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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补全所有番外)-远月-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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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太累了,累到匍匐在马背上任马儿拉着我飞驰,累到已经无力再拉一上缰绳,只能让马儿不择方向地乱跑乱蹿,也许马儿与我一样迷茫吧?
傍晚了,血色残阳染红了半边天空,是那样的热烈那样的奔放,肆意的风吹起我那凌乱不堪的发丝,发丝在风中飞扬,是那样的妖艳,但风再大再肆虐,都吹不动那带血的衣袂,因为血太多太沉。
为什么我已经逃得那么远了,我依然闻到血的腥味?为什么我已经离得那么远,我依然看到不断倒下的身躯?依然听到那声声凄厉的惨叫?
头脑混混沌沌,开始有点痛,我用手拍了一下,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痛得更厉害,我抬起迷蒙的眼睛,茫然地朝前看,前方的东西慢慢变得模糊了,就连好野草也一时高一时低,是路太颠簸还是我喝醉了?
“哈--哈--哈--”我想大声地笑,却笑得气若游丝,原来我竟然连笑都没了力气,原来我竟然连哭也没有了动力,但为什么连笑我的心都那么痛?我只想我的心不要那么痛,为什么那么难?
我是这么累,我是这么无力,但我匍匐在马背上依然睡不着,我一清醒总是想起杀戮,想起鲜血,想起尸体,想起那些面目狰狞的脸,想起那些愤恨的脸怨毒的脸,还有他们刺向我那明晃晃的剑,我好想睡着,睡着就什么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心就不会再痛,我捂住自己的胸口,希望它停止跳动。
为什么他们都怨风儿?娘为什么他们都恨风儿,难道风儿为了保家卫国都有错吗?如果没有错,为什么我的心好像被什么活生生的撕开了几瓣那样,是那样的疼,那样的痛,那样的锥心。
马儿走走停停,竟时不时停下来嗅嗅那满是尘土但坚韧生长着的小草,温柔得很,偶尔又发狂地奔跑,差点将我从马上抛了下来,许是这场战争让马儿也失去了常性了吧,但这样的战争,这样的场面又有谁能不疯呢?
我匍匐在它身上,抚摩着它柔软的棕毛,把脸完全贴了过去,竟觉得内心平静了了一些,暮色四笼的旷野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广阔,如果此时沧祁与我牵着马儿一起走在这块土地上多好,如果此时人拥我入怀一起看云卷云舒,听花开花落该多好?
为什么以前他带我去野外我竟没有珍惜?为什么以前相处的日日夜夜我不觉得珍贵?如今伸手想再要,发现对我来说已经是奢侈,我们回不到过去了,回不到了,轻微的叹息随着旷野的风远去,消失不见,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我,一颗空荡荡的心。
马儿虽然走走停停,虽然时而癫狂时而温柔,但竟然认得来时的路,将我带回了军营,望着陌生又熟悉的军营我凄凉一笑,留守军营的士兵看见我浑身是血,以为我受了重伤都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试图将我抱下马救治。
我朝他们摇摇头摆摆手,示意他们走开,此时的我无力也无助,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做?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我想放声大哭,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了眼泪,我想大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了声音。
将士看见我这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点手足无措,但当我看见他们重新伸过来的手时,只好勉强挣扎爬了起来,然后用力蹬了一脚,扬起缰绳猛地往前冲去,他们看见我还有力气,才明白原来我身上那些血并不是我的,全都长长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我一路飞奔,往瀚暮的营帐飞驰而去,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来,我也知道我这样一身血走进去一定会吓坏娘,但我想娘了,除了来这里,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除了投入娘的怀抱,我不知道还有谁的怀抱可以容纳我?还有谁的怀抱可以温暖我已经冷却的心。
当我揭开帐子,看到娘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时,原以为已经枯竭的泪水突然涌了上来,想控制都控制不了,如泛滥的河水一样,是那样的汹涌澎湃。
“风儿--”我的夺眶而出的泪水,我身上刺目的血吓坏了娘,她的眼睛睁得好大,双手抖得好厉害,当她前前后后将我检查了几遍,发现我并没有受伤时,绷紧的脸才松驰下来,但双手还是忍不住微微地抖动,许是后怕。
但娘她没有劝我,也没有一个劲地追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让我一个人坐在地上尽情地哭,发狂般大叫大喊,哭累了,喊哑了,心也茫然了。
