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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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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苹屏气细听。由于忙着测谎,她还没和齐大庸讨论宁全福案子的细节和看法,不知道齐大庸是如何分析的。
“是多年当刑警的思维定式。一个人被杀,首先应该想到他最亲近的人,特别是配偶。”齐大庸说。
副局长点头:“有道理,前段时间咱们一直在查外围,忽略了宁全福的家人。我看,有必要重点调查死者家人,也许能发现新线索。”
莫小苹的心一沉,重点调查死者家人,意味着宁宁可能相对失去自由,而他现在还在医院陪护马尾长发呢。
莫小苹发现手机有短信来。是宁宁来的:“小苹,我太高兴了,马尾长发终于醒过来了,他能睁开眼睛了!”
莫小苹也为马尾长发高兴,可是,转瞬就被焦虑替代了。
刘保国说:“我看可以给屈丽茹测谎。宁宁也可以测。”
齐大庸说:“我不同意!调查他们可以,给他们测谎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没有明显迹象表明屈丽茹杀夫。给宁宁测谎条件不成熟,他了解现场,不好出测谎题,效果不会太好的。”莫小苹脱口说。
副局长考虑了一下说:“征求一下屈丽茹和宁宁的意见,如果他们愿意呢,就给他们测谎,不愿意,也别勉强,怎么样大齐?”不容齐大庸说话,副局长接着说,“就这样吧!也许能有点儿收获。宁静不够法定年龄,采取谈话方式。刘保国,你带人直接接触宁静。齐大庸和莫小苹准备给屈丽茹和宁宁测谎!”
二
宁宁被侦查员从医院叫了回来。侦查员对他说,他只能和他的妈妈、妹妹呆在招待所里,不能随意外出,要配合破案。
宁宁不反对调查自己和妈妈,也同意接受测谎。倒是屈丽茹听说警察要单独和女儿宁静谈话,立即向刘保国提出请求,因为女儿的情绪一直没恢复正常,最好由自己陪着。刘保国说:“你不提,我们也会那么做的。”
坐在妈妈身边的宁静很恐慌,两只眼球骨碌碌乱转。回答刘保国的问题时,不是所问非所答,就是含含糊糊让人听不清。
屈丽茹小声对刘保国说:“这孩子受了惊吓,精神总也不能集中。”
刘保国的访问一无所获。这让齐大庸和莫小苹感到压力更大了。
测谎室就设在宁宁他们住的招待所里。一间空屋子,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一个监视探头隐藏在墙上,隔壁坐着副局长和刘保国等,以便可以收看到测谎实况。
准备好后,屈丽茹进来了。
由于和宁宁的关系,莫小苹对屈丽茹的感觉很特别,她努力驱赶着这种特别的感觉。
这段时间,刘保国他们已经反复和屈丽茹谈过话,希望她能提供什么可供参考的东西。但结果令刘保国很失望。
测谎前,齐大庸也和莫小苹充分分析了屈丽茹这个人,认为很难从她身上得到对破案有帮助的东西。齐大庸隐约觉得,屈丽茹和他过去接触过的被害人亲属的情绪不太一样。
测试结果印证了齐大庸和莫小苹的感觉。屈丽茹既不像知情者,也没提供丝毫利于侦查的东西。
宁宁进来了。折磨莫小苹的时刻到了。
本来,齐大庸想让她提问,好锻炼锻炼。可是,她以案情重大,自己没经验为由推辞了。莫小苹没勇气这样对待自己爱的人。
宁宁还是那件旧风衣,很坦然地坐在椅子上。齐大庸还没开口,宁宁先说话了:“我同意测谎。不过,我有言在先,我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特别是,我看见了我爸爸死时的样子,现在想起来,我还感到肚子里翻江倒海……”
宁宁说到这儿,呕吐起来。莫小苹忙把自己的面巾纸送过去。
“对不起,自从看见我爸爸的惨状后,一激动我就呕吐,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宁宁,咱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今天,我们就你家发生的案件对你进行调查。对我提出的问题,你知道的回答‘是’,不知道的或不清楚的回答‘不’,当然,也可以不回答,沉默是你的权利。你明白了吗?”齐大庸说。
“明白了。开始吧!”宁宁说。
莫小苹走过去,请宁宁站起来,把椅子挪了一下。宁宁再坐下的时候,就是侧面朝着齐大庸和莫小苹,他的正前方是一面白墙。
莫小苹给宁宁身上固定传感探头。她垂着眼帘,动作轻柔,她的手触到了他的手,她感到宁宁的手冰凉冰凉的,心里涌起一阵怜悯。她的话语也轻柔:“这是传感探头,和仪器相连,你的注意力不用放在这上面,看着前方,注意听提问,专心回答问题就行了。”
“知道了。谢谢你。”宁宁说。
“我们开始?”齐大庸说。
宁宁点头。
“你今年是25岁吗?”
