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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阴谋2:英国刺客-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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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他也没告诉安娜·罗尔夫。
“重回维也纳对你来说一定很痛苦。”
“这是我第一次回来。”
“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在一个学校。”
“她也是艺术家吗?”
“她比我优秀多了。”
“她长得漂亮吗?”
“很漂亮,只是她现在留下伤疤了。”
“我们都有伤疤,加百列。”
“莉亚的跟我们不一样。”
“为什么那个巴勒斯坦人要在你的车底放炸弹?”
“因为我杀了他兄弟。”
她还没来得及问下一个问题,一辆沃尔沃卡车就驶进了停车场,车灯闪了几下。加百列发动车子,跟着它来到了城外的一片松树林边。司机跳下卡车,迅速拉开后门。加百列和安娜下了车,安娜抱着小保险柜,加百列抱着装画的保险柜。他中途停了一下,把车钥匙用力扔进了丛林深处。
卡车的集装箱里装满了办公用具,里面有桌子、椅子、书柜和文件柜。司机说:“到集装箱最里面去,躺到地上,盖上多余的毯子。”
加百列先走了进去,他抱着保险柜,小心翼翼地翻过大大小小的办公用具。安娜跟在后面。集装箱最前端的空间刚好够两人蹲坐在地上。安娜躺好后,加百列给两人都盖上毯子。这下眼前完全伸手不见五指了。
卡车摇摇晃晃地上了路,不到几分钟时间,他们就上了高速。加百列可以感觉到车轮在底盘上溅起了水花。安娜开始轻轻地哼起歌来。
“你在干吗?”
“我害怕的时候总是会哼歌。”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你保证?”
“我保证,”他说,“那你在哼什么歌呢?”
“《动物狂欢节》之《天鹅》,夏尔·卡米尔·圣桑的曲子。”
“哪天你能给我演奏这首曲子吗?”
“不行。”她说。
“为什么?”
“因为我从不演奏给朋友听。”
十分钟后,卡车驶至瑞士边境,国界线前排起了长龙。车子一次只能向前移动几英寸。它不停地加速、刹车、加速、刹车,车里两人的脑袋就像玩偶一样滚来滚去。每踩一次刹车,车子就会发出一阵尖利的响声,每踩一次油门,车子就会排出一阵有害的柴油废气。安娜把脸贴着加百列的肩膀,轻声说道:“我感觉我快要吐了。”加百列握紧了她的手。
国界线的另一端,一辆车已在此等候多时,这是一辆深蓝色的福特嘉年华,车后面挂着慕尼黑牌照。阿里·沙姆龙的卡车司机把两个人放下来,随后继续踏上他那装模作样,其实毫无目的的旅程。
加百列把两个保险柜放进后备箱,发动了车子。车子一路驰骋,先是沿着E41公路开到斯图加特,然后取道E52公路进入卡尔斯鲁厄,最后沿着E35公路开进法兰克福。夜间,加百列曾停车通过紧急专线致电特拉维夫,与沙姆龙进行了短暂的交谈。
到了凌晨两点,车子抵达荷兰贸易城市代尔夫特,这里距海岸线不到几英里。加百列实在开不下去了,他眼睛灼痛,耳鸣如钟。八小时后,一艘渡轮就会从荷兰角港出发,开往英国港口哈里奇。届时加百列和安娜会乘坐那艘渡轮。不过现在,他需要的是一张床和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因此他们开车穿过旧城区的大街小巷,寻找下榻的旅馆。
他在冯德尔街找到一家旅馆,从这里可以看到新教堂的尖顶。安娜负责在前台办手续,加百列则坐在狭小的大厅里看着两个保险柜。过了一会儿,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上狭窄的楼梯,进入自己的房间。这里室温过高,天花板是尖顶的,三角墙上有扇窗。加百列一进门就马上打开了窗。
他把保险柜放到橱柜上,脱掉鞋,两腿一伸躺到了床上。安娜溜进洗手间,不一会儿加百列就听见洗手间里传来令人宽慰的冲水声。静夜凜冽的寒风从洞开的窗口吹了进来,寒风夹杂着北海的海水味,轻抚着他的面庞。他允许自己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后,安娜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她一开门,身后的灯光就射进了卧室里。安娜伸出手,关上了灯。屋里顷刻间又暗了下来,只有窗外的街灯闪着微光。
“你睡着了吗?”
“嗯。”
“你不睡地上吗,就像先前在维也纳时那样?”
“我动不了了。”
安娜掀起毯子,爬上床,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加百列问:“那个时候,你怎么知道密码是‘Adagio’?”
“这是阿尔比诺尼的曲子,也是我的第一首练习曲。不知道为什么,我父亲一直很喜欢这首曲子。”
她的打火机在黑暗中燃着火光:“我父亲想赎罪,他想得到救赎。他愿意找你而不是找我。他为什么不肯向我道歉?”
