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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4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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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通,让他的不爽更是增添了三分。
但是他比吴敏,自然有城府许多。当下只是一笑,并不说话。到他去开口胁迫王禀什么,那就太过于下作一些了。以梁师成身份,自然不屑于为。这些都要底下人效力的。
吴敏这般胁迫,是指望不上的了,还好有他一个看重的聪明人宇文虚中在这里。
梁师成踞坐在上,一副不动声色的悠闲样子,微微朝宇文虚中示意一下。宇文虚中端坐在下首,心里面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来到王禀身前,亲手将他扶起。
自己参与此事太深,虽然没想到最后演变成了这般模样,却也没有脱手可能了…………也罢,自己认定的事情总不会错,如此危难之机,只有硬着头皮做下去了。只要能上位用事,还有拨乱反正之机!
他将王禀扶起,诚恳的看着王禀双眼,温言道:“正臣,你莫不是还指望萧显谟有功之臣,不当如此。而且整军练军,萧显谟也有手段,整练禁军,以实都门。若得萧显谟实心效力,当收事半功倍之效?”王禀看着宇文虚中,这文臣给他的印象极好。聪明而不浮躁,行事也踏实。对谁都是恂恂儒雅,不论什么身份都能谈上几句。当日护送他去燕京宣诏,两人交情并不算是很浅薄。
当下点头,昂然道:“小人所想,正如宇文学士所言。”
宇文虚中一笑:“然则正臣有没有细思,萧言用事,这整练禁军事岂是轻易的?必然要寻奥援,寻靠山,这事情才做得下去。而他的奥援靠山何在?无非就是向老公相那里行,老公相初初复位,尚自谨言慎行,一旦羽翼完全,朝局还能如此平稳么?”
这句话背后意思,王禀如何听不出来。萧言就算能上位用事,现在可以当朝局大半个家的梁师成一党同样要疯狂掣肘,萧言要稳住地位,就要拼命向蔡京贴上去。蔡京万一结纳了,就是一场疯狂党争又拉开序幕。不仅整练禁军成不了事,朝局波荡得还要加倍厉害,不知道生出什么变化出来。既然如此,又何必让萧言上位?还不如扶植一个粱师成他们一党中人上位,蔡京也可以继续老实下去。朝局不至于更坏,多少还能做一点事情。
为大局计,也只有牺牲萧言这等有功之臣了。
宇文虚中犹自语重心长的加了一句:“如今之计,平稳就是福分啊…”王禀垂首不语,宇文虚中说得实在,顾虑也不能说错。可是他就是不明白,一个立下平燕大功的功臣,怎么就要招致如此对待?如此危局,正当鼓动人人效死力,才可维持。这般下来,将来谁还肯为大宋死战?
宇文虚中看着王禀稍稍放软了脸上绷紧的神色,心下苦笑,嘴里却还在款款而言,每一句都说在了最正大光明的道理上。
“枢府亲下调兵札子,你身为大宋军将,抗命不避。这又是什么道理?军中自有阶级法,大宋自有上下法度。纵然现在总有不遵法度之辈,学生浅见。
正臣兄却不是这般人……枢府对禁军已经是投鼠忌器,然则连环庆军都调遣不动,怎么还能放心环庆军出镇于外,坐镇于河东要地?”
王禀抬头看着宇文虚中,宇文虚中温和微笑:“此次事了,学生说不得也要在枢密院行走,领一差遣的。正臣兄出镇河东,可得枢密全力支持。一应军资粮饷,定然源源供应,让正臣兄可成功业…………诸多将门汴粱安届,征歌逐色,只有正臣兄愿望边关苦寒之地为国戍边,此等忠义,中枢诸公,岂有不支持的道理?”
不等王禀说什么,宇文虚中就淡淡的接着说了下去:“………当然仅仅只外有戌卒,那是不成的,中枢根本不稳。也是无根之木……三衙禁军的确不成事体,再敷衍不得,只有痛加整小………就算萧言上位,按照他现在和三衙禁军将门示好,同经营足球之戏以自固的手段,一旦萧言用事,难道还能痛下手段处置不成?学生居于中枢,在当道诸公支持下,却原为这等恶人,不顾前行,为正臣兄后盾!哪怕为商鞍,为旯错,又有何惜?正臣兄啊正臣兄,现在最不能让之掌整练禁军事的,就是萧言萧显谟!”
宇文虚中不愧是滔滔雄辩之士,一席话说出来,大义有之,为人着想的小意有之,人情味有之,道理透彻有之,将王禀说得哑口无言,脸上神色不住变幻。
难道真的只能这样了?为了朝局平稳,为了自己能遂心愿出镇河东,为了恩主的嘱托…………就只有牺牲萧言了?还是用自己来对付他?
