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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成雪 将君计-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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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好!”彦笑了,转身道,“那我们走吧,宿。”
“不,你没有听清楚,”宿却摇了摇头,半步也不移,“我说的是乘她骑的马,她骑。”
“她骑?”彦开始皱眉头,似是忍着性子的样子,“宿,不要玩了,咱们走吧。”
“那你请回吧。”宿又重新坐下,终于开始喝她斟了许久的酒。
段花梨看的更吃惊了,这个宿看起来明明是知道他是皇帝的身份,却一点儿也不畏惧于他的威严,居然如此与他叫板,而偏偏皇帝似乎拿她没有办法,只是一迳的皱眉看她。
如果是在平时,段花梨肯定会主动站出来,可是眼下,她正在等待着,她已经错过很多的时间,她不想错过惊喜。
彦在看了宿很久以后,终于回过头来看段花梨,却没想到这个女子眉眼中有着漠然,好像完全不关心——她明明看到自己的玉佩时还惊惶失措呢,还以为她识出了自己的身份。
她好像叫——段花梨!
“你叫段花梨?”彦开口了。
所有人都看向彦,然后又去看段花梨。
段花梨也一愣,直直的回应,“正是——”
“我经过城门的时候,听到有人在找你。”
“找我?”段花梨奇怪的去看柯芙渠——应该是找她吧。
“还有一对主仆也不见了,”彦漫不经心地扫了对面桌的两个女子一眼,“好像是七——咳、七王爷的人在找你。”
“七王爷?”段花梨猛得一惊,七王爷——秦海楼——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人现在在哪里?”是海楼吗?她已经回到京城里了吗?她还没有准备好给她的惊喜变成了她给自己的惊喜了吗?
“那么你现在是不是要回京了?”彦淡问。
“我马上就走。”段花梨立即向外冲去,突然又停下步来,“呃——,”她看向那个还在小口小口啜酒的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载你一程。”
“乐意之至。”宿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朝她嫣然一笑。
段花梨脸上一窘,她轻咳了声,等她娉婷而来。
“等等。”那边柯芙渠也一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秦海楼。能令段花梨这么失态的人,她直觉的认为,只有他了,“我们也回去。”
“小姐——我们不继续走了吗?”莎莎哀号一声,就这样回去,会被柯大人打死的。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柯芙渠又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随便你们。”已经坐在了马上的段花梨一拉缰绳,她的背后便是宿,她竟然一手圈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柔软的身子和奇异的香味。
段花梨身子一僵,却不好说什么,马在原地踏着,她想了想还是对柯芙渠道,“柯小姐,回去后你大哥可能不会再让你留在京城,以后请保重。”
“什么?”柯芙渠惊叫着,马却已经跑走了,只留她追在后面跟了几步,空留一身的失落。
她在段花梨的眼中看到了光彩,不属于她的,她梦幻中曾有过的光彩。
梦是不是灭了?
是灭在她出现之后?
抑或是之前?
路上。
段花梨心急如焚,不由时时喝马前进,身后的宿突然说话了,“我记得你说的那句话。”
“什么?”段花梨轻喊。
“感情——只是一场追逐吗?”
“只是一时有感而发而已,无须记得。”
“追逐,拉近还是扯远,她输给你了对吗?”
“不,我输给了她。”段花梨沉默了下,才道。
“得到的便是赢家,”宿似乎笑了一下,“对于我来说,让他得不到,我却才是赢家。”
段花梨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这个他指的是一直跟在后面的皇帝。
很不可思议的感觉,但她并不打算参与。
“这是什么?”宿突然举起一样东西迎到她的面前。
“你——”段花梨一瞧之下有些惊怒,她什么时候伸手到了自己的怀里。
“手帕吗?很特别。”宿收回了手去,却没再放回她的怀里。
“请还给我。”段花梨忍着气道。这块手帕是利用上次的玉莹染的余布做出的,上面有她细心的绣纹,那是她给秦海楼的惊喜之一。
“我叫夙命,这个夙、命。”夙命将手帕揣回自己的怀里,腾出一只手来在她的背后写字,可惜段花梨根本无心去管她到底是哪个字,却又碍于后面的皇帝不能对她如何呼喝。
如果没有命,还去爱什么。
身后的两个人,她都得罪不起。
“手帕就送给我吧,相对的,我与你交换一个消息。”
“什么?”虽然不能得罪,段花梨却仍是止不住语气冷淡。
“你们刚才说的七王爷,是不是刚刚南巡的七王爷?”
“是啊!”夙命的声音几乎贴在她的背后,令人背脊发麻。
“你们刚才说的秦大人,是不是跟在他身边的秦海楼?”
