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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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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如意,那您交您买点心那铺子里两千大洋,三天内我就能给您一准信儿!”
  依旧是低沉着嗓门,那健壮汉子很是门儿清一般地摇了摇头:“这要是不大丁点的人物,我倒还真犯不上等到今儿您杠三爷当值的时候才来!杠三爷,实在话给您撂这儿——相有豹的一条命,啥价?!”
  瞪圆了眼珠子,杠子三好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讶声朝着那健壮汉子叫道:“相有豹?那您是。。。。。。。”
  再次一摆手,那健壮汉子沉声低喝道:“杠三爷,有些事儿您心里明白就成!这要是把话说出来,咱们可都不方便!”
  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杠子三软塌着身板靠在了椅背上,有气无力地朝着那健壮汉子应道:“这买卖做不成,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我还就真不怕告诉您,这相有豹刚叫送进来的时候,巡警局里头可就有人交代过。要好生照应着这位人物!要是我这儿接应了您这单买卖。。。。。。怕是我这身官衣穿到了头儿且还不论,这条小命能不能留住那也得两说!”
  像是早料到了杠子三会如此回话一般,那健壮汉子依旧是沉声低喝道:“杠三爷,这样的活儿您可也不是没干过!当年您能顶着那么大雷,一个人收拾了那位四九城中出了名的打行人物,现如今您怎么就不能收拾了那相有豹?”
  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脑门上那三条黑紫色的疤痕。杠子三倒是着实叫这健壮汉子一番话说到了心里头!
  也就是在杠子三刚穿上这身官衣、在巡警局大牢里领了这份差事的时候,四九城里有一位出名的打行人物行事失风,叫人给拘押进了巡警局大牢里。为防这位打行人物撂出来身后边雇主名姓,雇了那位打行刀手的雇主私底下许了个颇大的价钱,想要叫那位打行人物在大牢里来个无疾而终,这才能遮掩了许多拿不上台面的故事!
  可问遍了大牢中那些个啥钱都敢收的狱警。倒是还真寻不出来一个敢收拾这打行人物的主儿。一来是因为这位打行人物身手了得,寻常十来号壮棒汉子轻易都拢不到他身边。二来这打行人物对江湖上那些个路数也都是门儿清,哪怕是狱中饮食,也从来都是叫拿钱叫狱警打从大牢外边买来之后一同享用。真想在饮食中暗地里下黑手,那可也着实难成!
  说来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刚当了狱警的杠子三着实是眼热那雇主许下的好处。咬牙应下来了这拿命换钱的差事。
  仗着还有几分酒量,杠子三趁着替这位打行人物采买饮食的档口,悄悄在酒水中兑上了些烧锅作坊里熬出来的酒头子(注1),豁出去一条小命陪着这位打行人物狂喝滥饮,趁着这打行人物大醉之下,这才抽出来腰间皮带勒到了那打行人物的脖子上。
  虽说是大醉酩酊,可那打行人物身上功夫毕竟还在,挣扎挤撞之间,愣是把杠子三的脑门挤在监房栅栏上,生生磕出来三条消褪不去的黑紫色伤疤。这才叫杠子三取了性命。
  经此一事,杠子三这敢拿命换钱的名头自然是流传了出去,真名实姓倒是全然叫人忘了个干净。。。。。。。
  像是要给杠子三吃下一颗定心丸一般,那健壮汉子慢慢朝着杠子三伸出了两只巴掌,轻轻地来回晃悠了两遍:“杠三爷。当年您敢拿命挣下来一份家业,现如今也该是能瞧出来这能叫您发财的路数不是?我这儿给您出个价儿——您搁在四九城里那两家铺面能值多少钱,我们这儿全都给您找补上!除此之外,您再得这个数儿?”
  盯着那健壮汉子伸到了自己眼面前的巴掌,杠子三略作犹豫,方才缓缓地应道:“这事儿。。。。。。。您容我琢磨琢磨?”