“他可能觉得你不会原谅他的。”
“听起来你好像有这方面的经验似的。你妻子原谅过你吗?”
“没,我觉得她不会的。”
“那你自己呢?你原谅过你自己吗?”
“也不能说是原谅。”
“那是什么?”
“和解,我跟自己达成了和解。”
“我父亲还没来得及赎罪就死了,这或许是他罪有应得。不过我想完成他的遗愿。我想把那些画找回来,送到以色列去。”
“我也想。”
“怎么做?”
“睡吧,安娜。”
于是她睡了。加百列醒着,躺在床上等待天明。他听着运河上的海鸥鸣叫声和安娜均匀的呼吸声。今夜没有魔鬼,没有噩梦,她就像小孩一样无忧无虑地沉睡着。加百列没有像她那样进入梦乡。他还不打算睡,只有等那些画被完好无损地运到朱利安·伊舍伍德的金库里锁好,他才能安心入眠。
第三部
32
瑞士,下瓦尔登州
二战前夕,瑞士陆军总司令亨利·吉桑将军宣布了一个拼死抵抗入侵德军的计划。由于瑞士军队与德军在实力上相差悬殊,吉桑表示,一旦德军入侵,瑞士军队将退守天然要塞阿尔卑斯山中的地下堡垒,将隧道炸毁,开放高原地带,诱敌深入,把主要兵力集中在山区,在深山峡谷和高山冰原同敌人浴血奋战,直到最后一个人战死为止。当然,如此惨烈的战况并没有发生,因为希特勒在很早的时候就意识到,一个中立的瑞士对他来说比一个戴着镣铐、失守沦陷的瑞士更有价值。虽然战争并未打响,吉桑将军抵御外来威胁的英雄战略却深深地烙在了瑞士人的心底。
彼得森当然也不例外。第二天下午,他开着奔驰座驾绕着卢塞恩向山间进发,眼看着云雾氤氳的阿尔卑斯山越来越近,他的内心也在思考着那样的防御战略。当他踩下油门,风驰电掣地穿过第一道山隘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明显在加速。彼得森来自瑞士中部,他的家系可以追溯到森林州的部落民。让他欣慰的是,早在拿撒勒人耶稣在罗马帝国的另一端惹是生非时,他的祖先就已经住进了这些山谷。每次离开自己的大本营太远,他就会寝食难安。记得几年前有一次因公赴俄,那里一望无垠的乡村给他的感官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在莫斯科的宾馆里,他经历了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失眠。回到家乡后,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了趟郊区的住所,花了一天的时间在卢塞恩湖畔的山间徒步旅行。那天晚上他睡得很香。
不过这天下午他突然造访阿尔卑斯山并不是为了休闲,而是因为两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第一则是,有人在巴尔根附近的公路上发现一台被弃的奥迪A8停在距离瑞德边界几英里的地方,查牌照后发现,这台车前一天晚上在苏黎世被人租过,租车人是安娜·罗尔夫;第二则消息是车站大街的线人报告的,情势已开始失控,彼得森能感觉到这一点。
下雪了,绒绒的雪花使天地间变得白茫茫的一片。彼得森打开琥珀色的雾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车速。等他到达格斯勒公馆的门口时,地面上已经积下三英寸厚的新雪。
停车时,格斯勒的两名警卫走上前来,他们穿着深蓝色滑雪衫,戴着羊毛帽。不一会儿,例行公事的身份确认和安全检查便已抛诸脑后,彼得森驶上车道,向格斯勒的别墅进发。那里也有一名警卫把守,一只阿尔萨斯狼犬正狼吞虎咽地吞食警卫扔给它的生肉。
在卢塞恩湖畔,距离奥托·格斯勒的山间公馆不远的地方,就是传说中的瑞士联邦的诞生地。据说在1291年8月,乌里州、施维茨州、翁特瓦尔登州这三个森林州的领导人齐聚吕特利草原,他们宣誓结成防御同盟,共同抵御任何“用阴谋威胁本地民众及财产的人”。这一事件对于瑞士是神圣的。联邦议会大厦的墙上至今仍悬挂着一幅风景画,上面画的就是吕特利草原;每年的这一天,瑞士都会举行盛大的国庆活动。
七百年后,瑞士最富有、最显赫的私人银行家和企业家建立了一个类似的防御同盟。1291年的同盟之所以建立,乃是因为面临外敌,哈布斯堡王朝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鲁道夫一世急于在瑞士行使王权。如今的同盟之所以建立,也同样是因为外敌,只不过现在的敌人分散在世界各地,且数量更为庞大。他们是千方百计想要撬开瑞士银行金库、夺回损失财产的犹太人,是要求瑞士为二战期间充当纳粹黄金保险箱的行为支付数十亿美元赔偿金的各国政府,是企图把瑞士描绘成助纣为虐的罪恶帮凶、指责瑞士给纳粹战争机器输血、让数百万人搭上性命的记者和历史学家,是呼吁废除神圣的瑞士银行保密法的国内改革派。
