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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常-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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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倒省了电话费了。”
早饭是罗志文做的。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这一个来月,基本都是罗志文做饭,张琵偶尔拖拖地板。
上班后,那个回家办手续的男教师打电话来,说原单位的领导找他麻烦,还得一周才能回来。
他打的是张琵的手机,张琵转告罗志文这个消息时,罗志文脸色很难看。张琵知道,罗志文一天都不想和他单独
在一起了。
这天是周末。
夜里,张琵不想再让罗志文害怕,早早就关了灯,紧闭双眼,想再与清醒之魔搏斗一番,看看能不能出现奇迹。
黑暗里,时间的刻度不是那么清晰,变成了一团混沌的墨汁,他在这团墨汁中挣扎着。
不知几点钟,张琵快速运转的大脑泛起了一个荒诞的记忆:
有个人听说,若是半夜十二点时,连续敲击电话机的“#”字键一百下,就会接通一个神秘的空间,听到一个标
准的女中音对他说话。这个人很好奇,一天半夜十二点,他果然在电话“#”字键上连续敲击了一百下,果然有个标
准的女中音响起来!她说——对不起,您拨的号是空号,请查对后再拨。
张琵正在胡思乱想,客厅里的电话响起来了。
这部电话机原来没有问题!可是这个时间是谁打电话呢?认识他和罗志文的人里没有谁知道这个电话号。
可能是房东的。
他爬起来,走出去拿起电话。
“喂,你好。”是个女人的声音。
“你找谁?”张琵很友好的问。他太寂寞了,在这漫长的黑夜里,他多希望有一个女人和他说说话呀。
“我找我的哥哥。你是谁?”对方警觉地问。
“你是找房东的吧?我是租户。”
“我可能打错了。”
“你哥哥的电话号是多少?”
“80084295。”
“错了,这里是80084292。”
“对不起,我是摸黑拨的号。”
“没关系。”
“再见。”
陆:管冂(2)
“再见。”
对方把电话放下了。
张琵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竟然很留恋。这个女人的声音似乎弥漫着一股夜来香的气息。
次日是周末。
罗志文上街了,中午的时候,他领回一个女孩。女孩穿的很俗气,一看就是农村来的。给人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头
乌黑的头发和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那眼睛闪着机灵的光。
罗志文对张琵说:“她叫水莲,给咱们做家务的。”
“你好。”张琵说。那女孩看了看他,没什么反应。
罗志文说:“她是聋哑人,从甘肃来的。她白天在这里干活,晚上离开。每个月二百元钱。”
“她身份证上叫什么名字?”张琵问。
“她没有身份证。不会写字。”
接着,罗志文用手比划着,向她交代了该做的事。尽管罗志文不懂哑语,但是,她很聪明,很快就明白了罗志文
的意思。
这一天,这个没有姓名的女孩一直在干活:做饭,洗衣,擦玻璃。晚上,她离开的时候,房子里已经纤尘不染了

夜里,张琵继续紧闭双眼,盼望沉进梦乡。对于他来说,睡觉比死去都难。
半夜的时候,客厅里的电话又响了。
他坐起来,下了地,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喂?”
“我找我哥哥。”
张琵笑了:“你又打错了。”
“你是谁?”
“我就是昨晚接你电话的人。”
对方愣了一下,也笑了:“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天天打扰你睡觉。”
“没什么,这也是一种缘分啊。哎,你怎么天天夜里找你哥哥?”
“他天天值夜班,我也没事,就和他聊天。”
“干脆我跟你聊吧。“
“你不睡觉啊?”
“我喜欢你的声音。”
两个人还很陌生,张琵这句话显得有些生硬。对方愣了一下,说:“我的声音好听吗?”
“好听。”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你在西京吗?”
“不,我不在西京。“
“那你打的是长途。”
“是的。”
“电话费是很贵的。”
“没关系,我不花钱。”
“那就好。哎,你在哪工作?电信局?”
“不是。”
“那你是?……”
“以后再告诉你吧。”
“我猜你一定也在值夜班。”
“没有。”
“那你怎么还不睡觉?”
对方久久没出声。不知道为什么,张琵对她这种反应很害怕。
“你怎么了?”
“唉。”对方竟然叹了口气。
张琵更惊异了,难道她也得了睡不着觉得怪病!
“告诉我吧,反正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任何东西都不能永远埋在心里,不然,它就把你的心腐蚀了。”
对方犹豫了半晌,似乎一下鼓足了勇气:“我从生下来就不知道睡觉是怎么回事。”
这次,张琵不说话了,他彻底呆住了。
“你不相信?”那个女人问。
“相信。我只是觉得太巧合了。”
“什么意思?”
“我跟你有一样的病!”
