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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嫡女-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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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昶教了半晌,见慧安已有顿悟便松开了手,令慧安再弹一遍。慧安依命弹罢,这一次果真要好一些,动作优美,音调也婉转悠扬不少。

“还是宫音到角音的转换不自然,其他还不错,继续。”

慧安依言再来,弹着弹着已是投入了进去,她觉着不满意,便就一遍遍的重新来过,到不知第几遍时终于整段音符犹如走珠,清雅动人的滑了出来。

慧安顿时大乐,抬头对着李云昶开心一笑,露出两排漂亮的贝齿,明媚的双眼因喜悦而盛满了光彩,卷卷的睫毛抖动着,铺满了阳光的金辉,整张小脸端的是明艳照人,动人心扉。

李云昶的笑眸中到印出她的脸,他微微眯了下眼睛,靠近慧安,却猛然抬手捏住慧安的下额。

慧安一愣,忙是挣扎。可李云昶竟也加大了力度,两指死死捏着她尖翘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对视着他。慧安恐他捏出靑痕来,便乖乖地不再挣扎,只气氛的瞪着他。

李云昶见她如此,挑眉一笑,张口却道:“你心悦我!”

慧安闻言目光一闪,心跳便有些快。她知道自己重生后遇到李云昶几次的表现都极为糟糕,就她那点道行,被李云昶瞧出端倪也不奇怪。但要她承认,却是不能。一来她今生不想再和他牵扯上,也正试图慢慢忘记他,再来李云昶的态度太过奇怪,慧安完全不知自己真承认了,他会出何反应。

李云昶见慧安不语,便缓缓弯腰靠近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道:“你悦我,却又有心避我,为何?”

慧安在他的盯视下有些心下发毛,李云昶不是个好糊弄的。慧安正绞尽脑汁不知如何作答,却敏锐地察觉另一道犹如实质的眼神。

慧安遁着感觉望去,但见关元鹤也顾妤磬恰好从门口经过,正瞧向这边。

慧安从未发现自己那么乐意瞧见关元鹤,忙身子往后一倾,望着那边笑道:“关将军,顾小姐。”

她一出声,李云昶便回了头,右手却依旧固着慧安的下巴。

慧安甩了下头,李云昶未再使力,她轻易得以脱身,忙站起身来,笑着冲外面二人福了福身,道:“两位怎么也在这里,方才小女被飞蛾撞入眼睛,幸而王爷帮了我。”

外面关元鹤却只是瞧了慧安一眼便对李云昶点了点头,扭头大步而去。而顾妤馨却优雅地冲李云昶福了福身,才笑道:“沈小姐的琴声很美,看来我这次是遇到对手了,恨荣幸。”言罢对慧安点了点头才忙去追关元鹤。

慧安的琴艺也就是那回事,再是怎么美,和顾妤馨这样从小学琴,又有名师指点的没法比,她自己知道顾小姐那是说客气话,便叹了口气。

谁知李云昶却突然扭头瞧着她,沉声道:“笨蛋,这种事越是解释越会显得欲盖弥彰,你就那么想和本王牵扯不休?”他说罢见慧安一愣之下面上立即满是懊恼,不由勾唇一笑,且越笑越是开怀,便那么扬着醇厚好听的笑声转身而去,只留下慧安一人傻傻地站在那里。

下晌的比试进行的很快,因书艺比试只需写上几个大字,不比画艺和棋艺都是需要时间的,故而很快聂霜霜边不负众望地为国子监赢了漂亮的一场。

待琴艺比试开始,慧安和顾妤馨起身冲观骑楼上鞠了躬,这才一起走向场中制备的两张琴台上落座。

“琴艺比试题目——雨夜。”

题目很简单,比试的两人或是选名曲弹奏,也可自行谱曲即兴发挥。因其他比试两人同时进行,互不干扰,但这弹琴却不能同时弹啊。

故而这头前弹奏便有些吃亏了,慧安本还想着也不只是抓阄决定谁先来。却见顾妤馨笑着望过来,道:“沈小姐可选好了弹奏何曲?若尚未想好,我便占个先儿了。”

慧安闻言,那真是巴不得呢,忙颔首抬了抬手。

顾妤馨便起身对着四周看台皆鞠躬行礼,焚香洗手,这才重新落座,动作舒缓而优美地抬了手。然而她指尖落下,铮然一声却犹如闪电划过广场,上来便是一个极高的音,随着她这个起始,接连的几个高音响起,烈烈弦音顿时犹如滚滚而来的浪涛越来越激昂,铿锵有力的节奏犹如天际震怒,闪电交加,却又如扣人心弦的战鼓之音,忽而来的一声声的长音好像震撼山谷的号角声,短而急促的落音却是犹如暴雨激落,马蹄急踏。

她所弹的竟是一曲《关山雨夜》,这首曲子描述的乃是前朝的一段人尽皆知的知名战役,此役中的主角乃是开国皇帝的二皇子,他因父皇受困关山,带着一千亲兵,在已知不敌的情况下千里扑入关山,解救父亲,却终陨落关山。他的壮举虽不曾解救被困的皇帝,但终是为其争取到了等待救援兵的时间。而二皇子虽在此役中丢了命,但却成了天下皆知的至纯至孝之人,这在皇家尤其少见,故而被世人多加赞叹,并为其专门谱曲,因那夜关山遭逢罕见的暴风雨,故而此曲命名为《关山雨夜》。

