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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宠姬与贤后的距离-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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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婵差点要笑出来。有什么可不满意的?他们越国前些年就差点被魏国吞了,性命都要不保,天子又不管这事情,现在来问还有什么不满意?逻辑不知道在哪里。若是越国不作为不奋起,那就会和蒲朝天子一个下场。他们手里没有军队,没有反抗之力,就觉得越国也不该为自己的前途博上一把?想凭着那已经所剩无几的天子之威摆平他们?真是太可笑了。就算他们答应,魏国也绝不会答应的。
大概是她的表情没掩饰好,这回被邹南子注意到了。他本就觉得昭律这个参谋脸上的表情实在不能说恭敬,昭律又是牙尖嘴利,不由得有些恼火道:“这位大人,想说什么,便说出来罢。”照他的想法,今日这么回去,众人都要觉得他落了下风。昭律他说不过,难道还说不过一个参谋么?
昭律扬了扬眉。邹南子估计从来没想过他的那些可能,被难住是自然的事情。他本来觉得这样是在为难邹南子,未曾想,对方竟然直接找上了婵儿——要知道,婵儿虽然平日里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但真要说起来,绝对不输于他。罢了,便只能同情邹南子了。
邹南子见二人几乎是同时露出了种似笑非笑的神气,不知为什么,觉得背后一阵凉。他刚刚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吧?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虞婵就已经开口了。“既然邹大人抬爱,那我也就斗胆一说。个人鄙见,若是说得不对,邹大人勿怪,君上也勿怪。”她故意压低声音,又朝两人微微示意,这才接下去道:“君上刚才说了两点,我这疑问就算第三好了。天下乃是有德者居之,这本无错。但若是居天下之人不能治好这天下,却有他人能做成;若是居天下之人不再有使九州贡金之德,却有他人能有;大德能换天命七百年,那另有大德,能换几百年天命?而若是手握人心,那洛都里九鼎之重,就算实不知、不能知,又如何?”
此言一出,昭律脸露赞赏,邹南子的脸色几近青黑。因为他发现,这个人说的话,竟然比昭律说的还直接、还让他不好对答——不是不好对答,是根本说不出!德行有亏,寄望七百年天命延续,他曾经坚信这点。但听了这几个问句,这话现在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了——就和此人说的一样,若是手握人心,那不知这九鼎,又如何?毕竟,那样的话,九鼎就连它们所代表的意义,也已经不复存在了,又何谈表这天下?
“邹大人不必上心,我等也就随口一问。”昭律见邹南子脸色实在难看,觉得还是别把他气出病来才好。反正他们问了也不是想听到他的答案,只是借此表明他们的态度而已。这话说出去,至少大家会预料到一个结果——今年的洛都大宴,他们越国是定然不去的了。
邹南子觉得他再也不能在这营帐里多待一刻。他连客套话也没说,直接拂袖而去。
相比之下,魏国那边的气氛就要好得多了。田克早就暗示过端木宁,两人一拍即合。端木宁回去告诉其他人,魏国毫无叛心;而田克许诺,等到他登上大宝的那日,端木宁依旧会是丞相。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花什么心思谈?故而两边的人吃了顿宴席,端木宁带人就回洛都去了。
而送走端木宁,田克脸上的笑意立时就没了。他微微垂下手,摸到袖子里一个硬硬的东西,又拿出来看了一眼。那是一个箭头,确切来说,是桂姬逃来魏国的时候带的东西之一,越国在竹山狩猎之时换上的新制铁箭。由于常被抚摸,那表面已经变得异乎寻常地光滑,幽幽地泛着冷光。
田克很喜欢这东西,但是这和带它过来的人一点关系也没有。此时,他手里拿着箭头,目光悠远,似乎已经越过了洛水交叉之处,看到了离宫洛台,以及扎营附近的越国诸人。“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他缓缓念道,声音很低,脸上的神色却无甚变化,叫人摸不透他心中所想。
作者有话要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喂
