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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第6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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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朴是在出巡时被阻卜人突袭的。”李宪向韩冈详细的述说着他所掌握的情报——河东陕西互不统属,陕西发生的事,从正规渠道来走,必须要在京城绕一圈。李宪来得虽迟,却比京城的信报要早,“当时阻卜人的兵力,据说是种朴麾下官军的三倍,又是风沙阻碍了视线,没有及早发现,故而受到突袭。”
下面报上来的敌情,尤其是与败阵消息同时传来的时候,都是要打个折扣来听的。由此来推断,种朴的对手应该与他的麾下人数相当或略多。不过受到这个数目的骑兵突袭,而且还是阻卜人,没有全军溃散,也可以算是很了不起了,当时种朴的功劳。
李宪的叙述正好韩冈的想法相一致,“幸好种朴应对有方,让全军下马列阵。”李宪说到这里,轻声慨叹,“官军终究还是不擅长骑战,比起换马冲锋,倒是更习惯下马列阵。”
韩冈听着也摇了摇头。骑兵竟然下马作战,又不是龙骑兵。配了一人双马是做什么的?但话说回来,种朴选择了下马并没有错。错的是宋军骑兵的战斗力,依然是个悲剧。
“官军列阵之后,尽管只有弓箭、腰刀,连神臂弓都没有,却依然让阻卜人吃了不小的苦头。阻卜人见战局不利,便立刻撤退了。不过他们离开之前,却将官军聚集在后方的战马抢了一半去。而种朴就是在这时候,受的重伤。”
阻卜人劫掠成性,却没有硬拼的打算,如果发现反抗过于激烈,想要达到目的付出的代价太大,就会直接撤离。这一点,可以在麟州受到攻击却没有被攻破的那个村庄上得到证实。但种朴的重伤,实在是运气不好,韩冈只希望他不要落下什么伤残。
至于战马的事,韩冈很通情达理:“被抢了战马,那还真是没办法。四百多人列阵,要想守住八百匹马,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被抢了一半去,也算是运气。”
“但那毕竟是战马!”李宪着重强调,大宋可是不缺人,只缺马,“种朴作战不力的罪名肯定是逃不掉的。”
韩冈不太喜欢这样的观点,人比马更重要,上过阵的老兵更是如此。种朴麾下能以步弓抵挡骑兵,那都是能派上大用的精锐了。
“另一个指挥呢?”韩冈转过去问道。
“另一个指挥据闻是正面与敌军交锋。总数两百多的伤亡,有七成是他们的。”
韩冈闻言叹了口气,官军的骑兵还是用来当斥候好了。与党项的铁鹞子斗一斗还没问题,遇上真正的强敌,依然差得远。想破北方的骑兵,从步兵上挖掘潜力吧。
“阻卜出动援助西夏的兵力,应当是在一万上下。”所谓有识之士,所见略同,李宪的看法与韩冈差不多,“不可能再多了,党项人支撑不起太多的援军。多了反而会生乱。如果要向朝廷证明辽国对西夏的支持,有一万阻卜人也已经足够。而出现的仅仅是阻卜人的话,日后耶律乙辛推个干干净净,朝廷也没办法。”
韩冈摇头,笑了笑,“耶律乙辛本也没有打算隐瞒什么。只要有个借口,我们这边的朝堂上,谁也不敢主动撕毁澶渊之盟。”
耶律乙辛的确不简单,辽人一向善于乘火打劫,而他做得尤为出色。前些年的代北边界之争,已经表现出了他过人的眼力和手段。眼下插手宋夏两国的国运之争,在他的眼中,除了唇亡齿寒的原因外,更多的还是想利用压榨大宋的成果,来巩固自己在国中的地位。如果当真给他成功了,过一两年,辽国多半就要换上一名新君——不会是父祖两代四口,都死在耶律乙辛手中的耶律延禧。
如果西夏兵败,官军占了银夏,还要防着耶律乙辛直接出兵占据兴灵。若是官军败了,多半会被他逼着放弃横山北侧,甚至更多的土地。
这样的局面,还是天子和宰辅们送给他。
赌徒赌输了之后,总会想翻本。他们的想法,韩冈无法理解,但他见得多了。天子既然选择了继续他的赌博,那么压上去的赌注被对家吃掉,也没什么好惊讶。
“龙图好象是一点也不在意。”
待李宪告辞离开,黄裳便忍不住出言试探韩冈。他觉得韩冈的养气功夫着实让人佩服,阻卜人已经断了盐州的援兵通道了,怎么之前的焦急现在却一点不见了?
韩冈端了杯茶水,不紧不慢的喝着,“事已至此,还有必要心急上火吗?”
黄裳脸色一白,想不到韩冈已经是认命了。
韩冈慢吞吞的说道:“徐禧守不住盐州的结果,也不过是契丹人逞威风而已。当年是元昊领军来攻,连着三次全军覆没,也不过给契丹人讹去了二十万岁币。如今只是攻夏不克,远比当年的情况要强上不少,能给契丹占多少便宜去?”