开始,那女人不相信,认为张琵在逗他玩儿。张琵就把自己得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对她说了。
同病相怜,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了许多。他和她互相讲述着自己的孤独和痛苦,一直到天亮。
最后,张琵说:“我叫张琵。你叫什么?”
“我叫管冂。”
“你在什么地方?”
“一个很远的地方。”
“你不想说就算了。”停了停,张琵又说:“天亮了,该起床了,我们挂了吧。以后,我们每天夜里都这样聊天
,好不好?”
那个女人说:“当然好。”
通电话时,张琵感觉管冂近在眼前,一放下电话,她就一下远在天边了。他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不
知道她的方位。
那个不知姓名的哑女孩天天很早就来了,给张琵和罗志文做早饭。一天工作完毕,她再静悄悄地离开。
对于她,这个世界是无边的静谧,而她呈现给这个世界的也是一份安静。
果然,管冂天天夜里打电话来。两个人一聊就是通宵,渐渐如胶似漆起来。
一周之后,他们就陷入了爱河。
“过去,我经常苦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结婚。遇到你是天意。”张琵痴痴地说。
“以后,我们日日夜夜在一起,两个人就都不孤独了。而且,我们的爱情里没有噩梦。”说到这,管冂幸福地笑
起来。
张琵补充说:“我们在一起就是一个美梦。”
柒:偷听
后半夜,罗志文起来上厕所,经过客厅,他看见张琵在昏黄的月光里,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嘴里不停地嘟嘟
囔囔。他感到这个人越来越诡异,吓得他连厕所都不敢上了,有尿就憋着。
这天早上,他终于憋不住问了出来:“张琵,你整夜整夜在跟谁聊天?”
张琵朝他笑了笑,说:“秘密。”
罗志文说:“你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张琵点了点头。
“西京的?”
“不是。”
“那是你老家的?”
“也不是。”
“她到底是哪里的?”
“等她告诉我之后,我再告诉你吧。”说完,张琵笑吟吟地出了门。
罗志文更加迷惑不解了——难道这个天天不睡觉的人,寂寞难捱,在声讯台交了一个“话友”?那种声讯台收费
十分昂贵。像他这样整夜整夜聊,要花多少钱?
这天夜里,张琵又坐在黑暗的客厅里和电话里那个神秘的女人聊天。
罗志文睡不着,竖起耳朵听。
张琵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一点儿都听不见。罗志文把脖子都挺酸了,没有听出一个成型的句子来。
最后,他忽然想到了——窃听。
他的房间里有子机,只要他按下“对讲键”,那么,他就可以清楚地听到张琵和那个女人的对话。
他拿起子机,颤颤地按下了一下“对讲键”,大气都不敢喘,惟恐被正在通话的两个人听到。
张琵:“你夜里喜欢干什么?“
无声。
张琵:“我不喜欢,我觉得现在的电视没有一个可以看下去的节目。”
无声。
张琵:“我呀?我喜欢上网或者看书。”
无声。
张琵突然笑起来:“你怎么喜欢她写的书呢,那都是给儿童看的!”
罗志文傻住了——电话那一端根本就没有人!张琵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捌:奇怪的电话线
吃早饭的时候,张琵发现罗志文的神态有些异常,他一直低头吃饭,不说一句话,忍不住问:“罗志文,你心里
好像有什么事?”
罗志文突然抬起头,说:“昨天夜里,你又跟那个女人聊天了?”
“对呀。是不是声音太大,影响你休息了?”
罗志文盯着张琵的眼睛说:“我偷听了。”
张琵的脸色一下有点不自然了。
罗志文又说:“在电话里只有你一个人说话。”
张琵一下就瞪大了眼睛:“我没明白。”
“真的!除了你的声音,我没听到任何人说话!“
张琵愣了愣,说:“是不是那个子机有问题,只能听到电话这一端的声音……”他不相信,那个和他缠绵绵聊了
几个通宵的女人压根儿不存在!
罗志文眨着眼睛想了想,把怀疑的目光慢慢从张琵的脸上移到了那部电话机上。此时,那个保姆正背朝着他们,
擦那个电话机。她扎着自备的白色粉花围裙,看上去水灵灵的。
看了一会儿,罗志文突然对张琵说:“你用这个电话往外打过吗?”
那个保姆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她听不见,她回头纯粹是碰巧。
张琵说:“没有。”
罗志文掏出手机,拨那个电话号,毫无反应。他走过去,拿起那个电话,重新放了放,又拨了一遍号,继续听。
终于,他放下了手机,说:“一直是占线的声音!这个电话根本打不通!”
