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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识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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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泰山也是难得,现如今这样为民请命的律师可是很少了!”林杰见这话奏效了,便又说了些奉承话。
沈玉汝倒是没怎么高兴,他的脸上隐隐露出讽刺之色,说:“什么为民请命,不过是借着这趟东风,想成就自己的事业罢了。”
林杰碰了个软钉子,一时没说话。白领侦道:“是不是为民请命都不要紧,不过他这么搞,不会跟人结怨么?”
“呵,他也是根老油条,这点保身的意识都没有?也难为他打了那么多得罪人的官司。”看来沈玉汝尊重岳父远不如尊重自己的父母,他说这话,带着一口吹冷风的语气。
“听说刘市长,这次请了蓝家出面来调停,怎么,令泰山竟然不卖这个面子?”林杰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内幕,企图从沈玉汝手中换来一点有价值的信息。
“刘市长请谁调停我不知道。毕竟我沈家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他蓝家势力再大,也是个捞偏门的。刘市长堂堂公务员,却去求这些捞偏门的来替他说情,不管我岳父卖不卖他这个面子,他的脸也丢尽了。”
白领侦冷冷一笑,“沈家公子倒是懂得洁身自好的道理,希望您能永远跟公门中人保持距离,也别着了那些偏门的道。”
沈玉汝这话说的真怪,谁不知道蓝家才是市的一方霸主?就连林杰他们家,祖上也是跟着蓝家混,当了个二把手,才有今天的财势。沈玉汝左一个“捞偏门”,右一个“捞偏门”,难道是看着这太平盛世,料定那蓝家没手段了?这可不像在日常在商场上拼杀博弈之人能说出来的话。若是在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地方,有能耐有手腕,心狠手辣的人多可以上位,但是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市,强龙难压地头蛇。谁要是不懂得夹起尾巴做人,谁就会跌得很惨,难道沈玉汝不懂这个道理?
“嗯多谢白警官赐教,我必定洁身自好。”沈玉汝抿了一口酒,转身离去。
林杰见他们搭了这么多讪,一句重点也没扯出来,沈玉汝就这么走了,有点着急,想去挽留,被白领侦一把拦住了。
“不用了,”白领侦面无表情道。
“那怎么办,我怎么跟我爸说?”
“你看他那个样子,我一提蓝家,他就把脸拉下来了恐怕刘家那儿子凶多吉少。”白领侦想到了刘市长那儿子,好像马上要大学毕业了吧?不久前还请他们局长喝酒,白林二人也在一旁作陪,听见那刘市长说,只得这么一个儿子,又不争气,想让他光耀门楣是不行了,要是能在市局给他谋个差事,刘某感激不尽。
可惜那句“刘某感激不尽”还没说出去多久,他儿子就在大街上醉驾,撞死两个人然后逃逸。本来事情还可以拦,虽然媒体跟的紧,“醉驾”的话题却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惜偏偏被害人的代理律师是那个陆成文,此人专门以这种话题博人眼球,碰到“官二代富二代”的案子就如饿狼扑虎,这次对刘公子的案子也是咬住了就不松口,法庭上激烈辩论之余还鼓动媒体大造舆论之势,把个刘市长焦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刘市长处处通关节,但毕竟是宁惹权贵,莫招小人,大多数人都像沈玉汝一样,只是隔岸观火,最后那老刘不知道怎么说动了市势力最大的蓝家,出面调停了两句。不过在大家的眼里,蓝家也是树大招风,被逼无奈才面前出面,这个面子是卖不卖都可以。刘家人何去何从,说白了,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本来也能猜到是这个结果,不知道你爸为什么还差你来问这个话。”白领侦在餐桌旁晃悠,用手去拨弄那些切得整齐漂亮的水果和蛋糕。
“那刘家求了小蓝,小蓝答应给人家要一个死缓,不知道能不能成。”林杰解释道。小蓝说的是蓝家的儿子,现在是少当家。
