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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乃伊的诅咒-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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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她涨红了脸,有些不相信的样子,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你不相信吗,露丝?我是不是说得太唐突了?请原谅,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在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或许我不应该急于表白,可是露丝,如果你知道自己有多么美好,我想你也不会怪我。”
  “我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你对我这么好,你那么诚恳善良,而我待你却如此糟糕。这样的事情本不应该发生——因为我们之间不应该这样。我说不出你想听的话,保罗,我们永远都只能是朋友。”她的声音有些轻飘。
  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占据了我的心,它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给攫住了,生命中最珍爱的东西正在离我远去。
  “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我的爱?难道你的心已另有所属?”我有些不甘心。
  “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爱我,对吗?这是可以理解的,为什么你要爱我呢?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改变心意的,我会耐心地等待那天的到来。我不会对你纠缠不休,我会像雅各布等待瑞秋那样的等着你。因为深爱着她,所以对于雅各布来说,三年五载犹如一瞬。对我也一样,只要你不离开我。”
  她低垂着头,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表情也极度痛苦:“你不会明白的,也不可能明白,永远都不可能。我们之间不可能有未来,请相信我。我不想再多说了。”
  “一点儿机会、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露丝?我可以等的,我不会放弃你,哪怕前面有不可逾越的障碍。”我近乎绝望地恳求道。
  “恐怕非常困难,甚至可以说毫无希望。真的,保罗,我实在不忍这么说,但事实确实是这样,我们之间没有可能。好了,我得走了,就此道别吧!我们暂时也不要见面了,也许有一天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如果你肯原谅我的话。”
  “原谅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露丝?”我有些诧异,“没什么可原谅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永远是我最好、最亲爱的朋友。”
  “谢谢你,保罗!你对我太好了。让我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好像要虚脱了,说着她伸出颤抖的手。握着她的手时,我才惊愕地发现她是多么得激动。
  “要我陪你一起走吗,露丝?”我不由得有些担心。
  “不,不要!”她失声尖叫起来,“我不要你陪我,我只想一个人走,再会了!”
  她的嘴唇颤抖着,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一定要答应我,要是哪天横挡在我们之间的大山消失了,你一定要马上告诉我。要记住,我爱你,永远爱你,在我有生之年会一直等着你。”我紧追不舍。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忍着眼泪,使劲握了一下我的手。
  “好的,我答应你。再会了,保罗。”她又一次紧握了一下我的手,然后转身离去。
  我呆呆地望着她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透过玻璃中的映像,突然发现她在经过楼梯平台时,轻轻擦拭着眼角。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么做很不妥,于是匆匆转过头。然而她哀伤的眼神和对我诉说的情愫,却又让我有种自私的满足感。
  她走后,一股突然袭来的孤寂感将我占据。也唯有此刻,才让我真正感受到这份悄悄闯入我生命的爱情对我的意义。它照亮了我的现在,也为我暧昧不明的未来点燃了一丝希望。我所有的喜悦、悲伤、憧憬、欲望全都围绕着它,它是我生命中唯一真实的存在,剩余的一切都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背景。如今这份爱已经远去,再也无法挽回,留下的只是一幅没了画面的寂寞画框。
  在她离去的地方待了多久我已记不清了,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梦境般地不断在脑海中闪现:我们在图书室的快乐相处、第一次去逛博物馆,还有这次本应充满浪漫气氛的聊天。这些快乐的时光如幽灵一般,来了又去。展览室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空荡荡的,偶尔有游客进来,朝我投来好奇的目光,然后继续走他们的路。我越来越觉得胸口有一股难忍的痛楚,这或许是我仅存的知觉了吧!