  “杠三爷,过了这村儿,可就没了那店!您如今在这巡警局大狱里一年辛苦下来,又能挣着多少?只要是您接应下来这份差事,这笔钱估摸着也够您一辈子吃用逍遥了吧?”
  “这事儿太大,我这眼面前。。。。。。。。您容我。。。。。。。”
  “再给您添一番,您给句痛快话?!”
  狠狠一咬牙,杠子三抓过了桌上的老白干猛灌了几口,喷着酒气低声喝道:“这事儿。。。。。。。我应了!”
  PS:注释1(酒头子通常为土法酿酒作坊中刚刚蒸馏出来的液体,浓度较高,常人误饮之后,往往会导致酒精中毒,严重时甚至危及生命) 
  

第二百五十四章 地藏谛听 (上)

  置办了荤素冷热几个小菜,烫得了香气四溢一壶老酒,杠子三手里头端着个掉漆损边的大托盘顺着大牢里的夹壁墙胡同走到了头儿,这才把手里头的托盘搁在了地上,伸手从怀里摸出来一把贴肉藏着的铁钥匙,带着几分颤抖打开了夹壁墙胡同尽头的那扇大铁门。
  老话说狱有深浅、牢有高低,这简简单单八个字里头的讲究学问,却是外行人一辈子都难得学会的路数。
  粗粗论起这狱有深浅、牢有高低的路数,说的便是想从大牢里头把人给捞出来,那就得瞧着想捞出来的这人犯的究竟是啥事。这要是寻常的殴斗窃盗、欺瞒讹诈,犯人坐的自然就是浅水低牢。平日里十好几个犯人挤在一间监房里头,狱警也都压根懒得搭理这样的人物。再要是搁在大牢外头有几个实心朋友帮着操持,说不好请了大牢中的狱警喝过两回大酒、求着那喝的酩酊大醉的狱警朝上报一个犯人身染恶疾、需延医救治,再寻几户稳当殷实、搁在四九城里有能有一号的铺保在保单上按过了手印,那犯事的人物不出三天就能重回四九城街面上横着膀子晃悠。
  可要是这犯人是招惹了不该碰的人物、犯下了捅破天的罪行,那刚进大牢里坐着的可就是深水高狱。平时一人一间单间儿歇着,狱警也都多耗上几分精神盯着,再想要从大牢里捞人可就着实得费上点儿心思。
  搁在民国初年那会儿,有一位富家阔少勾引了一户富商家新纳的小妾,彼此间浓情蜜意之时却被那白发苍苍的富商抓了个正着。争斗撕扯时一个不留神,那富家阔少仗着年轻力壮,竟生生把那富商一拳打得仰面摔倒在地,当场便是一命呜呼。
  眼瞅着摊上了人命官司,那富商家里头更是不依不饶地非得闹个一命抵一命才肯结案,那位富家阔少家里头银子花了无数、人情托了无穷,却也只能眼睁睁瞅着行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
  也就在这一筹莫展、走投无路的档口。大牢中一位积年狱警在得了无数好处之后,倒是仗着几分酒意给那富家阔少家中出了个主意——花钱买一副脏药给那富家阔少喝下去,半个时辰之后就得口吐白沫、浑身发凉,瞧着就像是服毒自尽的模样。再打点了验尸的仵作胡乱断个犯人畏罪、狱中服毒,家里头哭哭啼啼当着苦主的面儿把尸首搭出去下葬,这也就能走完了场面上的那些个章程。
  等得棺木出了四九城,再请高手大夫配一副解药、扎几枚银针。把那悠悠醒转的富家阔少搭上老早就侯在城外边的马车,从此后隐姓埋名、远走他乡,虽说是这辈子再难与亲人见上一面,可也好歹能逃脱了一条性命延传香火。。。。。。
  眼瞅着杠子三开了这扇深水高狱的大铁门,搁在夹壁墙胡同两边监房中关着的犯人差不离全都凑到了监房前的铁栅栏后,伸着脑袋挤在铁栅栏后瞧着杠子三的举动。嘴里头也都是窃窃私语般地议论起来:“瞧见没,这不饭、不审,不提、不刑的档口,杠子三一个人悄悄开门,怕是今儿又得有啥事?”
