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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糖果-我要杀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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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真香,一个梦也没做。

    回到现实中,邓小虎拖着蔡玉生的手往河边走,蔡玉生的腿一软,瘫倒在河
泥里,黄苏丝死了,软得像条泥鳅,穿着衣服,鼻孔里塞满了沙子,停止了呼吸,
肚子很大很白。她挣扎过的,拳头握得很紧。

    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声,“你被鬼找去了啊!”其实她不是为了黄苏丝的死没
办法向老公交代哭,而是为了邓小虎而哭,他是自己的命。刘思远会下手的,他
不会相信黄苏丝是自杀。

    “我要杀人。”刘思远看着身体巨瘦的儿子,可怜的,只能活十年。唯一的
希望黄苏丝都死了,肯定是蔡玉生,坏了自己的命脉。

    “妈,我们明天就可以见到爸爸了?”邓小虎一脸天真,“明天考试呢,不
用参加了?”

    “不用了,明天早上六点我们就走。文具盒带上没有?到城里一样要读书的。”
蔡玉生关好门,关好灯,准备睡觉。

    “妈,我怕。”邓小虎突然靠近蔡玉生。“怕啥,你姑在棺材里呢。”“窗
户外头有影。”邓小虎有点发抖,刚才那影子走过,凉飕飕的。

    有人敲门,蔡玉生把小虎的头蒙在被子里,没有开灯,把门打开。

    蔡玉生看到那死人手里的铲子时,早已经没有了意识,眼珠用力鼓着,站立
姿势保持了两秒钟,坍塌。邓小虎在被子里发抖,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去的,
第一铲子拍下来的时候只打断了腿,轻易的“咔”一声。接下来“啪”的一声,
隔着薄薄的被子可以看到血染红了床单。如果掀开,可以看见血肉模糊混合的一
团。

    有人来调查,证明是他杀。他,肯定不会有人想到是死人杀的,杀完人以后
铲子一扔,自己又爬回墓穴里睡着了。那太戏剧化了,荒谬的只会在小说中出现。
所以这是无头绪的案件,被杀的人也没有大背景。而只有高深的黑巫师,可以控
制死人。谁关心呢,大家都在看热闹。

    县里的法医到第二天中午才赶来,拍照片,取尸体样本,有点想流泪,因为
场面比较壮烈,而且他最近感冒了。几个警察研究着,记录着。

    方芬芬傍晚没事,看起书来,那是一本好看的《知音》杂志,男人们都干活
去了,今天好像有工要赶,太阳快下山了还没见人影。

    “芬芬。”

    方芬芬放下手中的书,抬头一看,高兴道:“舅妈,你怎么来了?”

    邓小虎面无表情地朝方芬芬挥手,算是打招呼。

    曾经以为要在一起,却早早分开,仍是要见,死了都要。

    “小虎也来了,长那么高,姐都不认识了。”方芬芬带他们进屋,一边牵着
邓小虎的手,冰冷。

    倒两杯水,放在桌上,一边说:“我舅马上回来了,你们先喝水。”

    话刚落音,下工的钟声响起来,方芬芬赶紧穿上围裙,因为要开饭了,今天
下午那么长时间的工作,大家都饿了,也顾不上发现二人眼神中的异样。

    果然不到五分钟,第一个排队的工友开始敲打搪瓷碗,“芬妹子,快点啦。”

    “哦,马上。”方芬芬把掉到腮边的头发往后一挽,手脚麻利极了。同时,
对进厨房准备吃饭的邓益明说:“舅,舅妈和小虎子来了,在里面待着呢。”

    邓益明喜出望外。这不,两个自己最亲的人好端端坐着,面前摆着两杯清水,
没喝。

    “哎呀,你们来了也不早说,我好去接你们过来。”邓益明高兴极了,邓小
虎长高了些,但还是一个孩子。

    “爸爸。”邓小虎的眼泪扑扑掉下来,“我和妈好想你。”

    邓益明的鼻子也酸酸的,刚想过去抱,外面张长弓的声音响起来,“老邓,
出来一下!”

    “哦,马上来。”邓益明皱眉,抬头对娘俩说:“等会,我马上回来。”

    蔡玉生看着邓益明,点头道:“好的,我们等你。”

    费青龙进来了,在门口的时候听方芬芬说了舅妈来的事情,也进去打个招呼,
拿筷子准备吃晚饭。之前,蔡玉生也是知道费青龙这个人的,于是也没有觉得奇
怪。

    “叫姐夫。”费青龙很不要脸地对邓小虎笑着。

    邓小虎躲在蔡玉生后面,怯怯地张着嘴,看着这个凶男人,“姐……姐……
夫。”

