“卢强，又见面了！”白雨清恶狠狠地对她挟持的人说道。
“是你！”白大褂叫道，“GD014！原来你没……”
没等卢强说完，白雨清就在他脸上猛揍一拳。两道血，从卢强的鼻孔里流出。白雨清好像和他有着深仇大恨，这一拳还不解气，又接着在他后背和胸口捶了几下，痛得卢强哇哇乱叫。
其他几个工作人员吓得不知所措。他们万没想到，有人会在突然间从天而降，将这里的负责人卢强劫持。有几个缓过神来的，冲上来围攻白雨清，想要救出他们的领导。
白雨清怒吼一声，左手死死掐住卢强的脖子，右肘对着冲来的敌人就是一下。那人胸口被白雨清的手肘这么一顶，感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升起，堵住喉咙口，忍不住这股气，喷出一口鲜血。白雨清又忽地蹲下身子，拽住卢强，往地上狠命一摔，接着来个扫荡腿，将另两个上前围攻的人员踢翻在地。一个人正好打在平板车上，车上绑着的长毛男子轰然倒下，正压在那人身上，引来一声惨叫。
陈书翔大吃一惊。不曾想一向冷静的白雨清，竟会突然间勃然大怒，只身冲入重围。他见围住白雨清的人越来越多，虽说这些人手上没有武器，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一跃而下，帮白雨清解围。
这些穿着白大褂的人，都是些研究人员，不似安全部的那些专业打手，在陈书翔和白雨清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不下几刻功夫，便纷纷倒地。
已经趴在地上，满脸血迹的卢强，见同事被两个人打倒在地，大声叫道：“笨蛋，快去叫安全部！”
白雨清怒气未消，见卢强想要叫来支援，照着他的嘴巴，就是一脚，打下两颗门牙。
有几个人，听到卢强喊话，赶忙爬起来，朝门外就跑。陈书翔知道他们是要出去叫人，若是把那些带枪的人招来，他们两人就有大麻烦，赶忙去追那几个人。他脚步飞快，赶在那几个人之前，堵住了出口的去路，三拳两脚，就将他们打晕。
陈书翔再往白雨清那边看，大叫一声：“不好！”
只见卢强趁白雨清激战正酣，勉强爬起，踉跄走到大型机器的控制面板前，对着一个红色的大按钮猛按下去。一时间，警报声大作，红色警示灯来回闪烁。建筑外的安全队，已经接到了警报。
白雨清知道卢强干的好事，回过来就要打他，被陈书翔一把拉住。
“快走，拿枪的马上就进来了。”
白雨清举着拳头，还要往下打，硬是被陈书翔拖走。
刺耳的警报声呜呜乱响，通往大门的路，被晃眼的警示灯照得错综复杂。陈书翔拉着白雨清往外赶。现在别说是救人了，能不能自保都成问题。他无意责怪白雨清的鲁莽，现在他只想全身而退。
即将到达出口，一个黑影从顶上倏然而出，挡在陈书翔的眼前。黑影亮出两颗滚圆的白珠，接着露出血盆大口，伴随着一声怪叫，黑影极速扑向陈书翔。
陈书翔反应敏捷，向后一仰，黑影就从他面前越过，不料却飞向他身后的白雨清。黑影一声怪叫，白雨清来不及闪躲，被黑影抓了一下，幸好只是头发，一把青丝被生生拔断。
陈书翔急忙起身，去看白雨清，好在她只是掉了一些头发。再看黑影，已经落在了灯光之下。陈书翔大吃一惊。这黑影竟是一只白猿——他曾在女友的公司里见过！
突然之间，陈书翔的脑袋似乎有些混乱，太多的讯息在一瞬间都被联系在一起，一张张脸，一桩桩奇异的事件，似乎被错综复杂的细线缠绕起来，然后被揉成一团，硬塞进他的大脑。
白猿可没功夫等陈书翔理清自己的思绪，性情暴躁的它立即发动第二波攻击。陈书翔不再去细想，专心对付眼前的麻烦。这次他有了白雨清的帮助，任凭白猿身手矫健，也不落下风。倒是白猿，被两人周旋，有些顾此失彼，愈发急躁。它跳上二层平台，不耐烦地上窜下跳，拍打胸脯，发出烦躁的叫声。
白猿不再从正面攻击，它利用自己的优势，爬上天花板上的管道。因为身形很小，时隐时现，白雨清和陈书翔竟不能轻易掌握它的行踪。
正在两人努力寻找白猿踪迹时，白猿已经绕到他们身后，猛地扑向白雨清。陈书翔感到身后有一阵风，叫了声“小心”，将白雨清扑到。白猿扑了个空，挠了下地板，又往前冲来。
白猿正要扑到陈书翔面前，一团东西忽然从它身后飞来，张开成一张大网，将白猿罩在地上。白猿拼命抓住粗厚的网罩，翻出尖锐的牙齿，吱吱乱叫，想要挣脱大网的束缚，可是无济于事。