  “杠子三掏腰子请人吃喝,我这儿琢磨着。。。。。。。。今儿估摸着就得朝外边搭尸首了吧?”
  “可不能够吧?我这儿进来可算是有小半年的光景了,瞧着朝那扇大铁门里头就送进去七八个人。算上已然叫人捞出去的。眼面前还待在里头的人物可就三、四位,那可个个都是跺跺脚四九城乱颤的主儿!就凭着杠子三就想要拿捏下了那几位爷?只怕是老猫嗅咸鱼——嗅鲞(休想的谐音)啊嗅鲞!”
  “您横是忘了早两天叫送进来的那位爷?瞅着可是面生,瞧那身架模样也都不像是四九城里趟江湖道、吃偏食儿的人物。说不好。。。。。。。杠子三今儿奔的就是他?!”
  “叫您这么一说,倒还真有那么几分像?这倒是哪路人物这么心急火燎的就得花钱收拾了那位爷呀?瞅杠子三今儿下的这本儿可不低呀?”
  “这我可真说不准。。。。。。。。”
  犹如虫语叶拂的低声议论之中,杠子三已然重新端起了那掉漆损边的大托盘走进了大铁门中,径直朝着一间收拾得还算是干净的监房走去。
  隔着监房前的铁栅栏,盘腿坐在草席子上的相有豹半睁着眼睛、似睡非睡地看着手捧托盘走到了铁栅栏前的杠子三,很有些疑惑地低声朝杠子三叫道:“这位爷。您这是。。。。。。。”
  把手里头捧着的托盘朝铁栅栏前一放,杠子三皮笑肉不笑地朝着相有豹一呲牙:“火正门里相有豹相爷,咱们往日里虽说是没打过交道,可就这么几天的光景,您这名头可是在四九城里叫响了去了!您堂口里头来人关照,叫您踏实搁这儿待着,说不好三五天的功夫。您也就能出去了!这点儿酒菜也是您堂口里头的人叫馆子里送来的,大牢里头臭规矩多,我这也就只能替您把东西搁在这儿了,您将就着受用吧!”
  朝着杠子三略一拱手。相有豹上半截身子纹丝不动,双腿微微一较劲,猛地从铺在地上的草席子上站了起来:“劳您大驾,这还真不敢当!眼面前我这儿也没啥能拿得出手的,等我打从这儿出去之后,自然有一份人心送上!”
  依旧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杠子三露着一嘴黄牙,抬手指了指搁在铁栅栏前的那些酒菜:“相爷您客气!我这儿也不耽误您受用这些酒菜了,您慢慢用着,我前面还忙,这就不陪您了!咱们来日方长,倒还真不在乎眼面前这点儿话头儿上的掰扯!”