    费青龙笑着想,等明天江希文过来吃饭,也让小虎这么叫,哼,早知道那男
人对方芬芬图谋不轨了,看他那色迷迷的样子……

    张长弓叫邓益明去打麻将,三缺一,陪的是供货商,只赢不会输,五十、一
百的筹码。

    “我老婆、孩子来了,去不了。”邓益明摇头道。

    “你先吃饭,等下到我办公室里来,赢了钱给老婆买衣裳不好吗?你他妈的
别扫兴,就这么说定了。”张长弓说完就走了。他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他在外面
吃。

    饭菜已经上桌,一个莴笋丝炒肉,一个红烧冬瓜,一个牛骨头汤,一个豆腐
皮炒韭菜,还有一个碗里两个煎鸡蛋,特别给蔡玉生母子准备的,开始也不知道
他们今天下午来。

    江希文今天回家了。所以大家说话都比较随意,方芬芬不停地夹菜给小虎,
这小朋友太可爱了,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有冰棍留给姐姐吃,结果等方芬芬放学回
来,只剩下棍子了,邓小虎的全身都是糖水。

    “最近学习怎么样?”邓益明随口问道,“明天带你们出去转转,顺便给小
虎买个新书包。”

    “爸爸,如果我们死了,你会记得我们吗?”邓小虎睁大两只眼睛看着邓益
明。

    “傻瓜,谁教你说这话的?”邓益明笑了笑,“乖乖听话,爸爸等下出去赢
好多钱,明天带你去游乐场。就是有过山车的那个。”

    邓小虎从未去过,只在电视里看过。听到爸爸这么说,邓小虎好开心,咧开
嘴笑了,仔细看,能够从大嘴巴里看到内脏,但没事谁会仔细看自己小孩的喉咙
呢!除非喉咙发炎。

    “吃完饭你要走?不去成不?”蔡玉生浑浊的眼球似乎带些哀求的成分。

    邓益明虽然对她下垂的咪咪没有任何感觉,然而还是很感谢她,帮他照顾发
疯的妹妹,帮他生养小孩,勤俭节约,任劳任怨,糟糠之妻温柔贤惠,可惜却不
得好死。

    “不去不成,人家老板叫我的。”邓益明放下筷子,“我晚些回来,你们先
睡。我走了。”

    费青龙邀方芬芬出去逛街,说买鞋子,因为方芬芬的鞋子开裂了。其实,许
多工友的大脚趾都是常年在外,袜子总是不牢固的,破了就破了,补好了也是破
的。

    “你们慢走。”蔡玉生点点头,但不敢太用力,似乎会怕头摇掉一般。方芬
芬把钥匙转交给了蔡玉生,牵着费青龙的手高兴地走了。恋爱的时候,容易忽略
身边的人;如果不忽略,又不是恋爱了。

    邓益明从来没有赢过这么多钱,即使不是自己的,摸摸也好。那些钱带来的
手感是多么让人着迷,它们散发出来的味道是多么让人陶醉。

    交了八千给张长弓,另外五千放在口袋,这些钱,留五百块当私房钱,其他
的全部交给老婆。

    推开门,老婆、孩子都已经睡着了,人生最简单的幸福莫过于此。自己洗洗
也睡下,十分的安逸,顺手把钱塞到蔡玉生搭在凳子上的外衣口袋里。

    半夜觉得冷,裹紧了被子。迷糊中听见小虎说要撒尿,于是推醒蔡玉生,
“你同他去,就在外面。”

    小虎下床的时候抱了一下邓益明,就被蔡玉生拖到门口去了。

    清晨,邓益明接了一个电话,跌跌撞撞走到厨房,方芬芬正在和送菜的人讨
价还价,旁边是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

    “起来这么早啊,舅。”方芬芬头也不抬。

    邓益明颤抖着指着那个袋,“里面,里面是什么?”

    方芬芬熟练地把沾满鲜血的口袋用力撕开,“这是中午吃的牛腩、牛杂啊。”

    邓益明看着血肉模糊的一团散发腥气的内脏,一股酸液直奔嗓子眼儿,蹲在
地上拼命呕吐起来,一边吐一边哭。

    打电话过来的是县里的派出所,说他们死了,怎么可能。

    而床上,整整齐齐摆着四千五百块钱。

    

    第五章

    “怎么可能?”费青龙扶邓益明坐起来,昨天不是看见他们来过,活生生的。

    邓益明哆嗦地拿起电话拨号,记不清这是多少次打这个号码了,派出所那边
传来冷冷的声音,对于生死离别,警察和医生总看得通通透透。得到的结论都是
一样的,蔡玉生母子的确死了,让人难以置信。

    黄苏丝的自杀没有人告诉邓益明,也许她走得过于自然,一个疯子,投河自
杀。何况邓益明在老家的亲戚很少,知道他电话号码的就更少了。

    “我要回去一趟。”邓益明在一个上午老了十岁。眼神里看不到任何希望。

    “为什么?”江希文在餐桌上问,他才从家里过来,什么也不知道。耳边还
萦绕着白洁温柔的叮咛。

    “我老婆、儿子死了。”邓益明一字一句地回答。

    江希文说:“对不起。”