“我说呢,这么个烂摊子,怎么蓝家会接下来了,原来是小蓝拿的主意。”
“他也许有他的打算吧,小蓝也不是那种理不清事的人。”林杰替自家兄弟辩解。
“死缓啊……”白领侦喃喃道,“这么个模棱两可的事情,不如直接等一审判决呢,反正还可以上诉。上诉改判的也不少啊。”
先用一审来应付舆论,再拖上一拖,然后再上诉。舆论这个东西也跟带兵作战一样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很多东西都经不起一个“拖”字,毕竟事不关己,时日久了,兴趣也就淡了。二审再改判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刘市长天天打电话过来问,我爸是烦了,想给个说法应付过去。”林杰说着说着话,也觉得肚子饿了,就去那长长的桌子上取些食物来吃。
宴会一直持续到傍晚,宾客渐渐散了,白领侦和林杰也该下班了。法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休庭,等下周再开庭。消息一出,舆论界又是一片哗然。
白领侦微微摇头。不知道这一个星期,刘市长和夫人该受怎么样的煎熬呢?虽然他们也并非善类,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又骂那刘家公子不争气,白白害了两条人命不说,不知道还牵动了道上多少人事,就是白领侦他们局里也不好做。再说那刘市长,被儿子一拖累,仕途不知道会受怎样的影响。只是赔钱就不知道要赔多少,没被反贪局盯上算他幸运,要是被盯上了,肯定又跑不了一个双规,要是市长换了人,又要劳动多少门户奔走打点呢……
林杰是没白领侦那么婆婆妈妈,他看到宴会散了,一心想着可以回去开他那辆新小跑到处兜兜转转,脸上掩盖不住的笑意荡漾开去。
白色的警车跑在依旧繁华不减的市中心大道上,天色渐晚,暑气进褪,路上星星点点亮起了万家灯火。他们也没回警局,直接回家了。
九华区两大高等住宅区,便是浮华路和承德苑,浮华路具是商贾政要,承德苑则住军警文医。依山而建的承德苑,看上去不胜低调。丛丛树木掩映之下,依稀可见一栋栋二层小楼,都是白砖白瓦,黑窗黑栏,楼前都是小小巧巧一个院子,大多长着参天的树木。
白林两家相去不远,林杰在自家门前把车停了,白领侦便下车往家走去。路上三三两两的老人正在散步,应该是刚吃了晚饭。领侦看见一个老人摇着蒲扇在那里走,心里觉得奇怪,刚刚六月的天气,傍晚还很凉快,怎么早早的就拿了蒲扇?然后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这里树木茂密,蚊子太多吧。于是也不想了,低着头只是走。
白领侦跨进家门,早有热腾腾的饭菜在桌上等着她了。爸爸坐在客厅看电视,电视里正放着“刘某某肇事案休庭”的新闻。
“我回来了。”白领侦柔声说。
第9章悬颅
六月,暑热渐严。知了还没有开始扯开喉咙高歌,一丛一丛的蚊子已经率先放肆起来了。
南方的天气湿热烦闷,清早起来常常是大雾弥漫。陈翔开着他的别克君威在绕城大道上行驶。
这是辆新车。陈翔在芙蓉大市场做服装批发生意,他每天都起得很早,现在天也才刚亮,绕城路通常是要上下班高峰才会拥堵起来,这个点路上几乎没什么车辆。
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没钱,陈翔只能开着一辆二手的面包车去发货。这几年赚了钱,换了辆君威,不过他节约的习惯还是很重,车都是自己洗,基本不会去4店做保养。今天道路能见度很低,陈翔开得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有个什么磕磕碰碰,这新车的车漆很黑亮,像极了美人的秀发,哪怕刮花一点点,陈翔都会非常心痛的。
车子缓缓驶过天桥的时候,陈翔听见一个沉闷的声音“嗒”地在面前响起,他下意识地踩了刹车,把目光聚焦过去,看见挡风玻璃上有红红的一块痕迹,仿佛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上面。
陈翔凝视了那块痕迹一会儿,开动雨刷把它刷了去,就算现在车很少,停在这里挡着路也是不好的。就在陈翔准备踩油门的时候,又一声沉闷的“哒”,这次有两三个红点落在了挡风玻璃上,混着刚刚开雨刷的时候喷出来的水,一缕一缕地往下流淌。
陈翔猛然一个激灵,他怎么觉得这颜色像血呢?