“你怎么知道?”段花梨不由的一紧缰绳,马嘶鸣几声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后面的皇帝飞了过来,以马将她们拦住。
“你认识她?”段花梨一时却顾不得许多,去抓夙命的手,却摸了个空。
背后凉气忽生,等段花梨再抬头时,夙命竟已经坐在了皇帝的马上,并在他的怀中。
这个女子——好诡异。
段花梨倒吸一口冷气,直瞪着她,脸色发白。
而夙命却躺在皇帝的怀中,放松自己,靠在他的胸前,“昨天这个秦海楼被马踏伤了,现在人正在槐郡,七王爷派的人,就是来找你去的,这个消息,够不够换到这帕子。”
“你骗人!”段花梨失控的大吼一声,双腿不由一夹,马立即乱踏起来。
“你不肯相信,是你自己骗自己。”夙命微微一笑,拍了拍皇帝的手,“我们走吧,彦。”
“她说的是真的。”皇帝一边喝马一边道,七弟才走不多久,他的人就回来了,在城门碰到时他立即使人去问了问,才知道是这么回事,所以才耽搁了见夙的时间,只是夙已几年没有入京,他其实是不抱希望的,却没想到——唉,没想到她现在居然就安安份份地躺在自己的胸中。
皇帝这么想着,紧了紧手臂,夙命却淡淡地提醒道,“你迟到了,别忘了。”
段花梨没想到连皇帝都这么说了,那么自然是错不了,可是这个夙命是怎么知道的?就像刚才她是怎么鬼魅般从自己身后跑到皇帝怀里一样,令她不明白。
“我想办法在那时候不再向前走一步,花梨,你不要急。”
啊!
段花梨脑中突然出现了秦海楼的模样,淡淡的坚毅,淡淡的自信——
海楼海楼,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傻事?
段花梨心中巨痛,眼前直发黑,简直无法呼吸!
她立刻将马头掉转,大喝一声,马飞奔而去。
路上,与一辆马车擦肩而过,她却早已心急如焚,身旁的一切不复存在,心中只有——
海楼——
海楼——
海楼——
卷尾 请愿
别致的房,浅溢的香,温馨的灯。
轻轻推门进去,空无一人,当然,除了遮掩的仔细的床榻。
锦媛立在门口,隔着一帘儿帐,那里面躺着的人,刚刚离开的人,还有即将要到来的人,很奇怪的关系,她很好奇,但最好奇的,还是这个扮过碧乔的探花郎究竟是什么样子,所以她摒退众人,站在了这里。
“彦钰,你不是走了么?”
突然,帐里传出声音,很沙哑,很无力。
锦媛提起裙摆慢慢走过去,“王爷是已经走了。”
帐内没了动静。
锦媛一伸手,想去掀开帘帐。
“贵妃娘娘——”
锦媛的手停住,收到自己胸前。
“微臣不能向娘娘行礼,已经是大罪,何况现下微臣样貌可恶,不能让娘娘染了晦气。”
“秦大人——我从没有看过你,所以想看看罢了。”锦媛隔着帘帐有些惆怅,收回的手,重新抚上帘帐,却突然没有掀开的勇气。
“这实在不适合,娘娘。”帐内的声音连连喘息,似乎还有一手吃力地抬起企图去抓帘帐。
只是这只手是徒劳的,锦媛只犹豫了一下,便掀开了帘帐。
秦海楼一脸错愕,一手撑起些身子,一手僵在半空中。
糟了,胸前因为疼痛而将绷布解开,衣襟是半敞的,取下束冠后的自己,头发披散而凌乱着,这样子的自己,简直像是个女子!
谁会料到,回家省亲的贵妃娘娘会偷偷地跑进她的房中,只为看看而已——且前提,她是以男子的身份,以臣子的身份!
秦海楼一脸错愕定在原处,连遮掩也忘了,她一向做得很足,这么多年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错。而锦媛却是一脸震惊,她的目光开始梭巡,从秦海楼的发,到秦海楼的脸,从秦海楼的肩,到秦海楼的胸前……
胸前——
锦媛的头嗡地一声,看到那道很浅却确实存在的乳沟。
秦海楼顺着她的目光便惊地差点儿跳起来,可是她全身是无力的,于是只得跌回床里,被子拉上了,颈部以下全部遮住。
“你!”锦媛一时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可看着秦海楼忘了礼数地瞪着自己,那凌乱的发,熟悉的轮廓,她蹙起柳眉,掀开了帘帐的手空得没有着落,于是只得抬起来再次扯住它,企图靠它给些自己力量,她的眼变得有些模糊而显得迷蒙,声音也是一样,“你真的有些像她!”