张琵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说:“明天,我叫电话局来人检查一下……”
晚上,张琵没有吃饭。
他躺在卧室里苦思冥想,回忆那个在黑夜里莫名其妙闯进他生活中的女人,回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女人根本不存在,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不然,为什么罗志文在电话里听不到她的
声音?他不敢再想下去。
天黑之后,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客厅里的那部电话上。他希望今晚电话不响,那就说明,电话是今天才坏的。
半夜,电话却准时响起来,像一把利剑,一下就刺穿了张琵的魂魄。
他走过去,在电话前站了一会儿,终于把它拿起来。
“喂,张琵吗?”
“是我。”张琵低低地说。
“今晚,我有点儿事,不能和你聊了……”
“等等!”
“有事吗?”
“管冂,我想问你一下,你打我电话有没有占线的时候?”
“没有哇。”
“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好了,我先挂了。再见。”
没等张琵再说什么,她已经把电话挂了。
现在,张琵已经肯定这个女人有问题了!
这时候,罗志文已经站在了他背后,低声问:“又是她?”
张琵像丢了魂一样说:“就是她。”
玖:保姆
吃完早饭,罗志文要去上班了。
张琵说:“你给电话局的人打电话,叫他们来查一查,今天,我留在家里。”
“好的。”
罗志文走到门口,停下来,返身看着张琵说:“张琵,你跟我说实话,你身上是不是有一种怪病?”
张琵愣了愣:“没有哇,我很正常!”
罗志文没有再说什么,推门出去了。
大约两个钟头后,电话局的维修工就到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绿色帆布制服,背着一个脏兮兮
的大兜子,一脸技术权威。
他进了门就问:“电话在哪?”
张琵指了指:“在那儿。”
维修工走到电话前,拨了一个号试了试,听到的是占线的声音。接着,他顺着电话线走到那个柜子后面,看到了
那个小洞。
“这是谁接的线?”他严肃地问。
“不知道,我们是租户。”
维修工从大兜子里掏出一个电话机,接到从小洞里伸出来的那根电话线上,调弄了一会儿,他站起身,说:“这
根本不是电话线。”
张琵傻了。
维修工在室内四处寻找,终于,他在沙发后面的墙壁上找到了电话线接口。他把电话线拉过去,接上,然后拨了
拨电话,说:“好了。”
张琵指了指那个黑糊糊的小洞,问:“那根线是怎么回事?”
维修工已经装起了他的工具,说:“我哪知道。”
维修工走了后,张琵蹲下来,久久注视着那个黑糊糊的洞口。突然,他的心哆嗦了一下——这根电话线是从地下
伸出来的啊!
晚上,罗志文下班回来的时候,保姆正在做饭,厨房里飘出肉香来。张琵坐在沙发上发呆。
罗志文问:“怎么样?“
张琵把维修的情况对他讲了一遍。罗志文听了,猛地把目光甩向那个黑洞,慌乱地说:“这屋子闹鬼!咱们赶快
搬走!”
张琵却十分冷静:“鬼啊神啊,最后总会化为乌有,抓不到一丝踪迹,绝不会留下真实的把柄。”说着,他指了
指柜子后的那个小洞,还有那根从地下伸出来的电话接头:“你看,这里却遗留了物证。”
罗志文彻底蒙头转向了。
张琵又说:“我觉得我们无意中摸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罗志文感到张琵的眼神越来越迷离,越来越飘忽。他干脆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你别介意啊,我……我一直觉得
你就是一个秘密。”
张琵的眼睛一下恢复了常态。他想了想说:“其实我没什么秘密,无非就是几年来一直睡不着觉而已。”
罗志文听了他的话,心里竟然一下踏实了:“真的?”
“真的。”
这时,保姆从厨房走出来,把菜放到桌子上,又朝厨房走去。张琵突然朝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哎!管冂!“
保姆毫无反应,一直走进了厨房。
罗志文问:“你叫谁呢?”
张琵望着厨房,半晌才说:“我怀疑她……不聋不哑。”
罗志文又一次感觉到这个房子阴森了,他和张琵一起朝厨房看去。过了一会儿,保姆端着饭出来了,神态不见任
何异常。
吃饭的时候,罗志文小声说:“张琵,现在电话换了线,今夜她还能不能打进来呢?”
现在,他对张琵的怀疑全部解除了,只想着怎样一起破除电话这个谜了。张琵说:“那还用说吗?她肯定打不进
来了。”
“明天,你去问问房东,看看他知不知道洞里这根线是怎么回事。”
“不用,我自己会搞清楚的。”张琵说。
吃完饭,保姆把餐桌收拾干净,开始扫地。这是她最后一项工作,扫完地,她就要回去了,天天如此。她扫到那
深红色的柜子后面的时候,停了下来,朝着那个黑糊糊的小洞定定地看了半天。
这个细节刻在了罗志文的心里。
拾:寻找(1)
天黑后,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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