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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证词(法医秦明系列2)-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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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吧,”回到专案组后,我说,“可以在一些同性恋交友网站上找找线索。他的男人多是不错,但我想,只要一个一个排查,应该能发现一些线索。”
    黄支队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
    侦查员们开始了海底捞针的工作,而我又重新回到了百无聊赖的状态。
    晚上,我坐在黄支队的办公桌前,看着前不久发生在龙都的杀人奸尸案件。因为我的依据充分,“云泰案”专案组已经将此案并案侦查,并且围绕着最后一起案件中死者体内的精斑DNA进行摸排,只是这也是一项海底捞针的工作,感觉破案遥遥无期。
    龙都案件中的死者是一名女工,值完夜班后,独自回家,可能是因为突然内急,就走进了路边的一所公厕。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恶魔就潜伏在公厕里等待着他的猎物。
    这个案子和以前的不同,恶魔不仅脱下了死者的裤子,还脱下了死者的上身衣物和胸罩。这些衣服被凶手扔在了厕所的化粪池里,龙都警方还费了半天力气把内衣打捞上来。
    看着案情介绍,我突然有了疑问:警方为何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打捞一套死者的内衣?
    原来,死者因为是在途中遇害,当时并没有弄清楚尸源。死者身上的财物和可能携带的手提包之类的物品都不翼而飞,连衣服都被扔在了化粪池里。
    为了迅速查清尸源,则必须要从死者的衣物上找到一些可以认定尸源的线索。后来,也确实是在死者上衣口袋里发现了一张超市会员卡,从而迅速认定了尸源。
    看到这里,我突然灵光一现,兴奋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在一旁沙发上打盹的黄支队被我吓了一跳,瞪着眼睛说:“不是你的桌子,你不心疼是吧?现在经费这么紧张,买个桌子都要政府采购的。政府采购很麻烦啊,你懂的。”
    “师兄,我刚才突然想到,这起案件,可不可以通过一些尸体附着物发现线索呢?”我说,“龙都的那起‘云泰案’个案就是根据衣服里的会员卡找到的尸源。说不准我们也能从这具尸体的附着物上找到一些破案的方向。”
    “附着物?”黄支队说,“这具尸体有附着物吗?哦,你是说他的袜子,我看过了,连个商标都没有,没戏。”
    “商标?”我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对!就看商标。”
    黄支队赶紧过来检查桌脚:“你是来砸场子的吧?我这桌子是拼的,你这样拍会给我拍散了的!”
    “师兄,”我说,“别那么小气。你开始以为案件很快能破案,所以忘记了尸体上有个很重要的附着物吧?”
    “有吗?”黄支队一边说一边晃了晃他的桌子,说,“哦,是有,蓝色内衣!”
    “说不准可以从蓝色内衣的商标上找到一些线索呢?”我眉飞色舞。
    “不过,这套内衣真的不敢肯定和本案有直接因果关系。”黄支队说,“毕竟它是在池子里,而不是在死者身上。”
    “我开始考虑过,”我说,“这套内衣尺码大,不能排除就是买来给死者穿,刺激另一个男人感官的。”
    “同性恋会让对方穿女人的内衣?”黄支队说,“那还是同性恋吗?”
    “我也不清楚。”我说,“但我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个男人扮成女人和另一个男人发生关系的案例,所以不能排除有这种情况。”
    “那?”黄支队看了看漆黑的屋外,说,“你的意思是要半夜去殡仪馆吗?”
    我揉揉鼻子说:“原来你们把物证保存在了殡仪馆?”
    在一阵阵不知是什么怪鸟的怪叫声中,我们走进了云泰市公安局设在殡仪馆内的物证室。为了方便物证保管,很多地方公安机关法医会在殡仪馆内设一间物证室。
    从漆黑的屋外走进发出微弱光芒的物证室里,我感觉到后背有一丝凉意。
    黄支队从物证架上取下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正是我在池塘里打捞上来的那套蓝色内衣。因为在腐水中泡的时间太久,又在密闭的塑料袋中闷了几天,内衣一被拿出来,就散发出一股恶臭。
    黄支队拿着内衣,蹩脚地寻找内衣的商标所在。
    我揉了揉鼻子,回头看了眼说:“你说会不会找到商标后,猛一回头,看见一个长发白衣女子站在我们身后?”
    黄支队说:“干法医的,还这么迷信,你吓唬谁呢?”
    说是这样说,但他还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我们的背后什么也没有。
    很快,我们找到了,这套内衣的品牌是“DAQ”。具体这三个字母代表什么,我们两个大男人也不知道。
    发现商标后,我们高兴地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门口的黑影中站着一个拿着工具的女人。
    我突然觉得自己全身的立毛肌都竖了起来,两腿迅速肌肉松弛。
    好在女人开口说了话:“干什么的!”