“是。”
“你知道死者在家里被杀的案件吗?”
“是。”
“你知道死者为什么被杀吗?”
“不知道。”
莫小苹看着计算机显示屏。红、蓝、绿三条曲线开始有了微小的变化,她用笔记录下宁宁回答问题时的变化数值,手微微抖动着。
“你知道是谁杀了死者吗?”
“不知道。”
显示屏上图谱的三条曲线继续起伏,并且逐渐强烈。
“死者是不是因为家庭矛盾被杀的?”齐大庸问。
齐大庸的提问,把康铁柱的影子从黑暗中拉了出来……那个漆黑的夜里,宁静失魂落魄地跑回家,拉着爸爸要去找乔纳纳。睡眼惺忪的宁全福问是怎么回事,宁静战战兢兢地说:“我和乔纳纳看流星雨回来,碰上了一个人。”
宁静和乔纳纳手拉手往家走的时候,突然蹿出一个黑影拦住她俩:“干什么的?”
宁静吓得惨叫一声,躲在乔纳纳怀里,不敢看黑影。
黑影问:“谁是宁静?”
宁静吓得哭起来。乔纳纳说:“我是宁静,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黑影说着,上去就拉乔纳纳。乔纳纳边挣扎,边让宁静快跑。
“爸爸,快去找乔纳纳吧!那个人是坏人,他可凶了,他要害乔纳纳!”宁静拉着爸爸就往外走。
“那人是谁?你以前见过他吗?”宁全福并没有要跟着女儿走的意思。
“好像上咱家来过,好像跟康叔叔来过。”宁静回忆说。
“是康铁柱!康铁柱想劫你是不是?”宁全福问。
这时,屈丽茹也闻声从自己屋里出来了。
宁全福说:“康铁柱想劫静静,却错劫了乔纳纳。静静,你告诉乔纳纳家了吗?”
宁静摇头:“我害怕,还没去。”
屈丽茹穿上外衣,往外推丈夫和女儿:“你俩赶快去找乔纳纳,我去告诉乔纳纳家!”
谁知宁全福大喊一声:“等等!都不许去!康铁柱恨我,他劫静静是报复我。他离开塔基队后,找我闹了好几回了。”
“你不让去,乔纳纳怎么办?”宁静急得哭了。
宁全福说:“明天,乔纳纳的父母要是问你,你不许说碰上康铁柱了,就说你和乔纳纳各自回家了,以后的事一概不知道。警察问你,你也这么说,听见没有?”
“我不!”宁静说着就要往外走,被宁全福拖回她的房。
屈丽茹说:“你怎么能这样?乔纳纳现在……”
“你给我住嘴!”宁全福吼道。
屈丽茹没住嘴,只是,她的声音小了下来:“康铁柱想劫的是静静,如果不去报案,总有一天,康铁柱还是会劫静静的。”
宁全福说:“报案了,康铁柱不是更恨我了吗?他不是还会报复我吗?我明天让塔基队给他一笔钱。”
原来,康铁柱到了一线队后,凭借自己的技术和宁全福的关系,在队里稳定了一段时间。可是好景不长,康铁柱的爸爸刚把宁宁画室的事办成,因被人揭发他在审批建设项目中利用职权收受贿赂,检察院立案侦查,被投入监牢。
家里的财产被冻结,教练没再得到康铁柱爸爸提供的好处,对康铁柱的态度也就不如从前了,很少给他上场的机会。
康铁柱和教练大吵了一顿,他以为宁全福会出来为自己说话,可是宁全福没有。康铁柱一气之下去了别的俱乐部。走之前,康铁柱到宁全福的办公室去了一趟,骂宁全福是白眼狼,见死不救,然后摔门就走了。
康铁柱的技术不错,他很自信,心想凭自己的本领,换个地方也许会比在塔基队好。没想到,足球圈子就那么丁点儿大,教练之间一传话,说康铁柱那小子不但不懂事,还特别浑。康铁柱到了新的俱乐部照样坐冷板凳,可怜康铁柱就这么给废了,岁数也大了,只能退役。后来,康铁柱的爸爸给判了刑,家里破败,妈妈去找自己的归宿。除了踢球,康铁柱没有谋生本领,只能屈才到少年宫给孩子们当教练,挣些糊口的钱。
事情发生时,宁宁并不知道,他那天在画室里。
三
齐大庸用手指敲打桌子,提示宁宁注意,并重复提问:“死者是不是因为家庭矛盾被杀的?”
