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踏山河-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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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子立即拉紧缰绳，胯下狂奔的马蹄费了很大的劲，终于在宇文屈云的面前停了下来。

“发……发现了，但……但是，他们好像少了很多人！”探子喘着粗气，躬身回答道。

宇文屈云一开始并没有细想这探子后半句话的意思，只又立即问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正朝我们而来！”探子回答道。

“什么，正朝我们而来？”宇文屈云浓眉一皱，这才意识到了几分不对劲，心中暗道，自己的兄长明明要求走这条捷径直取大棘城，现在素怒延那家伙怎么却返回来了。

他心中又一想：“难道……难道是被慕容廆那小儿打败了，但是他绝不可能还不到两天时间就到过棘城还和那小儿打了一仗啊？”

他现在已经下马，急的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走动，一边焦急地望着前方，一边急得来回跺脚，而身后这支本打算前行的队伍也随着这探子的回话停了下来。

半刻之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终于由远至近，轰隆隆传到了宇文屈云的耳边。

他抬起眼，朝着前面望了过去，又望了片刻，这才终于看到了宇文素怒延那看起来很是狼狈的身影。

他的心也随即微微一沉。

宇文素怒延现在的确很狼狈，狼狈的就像是一只被人驱赶出庄园的流浪狗，趴在马背上的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怜兮兮。

他衣衫残破凌乱，满面灰土，本就不多的几缕头发在脑袋上散乱地耷拉着，这使他显现的出形象完全符合一名败军之将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所想象出的那幅画面。

他现在也远远地瞧见了宇文屈云，在地上负手而立的老头宇文屈云。

然后他的心中又是发怒，又是羞愧，又是愤恨！

他突然觉得自己连想冲上去揍那老头一顿，然后再挥刀自杀的想法都有了！

但他终究还是沉住了气，只是心中的那种羞愧的念头却像是永远也无法消失了——他成了慕容廆的手下败将，而这或许也将是他终生都难以洗刷掉的耻辱！

……

第六十章　棘城决战之十万大军

鲜卑宇文部，大营之内。

帐外的天色此刻已显得有些昏黑，因而即使帐内点着灯火，也依旧照不清许多人的脸上的表情。

当然，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导致他们的神情模糊不清——现在他们绝大多数人都埋着头。

气氛沉寂，过余沉寂，以至于变得有些恐怖。

灯火闪烁，营帐的中央现在正站着两个人，躬身而立，弯腰垂脸，两排闪烁的灯光映照在他们潦倒且颤抖着的身躯上，各自满脸苦逼的神情使得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待审的囚徒。而这两人，赫然是那宇文素怒延与宇文屈云！

王台之上，一双锐利的鹰眼，在金黄色的灯光映照下反射出淡淡的金光，显的盛气凌人！

轮廓鲜明，线条紧凑的坚毅脸庞，一双深深下陷的眼窝，以及满脸的怒容……

“这么说，你们两还没到走棘城就回来了？！”宇文莫圭忽然朝着二人冷冷地喝问道。他发出的声音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威严。

台下的宇文屈云两人依旧埋着头，不敢答话，自然等于默认。

“哼！”瞧得两人这般模样，宇文莫圭又发出了一声冷哼，脸上的怒气更重。

他那一双鹰眼所发出的冷厉目光忽地聚焦在了宇文素怒延的脸上，只听他又淡淡地开口问道：“素怒延，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宇文素怒延立即抬起了头，然而当他触及到了前者的目光之后却又连忙把头低了下来，不过不久之后他的身躯却又颤抖得更厉害了些。

“我……下臣还是很不甘心！”他满脸激动，颤着声答道。

“不甘心？”宇文莫圭冷冷反问一句，又喝问道：“就算这一次宇文屈云拖延误事犯下大错，可你呢，怎么能让那小杂种有机可乘？！”

“下臣当时胸中郁闷，对主将宇文屈云将军拖延战事一举仍旧愤愤不平，这才……这才气极误事！”宇文素怒延为自己辩解道。

宇文莫圭的嘴角已露出了冷笑，接着训斥二人道：“你二人身为三军将帅，本就已是身经百战之辈，大敌当前，怎可做出阵前失和这种意气用事的举动？”

他的目光又望向宇文屈云，冷冷道：“宇文屈云！你身为主将却拖延战事，盲目自大，不听劝谏，应负主要罪责！”

宇文屈云顺从地低着头，却又一脸不情愿地低声道了一句：“是！”

宇文莫圭又盯住了宇文素怒延，淡淡道：“至于你，宇文素怒延！身为副将，本就身负劝谏辅佐主将的职责，但你却因为一语不合就率部出走，以至三军分化，军心涣散，影响了战事全局！”