这个新同盟是在1291年齐聚卢塞恩湖畔的民族主义者的感召下成立的。和当年的民族主义者一样,他们也宣誓要抵抗任何“用阴谋威胁本地民众及财产的人”。他们把大本营外愈演愈烈的事件看作一场酝酿中的暴风雨,它能把瑞士由来已久的制度连根拔起,可正是这个制度使瑞士这个资源稀少的内陆小国成了生活水平高居世界第二的国家。他们把自己的组织称为吕特利议会,奥托·格斯勒便是议会的首领。
彼得森原本以为这次还是按照老规矩,要去奥托·格斯勒的临时电视会议室里待命,没想到警卫带着他穿过一条灯火通明的走廊来到了别墅的厢房。穿过几道异常笨重的落地玻璃门,彼得森感觉到迎面扑来一阵酷热的潮气,整间屋子里弥漫着一片白茫茫的水雾,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氯味。华灯在薄雾中发出炽烈的白光,就像汽灯。碧绿的池水在挑高的露梁天花板上映出潋滟的波光。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奥托·格斯勒吃力的划水声在四壁回响。
彼得森脱掉外套和围巾,等着格斯勒划完水。皮革便鞋上的积雪在室温下迅速消融,雪水渗进了袜子里。
“格哈特?”老头把脸浮上来换了口气,又一头扎进去划了下水,“是你吗?”
“是的,格斯勒先生。”
“我希望——雪天——没有——给你的行车——带来——太大的不便。”
“一点也没有,格斯勒先生。”
彼得森希望老头子上来休息一下,要不然这样子讲话恐怕一晚上都讲不完。一名保镖出现在泳池边,又消失在浓雾中。
“你想跟我谈罗尔夫那个案子是吗,格哈特?”
“是的,格斯勒先生,恐怕我们遇到麻烦了。”
“我听着呢。”
彼得森用了十分钟的时间跟格斯勒报告案情的最新进展。其间老头一直在游泳。规律的划水声在屋子里回荡。
“你从这些案情的进展中得出了什么结论?”
“结论就是,他们知道的情况超出了我们能接受的范围。”
“真是些难缠的家伙呀,你觉得呢,格哈特?”
“您是指那些犹太人?”
“他们总是阴魂不散,不停地找我们的麻烦。我可不会被他们打败的,格哈特。”
“当然不会,格斯勒先生。”
彼得森透过一层薄雾看见格斯勒缓缓地走上了泳池浅水区的台阶。他肤色惨白,身体孱弱得惊人。一名保镖给他披上了浴巾。接着,薄雾更深了几分,格斯勒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必须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白茫茫的水雾里传来一丝干瘪而游离的声音,“还有那个以色列人。”
彼得森皱了皱眉:“这样做影响不好。安娜·罗尔夫是个国宝级人物。如果她在她父亲死后这么快就被谋杀,肯定会有人提出尖锐的问题的,尤其是媒体。”
“你放心,就算安娜·罗尔夫被杀,瑞士也不会有多少人为她哀悼。毕竟她连自己的国家都不肯待。至于媒体,他们有问题尽管让他们问好了,没有事实,他们写出来的东西充其量只是阴谋论的八卦而已。我只关心当局会不会过问。这就是我们出钱雇你的原因了,格哈特——你的任务是确保当局不插手。”
“我得提醒您,以色列情报局经常不按常规出牌。如果我们杀了他们的特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可不怕犹太人,格哈特,你也不应该怕他们。赶紧联系安东·奥尔萨蒂吧。我会再打些钱到你的运营账户和个人账户里。你就把它当作奖赏,好好干,尽早把这件事情办利索了。”
“没必要打钱,格斯勒先生。”
“我知道没必要,但这是你赚到的。”
彼得森急着转移话题,钱的事情他不想多谈,因为谈钱让他感觉自己像在卖身:“我得赶回苏黎世了,格斯勒先生。天气不好。”
“你可以在这里过夜的。”
“还是算了,我真的得赶回去。”
“你自便,格哈特。”
“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格斯勒先生?”
“当然可以。”
“您认识罗尔夫先生吗?”
“认识,我跟他很熟。我们以前关系很好。事实上,他老婆自杀那天早上我就在他家。她给自己挖了个坟墓,吞枪自杀了。发现尸体的是小安娜。真是件可怕的事情。罗尔夫先生的死很不幸,但却是必要的。这不是私事,是公事。你懂其中的区别吧,格哈特?”
33
伦敦
朱利安·伊舍伍德正在桌前翻阅一沓文件,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送货卡车的声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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