王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久久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宇文虚中如此表现,吴敏在旁边带着一丝嫉妒冷眼旁观。风头如此之劲,遇事大包大揽,非宇文叔通之福啊.....”不过看着宇文虚中快要将王禀说动的样子,吴敏也忍不住有丝期待。早点了了这个首尾便罢!他颇不耐烦的等着王禀点头,终于有点按捺不住,起身呼道:“王正臣,大义当头,还容得你徘徊犹疑不成?”
王禀身子一震,茫然扫过在座诸人,突然免冠向着粱师成拜下:“恩府先生,末将敢不从命?只是之前只有一桩事请恩府先生应允........萧显谟实有功无罪,不能让天下人寒心。让他不得立足中枢也就罢了,干万莫再为难萧显谟了!只要恩府先生做此承诺,末将一定奉命行事,不敢有违!”
吴敏顿时大怒,不等梁师成有什么反应就怒喝:“兀那军将,竟然还敢要挟恩府先生不成?如此为那南来子说话,到底是如何居心?”
那头宇文虚中慨然应承的声音几乎也同时响起:“正臣兄放心,大宋不是薄待士大夫之朝!萧显谟虽然是南来之臣,大宋诚心以待功臣却是一般的…………萧显谟委实不适合立足中枢,然则出知军州,却是无妨,还可借重萧显谟边材………此间事了,朝局平稳下来,就遣萧显谟出外知河东一军州,与正臣互为辅翼,又能如何?这桩事情,就是恩府先生也能必保的!”
吴敏怒视的目光,顿时又转向了宇文虚中。本来吴敏对萧言是没多少成见。本来就是和他不相干的人物。为了党争,才不得不赤膊上阵。这些日子以来,吴敏却是越来越恨极了萧言,直娘贼,这个南来子也太难对付了,连老夫中枢地位都赔上去了!
宇文虚中为萧言说话,还拉扯上吴敏现在唯恐得罪的梁师成,要不是还有点情面在,只怕接着就对宇文虚中呵斥出口!
宇文虚中和王禀却不理他,目光都投向了粱师成。粱师成始终保持着那个坐姿,底下人这般纠缠成一团,宇文虚中口水都快说干了。
他还是那副淡淡的神色。现下王禀和宇文虚中目光转来,梁师成沉默一下,微微而笑。
“这有何难?某又不是非要萧言这个功臣没下场,知一军州,也算是很得体的处置了。
跳过佐贰幕职,跳过知县资序,一下便比金明池唱出进士少了多年磨堪。要是知军咐做得好了,再入朝也不是没有指望的事情,这件事情,老夫也对王禀你拍了胸脯便罢!”
闻言之下,宇文虚中和王禀都是松了一口大气的模样。粱师成也始终微微而笑,仿佛主持对付萧言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自己。吴敏脸上却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此桩事中,一直当小人的,似乎就是他吴敏一人而己。
粱师成是何等人,到了此间地位,自然知道凡事轻重。现在要紧是将萧言扳倒便罢。省的再生出若干麻烦来,让蔡京那个老匹夫得了便宜就悔之莫及了。就算许了王禀这个又有什么?大宋政争,从来还没到要人命的地步,萧言运气好,得了文臣出身,脑袋总算是稳稳的。(萧言泪目,感谢贼老天,将他丢在大宋朝……将来是不是出知河东,就再说罢。总要自己出尽了胸中意气之后才有一个发落。到时候王禀和宇文虚中还能找他不成?到时候心情好,就是出知河东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让王禀和萧言在一个地方互相斗,互相牵制平衡,似乎也不是一个很坏的选择……
到了他这个地位,事情既然定下来,就不必再多说什么了。当下笑呵呵的起身,只是一句:“做得好,好生做!”就已经一摆袍柚,径自出了节堂。外间自然有人迎候,将他送回禁中。禁中柔福那小丫头口不择言,官家恼怒,自己分说半晌,才算是勉强了事。这些时日还要多在官家身边,免生事端一一一一要不是柔福惹出这么一出,自己何必这般急切,不顾身份的来和王禀这等武夫费这么多口舌?当真是笑话。
不过事情能进行下去也罢,再拖不得了!
梁师成去后,只留下安安静静的枢府节堂。吴敏脸色铁青,没好气的看着王禀和宇文虚中两人。半晌之后才冷冷道:“枢府札子,今日就给你。你拣选心腹,等号令行事。一切务必守密,一旦发动,就要以雷霆之势!一举将那萧言拿下!万一泄露,你自己知晓其中厉害!”
王禀脸色此刻依旧苍白,深深行礼到地:
“枢府所命,末将敢不从命?一定尽心竭力,为恩府先生行事!”
宇文虚中在旁边冷眼看着,心下也觉得恍恍惚惚的。这件事情,就这样快了了?萧言的命运,就这般注定了——还是那句话,可怜他一场大功!不知道自己居间行事,到底是对是错………最要紧的是,萧言此子,绝境当中总能翻身。他又会有什么手段应对?
