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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欢 沐非-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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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已经有些变小了,却仍打得他发丝湿漉漉的,连身上的白衣也不在一尘不染——他呆呆的站在屋檐下,四下顾盼,似乎在寻找什么。
刚才那种感觉……怎会如此?
无翳公子面上不露端倪,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
方才,他闪身离去时,袖中的“疾行千里符”竟莫名发烫,好似外界有什么东西突然发力,吸干了他所剩不多的力量后,顿时符篆化为灰烬,这才害得他险些从屋脊跌下来。
第二百十八章 万事且待又重头
会这种事情……他心中惊疑不定;双眼在残破屋???????????
先前;在施行术法时;他便发觉;有大量真元从体内源源不断的流失;竟导致他在破除七星命盘时;差点气力不济;没能把最后的咒文念完。
是什么在吸取术法之力?!
他一边回想方才的感觉;一边不动神色的搜寻着。
寝殿已是千疮百孔;东北角还塌落一地;断瓦残桓飞得到处都是;连原本铺有绿玉圆石的中庭;也失去了它一向的华美精致;被黑灰;木屑混合着雨水;纠结成厚厚的泥浆。
无翳公子脚步僵硬;像提线木偶一样走来走去;众人心中喘喘;谁也不敢多问。
到底是什么东西;竟有如此霸道之力呢?!
他的目光;掠过回廊下得一物一件;瞬间;双瞳凝视着某一点;微微收缩………………
朱红廊柱旁;有两只铜鼎;在雨水浇灌下;显出清晰而闪亮的暗金光泽;精致之外;更添几分大气。
他皱起眉头;死死盯着这铜鼎;随即缓缓走上前去;伸出修长而白皙的手指;缓缓抚过鼎身。
他苦苦思索着;闭目凝神。却终究没有感应出什么异常;眉头几乎可以打结。
〃国师大人;这鼎有什么不妥吗?〃
薛汶见他神色恍惚;连忙一溜小跑到了跟前;恭谨而殷勤的问道。
〃没是不妥……〃
无翳公子嗓音平淡;却带了几分疑惑不定;〃这鼎;是用什么材料铸成的?〃
〃国师大人果然好眼光!〃
薛汶啧啧称赞;说起这鼎来;简直是两眼放光;满是自豪骄傲;〃这可是我们钦天监为了向天祈福;走遍千山万水;终于找到的陨铁精华;据说这种陨铁乃是上古吉祥之物;不仅闪亮耀眼;还能保佑上下人等无灾无病;身体健康;甚至能让我朝江山永固;铁统万……〃
他还在滔滔不绝;身后有宫女噗嗤一声笑了;轻轻扯了他的衣角;低声笑道:〃薛大人;国师大人已经走了。〃
薛汶抬头;只见那道身披银白羽 的身影;已然在初露的晨曦中飘然远去;渐停的雨丝中;只遥遥传来他的声音…………
〃雨横风狂;乱军肆虐;这个天都城也该清理一番了。〃
他好似是在对昭元帝说;却又好似在喃喃自语。说话之间;已然朝着国师府方向去了。
薛汶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国师府好像也被熙王拆的七零八落的;国师大人回去;面对面目创痍;只怕也要头疼几天。〃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抚摸着铜鼎;好似在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国师大人的脾气;未免也太着急了些;我早就专门算过卦;这鼎能延年益寿;还能使我朝江山永固……………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他怎么就不信呢?〃