已经满脸是血的卢强，似乎对白猿的出现非常生气，冲着发射大网的方向大骂：“谁他妈的把它放出来的！让老板知道了，要你们好看！”
从他所看的方向，跑来十几个身穿灰色制服的人，手里都拿着武器。陈书翔心想不好，因为白猿的出现，将他们拖住，现在持枪的安全部人员已经赶到，手无寸铁的他们，已经是插翅难飞。
安全部的人，先是将白猿抓起来，关进一个特别的小铁笼里，由两个人带出房间。剩下十来个拿着枪的人，将陈书翔和白雨清围在中央，枪口纷纷朝向两人。
“不要乱动。”陈书翔悄悄对白雨清说。
其实不用陈书翔关照，白雨清也知道她要为刚才的鲁莽还债。两人张开手，缓慢地站起来，立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咣当！”
陈书翔身上的手电筒掉落在地，瞬间传来十几把枪上膛的声响。陈书翔连忙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武器。
卢强勉强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血，躲在安全队的后头，打量陈书翔和白雨清。
“啊，我见过你。老王就是你害死的吧。”卢强说道“那个假警长是我杀死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陈书翔大声吼道。
“这个你该问你身边的小妞。”卢强一脸坏笑，“我们只不过在这里做实验罢了。”
“放屁！”陈书翔终于明白，为何白雨清见到卢强会如此愤怒。
卢强倒也不生气，缓缓说道：
“怎么，不信？我们在做这个世界上最前沿的实验。如果我们成功了，将会改变整个人类的历史，人们要重新认识自己，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所以你们就拿他们来做实验吗？”陈书翔指着还被绑在推车上的长毛男子万，质问卢强。
卢强哈哈大笑，说：
“是的，活体实验是违法的。但我可以说，这些‘人’，都不是人类，或者说，不再是人类。他们已经变异了，变得不具备人类的特征，变得更像是动物。这不是简单的返租现象，而是出现了生物特征的交叉影响，这将大大改变现代生物学，重新改写进化论。想想看，一个人能够长出鸟的翅膀，这将是多大的成就。”
“但这些人，在变异的同时，也失去了人类的意识。他，还有他们……”卢强接着说道，指了指长毛男子，又伸手对着那几排大铁箱，“还有你的那个……是同学吗？”
“畜生！”
一听到卢强提到潘蕙，陈书翔再也不能抑制自己的愤怒，发出震天的怒吼，整个房间里的人，都被他这声叫喊吓得愣住。
一个安全队员在卢强耳边窃窃私语，卢强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带走陈书翔和白雨清。
五个队员接到指令，端着枪，谨慎小心地步步逼近陈书翔。
五米……三米……两米……
这些人再也没有机会更加靠近陈书翔了。一块铁板从天而降，将五人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其他的安全队员慌乱起来，寻找袭击的源头。
陈书翔往铁板飞来的方向看去，刚刚倒在地上的长毛男子，竟然不知何时挣脱了枷锁，将刚才绑住他的推车铁板，扔向安全队员。
长毛男子发出一声怒吼，发了疯似的乱跑，剩下的安全队员，也顾不得陈书翔他们，掉转枪口，朝着长毛男子射击。
长毛男子虽然身形巨大，但却灵巧地躲过安全队的第一波射击。意识到被人袭击的他，更加狂暴，抄起被拆开的推车，拼命敲打另外一个大铁箱。两块铁皮相撞，冒出几颗火星。卢强吓得脚直哆嗦，连连后退，生怕被方才的试验品所伤。
几声砰砰的响动后，看似牢固的铁箱，被敲开了一道口子，里面露出一个人的上半身。陈书翔定睛一看——
那正是潘蕙的脸！

第三十五章　爱恨之间

潘蕙紧闭双眼，静静地靠在铁箱子里，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