54第五十三章 江山美人
邹南子和端木宁兵分两路;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魏国那边是好酒好菜招待了;又得了田克亲口保证;端木宁当然也在虞墴面前帮魏国把话往好里说。只是有一点;无论他再怎么舌灿莲花;魏国铁骑已经逼近洛都以东都是事实。就算这时候打道回府,那地盘也已经是魏国的了。若是他们下次改变主意;要打洛都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越国也是同样的情况。只不过,邹南子是个死硬派不说;越国的不服天子也已经出了名,若是真像魏国那么做,更加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虞墴的托付之事只有三个人知道,做决定的人心知肚明,其他人再如何说;也动摇不了实际的情形。
故而虞墴听了邹南子的回报之后,表情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模样。别人都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却没想到他就是因为知道得太清楚了,才不作为。不管是生不逢时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结果就是无力回天。也就是说,他除了表面上叫所有人不要打之外,其他任何方法都没有。但是如果嘴巴有用,那就永远不可能有战争了。
所以,端木宁是什么样的人,虞墴自然知道。徇私舞弊,贪赃枉法,做得不要太多。只是现在的情况,就算他能端了端木宁,也会有人成为下一个端木宁,更何况他端不了——蒲朝高官一贯世袭,手里掌握的实际权力比他这个天子大得多了。越国秦党就是典型的案例,若不是秦党先反,昭律也不敢轻易动手,以免朝野动荡。这样一比,就更不用说他了。王朝摇摇欲坠,大环境如此,非一人之力能够扭转。
在之前和虞婵说过那些话之后,虞墴也在心里想过,他这么做是不是太不负责,是不是让丽妃和他一起为蒲朝陪葬才是一个天子该做的事情。如果虞婵不能说动昭律呢?如果昭律后面反悔了了?而最重要的是,如果昭律后头变了暴君了呢?那他做出拱手让位的事情,遗臭万年是小事,重陷国家人民于纷争战火,这才是不得了的大事。毕竟他禅位的前提是和平,而不是为了更多的战争。
而如今,听了邹南子转达昭律的那些话,虞墴觉得他的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当然,他一开始只觉得震惊,震惊于昭律能想到这样的方向——他自己比昭律大出十来岁,也就是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天命并不那么可靠而已,昭律却已经非常清楚明白地阐述出这一二三点了。说出来之后,大家听着都会觉得,“啊,果然是这样”。
说是这么说,感觉是这么感觉,但是能清楚地意识到、并且为此做出可行的计划的话,能做到的人真心不多。现在昭律做到了,那他至少可以肯定自己没有打算将江山交给一个并不那么靠得住的人,在这点上就能问心无愧。那也就说明,他和虞婵说的话有用,虞婵也是靠得住的人。再结合越国王宫后宫的情况,他几乎都能遇见到,如果这样发展下去,越国胜了以后,这天下必然会是清明盛世。
再来说端木宁这边。田克既然能叫他赞不绝口,恐怕就是给了端木宁不少好处的意思。若是魏国胜出,他不知道端木宁到时候是不是真的能得到之前被允诺的东西,比如说财宝官位之类的。田克素性严谨,说不定到时候依旧会找个由头解决端木宁,颇有些兔死狗烹的意思。照他所想,他更偏向于昭律的方式,更何况昭律已经用事实证明了他对这样的官员绝不姑息。
“寡人知道了。”等到邹南子和端木宁都说完之后,虞墴只轻轻抬了抬手。“那也就是说,越伯和魏伯都没有别的意思。如此甚好,就烦劳两位爱卿再跑一趟,去替寡人请这二位来赴宴罢。”也好叫他再看看实际情况。
端木宁没想很多,直接就应了。反正洛水两边都是军队,只有他们忌惮的份儿,没有越魏忌惮他们的道理——若是扣下两位国君,或者两位国君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洛都就直接开战了。所以虞墴说要请,肯定一请就到。
这点邹南子当然也想到了。端木宁本意就没想扣谁,自然随便想想就过去了,而他是真的十分想建议虞墴,将貌似恭敬实则大不敬的昭律抓起来。可惜话到嘴边,又被他自己吞了下去。能不能抓起来是一回事,抓起来之后的后果又是另一回事。越国大军还在外头虎视眈眈,还有魏国的。若是他们真这么做了,难道就能保证魏国不会从中渔利吗?