宁宁回过神来:“不……不知道。”齐大庸的这个提问又让宁宁的灵魂飞了。
宁宁自知家里有矛盾,不但有矛盾,还是难以启齿的矛盾。
宁宁上小学的时候,爸爸和妈妈就经常打架。有一次,他看见爸爸用脚踢妈妈,妈妈在爸爸脚下滚,不保护自己的头,却拼命护着自己的肚子。
爸爸搞女人,奇怪的是,妈妈很宽容,从来不管。是宁宁最早发现爸爸搞女人的,就在爸爸书房里的那张单人床上,爸爸躺在床上,保姆小琴骑在爸爸身上。那时,爸爸不当足球教练了,在足协当干部。宁宁不太懂保姆小琴骑在爸爸身上究竟在做什么,但知道是不好的勾当,他很慌乱,不知道怎么办,不敢告诉妈妈。过了几天,他实在忍不住了,和妈妈说了。晚上,他听见了爸爸和妈妈的争吵声。
第二天,妈妈就去住院生妹妹了,保姆小琴跟着妈妈一起去了医院。
妈妈住院的当晚,爸爸在外喝了酒,回家后,径直进了宁宁的房,对宁宁说:“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儿子!你是我唯一的根苗!”
宁宁知道,爸爸不喜欢女孩儿。妈妈从医院抱回妹妹后,爸爸看也不看一眼。印象中,爸爸从来没抱过妹妹。
妹妹长到五六岁的时候,保姆小琴走了。爸爸妈妈好像没再打过架,不过,宁宁知道他们貌合神离。
妹妹上小学的时候,家里又来了一个保姆李阿姨。一次,妹妹悄悄对哥哥说:“哥哥,李阿姨骑在爸爸的肚子上了!”宁宁嘱咐妹妹千万不要告诉妈妈。妹妹仰着小脸说:“我告诉妈妈了,妈妈什么也没说。”
不久,李阿姨也走了。
李阿姨走后不久。康铁柱的妈妈来了,康铁柱的妈妈说,康铁柱的爸爸有事出差了,让她把两盒野生人参送来。
其实,康铁柱的爸爸并未出差,康铁柱的爸爸是个聪明人,上次他们夫妻俩到宁全福家去,宁全福的眼睛不时地在自己媳妇儿身上乱转,他知道宁全福好色,于是,让媳妇儿一个人去攻关。康铁柱的妈妈说:“铁柱在梯队踢得不错,是不是让孩子进一线队啊?”
“进一线队嘛,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宁全福边说边站起来往书房走,康铁柱的妈妈相跟着进了书房。
康铁柱的妈妈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恰逢宁静从外边回来。
宁静告诉了妈妈。
晚上,宁静听见书房里传出爸爸妈妈的声音,爸爸说:“不是有言在先吗?我不追究你的过去,你也别管我!”
……
“宁宁!宁宁!你注意力要集中!别总是走神儿!这样对你不利!”齐大庸敲着桌子说。
“对不起!”宁宁把思绪拉回来。
“死者是你杀的吗?”
“不。”
图谱曲线突然上扬。
“你看见死者被杀了吗?”
“不。”
图谱曲线持续上扬。
莫小苹注意到,宁宁的左嘴角好像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个案子是一个人干的吗?”
“不知道!”
图谱曲线猛然向上跳了一下。莫小苹又看到,宁宁的左眼又好像抽搐了一下。
“这个案子是两个人干的吗?”
“不知道!”
图谱曲线逐渐回落。齐大庸发现,宁宁在悄悄嘘气。莫小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个案子是三个人干的吗?”
“不知道。”
图谱曲线平缓。
下一组是目标题。齐大庸继续提问:
“作案人行凶,是因为家庭矛盾吗?”
“不知道。”
“作案人行凶,是因为塔基队的矛盾吗?”
“不知道。”
“作案人行凶,是因为家产吗?”
“不知道。”
“作案人行凶,是因为被害者的妻子吗?”
“不知道。”
“作案人行凶,是因为被害者的女儿吗?”
“不知道。”
这时,三条曲线像火箭一样蹿升到了极限,这是高强反应。莫小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齐大庸眉心紧锁,他觉得奇怪,这道题是他随意写上去的,完全是为了充数,想不到,宁宁在这道题上有反应。
接下来两组题是犯罪情景题,是只有凶手才知道的。
“作案人是比死者先到的现场吗?”
“不知道。”
“作案人是与死者认识吗?”
“不知道。”
“作案人与死者说话了吗?”
“不知道。”
“作案人心里一直恨死者吗?”
“不知道。”
“作案人是不得已杀死死者的吗?”
“不知道。”
“作案人给死者盖上沙发巾,是担心被人发现吗?”
“不知道。”
“作案人给死者盖上沙发巾,是为了破坏现场吗?”
“不知道。”
“作案人给被害者盖上沙发巾,是不愿看到死者的样子吗?”
“不知……”宁宁话还没说完,就出现了恶心呕吐的现象,他脸色苍白,不断地干呕。监视器上又显示出一次高强反应。
莫小苹把面巾纸递给宁宁。她不忍看宁宁痛苦的样子。
稍事休息后,齐大庸又用相同的测试题对宁宁测试了两遍,仍然是在提到宁静和给被害者盖沙发巾两个问题上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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