熄火,拔下钥匙,下车,陈翔推着眼镜抬头,顺红色滴落的地方看过去果然有一颗圆圆的黑乎乎的东西挂在天桥上,挂得很高,看不分明。正是那东西往下滴着红色液体。
陈翔走到车前,掏出一张餐巾纸,从车窗上红色的地方擦过去。他把沾上颜色的餐巾纸放在鼻子底下一闻,一股浓烈的腥味窜入鼻中。陈翔眉头大皱,赶紧把那餐巾纸拿离鼻子,把手伸得远远的。
偶尔路过的车辆并不曾停留,车上司机只是用疑惑的目光看陈翔一眼,便忙不迭地开走了。起早贪黑的人,都是为生活奔波劳碌的人。
陈翔又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那吊在天桥的那团东西,那东西被一根绳子绑着,悬在空中,风一吹,或前或后地荡着,圆形物体慢慢地旋转过来。
陈翔定睛仔细看了半晌,突然大叫一声跌坐在地,呼吸变得异常急促,脸色惨白
那分明是一颗人头!被绑着脖子倒吊在天桥之上,刚开始对着陈翔的是那颗头的后脑勺,被风一吹,绳子晃悠晃悠的,就把脸部转过来了,陈翔才看清楚那是什么。
他吓得浑身直哆嗦,腿软了好一阵儿。做了这么几年的生意,街头斗殴是见过不少,却从没见过这鲜血淋漓的人头。想想古时候那些犯人动不动就被枭首示众,一颗血糊糊的头就这么摆在那里给人欣赏,民众的承受力也太强了些。
陈翔在地上瘫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才想起来报警。
看守所敞开着大门。天刚亮,路灯还睡眼惺忪地开着,看守所的白织灯也还亮着。好几辆警车停在门口,车顶上那红蓝相间的灯都没关。市最近的几个月都没什么大案子,连看守所的门卫都常常一边看报一边感叹着民风淳朴。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行人路过不免会看上几眼,虽然压根就没几个行人。
三号看守室里空空荡荡,隔了半面墙的值班室站着几个人。一个穿制服的小警员站在一旁低着头,面色沮丧,脸上写着一分懒散一分麻木两分闪烁不定三分恐惧三分不知所措。旁边一男一女,男的双手环抱在胸前,表情冷漠,眼神隐隐透出气恼;女的一只手插在腰上,另一只手捏着一沓4纸订成的资料。桌的纸张书本大半都被扫到了地上,雪花一样的散落满堂,狼藉一片。
“怎么会不见了,一个大活人!”白领侦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挥舞着那本4纸,往桌子上一拍。低着头的是那个小警员,白领侦这话却是冲着林杰说的。
“我怎么知道,”林杰继续环着双手道,“刚接到上面命令说让过来看着,一进门这小子就在桌上睡得不醒人事,那里边毛线都没有了。”林杰说着把目光甩向看守室,合金铸就的光滑溜溜的铁栏背后,连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领侦的眼光穿过那些透明的空气,打在那堵白白的墙上,目光如炬,快要把墙壁都烧穿了。
本该在这里面乖乖呆着的刘家公子,如今正端端正正地躺在解剖室只剩了一颗头。
这里是九华区一个小看守所,刘市长的公子肇事被抓之后就一直关在这里,本来一直相安无事。只不过受害人家属找的那个律师带着一溜媒体来,把这事儿闹大了之后,市局就派人下来,打算给他转个地方。可是林杰才刚接到通知,还在赶过来的路上,白领侦的电话就来了。
“出事儿了!”白领侦在电话中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她也是才接到报案,说天桥那边挂了一颗人头。白领侦刚接班,赶紧带着人过去,就看见一根蓝扑扑的绳子绑着一颗圆圆的东西在那里。等带去的几个人那血糊糊的人头放下来,拿到白领侦面前看了半天,才认出来这就是前两天她还跟林杰去为之探过口风的刘市长公子。
刘公子不是应该好端端地呆在看守所么,怎么会被人砍了头,还把头挂在这绕城路的天桥下面?幸好是发现得早,要是到了高峰期,人来人往的,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事儿来。
事出突然,白领侦和一同前来的警局同事都有点蒙,匆匆勘查了现场,白领侦想起林杰刚刚被派去张罗给刘公子换看守所的事,赶紧给他甩了电话过去,后者到了看守所才告诉她说,值班的警员好好地睡着,刘公子不见了,房间一点痕迹都没有。
人头送回去尸检,白领侦马不停蹄地跑到看守所,林杰已经先到了好久。他盯着那个小警员问他“人呢”,那小警员只是哆哆嗦嗦,面对着空空的看守室,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让你值班你睡个什么劲儿啊!”林杰冲那小警员吼过去,那人吓得把脑袋一缩,不住地后退,直到身体抵在墙上,才停下来。
“困……困了就……就打了个盹儿。”那人结结巴巴地解释。
“值夜班谁不困啊,不会在家睡饱了再来啊!人呢?”林杰向着那小警员逼过去。那人听到他的脚步,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想用目光让林杰能退回去,可惜林杰视他的目光若无物。林杰个子足足比那人高出一个脑袋,他每靠近一步,小警员眼里的恐惧就多了一分。
林杰警官的手腕,这在市不管是当警察的还是作奸犯科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面前的毕竟是自家兄弟,林杰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儿,便把目光往旁边移开,伸出一根手指在那小警员头上戳了一戳,说:“没出息!”
白领侦摔了东西,喘了口气,算是冷静下来了。
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白领侦心想,要不就是他知道什么,但就是不说。白领侦走到那合金条拧成的隔墙边儿,习惯性地带上一双白手套,把门锁仔仔细细检查了一回。
没有一丝撬动的痕迹。
“钥匙呢?”白领侦问。
那人慎慎地从林杰身边小跑过来,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领侦接过钥匙,往锁孔里一插,再一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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