说话之间颇为惋惜;一旁清理打扫的宫人们听着;不禁嘴巴抽搐;想笑又不敢笑:〃薛大人每次给人算卦;也都是说的实话;无奈每次都是截然相反;谁信他才是有鬼呢!〃
昭元帝此时已从高处落下;他略一示意;左相就连忙低声禀道:〃我们的手虽然按兵不动;却都固守这城中各处要害……………那些城外来的叛军刚刚跟熙王的人翻脸对杀;他们狗咬狗;倒是让我们更省心了。〃
他剑昭元帝仍在皱眉;以为他担心太后与姬氏的势力;又道:〃太后虽然逃脱;但姬氏老宅那边;一直在我们掌控监视之中;这些前朝叛逆绝难得逞。〃
说到这;他想起了自己腰间的虎符;连忙拿出返还给主君。〃皇上;虎符只有人君与在外之将可持;如今你安然无恙;也该物归原主了。〃
昭元帝接过虎符;放在掌心掂了掂;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若是朕就此一睡不醒;你能凭此虎符调动得了京营全体将士吗?〃
〃当然不能。〃
左相断然否认;却使一派自若神情;〃先前您还在昏睡;我就只能命令那些将士严守关卡;不可放入任何一支可疑队伍;城中之兵也只肯固守关卡;暗中钳制外乡援军………真要让命他们攻打内宫;只怕他们要怀疑微臣篡位了。〃
昭元帝点了点头;沉声道:〃所以说;朕这次太过冒险了。〃
他迎着左相微微愕然的神色;苦笑道:〃朕当初将内外大事全数托付于你;你见朕如此镇定;便以为朕早就布置周密;算无遗漏;是也不是?〃
〃难道不是……?〃
左相心中咯噔一下;细想了一遍;顿时遍体生寒;冷汗顺着脊背留下。
他与皇帝早有默契;先放任太后与姬家的叛党起事作乱;再对他们一网打尽。先前皇帝虽然一直昏睡;但早有嘱咐在先;左相虽然焦急;却远未到绝望沮丧的地步。如今听着话音;难道是……!
〃先前;国师便预料到太后会对朕下手;朕如今无嗣;只要一倒下;便是天下大乱;江山易手;所以朕听从了国师的意见;放松警备;终于中了太后的妖术。〃
昭元帝面色森然;眉间隐有怒意;〃国师与我约定;将及时把咒术解除;可他来的;却是比约定的要晚。今时今日;已是千钧一发;惊险到了极点……〃
他并未再说下去;但左相已是明白其意…………国师若真是一心为君;便该早些前来;一旦皇帝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场大乱便会冰消溶解。但他拖到现在才来;姬氏与熙王的人马已在城中火拼;整个天都城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将来即使能收拾局面;也要留下不少后患;
〃国师此人;最是心机深沉;他的姗姗来迟;其中必有缘故……〃
他冷声说道;不自觉的;抚摸着指间的沉金指环;抬眼看向昭元帝;却使欲言又止。
昭元帝与他相交多年;又都不是笨人;目光一触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还想说;歼灭叛党之后;此人将成绝大祸害;是吗?〃
〃是!〃
左相猛然挺直了脊梁;嗓音变得冷厉;〃此人轻而易举就能解万岁所受之蛊;却硬生生拖到现在!他一弹指;万岁便能从昏睡中苏醒;略一停歇;您的疾痛就剧烈发作…………如此将万岁的龙体玩弄于股掌之上;却是置万乘至尊于何地?!〃
第二百十九章 飞蛾扑火何急急
他瞥了一眼昭元帝,咬了咬牙。终于把最后一句范机会的话说了出口“长此下去,若是重蹈了前朝靖帝的覆辙,万岁岂不是成了提线傀儡?”
话音一落,只见昭元帝面若寒冰,森然道:“左相,你太放肆了!”
左相毫不让步,“但万岁乃是天下之主,一发一毫都牵系江山社稷,岂能任由性命与健康操纵在他人之手?”
昭元帝目光冷冽,怒然一瞥,左相一撂袍服下摆,双膝跪地,却仍是昂着头看他,绝不肯退让。
两人默默无语,虽是夏日初晨,气氛却好似凝成了冰,方才那句“前朝靖帝”,好似一层无形的阴霾,隔绝了两人的表情。
前朝靖帝的旧事可说是人尽皆知,茶馆酒肆里说书人说着他的故事,众人都一边到抽着凉气一边叫好——因为太过耸人听闻了!