若是官军能守住盐州,那是最好。对韩冈来说,让吕惠卿、徐禧得意去也无所谓,至少西夏灭亡定了。可若是守不住盐州,只要能退保银州、夏州,接下去不过是就是暂时换回守势而已,对辽国的战争讹诈也不用害怕,最多也不过是一些边境的冲突,整体上依然是属于外交的范畴。
在韩冈的理解中,所谓的外交,不就是扯皮?双方就各自的利益讨价还价罢了。
“我就不信,耶律乙辛当真敢撕毁澶渊之盟!当年承天太后能打到黄河边,这一次,我让他的西京道都丢掉!”
黄裳听韩冈如此强硬的说着。但在韩冈的脸上,他却发现了深深的遗憾。
黄裳心中不禁感慨起来,金玉良言被天子置之脑后,如弃土石,而一干祸国殃民的激进之策,却成了天子,落到如今这样的结果,难道不该悔恨没有听从韩冈、郭逵这样老于兵事的臣子的建议?
也难怪韩冈会遗憾。黄裳想着。换做自己,早就心灰意冷,请郡去南方佳处休养了。才不会来河东烦心,为天子和一干国蠹收拾残局。
韩冈静静的喝着茶,他私心里的确很是遗憾。
可惜自己是坐在太原府中,无法亲眼看见赵顼和吕惠卿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这当真是让人十万分的遗憾!
第11章 城下马鸣谁与守(一)
【还有一更,要迟一点了。】
“吕卿,可还有盐州的消息?”
“回陛下的话,昨日盐州来报,新修城墙已经增筑到预计的高度,只要再有十天便能彻底完工。不过就算现在西贼杀来,也不用担心他们能攻破城垣,党项人没有足够攻城器械,想攻破盐州这样的城池,只能长期围困。到时候,不论是环庆路,还是鄜延路都能派兵去救援,区区阻卜人只能骚扰粮道,却阻挡不了援军。盐州有金城汤池之固,内有必守之人,外有必救之军,党项人在风沙中跋涉数百里,岂是盐州官军的对手?”
大约一刻钟之前,赵顼才问过这个问题,再上一次是半个时辰前,今天自上朝后,对盐州最新军情的询问,大概重复了有七八次。每一次吕惠卿都是毕恭毕敬的详加回复,仿佛赵顼是第一次问起此事。
赵顼对于盐州军情的态度已经近乎于神经质——尽管吕惠卿并不知道这个词语——以赵顼近日来的表现,让吕惠卿不得不去猜想他的主君是不是有了心疾。
这绝不是胡乱猜测,前面的英宗皇帝、在前面的仁宗皇帝,都有得了心疾之后,胡言乱语以至于不能理事的时候。英宗更是在重病之下,让曹太皇得以出面垂帘听政。
现如今,太皇太后的病情越发的沉重,很有可能见不到元丰三年的太阳。一旦天子御体欠安,出面垂帘的必然是高太后。一贯反对变法的高太后掌权,面对病重的儿子,逼其退位,另立新君也不是不可能。至于新君是谁……自然不会是年方三岁的六皇子。
一想到这样的未来,吕惠卿就是不寒而栗。到时候,新党一脉还有几人能安居在朝堂之上。
值得庆幸的是的,天子的情况至少还不至于如此,也不见病容。除了隔着一阵就提一次盐州,就没有其他方面的问题。
天子正是年轻力壮,绝不会落到那种地步,吕惠卿为自己壮着胆子。徐禧也上表说城垣完固,必不致有失。只要守住盐州城,如今滋生在暗地里的一切魑魅魍魉都会烟消云散。
吕惠卿明白,在自己全力支持徐禧之后,自己的命运已经与盐州城紧密相连。这个时候,不可能让盐州撤军,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韩冈很早以前就说过,一旦官军夺占了银夏之地,瀚海就成了困扰党项人的天堑。这番话,是赵顼和吕惠卿同意徐禧方略的前提。
在吕惠卿看来,韩冈之所以要放弃盐州、宥州,只顾守着离国境最近的两座城池,并不是老成持重的反应,而是有私心作祟——韩冈之前一直都宣称攻占银夏是灭亡西夏的第一步,但现在却只要守住银夏之地东南角的银州和夏州,将盐州等区域置之脑后,怎么看都是有一份私心存在。
不论赵顼,还是吕惠卿,都曾猜度韩冈的想法。官军保住银州夏州,不仅是韩冈建言的成功,同时也证明了韩冈在战前反对速攻兴灵战略的正确性;而官军守住盐州,成就的仅仅是吕惠卿和徐禧。
吕惠卿当然不会愿意成就韩冈的名声,他选择了支持徐禧,可惜还是出了一点差错。
但如果说有谁能挽救这个局面,韩冈必然是其中之一
看来最好是要给韩冈写封信联络一下了。吕惠卿想着。恐怕韩冈最不愿看到的就是雍王继承大统,甚至有继承大统的可能都不会乐于看到。
把握到韩冈的弱点,吕惠卿觉得可以借用一下他的力量。韩冈如今镇守河东,面对日渐紧张的局势,他有很多选择。可以冷眼旁观,也可以遣兵援助,更可以在边境上闹出一点动静来。
打过了整十年的交道,吕惠卿依然对韩冈有着很深的忌惮,但对他的能力,则有着很强的信心。如果韩冈肯出手,至少能将如今的局面挽回一点。
被留下独对的吕惠卿离开了崇政殿,只剩赵顼在御榻上呆坐着。
盐州最新的军情什么时候能到?不由自主的,赵顼的心思又转到了战争的关键点上。