  这时我抬起眼睛,注视着那幅画像中的人物。这位希腊古人俊美睿智的脸庞正冲着我微笑,似乎在安慰我,告诉我当他还活在阳光普照的费尤姆时,也曾经历过同样的苦痛。一股隐隐的慰藉,有如远古玫瑰的淡淡芳香,从那张清秀的脸上飘散开来。这张脸,曾见证过我的快乐,如今又看着我枯萎悲伤。我转过身去,在无声的沉默中,我看见他仿佛正在向我道别。
  
  第17章 控诉的手指
  
  在那个沉郁落寞的日子,从博物馆出来之后,我究竟又干了些什么,已记不得了。我想我肯定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了很久,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因为我竟然花了两个钟头才走回诊所。我匆匆地走过街道和广场,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甚至有股冲动,想要寻求体力的宣泄。精神上的压力逐渐累积,而负面的兴奋感会转化成肌肉能量,从而安全地释放出去。这种肌肉装置相当于精神的安全阀:当肉体的引擎在奔驰了一段时间之后,精神的压力便会随着肉体的疲乏而逐渐减轻。
  我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我一直沉浸在对逝去之爱的沉痛哀悼中,在喧嚣的人群里穿梭了好久,我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了。毕竟,这一切对我来说并不算是损失。露丝对我的意义仍然没有改变。要是我一味沉浸在这种无法弥补的遗憾中而抑郁难平,对她来说也是极不公平的,因为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一路上,我不断地开导着自己,等回到了菲特巷,我沮丧的心情已经好了大半,我下定决心让一切尽快恢复正常。
  大约晚上8点左右,我一个人坐在问诊室,一次又一次企图说服自己是该认命的时候了,阿多弗送来了一个挂号包裹。上头的字迹我很熟悉,我的心几乎就要狂奔起来了,手也抖得几乎无法签写收据。阿多弗离开后,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包裹。里面有一封信,我把信抽出来时,有一只小盒子掉到了桌子上。
  信很简短。我有些激动,如同一名罪犯念着缓刑令那般,急切而又反复地读着:亲爱的保罗:
  下午匆匆一别,想必令你极不开心,还请原谅。现在我很平静,也理智多了,所以就写了这封信向你问好,希望你不要为了毫无希望的事而痛苦难过。这件事是全然不可能的,如果你真的关心我,希望你从此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不然,面对你的慷慨相助,我会因为无以回报而内疚。同时,也希望你暂时不要来找我。我将十分想念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的父亲也是,你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你。除非你能接受我们的关系仅止于友谊,否则,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另外,我有一件小小的礼物送给你,如果我们就此在茫茫人海中各奔东西,那就以此做个纪念吧!这是我向你提过的我伯父送我的那枚戒指,我想把它送给你,也许你能够戴上它。无论如何,请永远保存着它,以纪念我们的友谊。戒指上的图像是欧西里斯之眼,对这神秘的图像,我一向有种近乎迷信的情感。我那可怜的伯父也一样,他甚至在胸膛上按照它的样子文了一个深红色的刺青。它象征着伟大的死亡审判之神正在俯看着人世,以确保正义和真理得以昭显。现在,我将你托付给神圣的欧西里斯,在我无法陪伴在你身边的时候,希望它能保佑你永远健康幸福,愿它的慧眼永远眷顾着你。
  您的挚友
  露丝
  这封信让人看起来很舒服,尽管起不了什么安慰作用,但它就像写它的人一样,恬静自然,隐隐流露着深厚的情感。盒子里的戒指虽然也只是复制品,却散发着古董浓浓的奇趣味道,更重要的是,它包含了赠与者的款款心意。这枚用金银打造、镶嵌着黄铜的戒指看起来是如此优雅细致,就算拿印度的钻石和我交换,我都不会愿意。我把它戴在手上,那颗涂着蓝色瓷釉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我,我顿时感到那古老世界的神秘气息似乎也悄悄渗入了心底。
  奇怪的是,这晚没有一个病人上门,不管对病人还是对我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利用这段时间写了一封很长的回信,以下是这封信结尾的部分:亲爱的,我想说的都已说完。我已了无遗憾,我听你的,今后也绝口不提此事——我的嘴正紧紧闭着呢——直到情况有所转变。哪怕在遥远的未来,我们已经变得白发苍苍,只能拄着拐杖,互相搀扶着、依偎着,喃喃叨念着要是当初伟大的欧西里斯介入我们之间,事情又会是个什么样子……即便如此,我依然会觉得快乐——因为你的友谊。露丝,对我来说,你的爱比任何人的爱都重要。我希望在挨了重拳之后依然能微笑着站起来——请原谅我用了这个比喻。我诚挚而郑重地向你承诺,我将尊重你的想法,不再提及这件事,也绝不再令你烦忧。