这首曲子因既要表现天气的恶劣,暴雨雷鸣,又要表现大军进发,战鼓雷鸣,更要表现出二皇子心中的焦虑,和他不畏死亡的至纯至孝之举,故而指法上极为繁杂,要求很高,许多学了一辈子琴的人尤其不能将此曲顺畅的弹出,而顾小姐今年却尚未及笄。

和这首曲子比起来,那日孙心慈在车上所弹,便就成了一般难度的曲子,也因此曲极难,故而弹奏着不多,有幸能听闻已是一种幸事。

故而这曲子一响起,场上便轰动了,一阵喧嚣后众人才慢慢静了下来,凝神去听。

慧安见众人表现,已是有些心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闭上眼睛想一会要弹奏的曲子。她心无杂念,一心地想一会只要将自己的水平表现出来就好,没必要去争抢个输赢,她也没那份能耐,只要叫大家知道她沈慧安也会弹琴的,并不是琴棋书画啥也不会的草包便行,这点她应该还是能够做到的。想开了,心里倒是没了负担,越发心平气和起来。

而那所要弹奏的曲子便犹如泉涌般在她心头过了一遍又一遍,待慧安被人扯了一下,才猛地睁开眼睛回过神来,只见一直站在她身后服侍焚香的小丫鬟正一脸焦急的瞪着她。

慧安这才发现,那边人家顾小姐已经弹完了,正含笑看着她,慧安面上一红,忙在四周的哄笑中站起身,她并不理会四下的嘲笑声,沉静的对着台上及四周都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以她最优雅地动作,最圣洁的神情焚香洗手,缓缓落座。

她这一番举止做的当真是极认真,也令众人都感受到了她的那份从容和认真,顿时四下议论了起来。

“奇怪,这沈小姐怎么倒似真准备和顾小姐一较高低呢,真是不知量力。”

“呵呵,有些人自视太高,只有一头撞到南墙上才知道回头的。”

“我倒是觉得不然,我瞧沈小姐那样也是极懂琴道的,骑马从她的动作上能瞧出她是懂琴,尊琴的,说不定她真能给我们什么意外之喜呢。”

“这位学子,你是太学的吧?无怪乎你不知道,这沈小姐琴艺科上只知道呼呼大睡,她懂琴?真是开玩笑,一会等她碰了琴你……”

这种议论到处都是,大同小异,然而此时场中已是传来一场低沉而绵绵的悠扬琴音。

那琴音落下空灵而高远,犹如出自天际,又宛如来自近前,便若淅淅沥沥的小雨,随着风声洒下,风大时拍响在耳边,顿时绵绵落在窗前,时而的叮当之声犹如雨滴在屋檐凝结,啪啪地坠道屋前芭蕉树上,呜呜咽咽的缠绵之音犹如孤灯相照女子依窗聆听。

随着那琴声响起,场面慢慢地便静了下来,许是人们太过惊诧,惊得连议论都忘了。那静谧来的极为突然,但是却再无喧嚣之声,因为这一静之下,已有不少懂乐之人入了音,而那些实在听不懂的,也不好再此时出声了。

便是在这种静谧声中,慧安轻拨琴弦,用琴声向大家述说着一名女子的凄苦和哀思。随着那琴音,人们面前缓缓展开一幅幅画面。

那是夜来风雨时,醒来的孤灯相伴。那是女子凭窗雨幕,恨光阴虚度,流水落花两无情,是女子空洞的叹息。

是她隔着雨幕细听远处人语欢笑,盼夫君的到来,为这寒冷的雨夜带来一丝暖意,是她等候落空,徒留冷风阵阵,冷雨霏霏!

是那女子无数次夜深人静时的孑然而立,无言无语,但闻夜冷静寂的雨声,刷刷的落下,是她空旷的心和她突然盈满的泪水再也无法承受之轻划过了面颊……当慧安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而双手更是失去了依托颤抖的从琴弦上收回。她只觉得这一曲弹了好长,前世那些无数的期盼和失落,纷乱的在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诉尽指尖,道不尽的哀怨缠绵,说不出的凄苦无助,待琴音落下她才发现一曲弹毕,竟是抽空了她整个身心,疲惫酸软的弯了腰,半晌才站起身低头冲观骑楼上鞠了一躬。

而直至她走下琴台,和顾妤馨并肩等待评判给出这一局的结果时,场面上缓缓有了议论声。

“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沈小姐怎么回事,既有如此琴技,为何偏要藏拙。”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沈小姐年纪轻轻,真真没有想到竟能弹出如此意境。”

“沈小姐这一曲,只怕自此后会成为全京城夫人们的座上宾,被她们誉为知音了。听说沈小姐那父亲孙熙祥是个不检点的,和凤阳女侯感情极为疏淡,只怕沈小姐是自小就深有感触,这才能弹出如此感人的曲子。”

“哼,本公子早闻那孙熙祥是个宠妾灭妻的,早先还觉的他是上门女婿,万不会如此才对,如今一听此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啊,真是难为了沈小姐,小小年纪竟对母亲的心体会的如此之深,真是个纯孝之人,惭愧惭愧啊。”

“只是这曲子我怎么从未听闻过,你们可知是何曲?”