这时娘才默默走过来,递给我一身干净的衣服,娘的眼神似乎有魔力,让人的心变得很宁静,我静静接过,穿上后再擦了一下脸,整个人感觉到清醒多了,衣服带着娘身上的味道,让我觉得安心,帐房里因为有娘在觉得很舒适,这里没有战争,这里没有尸体,这里也没有鲜血,这里只有娘温柔的眼眸,温暖的双手,带笑的容颜。
娘的眼能让我安心,娘的手也有神奇的力量,她能让一座冷宫百花盛开,春意盎然,也能让一个单调的帐房变得如家一样温馨,只是这帐房里住的男人不是我父皇,想起胸闷闷的。
娘也许发现我的异样,脸上有点不自然,显得比较苦涩,但大家都没有说话,既然无法改变,说出来只不过是徒增彼此的尴尬与悲凉罢了。
“娘,我累了,我想睡了。”我一是不想娘难受,第二我真的好累了,好想一睡不起,永远不起来。
“嗯,那风儿好好睡一觉。”娘柔韧地对我说,娘的声音真好听,让人安心,让我浮躁的心慢慢沉淀、沉淀。
“娘,风儿很害怕,风儿很累,但风儿不敢睡,我怕一躺下来就会发噩梦,我怕醒来只有我一个人孤孤单单,我怕醒来到处是鲜血,到处是尸体,我真的好害怕。”我喃喃地说,有点迷乱,有点恐慌。
“风儿,不怕,有娘在你身边,有娘在你身边。”娘如仙乐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但说到最后她声音竟有点哽咽沙哑。
我捉住娘的手,我需要她手中的热量,需要她双手的指引,要不我会迷失,我会造彷徨无措,我会害怕。
娘坐在我身旁,她的双手轻轻拂动我的发丝,丝丝暖意通过娘的手指渗透到我的身体里,但无论娘的双手是多温暖,她的双手双温柔,我还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那如血一般的残阳,那鲜血四溅的一幕,那奇形怪状的死状,沧祁狠命的一刀又一刀,他们都是我的梦魇,如影随形,不肯离我而去。
我大喊大叫,但他似乎充耳不闻,依然一刀又一刀,那么狠,那么残忍。
“不要--沧祁--不要”我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但他的刀依然砍下,鲜血依然喷得我一脸,喷涌而来鲜血就快淹没我了,我就快窒息而死了。
“风儿--风儿--”我听到娘惊恐而焦虑万分的呼叫,但我已经迷失了,我已经走不出来对娘灿烂地笑一个。
直到娘悠扬的琴音在耳边响起,我的脑海才慢慢由血一样的颜色变成充满生机的绿色中,我脑海重新浮现沧祁坏坏的笑,他在温柔地喊我枫儿,他紧紧搂住我喊我枫儿,他意乱情迷地喊我枫儿,他说他要我,他说他想我,想到快疯了,听到他的话,我的心充满甜蜜,原来这就是幸福,原来幸福并没有远去,它就在我身边,让我伸手可以触摸得到。
我甜甜地进入梦乡,梦中有鲜花,梦中有笑脸,梦中有沧祁,也有沧祁熟悉但已经有点遥远的笑脸,朦胧中我听到一些争吵声,但梦太美了,我不想醒来,我不想睁开眼睛看一眼。
“颜儿,我回来了。”声音带着喜悦,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似乎这句话曾多次出现在我耳边。
“滚出去!”我听到娘的怒喝声,我第一次看娘动怒,原来娘动怒时的声音也是如此骇人。
天地间似乎又恢复了寂静,最后我听到的是沉重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我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自己都有点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这一觉我睡了好长好长时间,醒来的时候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娘依然在我的身边,她的双手依然不停地弹奏着,为什么曲子流淌的都是快乐都是幸福,而娘眼里却是哀愁?是那样有浓,那样的无助。
“娘--”我轻轻地唤了一声,但娘浑然不觉,不知道她是沉浸在琴音中,还是沉浸在她的过去中?她是那样入神,眼神是那样的哀怨,怨中还带着一丝愤懑,这样的娘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让我觉得陌生,娘因何怨?因何事而愤懑?
“娘--”我大声唤了一声,因为我看见她弹琴的手指已经有丝丝血渗出来,让我伤痕累累的心又开始作痛。
娘如梦初醒地抬头看我,眼神带着梦幻般的色彩,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直到我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时,她的眼睛才慢慢变得清明,人也开始变得真实起来。
她的手已经又红又肿,即使我轻轻碰触,我都能感受到她眼里的疼痛,不禁喉发紧,眼睛酸酸的。
“娘--娘你不必如此。”声音竟然有点哽咽,说不下去。
“傻孩子,娘只想你一生无忧。”
“什么是无忧?又如何能无忧?”我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我觉得现在无忧与幸福离我已经太远了,远到已经感受不到了。
“风儿,不值得你这样去做,真的不值得。”我不明白为什么娘说不值得?什么是值?什么是不值、我已经不再去想也不再去计算,我只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瀚暮应该回来了吧?这场战争该结束了吧?沧祁呢他怎样了?他的手怎样了?他的心还痛吗?但我发现我竟然没有勇气去问。
“娘,我那件血衣呢?”我突然想起狄王给我的信,它放在我那件血衣的夹层了,我怕放在营帐中被瀚暮发现拿走了,所以一直随身携带。
“那件衣服满是血,就是洗干净也不能穿了,所以娘把它扔了。”娘惊诧我反应之大。
“娘,你扔到哪里了?”我焦急地问他,我可是答应过狄王的,不管娘愿不愿意跟他走,不管他们有什么纠缠,我还是要将他的话转达。
“风儿你衣服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物件?”娘笑笑似乎并不焦急。
“嗯。”我心急如焚,娘却还有心情笑?