此时此刻,一向信心满满的宇文虚中,也觉得忍不住有些惶惑了。马前街,李师师所居小楼之上。
娇俏可人的玉钏儿,同样也苍白着一张脸跪在李师师面前。眼睛里面汪着的都是泪水。
这个时候帮情郎进言完毕之后,才觉得满满的都是后怕。
而李师师坐在锦凳之上,臻首微垂,静悄悄的不言不动。
越是沉默得久,玉钏儿越觉得害怕,终于带着哭腔开口:“小姐,却是我错了。不该在你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不脱籍了,不嫁了,只陪在小姐身边。还请小姐不要伤神了……
李师师淡淡一笑:“在我面前说这个话的,你也不是第一个了。妈妈今日早就已经透了口风,她却狡猾,不如你傻傻的说得这么实在......后面说的也是傻话,哪有尽陪在我身边的道理?却是耽误了你一辈子........这富丽小楼,却是吃人的所在啊。”
她如玉一般光洁的容颜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就是怕牵扯在这些事情里头,才竭力避开。真在里头打转,到时候连骨头都剩不下,官家都护不住的.......结果却还是避不开...”
玉钏儿已经害怕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想哭却又不敢高声,只能让眼泪无声的扑簌簌朝下掉。
李师师最后还是展颜一笑:“你选的郎君,我是要看的,这是早许诺的。见见他和他背后那个萧显谟也罢…………我就想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男儿。居然这等平燕灭国的大功臣还要行此下作手段,利用我身边的一个弱女子。当面他说不出什么来,只是想请托门路的话,我啐他一脸!” 第二卷 汴梁误 第九十四章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一)一辆马车,疾疾奔走在通往金水门外蹴鞠联盟的道路上。这附近通往球场的条条道路,这些日子都是爆满,往来涌动的都是整个汴梁城的热闹风流气象。赈夫走卒,衣冠士子,带着香风的女流,只是在这条道路上往来穿梭不息。要是遇见那场精彩的球赛结束了,这些路上更如开闸放水,差不多就能将道路整个拥塞了。
此刻正值午后不久,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大宋汴梁虽然是这个时代最了不起的大都市,但是城市道路,和后世的四车道六车道硬质路面还是没法儿比。这辆马车,虽然前后足足有几十名豪奴家将模样的人物护持,可还是一走一顿,怎么也快不起来。
在大宋这个个缺马的社会,虽然到了这个时候,马荒因为西面北面战事的获胜,已经得到了相当缓解。可在都门当中,拥有一辆马车也是一件足可自夸的事情。更不用说这辆马车还是两匹纯白的骏马拉着,更显出不一般的气派出来。
马车自身装点奢华不用说,周遭那几十名豪奴家将要是在汴梁蹲了些时日的也都认得,都是禁军三衙那些世代将门衙内们身边得用上下。禁军初成龘立的时候非身形高大不得入选,基因遗传下来,这些从禁军三衙当中挑选役使的豪奴家将们本事到底如何先不说,都很有一个卖相。戴着皂色交脚璞头,穿着锦袍,腰间系带按照汴梁最近流行的方式扎得略紧。都是年少精壮汉子,风流一些的还鬓边插花。簇拥着马车,身上锦袍五彩,人人高大矫健,极是引入瞩目。这几十条汉子少半骑马,大半步行,护持在这辆马车左右,拼命想让马车行进速度快一些。放在大宋其他任何一个地方,这队车马都足可以横冲直撞了,踩死撞死多少都是白饶。
可是这毕竟是在汴梁!禁军三衙将门有富贵有底子就是没面子,惹出事情来,沉沦选海的文臣大头巾还压得住,任何一个朝班文臣要生事,就不是这些禁军将门世家吃得了的了。
虽然队列当中,还有高忠武石行方两个衙内亲自压阵一一不过都换了低调的衣裳,戴了大帽子压住眉眼。他们也只能在队伍里面发急,此时此刻,是最叫劲的时候,干万不能再生一点意外出来。平日里尽可以赌威风赛面子,动静之间和别人斗纨绔斗背景,赢了得意洋洋,输了模模鼻子下次再来一一衙内的生活其实也是满无聊的,就这么点乐子。
可是此刻,却唯恐别人发现他们在队伍当中,发现他们护持的这辆马车内间的虚实。现在隐隐已经有些不好的风声,对头那里盯得紧,行事细密。叫让他们这些耳目最为灵通的衙内们都查不出对头们在准备如何行事。越是如此,越是让人心焦。现在好容易在马前衙那位那里走通了一条小路,干万不要再有什么麻烦了!
两位衙内就在队伍里面,强忍着心焦,看看缓缓向前挪动的队伍,再看看队伍里面簇拥着的那辆马车,高忠武眉毛紧皱,招呼过一个家将头子,低声吩咐:“宁可慢些,也不要生事!往日里那些大声吆喝的手段都仔细收起来,引起什么乱子,俺揭了你的皮!有熟识的人动问打听,就说俺们高家老太太出门消散一下,去球市子去瞧瞧新鲜,可明白了?”
那家将头子领命而去,石行方人胖,这个时候满头满脸的都是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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