据说靖帝热衷修仙,时常延请各地奇人异士来宫里中禅参道。所谓夜路走多了就容易遇见鬼,某日他终于遇见一位叫作广成的道师,此人不仅仙风道骨,且能练出神丹来,靖帝一经服用,立刻精神百倍,快六十岁的人了,居然能骑马射鹿,夜御数女,甚至连丝丝白发都变得黑亮了。
靖帝大喜之下,就封广成为护国真人,每日服用他亲手所制子丹,那一天不吃,就会浑身酥软,眼泪鼻涕直流,从此他的健康和神志都操控在广成之手,满朝大臣都必须称广成为“师尊”,否则就会被朝廷打死,甚至连如花似玉的公主都逃不过广成的魔爪,好好一个皇宫成了乌烟瘴气的淫窝
广成这种妖人当然长久不了,很快就被嗣君诛杀,但从此后,为君者便有一个不成文的共识:即使身体在如何的虚弱多病,也绝不请求术者前来诊治。
“陛下,万不可将龙体置于术者妖人的掌控之下啊!!”
左相殷殷苦谏,眼中却是冰封般的坚决。
昭元帝垂眸,再睁开时,他淡然道;“你说这话,也未必全是出自公心吧?”
未等左相反映过来,他继续道:“你出身的师门,便是以除灭术者为己任的。”
左相一愣,随即微微露出苦笑来“果然被宁非那小子一闹,万岁倒是看穿我的剑招了”
他看向昭元帝,双膝却仍不肯离开地面,“不错 我意剑一门,素来与术者势如水火,我本人更是厌憎这些妖人——但,臣还那句话,请万岁谨记靖帝前辙,不可任由术者操纵己身!”
他的眼睛冰冷而亮,带着坚决宛如磐石的光芒——这天地之间,再无人能撼动他的决心了!
良久的沉默,昭元帝叹了一声转身离去,晨曦的风中,只留下一句,“术者之言,不能尽信,这次是朕太过亲率了——国师那边朕会小心防备的。”
左相凝视着他的背影,眼中也似乎有水光闪动,唇边却分明是带着舒畅的笑意的——
皇帝……终究还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但一瞬过后,他恢复了平日的冷淡,缓缓的从地上站起,即使是双膝因着力而略微发麻,面上也再无半分表情
“左相大人,紧急奏报!!”
有人急匆匆赶来,被这满目疮痍吓得呆住了,左相不耐的一皱眉,伸手取过他怀里的急报,才略看两眼,面色顿时一变——
“熙王的人马,正在迅速聚集,朝着城外撤离?!”
他眉头皱的更深,几乎可以打一个死结,“太后与姬氏的阴谋初露端倪,本该被蒙在鼓里的熙王,为何会反应这么及时?”
他嗓音低沉,带着森冷的杀意与遗憾,“万岁本想把他们一锅端了,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早就要逃……”
他随即下定决定,正是签下手谕,却发觉四周乱成一片,什么文房四宝是别想了,于是取出随身炭笔,匆匆写了几句,封还给了传信兵,“快送去,请各位将军务必在城外官道上拦住熙王的人马!”
传信兵刚要离去,却听外间传来无数喧哗声与脚步钝响,仰头望去,只见前庭方向,有阵阵烟尘逐渐逼近,将那些巍然高殿,白玉华表都都掩得黯然失色。
“出什么事了”
“难道是有大队人马逼近?!”
有人不安的低语道。
富有经验的武监与侍卫们纷纷爬上半废的屋梁,向远处眺望,左相冷哼一声,竟飞身立于朱红高墙之上,冷厉目光移向前庭方向——
只见黑压压的一大批人马渐渐逼近延德门,甲盔冰冷,军容肃然,显然是精锐之军。
延德门前的将士,已将铜门紧闭,在城楼上大声呵斥,命令来着停步。
答应他们的,是几百支弩箭破空而至,带着锐利的呼啸,瞬间夺走人的性命。
毫无心理准备的城卫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吓蒙了,许多人来不及取下城头的铁盾遮挡,直接被射成了刺猬,他们在倒地前发出的凄厉叫声,震撼着邻近同伴的心神。有几个甚至被皮肉撕裂地钉在山壁上,手脚还兀自抽搐着,夜色中响起一阵沉顿的噗噗声,那是箭头破肉入骨的可怕声音。
“敌袭!!!”