“是不是一封信?”娘笑着问我。
“娘你知道?”我连忙答。
“我扔之前检查了一下,发现有东西就拿了出来,那么宝贝,莫不是哪个男子给风儿的情书?”我知道娘是想逗我开心,她说得没错的确是情书,只不过不是给我的。
我从娘手里接过书信,当我看到信封的时候,头脑轰了一声,信封被血水浸透,根本辨认不到上面的字,那里面的字呢?是不是也已经全看不见了?
卷二 劈风斩浪:063:突变
怪不得娘认不出狄王的字迹,原来上面这些字全被血水毁了。那信里面的字是不是也已经模糊一片了呢?心有点急,如果这样的话狄王的希望不就全落空了吗?想起那个被思念折磨了十几年的男人,我心生同情,也许是他那痛楚的脸给我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吧?虽然已经离得那么远,他满脸的酸痛苦楚还是记得那么清晰。
“娘,这信给你的。”我平静把信递给娘,心中竟然带有一丝希望,希望里面的字还能辨认得出来,而我也能将狄王的心意顺利转达给娘,要不总觉得有一丝遗憾一丝亏欠。
“给我的?谁给我的?”娘虽带有疑问在,但却显得有点漫不经心,也许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娘动容吧,何况只是区区一封信。
“娘你看了之后就会明白的,我也说不清楚。”现在都不知道里面的内容还能不能看到呢?说了也是白说。
娘轻轻接过来,随意地打开,我盯着,很想知道这信究竟有没有毁了?我发现我竟然比我娘还关心这封信的内容,很快我娘握住书信的手竞颤了起来,并且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连脸也变得煞白,没有丝毫血色。
“娘你怎么了?”看到娘这个表情,我有点怕,娘从来都是从容不迫,莫非狄王的信碰到她不想触及的伤口?那我岂不是——
“你见过他了?”娘问我,声音依然带着颤意。
“我镇守邺城时,与他的两个儿子交手,失手被擒,得以见面,娘你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狄王要不惜发动战争得到你呢?”这是缠绕在我心底的谜团。
“风儿你说什么?不惜战争?”娘愕然地看着我,瀚暮难道也没有跟她说吗?既然他们都不肯对她说,我何必让娘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呢?我不想让娘觉得她是祸水,我娘这样的女子不应该承担这样的罪名。
但即使我什么都不肯再对娘说,但从娘那煞白的脸,内疚的眼神,我知道她已经猜得出来龙去脉了,娘本来就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
“娘,狄王问你要不要回到他的身边,他说他等了你十几年,并且会一直等下去,他还说他很想你。”我不知道父皇如果泉下有知,知道我对娘说这样的话会不会怨我会恨我,会不会想狠狠地揍我,但——
“风儿,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到此为止,娘知道怎么做了。”娘的脸慢慢恢复血色,脸上也重新带上淡淡的笑容,但手依然微微发抖,我想不到一封信竟可以让娘如此激动,狄王究竟写了什么给我娘?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娘爱的不是父皇吗?
一定不会的,娘与父皇一定是真心相爱的,想起父皇如天神般的笑容,想起他抱起娘旋转的身体,带笑的眼眸,我的心中就充满幸福,这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光,也是最幸福的时光,父皇与娘一定是爱得极深极深,狄王只是一厢情愿的痴情男子而已,嘲笑自己竟然冒出这样奇怪的念头,娘怎么会不爱父皇呢?
我在这帐中呆了一整天,也没有见瀚暮,我很想见他但我又害怕见他,如果见到他,我就会知道沧祁现在的情况,但我又好害怕他告诉我沧情况,我的心什么时候可心不那么矛盾呢?娘现在似乎已经摆脱那封信给她的阴影,恢复过来,脸上依然带着恬淡的笑容,让多浮躁的人看到心也变得静下来。
娘就是一个云淡风清的人,似乎在她心中再不会起什么波澜,但她平静得也太快了,让我觉得有点不真实。
自从卧在娘怀里一个晚上后,我就不愿意离开,我怕醒来孤独一个人,我怕夜的寂静与寒冷,我怕到娘相处的时间太短,我怕半夜惊醒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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