    “是你啊,”黄支队显然也受了惊,“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
    原来是驻守殡仪馆的一位大姐,听见有动静,以为是有小偷就拿着铁锹走了过来。有的时候不得不佩服这些殡仪馆的职工,尤其是女同志。我自认胆儿大,但是让我一个人在这满是死人的地方睡觉,我还是有些胆战的。
    和大姐说明了来意后,大姐给了我们一个惊喜:“哦,这个牌子啊,我知道的。在小街有个专卖店。”
    “小街?”小街是当地一个低档杂物销售市场,黄支队问,“只有那里有得卖吗?”
    “二十元钱一套的内衣,还是情趣内衣,除了那里,还有哪里有得卖?”
    大姐是个性情直爽的人。
    “知道了!谢谢您!看来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黄支队高兴地说。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找到了位于小街中心位置的DAQ情趣内衣店。
    “我们是公安局的。”侦查员拿出了蓝色内衣的照片,“请问这套内衣是在你们家买的吧?”
    店主点点头:“嗯,是我们家的货。”
    “那请问,”侦查员说,“十个月前你们把这套内衣卖给了谁?”
    店主一脸无奈的表情,可能他在心想这个小警察傻吧?十个月前的事情谁能记得?
    我解围地笑了笑,说:“可能您要回忆一下,大约十个月前,有没有一个男人来买过这样一套情趣内衣?”
    店主沉吟了一下,说:“冬天是吧?那时候是生意淡季,但好像有几个男人来买过,具体我也弄不清楚了,但是记得小街东头的一家药酒店老板来买过一套蓝色的。因为这个老板快四十了还是光棍,所以我当时还问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黄支队还想再问些什么,我把黄支队拉到一边,说:“别问了,抓人吧。”
    “你是说药酒店老板?”黄支队说,“凭什么说肯定是他?这内衣店老板说了,那个时间段有好几个男人都来买过,药酒店老板只是其中之一。”
    “哈哈,”我高兴地说,“你一定是忘记了,那个看守水泵房的老头,每天都要喝药酒,而本案的凶手肯定要熟悉水泵房附近的环境。”
    “你是说看守老头是这家药酒店的熟客,”黄支队说,“店老板也有可能去过老头的水泵房,知道那里有个藏尸的好地方?”
    “是啊,又是内衣,又是药酒,我想在一个城市里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我自信满满。
    在侦查员抓到药酒店老板以后,我们也对药酒店进行了搜查。
    药酒店是一个平房套间。外间是店面,柜台摆放着密密麻麻的泡着各种物件的药酒玻璃瓶,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状况。
    但是当我们走进店内间,店老板平时居住的地方,窗口吹进来的风轻轻撩起了床单,我们看见床下也有一个玻璃瓶。
    黄支队快步走了过去,拿出玻璃瓶,却立即浮现出一副恶心的表情。还好,法医的胃口都比较深,黄支队没有一口吐出来。
    玻璃瓶里还剩半瓶酒,瓶底居然漂着一根男人的阳具和两颗睾丸!
    案子就这样破了。
    对店老板的审讯,我只听了一半就提前退场了。眼前的这个店老板,口口声声称曹雷是心甘情愿被他杀死,是心甘情愿把自己的阳具贡献出来给他泡酒喝的,说是他们这种叫冰恋,说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感情。
    从技术层面看,死者的头部损伤非常集中,如果不是失去抵抗能力,是不会保持一个姿势让凶手打击致死的。当然,除非死者自己是愿意的。
    我摇摇头,表示无奈。对于这种心理变态的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强忍着呕吐的欲望,默默离开云泰,开始新的侦案历程。

    第九章 红色雨衣

    恶魔通常只是凡人,并且毫不起眼,他们与我们同床,与我们同桌共餐。
    ——W·H·奥顿
    1
    “死因到底是什么?”