当决定守住盐州的时候,谁能想到辽国竟然光着膀子直接就上来了。事情没到最坏的地步是耶律乙辛并没有直接派遣宫分军、皮室军,仅仅是让阻卜人去援助西夏。
就这一点而言,代表辽国还没有立刻撕破脸皮的打算,耶律乙辛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众人猜测的要挟勒索——这段时间,辽使萧禧几次上殿觐见,都提到了提高岁币的要求——但谁能保证,当利用阻卜人没有达到目标之后,辽人不会赤膊上阵。
而且西夏竟然敢让成千上万的外族兵力进入其国中核心的兴灵。这是大宋君臣事先都没有想到过的。
在赵顼看来,党项人即便要投降,也会投降大宋,这样至少不用担心日日被勒索,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赏赐,就是进贡,也会有等价的回赐。而投降辽国,迟早被榨干掉。西夏的部族中,没人会愿意与每年都要索要走三万马驼的辽国打交道。
谁曾想西夏却还是将阻卜人引了进来。即便仅仅是阻卜,而不是契丹兵,可口子一旦开了,就像大堤上有了个小洞,迟早会变成一溃千里的缺口。
但赵顼无心去为西夏的未来忧心,他最想看到的就是西夏再无未来。所以在灵州之败后,他不甘心退守银州和夏州。
如果一场大战之后,仅仅是保住银州夏州的那一小片土地,那么又怎么对得起之前所动员的三十余万兵员,两倍于此的民夫,以付出的难以计数的银钱和物资?想想吧,以倾国之力,换回来的却是一个笑话,赵顼如何能甘心?
而且在辽国的支持下,西夏说不定还有更大的胃口,将边境线恢复到熙宁八年以前的状态,将横山南麓重新收回。如果当真出现了这样的要求,对于一心想要光复兴灵、收回燕云、恢复汉唐荣光的赵顼,不啻于当头一棒。
试问天底下可有割地失土、屡战屡败的天可汗?把唐太宗当成崇拜对象的赵顼,肯定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为了天子的颜面,至少要夺占了银夏和甘凉,将党项人压制在贺兰山下那一小片空间,如此才算不枉朝廷动员如此的人力物力。赵顼的脸面好歹也能挽回一点。
吕惠卿由此画出来的大饼,让赵顼心动不已。而且韩冈、郭逵都明确说契丹人——确切点说是耶律乙辛——带到鸳鸯泺,乃至南京道、西京道的二十余万兵马,绝不可能是用来南下侵攻的。
一声长叹,赵顼从御榻上起身,过去已经再难挽回,眼下就只能盼着徐禧守住盐州。
“官家,可是先去庆寿宫?”李舜举悄步走过来,提醒着赵顼下一步的行程。
赵顼点点头,动身往庆寿宫去。半路上,远远的看见前方的廊道,七八个人从前方横过,正往保慈宫的方向过去。
“是二大王。”李舜举在赵顼身边轻声说道。
应该是刚刚去庆寿宫探视过。赵顼想着,又往赵颢一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有几分不快,‘来得还真勤快。’
去了庆寿宫探视过昏睡中的太皇太后,赵顼没有接着去太后所居的保慈宫,他不想与赵颢打照面。
就在御苑的一片枫林边缘,脚下满地的红叶,面前是一片荷池,但池中只剩残枝枯叶。
扶着汉白玉雕成的阑干,望着萧瑟的水面,正想着盐州局势的赵顼,突然心口没来由的一阵剧痛如绞。紧紧的按着心口,身子也佝偻了起来。
李舜举觉得不对,立刻抢前一步,便惊见天子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密密的出了一层冷汗。
他一下就慌了神,扶着赵顼,带着哭腔惊叫道:“官家!官家!可是哪里不适?”回头又冲身后的内侍们呵斥:“还不快去传太医!”
“朕没事!”赵顼挣扎着直起身,半倚着白玉阑干,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去,“朕没事,不要闹得人心惶惶。去取苏合香丸来。”
“奴婢知道了。”李舜举偷眼看了赵顼两眼,转过身,低声喝道:“谁捧着药,还不快点上来!?”
两个小黄门慌里慌张的快步上来,将自己手中的药箱打开来,捧给李舜举看。
天子在宫苑中行走,身后随行的内侍,从更替的衣物到安坐的马扎,从钓鱼用的钓竿到射猎兴致起时的弹弓,都会随身携带着,天子想要,立刻就能拿出来。
如菓子、蜜饯,熟水、凉汤,等零食饮品,同样有专人负责携带。而一些急救的药物,如苏合香丸这样芳香温通、能治一切气症,中风、中暑、心痛胃痛,诸般病痛皆可化解治疗的备急难的圣药,更是常备着。
赵家的几代天子都曾犯过卒中,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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