  我写好地址,贴了邮票,勉强地带着笑容——我知道这是在自欺欺人,出门把信投进了邮筒,一路上都在告诉自己这场美丽的邂逅就此结束。
  可是不管我如何自我安慰,接下来的几天我仍旧过得悲惨无比。对某些人来说,这也许可以写成一段乏味的失恋故事;但对我来说,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要知道,当一个天性严谨的男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心目中的理想情人——几乎可以说是万中挑一了,而他也为此付出了全部的爱和倾慕,可没想到这原本美好的一切转瞬就化为了泡影,这对他是多么大的打击啊!这是我的切身之痛,我任由这种情绪折磨着我,缠绕着我。一有空闲我便跑到街上瞎逛,企图将思绪放空,但每次都是徒然。一股强大的不安笼罩着我。后来,我接到迪克·巴纳的来信,信中说他已经到达马得拉,正在回家的路上。这时,我才算松了口气。对于未来我还没有打算,只是希望能够随意自由地生活,并且摆脱眼前这种乏味的例行看诊的工作。
  一天晚上,我独自吃着晚餐,实在没什么胃口,一股孤独感又席卷而来。原先那种只想一个人静静咀嚼忧伤的渴望骤然消失,想找个人做伴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当然,我最想念的那个人暂时还见不到,我不能辜负她的期望。不过幸好我还有住在圣殿的两位朋友,已经一个多星期我都没见到他们了。事实上,从我生命中最伤心的那一天早上开始直到现在,我们一直不曾碰面。他们对我的消失,一定也会觉得奇怪。于是我匆匆离开餐桌,往手提袋里塞了包烟,便动身前往他们的办公室。
  我在黑暗中到达了那里,刚好遇到桑戴克抓着躺椅、台灯和一本书走了出来。
  “真是没想到啊,拜克里,居然是你!”他有些惊异,“我们一直在猜疑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确实,我很久没来拜访你们了。”我说的也是实情。
  “菲特巷好像不太适合你,孩子。你苍白消瘦了许多。”他借着门口的灯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那儿的工作马上就要结束了,巴纳再过十天左右就会回来。他的船停靠在马得拉补充燃料,顺便载些货,然后就会回来了。你拿着这些东西准备去哪儿?”
  “我想到步道那头的栅栏旁边坐一会儿,外边比较凉快。你等一下,里维斯也许过一会儿就会回来了,我再进去替他拿把椅子。”说着,他跑上楼,又抱着一把椅子下来了。我们带着那些东西来到了步道边的清静角落。我们把台灯挂在栏杆上,摆好椅子,坐了下来。他问我:“这么说你的诊所工作就要结束了,有别的什么事要忙吗?”
  “没有,你呢?”
  “我也没什么事。我的调查工作现在也还没什么进展。不过,我发现了不少证据,似乎全指向一个方向。但是在结果尚未确定之前,我不想妄下结论。我在等待某项新证据,好证明我对这个案子的分析。”
  “你指的都是什么证据?”
  “你真的不知道?这不可能,你知道的绝不亚于我,并且你已经掌握了基本证据。不过很显然,你没有把它们串联起来,进一步挖掘其中的内容,否则你一定会明白这些证据的重要性。”桑戴克说。
  “什么重要性,能告诉我吗?”
  “现在还不行。我有个规矩,处理案件的时候绝不把我的推论讲与任何人,以免有人泄露秘密,里维斯也包括在内。别说我不信任你,要知道,我必须对客户负责。只有让对方摸不着头绪,我们才有制胜的可能。”
  “我想我能了解。我原本就不该问的。”
  “你其实不需要问,你应该试着将所有事证整理归纳,自己进行推论。”桑戴克微笑着说。
  谈话过程中,我注意到桑戴克不时以一种探询似的眼神打量着我。在沉默的间隙,他突然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吗,拜克里?你在为你朋友的事心烦,是吧?”
  “可能吧,但也不全是。当然了,我很担心他们的期待会落空。”
  “也许情况也并非你想象的那样,不过我看得出来,你似乎有心事。你不像以往那样爽朗了。”他停顿了片刻,接着又说,“我不想打听你的私事,但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毕竟我们是老朋友,而且你又是我的学生。”
  基于本能,开始的时候我含含糊糊地否认了几句,然后就愣在那儿了。我为什么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呢?他是个好人,也是个聪明人,尽管在专业领域里有些神秘兮兮,但待人绝不乏温情与同情心。而此刻,我也正迫切需要这样的朋友。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也不是我该拿来与你谈论、让你操心的事。”说话的时候,我略微显得有些羞涩。
  “既然它让你如此不开心,那当然值得我们认真讨论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说来听听吧!”
  “我当然不介意了,博士!”我大叫。
  “那就说吧。另外,也别叫我博士,我们现在是工作伙伴的关系。”
  经他这么一鼓励,我便将我小小的恋爱故事一股脑地说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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