    家属在质问。眼前这是一起信访案件。
    其实我不喜欢出勘信访案件。
    自从公安部提出大接访之后,法医科的一半工作都是在信访案件上奔波。虽然说答疑解惑、查究冤情也是法医必须承担的责任,但这么多信访案件处理下来,的确很难遇见什么冤案,能让我振奋起来的,还是破案的成就感吧。
    “开始说是失血性休克,但是我们没见到多少血呀!”家属的疑问将我从遐想中拉回现实。
    “不是失血性休克。”我说。
    死者是一名老太太,七十岁,有五个子女。平时子女都互相推诿,没人照顾老太太。老太太一个人住在农村,拿着低保,过着艰苦的日子。
    一个月前的早晨,一名村民发现老太太在村头的小树林中死亡,衣衫破烂不堪。经查,前一天晚上有村民仿佛听见了老太太的叫声和狗叫声,出门没看见什么异常,就继续回家睡觉。民警先是在散落在老太太周围的十元纸币上发现了黏附了狗毛的血迹,然后对村里的狼狗进行了取证,最终在一户人家养的两条狼狗嘴上找到了老太太的DNA。
    案件看似很简单,但家属提出了复查申请。
    “你们看,”我用纱布擦拭老太太身上的创口,说,“虽然这些创口都非常浅,基本都只是伤及真皮层和皮下组织,但是创面很大,表皮剥脱的面积已经超过了全部体表面积的百分之十。虽然表皮层血管不丰富,出血量不大,但是神经丰富。这么大的创面,会导致严重的疼痛,所以死者应该是创伤性、疼痛性休克死亡的。”
    家属沉默了一下,说:“狗能咬死人?”
    我指着创口说:“创口周围都有条状擦伤,所有的表皮断面都有撕裂痕迹,这是典型的动物咬伤啊。除了这些损伤,没有其他损伤。那么,不是被狗咬死的,是怎么死的?”
    “政府监管不力,”家属不再纠缠死因,说,“不应该负一些责任吗?”
    我沉着脸,吩咐大宝带着实习法医缝合尸体,一边脱下解剖服,说:“这不属于我管。”
    这些家属并不在意他们的母亲生前遭受了多少痛苦,更在乎政府应该承担多少责任,这使我非常不快。我默默地坐上了停在门外的警车。
    “花了很多精力调解,”坐在车上的派出所所长说,“养狗那家答应赔偿二十万,可是家属嫌少,要求政府再赔二十万。没有什么理由,就只有利用对死因不服这借口,想多要一些钱。”
    “看出来了。”我说,“他们对死因并不感兴趣。”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惊讶地发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师父,不会又出事儿了吧?”师父连打十几个电话,估计就不会有啥好事儿。
    “我在洋宫办一个案件,现在英城又发了一起命案,怕是难度比较大,他们今年已经有一起命案没破了,你现在直接过去吧。大宝和林涛在高速路口等你。”
    我揉了揉刚才站僵了的腰,心想真是一年岁数一年人,我还不到三十岁,就腰肌劳损了,不知道再老一些,还能不能再在解剖台边站这么久。
    腰肌劳损怕开车,可是从我现在的城市赶往英城,需要五个多小时的车程,真正是纵贯了全省南北。
    途经省城高速出口,我看见大宝和林涛拎着勘查箱等在路旁。
    此时已到初冬,看着他俩在冷风中跺着脚,我的心情立即从被那些不孝儿女影响的阴霾中回到了阳光里。
    “去前面服务区休息一下哈。”我直了直腰,无奈地看着这两个不会开车的人儿,“你们就不考虑一下,去考个驾照?”
    正在服务区加油,就看见大宝一蹦一跳地从商店跑了过来。
    “你们看,我中奖了!”大宝喝着一瓶饮料,还拿着一瓶,“哈哈,我从来都没中过奖,这次中了个‘再来一瓶’!”
    “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儿呢,大惊小怪。”我鄙夷地看了一眼大宝,转头问加油站工作人员,“油卡里还有多少钱?”
    单位的车发油卡,每个季度不到两千块,随着油价的飞涨,基本这个数额我们会在一个月内花完,而且绝对不公车私用。油卡花完后,面临的就是油费发票层层审批,半年后才能报销,这给我们带来很大的负担。我一直想不明白,那些公车私用的人,油费为什么就那么容易报掉?
    “六百六十六块八毛八。”收费员看我们一身便服,阴阳怪气地说,“够玩儿一圈了。”
    “吼吼,又中奖又是吉利数字,”大宝说,“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
    “好日子个屁啊。”林涛听出了收费员的言外之意,说,“都死人了。”
    看起来,这个收费员以为我们是公车私用,所以才不爱搭理我们,我顿时感到一阵委屈。把油卡放进副驾驶抽屉里后,我的手背被抽屉锁扣刮破了。
    “为什么你有好事儿,我就没好事儿?”我一面用卫生纸止血,一面对大宝说。
    “我倒觉得是好事儿。”林涛从勘查急救箱里拿出创可贴递给我,笑着说,“破了破了,案子要破啊。”
    英城是个好地方,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处处都是灯红酒绿的街道。不少有钱人把英城当成省城的后花园,加之政府监管不力,英城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难免会有犯罪发生。每年,英城都会有几名卖淫女被杀,没有侦破的案件也有好些起。
    知道当地弟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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