秦海楼一怔,明明她已经发现了,可是,自己像碧乔却比自己的秘密似乎更令她震惊——这一点,秦海楼有一点意外。
尽管如此,秦海楼仍是道,“不,娘娘,微臣是微臣,她是她。”低低的声音虽然无力,却很坚定。
“这话——”锦媛惨然一笑,“这话花梨也说过,你和她,果然有缘。”
“缘份,是要靠自己维持的,娘娘。”秦海楼躺好,锦媛从床边俯视她的目光并不带有贵妃的威慑,她知道锦媛却从没有与她有过照面,但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并没能将她当成贵妃,也许是因为她目光中的迷蒙,看起来像是走错了路的孩子,却再没有办法回头。
身份刚刚被看穿的紧张消失了,秦海楼冷静了下来,胸口突突的痛提醒她该做点什么。
“看来,花梨都告诉你了?”锦媛沉默了一下,道。
“已经结束了,贵妃娘娘。”秦海楼应对的毕竟有些吃力,昨日胸口的伤依然折磨着她,刚才王爷来也只是坐在帐外静静的陪了会她,因为连呼吸都很艰难何况是说话。
“可是,探花郎怎么会是女子,秦海楼,你好大的胆子。”锦媛慢慢俯身,目光渐渐清明。
“是,娘娘!”秦海楼淡淡地道,她的目光仍在自己脸上梭巡。
“太奇怪了,七王爷怎么会留你在他身边,他不可能不知道的,是不是?”锦媛喃喃地问。
“是,娘娘!”
“那花梨呢,花梨知道吗?”
“是,娘娘!”
“所以她才会找你去扮碧乔的对吗?”
“是,娘娘!”
秦海楼的答案千篇一律,神情不卑不亢,锦媛暂时没有再说话,因为她曾经想过,正是因为秦海楼与段花梨交好,所以才愿意以男子之身去易容扮做碧乔,所以才愿意冒这么大的险,但现在看来,她冒的险并不止此,如果事情破露,那么她是女儿身的秘密也会被拆穿,那岂不必死无疑?
会冒着必死无疑的险去帮助别人,秦海楼对段花梨,是什么心?
“娘娘,其实很简单的,一点儿也不复杂。”秦海楼了然地轻道。
锦媛愣住。
“因为我喜欢段花梨,这个理由,可不可以?”
“你喜欢花梨?”锦媛一声低呼,秦海楼的眼眸太坦率,秦海楼的语气太自然,她们都是女子,就算秦海楼是以男儿身份活着,但她依然是女子——
锦媛突然双手蒙住自己的嘴,怕颤抖得厉害的嘴会逸出什么声音来。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坦率,为什么她可以这么自然。
“为什么告诉我?”锦媛的话从手指中渗出,“你扮成男人,你喜欢女子,你不怕死吗?只随便一句话,我就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不,不怕,既然我扮成了男人,既然我喜欢了女子,”每说一个字,胸前便被扯着生疼,秦海楼的双唇有些发白,但她仍是闭了闭眼,道,“我就不会怕。”
这样的秦海楼,乌黑的发,惨淡的脸,却构成奇绝的美,令人窒息。
“她也喜欢你吗?”锦媛全身的力气被抽光了,她顾不得了身份,顾不得身上多华重的衣裳,需要多高贵的仪容,她只是慢慢蹲了下去,靠坐在床榻边。
“是,我们两情相悦。”秦海楼不得动弹,她现在看不到锦媛的脸色,只能从声音中去揣测她的心思。
“明知道没有明天?”锦媛转回身,撑起些身子,去看秦海楼,“没有未来也可以吗?”
“没有明天不是有今天吗?”秦海楼淡淡地笑,“今天可以去为明天争取,娘娘,我从没有放弃过。”
“放弃?”锦媛眯起眼,突然也笑了,“可是我放弃了!”
“娘娘也没有放弃,娘娘还有娘娘的路要走。”
“是,去过的就不可能再回来,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我。”锦媛点头,是因为突然知道了一个人的秘密的原因吗,让她很放心的和她说话,甚至在花梨面前也不曾如此,还是因为她有几分像那个曾经宠自己溺爱自己的碧乔,所以才有这一时的放纵,但是,也仅是一时而已。
锦媛从地上起来,牵了牵衣角,抚了抚云鬓,再看向秦海楼时,已然恢复她应有的沉静,“说吧,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虽然你不怕死,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去找死,所以你想说什么?”
“娘娘英明。”秦海楼挣扎着想坐起来,被锦媛一手制止。
“我与花梨两情相悦,七王爷这关却很难过去,所以——”
“他不是喜欢男子么?”锦媛打断道。
“的确没错,”秦海楼微微苦笑,低下眼睑,“但他也不会将我拱手让人。”是的,逼急了他会伤害花梨。
“所以你想让我从中调解吗?”锦媛想了下,这个床上看似软弱的秦海楼,竟会主动向自己伸出求援之手,她很惊讶。
“不,不是调解,单是调解是不够的。”秦海楼想要摇头,但却有一点儿难,话说的多了,呼吸便有些紧张,可是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抓住,便没有下一次,她不要放弃,现在的锦媛虽然是贵妃,可刚刚她的失态她眼中稍纵即逝的遗憾让她很有把握,所以她不要放弃。
“那是什么?”
“请您赐婚吧,娘娘。”秦海楼看着锦媛,一字一字地道。
“你想让我赐婚?”锦媛瞪大了眼,惊讶已不足以形容了,“你要娶花梨吗?”
“是,我要娶她,我可以娶她。”秦海楼微微一笑,锦媛却出了下神,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可显然那回忆于现在是种痛苦,她盲目地挥了下手,想将那记忆打散。
“我为什么要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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