“不知,我亦不曾听闻。许是沈小姐自创曲目也不一定,我瞧着她方才在台上分明是用心作曲,这才连顾小姐弹毕都没有发觉。”

……公子们这般谈论着,而场上的多数小姐已是泪洒前襟,她们都是贵女,父亲多是三妻四妾的,谁家母亲不曾被薄待过,谁人不曾为今后的婚嫁愁苦过,这一曲她们感受得比公子们要深的多。如何能够不落泪,不怅然,不感同身受。

然而这些慧安已无心去留意了,她只觉随着这一曲自己彻底放了心情,前世的重重也似乎随着这爱爱切切的一曲尽数离她而去,她以袖掩面,正欲去摸帕子,便有一只素手执着一条鹅黄色绢帕递到眼前。

慧安一愣,抬头时正撞上顾妤馨含笑的明眸,她的眼睛也红红的,执着那帕子,笑道:“沈小姐,方才是我托大了,这一局我输了。”

慧安微愣,本能地接过帕子,可谁知她刚拿住帕子,顾妤馨边冲她一笑,上前一步对着观骑楼深深一礼,接着又回身对慧安行了半礼,然后竟是转身缓步而去!

她,竟然不待评判,主动认了输!

 065关元鹤眼光颇高

琴艺比试一项,自打上午抽出由顾妤馨和慧安比试,众评判和太学、国子监的先生们就觉着国子监是必输无疑的。上午的比试国子监只赢一项,太学的李院士便觉着此次五艺的比试太学稳操胜券了,下晌的比试书艺国子监定然能胜出,但琴艺完全没有比试的必要。

包括评判也都将下晌的比试当成了走过程,本是一场两学盛会,偏就叫李院士的那一算计给弄的犹如一场笑闹。故而下晌从观骑楼上的评判,先生们再到两学的学子们,都有些怏怏的,提不起什么精神。

果然第一场的书艺比试,国子监的聂霜霜便很容易地赢了花小姐,接着便开始了最后一项的琴艺比试。比试还未开始李院士就笑呵呵地抚着胡须冲柳祭酒笑道:“哈哈,可算是等到这最后一比了,老夫这坐了一日,真是腰酸背疼,赶紧比罢。老夫邀老哥哥去仙鹤楼喝上一盅如何?”

柳祭酒瞧着李院士那扬眉吐气,得意洋洋的模样,登时直气的两耳轰鸣,闷哼了一声,别开了头。这一回头就见下面慧安和顾妤馨一道起身行了礼,各自登上琴台,缓缓落座。他瞅着慧安那样子倒也算举止优雅、礼数周全,不由便暗叹了一口气,心道:罢了,能如此已是不错,起码没给国子监丢大脸,怨只怨他上了老匹夫的当,明年两学比试,哼……谁知哪边淳王听出了李院士的言外之意,忽而哈哈一笑,道:“本王今儿倒听说一件趣事,听闻下晌学子们进场后下面开设了私下赌局。要说这书艺、琴艺两艺比试完全没什么设赌的必要,但这书艺一局没能开出来,琴艺一局却是开出来了的,听说有人压了八千多两银子做赌,赌的却是国子监赢。学子们听闻此事,那真是蜂拥而上,都准备捞这八千两银子。这没两盏茶时候赔率就一路飙升到了一赔九。啧啧,不是本王夸你,柳祭酒,国子生很是团结啊。这份对国子监的爱护之情,当真值得你将这下注之人好好夸赞一番,不过话说回来,这下注之人对沈小姐倒是有情有义的很。”

淳王那语气颇含讥讽,且不说这下注之人是不是一傻子,只他下这等豪赌,挥霍无度的行为,那便有损国子监严谨求学的学风。这种败家子弟,烧钱的货谈什么热爱国子监,而且他那最后一句话,更是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淳王一言,登时便将柳祭酒羞恼地满面涨红,一时回话也不是,不回也不是。紧抿着嘴,下巴胡须直跳。

李院士那是平王生母李婕妤的父亲,太学虽谈不上平王天下,但对淳王来说也是能压制便压制的,可今日这柳祭酒却一个糊涂中了李院士的套,眼瞅着将天下第一的名头让给了别人,淳王如何能够不气,瞅着他那张涨红的老脸,只在心里暗骂,真真是死读书的老书呆!

李云昶和淳王坐在一处,闻言瞧向场上的慧安,但见她神色沉静,气质从容地端坐在那里,小小的人儿,却难得地透出一股子沉静娴雅之气。不由就想到方才在教舍时,他用手固着她的下颌,慧安那愤怒地跳跃着小火苗的眼晴,放在案上的右手就不自觉地跳动了下,勾唇笑道:“二哥此言不错,有同窗肯如此倾力信任,说不定这沈小姐还真能有什么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举动呢。”

对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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