“此外，行军粗莽大意，丝毫不懂得压制心中戾气，遇敌偷袭竟不知及时撤退或是转战变换以保存战力，反而依旧选择做出硬碰硬这种轻率之举，招致我军伤亡过重，最终影响到了全局计划，也是重罪！”

宇文素怒延心中虽然不服，却不敢出言辩解，只得黯然低头，恭敬答道：“是！”

将二人分别训斥完毕之后，宇文莫圭这才又重重地吐出了被自己压制于胸口已久的那口郁闷之气。

然后他的双拳已被握紧，脸上也随即显露出了一种更为阴寒狠戾的神色。

“你们认为，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突然朝着两排并立于营帐之内的其余人，淡漠地发问道。

“派人攻打大棘城，一定要取了那小子的人头！”

“对，这一次，我们决不罢休！”

“一定要彻底灭了慕容部落！”……

沉寂已久的气氛终于被这一声声激愤不平的声音所打破，一直低头的众人终于纷纷抬起了头并开始了激烈的讨论，仿若群情激奋——他们似乎很懂得该如何迎合族长宇文莫圭此刻的心绪。

宇文莫圭果然是满脸怒气，只听他又讲道：“慕容廆那小儿，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他亲自跪倒在我的面前，向我求饶！”

“宇文素怒延，上前听令！”他忽地瞪大双目，朝着那个一直低着头的人喝令道。

“下臣在！”宇文素怒延连忙上前听令。

“命你为主将，带大军十万，为我攻取棘城！这一次，你务必要将那还活着的慕容小儿俘虏与我！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我定要让他亲自感受到，对抗我宇文一族，会让他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是！”宇文素怒延连忙躬身领命。

十万大军，这让他都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因而他感觉似乎自己的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当然，他现在也很兴奋，因为自己终于得到了一次能够亲自指挥作战，并战胜慕容廆的机会，而且至少现在看起来，胜算非常之大——就算慕容部落全族的人口加起来，或许也不过十多万人。

“宇文屈云！”宇文莫圭又将复杂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弟弟。

“臣弟在！”宇文屈云连忙上前听从命令。

“命你为全军先锋，你务必尽全力协助主将宇文素怒延的指挥，不得有误！”

“臣弟领命！”宇文屈云只好躬身领命。然而他的心中却仍旧忍受不了这种由主将降格为先锋副将的待遇，不过他现在却只得表面忍受。

所以当他退回去与宇文素怒延站在一起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显得有些不自在甚至是一种僵化了的冷漠。

接下来，宇文莫圭又分别命令了另外两名大将，一位是他自己的儿子，也即是未来宇文部落的族长，名叫宇文悉独官，担任副将，另一位的名字叫做宇文护罗岩，也担任副将，同时他也是宇文素怒延的亲弟弟。

“十万大军，明日出发！我要亲自为你们歃血祭旗！向天祈祷！”

端坐王台的宇文莫圭，朝着一干早已被自己安排好了的将领朗声下令道。就如同他的那双鹰眼，已经看见了一个正匍匐在自己面前的，不知好歹的小族长！

……

然而这个不知好歹的小族长——慕容廆，却早已预料到了大棘城即将到来的危机，所以他刚一回到城中之后，就开始了忙碌的部署。

城中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了起来，就如同面临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所有官员和百姓的脸上都带上了焦虑，担忧，甚至惊恐的神色。

街上早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那种繁华热闹的景象，人们来来往往的穿行都显得要比平日小心翼翼得多，就像是现在他们的身边随时都有可能潜藏着恶魔。

——恐惧的氛围就是被这样营造出来的。

但慕容廆现在却已经顾不上安抚民众的情绪了，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调兵遣将。以他自己的估计来看，宇文莫圭至少会增派两万人，也就是说，这一次至少会派兵五万来攻打大棘城，所以他必须得紧急地召集一些外地的军士赶回来，扩充军力，否则大棘城必然难以守住。

此外，城墙的加固也正在有序的进行，这一方面他倒是早就下了命令，所以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原本不到两丈高的城墙已被填高了将近半丈，而现在他希望能够继续填高一丈，当然，必须得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城里绝大多数的精壮汉子都被他安排着干这件事情了，当然也有老弱和妇孺来帮忙，但他们毕竟都是最需要保护的人，所以慕容廆已经将一部分暂时安置到了外地。

一股股从外地赶回援救大棘城的军队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纷纷从大棘城的城门口走了进来，就像是一支支搬运粮食的蚂蚁队。慕容廆当然也考虑到了粮草的问题，所以外地的军士们来大棘城的时候，都自备粮草。