  眼瞅着杠子三转身离去,相有豹倒也没着急去动搁在铁栅栏外头的酒菜,反倒是伸手抓过了托盘上那双乌油油的筷子,一边轻轻在铁栅栏上敲打着,一边嘬着嘴唇低声打起了唿哨。
  伴随着相有豹的举动,不过是隔了一支烟卷的功夫,从几个破损的墙洞里头,几只半大不小的家耗子纷纷伸出了脑袋。循着相有豹发出的声音进一步、退半步地凑了过来。
  眯缝着眼睛,相有豹一边继续着手头的敲打与口中的唿哨,另一只手却慢悠悠地端起了托盘里的菜肴,把每一样菜肴都的倒了一点在铁栅栏外的地上。
  仿佛是被菜肴的香味所吸引,那些探头探脑的家耗子慢悠悠地爬到了相有豹倒在地上的菜肴旁,伸着鼻子在菜肴上闻了片刻之后,毫不客气地吃起了其中几样素菜。却对那些闻着喷香的荤菜不屑一顾。
  也都没用那双乌油油的筷子,相有豹毫不客气地伸出了五爪金龙,风卷残云般地将杠子三送过来的几样素菜吃了个干净,但却压根都不去碰那壶老白干和那些个闻着喷香的荤菜。直到将所有的素菜都吃了个一干二净之后,相有豹方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依旧是拿着那双乌油油的筷子将家耗子不吃的荤菜夹回到了盘子里。
  似乎是瞧见了相有豹的这番举动。从相有豹对面的另一座监房里,一个很有些讶然的声音却在此时笑道:“嗬。。。。。。。就听说过大牢里头有把头叫人尝饭试毒的,今儿倒是邪性,见识了一回拿家耗子尝饭试毒的门道,这也都算是长了见识了!这位爷们,也是这大牢里头常来常往的人物不是?”
  眯缝着眼睛,相有豹好半天才算是勉强看清了对面漆黑一片的监房里那生得颇为壮实的半老头子大概齐的模样。这才微微朝着那开口搭话的半老头子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和声应道:“这监牢大狱倒还是头回进来,能知道点儿这里头的路数,那也是平日里听着有见识的江湖前辈讲古论今,这才照猫画虎的学了个四不像!”
  怪笑一声,那生得颇为壮实的半老头子饶有兴趣地从监房里扔出来个蚕豆大小的石子儿,恰到好处地落到了相有豹面前不远处的酒壶旁:“这壶酒你倒是压根不碰?”
  探手拾起了那块只有蚕豆大小的石子儿,相有豹微微地摇了摇头:“这位爷。您恕我眼拙见识浅、身上玩意也都没学地道,这壶酒。。。。。。。我这可没法子弄明白是能喝不能喝?”
  很是高兴一般,那半老头子疾步走到了铁栅栏后,双手把着铁栅栏朝相有豹叫道:“那要是这么说。。。。。。。这壶酒您给我成么?”
  打量着两间监房之间的远近,相有豹很是好奇地点了点头:“这酒您拿去倒是无妨,只是咱们隔着这么老远的,手里头也都没个合适的家什。我可怎么才能把这壶酒给您挪过去?”
  三两下解下了腰间裤带,那半老头子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裤带里头抽出来一根只有芝麻粒粗细的铁线,将其中一头缠在个从墙上抠下来的小石子儿上之后,远远地朝着相有豹扔了过去:“您受累。把这铁线拴在托盘上头!”
  照着那半老头子的指点,相有豹三两下便将那根又细又韧的铁线拴到了托盘上,再看着那半老头子慢悠悠地拉扯着那根铁线,将颇有些沉重的托盘拽到了自己面前。
  犹如恶鬼出笼一般,那半老头子两眼放光地一把抓过了酒壶凑到鼻端,几乎像是用尽了全身气力一般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很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这杠子三还当真是下了本儿了!就这壶酒,可是正经的牛家烧锅老白干,一滴水可都没兑!我说这位爷们,大牢外头想要弄死您的人物,这来路可不一般吧?”
  也都不等相有豹回话,那半老头子已然嘬着酒壶壶嘴,长鲸吸水般地将足足一斤老白干喝了个涓滴不剩。。。。。。。
  似乎是因为一口气喝下去整整一斤老白干的缘故,那半老头子一双眼睛在片刻功夫之后变得贼亮,原本还带着三分疲沓的身板也都叫酒劲催发来了带着力气的架势,整个人的精气神也都叫这一壶老白干催拔得变了一副模样!
  很有些意犹未尽地咂巴着嘴唇,那半老汉子随手把空荡荡的酒壶扔到了托盘上,这才朝着相有豹洪声笑道:“左右闲着没事,这杠子三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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