“有乱党攻入”
尖利的嘶喊声划破清晨的宁静,在华美宫阙上空响起。
屋顶上张望的人们顿时惊呆了:青天白日,居然真有人敢攻入皇宫大内!
先前因为昭元帝重病昏迷,天都城人心惶惶之下,熙王的顾家私兵蠢蠢欲动,甚至还以守卫帝侧的名义,软缠硬磨的占据了前朝的殿堂——但是像这样明火执仗的打进来,却是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难道是熙王殿下要……”
众人交换了个颜色,被这一猜想吓得簌簌发抖。
黑压压的大军终于冲到了门下,混乱的烟尘弥漫散尽,连旌旗也略微看清字迹,是一个苍龙墨飞的“姬”字!
“居然是姬家复辟?!”
一个有头脸的太监嗷的叫了一声,压制不住内心的震惊,竟失足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章 宴罢百客登门来
有个有头脸的太监嗷了的叫了一声,压制不住内心的震撼,失足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什么?姬家?”
“都哪年的老黄历了,居然想着复辟!!”
“都几十年过去了,这皇宫的旧主又回来了……”
“嘘,你小声点,不要命啦!!”
短暂沉寂之后,无数宫女太监开始议论纷纷,可以压低的哗然议论声,却仍被左相听了个正着,他冷笑一声,吐出一句,“只是跳梁小丑而已。”
嗓音不大,却听着心头一凉,好似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好些人都不禁一个激灵,这般躁动不安也渐渐平歇下来。
喊杀声四起,无论是屋脊上还是在地上翘首等待的人们,此时都有些神思恍惚。晨风吹来兵器交击声,风中隐约有鲜血的腥味,一切都好似黯然失色,唯有左相站在屋檐之上,一身紫衣华贵,白发被严冠发簪所束,却仍随风而飘。
那般冷酷而镇定的气流,回绕在他周身,却也带给人们一丝的理智与冷静。
喊杀声越大,精铁大门被巨力锤击,发出沉重而恐怖的声响,随即好似发生了什么极为震惊的一幕,一切的喊声都在瞬间消失了!
好似有人掐着喉咙,把一切声量化为乌有,地上等待的人们只感到不祥与恐怖,却又不知道远处发生了什么。
过了半响,只听屋顶有眼尖的发出一声恐怖的叫声——
“城门……居然从内开启了!!!”
这叫声嘶哑尖锐,让所有人都面色苍白了。
延德门不算什么要地,但却是前朝与内廷交界之地,一旦被攻城,后果不堪设想!
“哈哈哈哈!”
左相发出一阵大笑声,顿时让众人吓了一跳。
他笑得极为舒畅,好似亲眼看见了什么极为畅快之事,双目望定了远处的延德门,他轻声吐出一句——
“沈祢,你毕竟还是倒向了太后那边!”
轻叹过后,他的眼中闪过狠绝的光芒,仿佛昔日袍泽的背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蠢事。
轰然一声,好似有千军万马要冲入宫中,巨大的铜门拖动声遥遥传来,所有人惊魂未定,却又吓得面色煞白,不知所措。
随即又无数脚步声更加清晰,好似穿过了回廊,喊杀声越发嚣张。
有人战战兢兢,颤声到:“是凤仪门那边传来的声响。”
自凤仪门起,便真正的内宫深苑了,一旦乱军攻占,这里的人只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左相镇定自若,丝毫不受影响,“只是一星半点叛军,没什么了不起。”
众人暗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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