    话音刚落,方芬芬鼻子一酸,放下筷子,把头伏在胳膊里抽泣,再也看不到
小虎了,那个夏天把冰棍留给自己吃的皮肤有点黑的孩子,还有坚强隐忍的舅妈,
她没有过些什么好日子。

    费青龙顺手一拉,方芬芬倒在他怀里拼命地哭,眼泪把费青龙胸口打湿了。

    江希文心里很难过,难过的是方芬芬为什么不在自己怀里哭。先来后到的原
则适用于公共汽车和大部分的爱情,座位在这里,后来的人要等先上车的人下车
才能得到,可万一等的是到终点站的位置,不知道等的那个人是否愿意等待轮回。

    吃完中饭,方芬芬含着眼泪帮邓益明收拾东西,“也别太难过了,先看是什
么情况,有什么消息打电话过来,把我妈接到城里的医院吧,我养她。”

    邓益明点头。费青龙把钱包里的钱都拿了出来,跑到附近取款机取了三千块,
卡里余额剩下十块;江希文给了一张卡,全国通用的,密码附在邓益明耳边说了,
金额不详,说应急用,用多少是多少,毕竟发生了案子,很多东西是需要钱去打
点的。

    这两个男人的帮助让邓益明在火车上一度流泪。

    下午,天气变得恶劣,费青龙独自在工地上抽烟,风很大,烟好几次都抽到
中途就灭了。

    “妈的。”费青龙骂了一句,心里有些不安,据说烟如果中途熄灭,老婆就
要偷人,后又安慰自己,鸭子都煮熟了,飞哪里也飞不出去。

    张长弓似乎挺欣赏费青龙,让他暂时接替邓益明的工作,费青龙讨好地笑了
笑,“谢谢张老板。”

    “你是个聪明人,我一早就看出来了。”张长弓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希文远远地走过来,张长弓马上换了嘴脸,凑过去,“江少爷啊,风那么
大,您还是在房里画图好;万一什么石头被风吹下来砸到您了,我一万条命也赔
不起。”

    江希文没有理他,只是到处走,到处看,然后拿着笔记录些什么。

    张长弓的脸色很难看,但也只有乖乖在后面跟着。

    过了一会,江希文就下山了,因为他确定费青龙暂时不会回去。

    方芬芬看见他下来,想说点什么,又低下头去。她的眼睛肿得老高。

    而江希文的唇已经比她想像中的快了很多,外面风很大,呼呼地吹,费青龙
手中的烟又熄灭了。

    那个冰冷的停尸房,一大一小躺着两具尸体,穿着衣服,经法医解剖验尸,
证明母子二人之死和食物中毒没有什么联系,至于另外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谁
也无法辨认是那个曾经乖巧懂事的邓小虎。

    这鬼地方放尸体一天要一百块钱。

    “爸爸,小虎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呢?”刘昆健放学回家一边写作业一边和刘
思远聊天。自从文具盒事件后,他们成了好朋友。

    “我怎么知道。”刘思远看了看儿子,挺可怜的。

    江希文吻着方芬芬,足足两分钟。

    方芬芬推开他,“你不要这样。”

    “我喜欢你。”江希文皱眉,舔了舔嘴唇,不抽烟的女孩子很好啊。嘉碧琼
抽烟,但他也很喜欢,如果刚吃完冰淇淋再去吻她,通常有巧克力的味道,如金
圣叹说花生米与五香豆腐干同嚼,有火腿味道一样奇妙。

    “你们还没结婚。”江希文有时候很直接。

    “我们快要结婚了。”

    “你不喜欢我吗?”

    “有一点喜欢。”

    这样的感觉是很好的,真实的对话。方芬芬不多话,有话基本上是肺腑之言。

    白洁曾经对江希文说过,死者已去,总有新的会继续爱上。但江希文只是说
不会再遇见了。遇见了,却又是别人的,老天把她放错了地方。

    无言。喜欢又能怎样。先过着,看看再说。这次,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

    费青龙回来的时候,方芬芬一个人在忙碌,凑过去问:“有空没?”

    “你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差一个小时下工呢。”方芬芬摘着菜,是上海青,
有点老,有些有虫眼,如果洗干净的话吃起来比较放心。那些虫眼就是我们无伤
大雅的小缺点,会让爱我们的人放心使用。

    “想你了。”费青龙直接把方芬芬抱起来,反正没人看见。

    抱到床上。男人的预感有时候也很奇妙,不管怎样,她都是自己的,需要一
次一次用最原始的身体撞击来证明。方芬芬只是被证明,我是属于他的,看,他
不正在进入吗,我是爱他的,爱这个在身体之上表情严肃的男人,一个愿意把积
蓄都花在自己身上毫无私心的强壮的男人;如果我不爱他,为什么允许他那个东
西进入?如果是江希文,会不会不同一点,如果不同一点,是不是……

    还没想完,费青龙结束了,早知道这么快,昨天晚上就别打飞机了。

    方芬芬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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