慕容，宇文，两个世代的仇敌，第一次的决战，终将在表面的沉寂中，一触即发！

……

第六十一章　棘城决战之围城之始

【算是气氛的铺垫哦，呵呵！】

深秋，黑云压城，围城局困。

大棘城外，凉风习习，草野荒芜，而今早已坚壁清野，满目尽是萧条之色。

寂静！无比寂静！

天地之间，彷如早已没了丝毫生气，只剩寒风，偶尔还会呼啸吹过，刮起原野之上的几缕枯草，干枯的野草在死白灰沉的天际随风飘零，仿若几条浮游无定的鱼。

“轰！轰！轰！……”

旷野之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持续不断的、足以震天动地的沉闷声响，划破了这不久前还显得很沉寂的氛围。

不远处，一只翱翔的苍鹰，突然自苍穹俯冲而下，随口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啸！

它继续在空中滑翔，继续向着大棘城俯冲而进，眼看就要越过那高达四丈的城墙！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大地的边缘，突然出现了一排长长的黑影，黑影朝着大棘城挺进，半晌之后竟已前后相连，形成了黑压压一大片——十万大军！

城墙之上，早已严阵以待的慕容部落的士兵眼看着这种突然出现的，足以摄人心魄的壮观景象，皆是不由得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快去向大单于禀报！”

城墙之上的一名军官，突然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一名下属下令道。

“是！”这名下属连忙上前，弯腰拱手，恭敬答道。

他旋即转身，沿着城墙梯道，朝着城下匆忙跑去……

“这……这阵势，恐怕不下八万人吧！”一名军士远远地瞧望着那片硕大的黑影，对着旁边一名军士哆嗦着道。

“是……是啊！”这名军士很赞同地点着头，他的声音竟仿佛变得有些嘶哑，“这也太……太吓人了啊！”

其余的军士很快便加入到了这场讨论之中，众人七嘴八舌，声色焦虑，惊恐的气氛逐渐在大棘城的城墙上弥漫开来……

“吵吵什么？！”紧皱眉头的军官突然将远望的目光收了回来，对着一干窃窃私语的军士吼道。

“人多阵势大又怎么样，前两天我们大单于还不是打败了你们一次么？！”他突然摆起了一副睥睨与藐视的姿态，瞧着那群正朝着大棘城靠的越来越近的隔空喊叫道。

众军士听到责骂之后便不敢再多说，然而他们心里却很明白，这场战事的胜利天枰似乎从现在开始就已经偏向了宇文族，因而心中的惧怕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消除掉的。

……

宇文素怒延现在很高兴，因为他现在体会到了一种自己以前从未拥有甚至从未得到过的荣耀和满足。骑在马上的他似乎很容易就可以掌控这手下的十万人，并得到他们的一切服从甚至尊崇。

当然，有了这样的权力，那么它他带来的另一种结果则更能够让他体味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那便是对慕容廆直接的威胁！

现在他正驻马停下，骑在马背上，远远地眺望着不远处的那座即将要被征服的城市，嘴角，露出了一丝阴险而兴奋的笑意。

“还不走，停在这里干什么？！”

就在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的时候，旁边却又一次传来了那个让他倍感厌恶的声音。

“急什么，你是主将还是我是主将？！”他偏过头，冷冷地瞧了宇文屈云一眼，训斥道。当然，每当这种时候，他的心里都立刻涌出了一股报复之后的莫名快感，所以即使他的脸上带着怒气，心里却是狂喜。

身后的宇文屈云狠狠地瞪了前者一眼，却又不敢当面顶撞，只得把这口怒气强行压了下去。

瞧得二人间的这种紧张气氛，另外的两名副将——宇文悉独官与宇文护罗岩却是没有丝毫想要上前劝解的意思，仿佛这一路走来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形。只见他们各自望着远处的那座大棘城，神情复杂，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继续前进！”宇文素怒延忽地一挥手，朝着身后大军下令道。

于是震动天地的声响再一次响起，十万大军正继续朝着大棘城挺进……

……

慕容廆现在已经得到了宇文大军围城的消息，而他自然也早就知道了这一天的到来，只是现在，他的神情却比之前更加显得凝重。

他现在正在穿上戎装，仆人们则站在一旁，手中捧着他的头盔和铠甲。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且听起来似乎还来了不少人。

但慕容廆却连头也没有转，只是接过了一名仆人手上的盔甲，然后将它戴在了头上。

但同时，门口已经围上了一大群人，他们自然不敢也不会冒失地闯进来。

因为他们都是一些平时很规矩的大臣和族中长老，而且现在也正在窃窃私语，虽然门口早已吵闹成了一片。

慕容廆已经穿戴完毕，然后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