看到他无比纠结的神情,虞墴也没费心提醒他。邹南子为他好,他知道;但是局势之类的东西,恐怕他这位爱卿在被昭律言语打脸之后才真正意识到,现实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吧?
不管这心里再怎么想,虞墴下了令,事情还是要办。而昭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不是太意外。虞墴身不由己,而他也正好需要去探探魏国的动向——他难道会怕了田克吗?
这样一来,虞婵就不再适合跟着进洛都了。一来洛都人多眼杂,说不定就被人认了出来;二来虞婵留在外头,若是洛都里头出了意外,还能里应外合。
考虑到这些,昭律将亲信甲兵分成两队,一队跟着他进洛都,另一队留在军营保护虞婵。临行前,他们将事情说好,虞婵送他出了军营大门。只是她刚回到营帐,就听得外面又一阵熟悉的马蹄声,然后一阵嘶鸣,接着就是脚步声,依旧很熟悉。
虞婵有些惊讶,回头去看。因为昭律的马是大宛良驹,随军这么些天,她也已经能认出它发出的声音了。“怎么了?忘记什么了吗?”
然而回答她的并不是话语,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昭律紧紧地抱了她一下,只道:“我马上回来。”然后他松开了手,和进来的时候一样飞快地走了出去,外头又响起马的声音和甲兵的铠甲摩擦声,而后渐渐远去。
虞婵有一瞬间愣在原地。昭律已经出去了,特地回来,就是为了和她说这么一句话吗?真是……她微微垂下眉毛,脸上露出了自己也没察觉的笑意。
洛王宫,后花园。
虽然说其实是要谈正事,但参加的人就三个的话,用正殿显得太浪费,用偏殿又唯恐刺激到某些人的敏感神经。而且虞墴有意要营造一个比较温和的谈话环境,在前面做好基础,省得田克和昭律在半路争执起来。而且人放松了之后,才更好套话,不是么?
所以昭律和田克一前一后进入湖心亭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显得十分客气。他们都不是傻子,观颜察色的能力一顶一,对自己想要什么、别人想要什么、自己又该怎么做,有十分清楚的认识。虽然他们在战场上遇见绝对会杀到眼红,但现在,两人都对对方露出了心知肚明的假笑。
宫人们领着两人进来,又布置好桌子酒水之类,退了下去。虞墴已经站在亭子边上了,听见声响,只淡淡地让人先坐。
虽然昭律话是说出去了,但毕竟没有直接撕破脸,表面上的礼节还是要的。所以两人没一个真的敢坐,轮着表示自己惶恐。
虞墴也不是真心想听这些言不由心的话。随口寒暄了几句,再喝了一杯小酒,话题慢慢转入了正题。最近局势的问题,自然是昭律和田克都表示,大军马上就要撤退。虽然早有预料,但真听到对方这么说的时候,两人都在心里点了点头,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把对方在劲敌这个身份上的砝码再加一块。
“寡人就说,邹大人实在过虑。”虞墴也不戳破他们抱着卷土再来的心,只清淡地道。“二位爱卿都如此说,那就太好了,今后还有机会坐在一起喝酒。”
这话说出来没人信。昭律是已经知道了虞墴故作无为的表面,田克则是已经产生了怀疑,要没眼力见儿也不是这么没眼力见儿吧?若是虞墴真这么蠢,哪里还能活到现在?故而两人各怀心思,面上也只连连应是。
这话题之后,气氛就有些冷场。田克偷偷瞧了一眼虞墴,确定他没有开口的心思,这才道:“越公最近甚为意气奋发,已然解决国内秦党,从此再无后顾之忧。不知陛下有没有听说?微臣倒甚是想请教一二。”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虞墴怎么可能没听过?如果他没料错的话,虽然最后昭律胜了,得到的好处不可谓不多,但失去的恐怕也不可谓不多。考虑到情感因素,恐怕昭律自己并不觉得是个多么大的胜利。故而此时听田克提起,他就先去看了一眼昭律。果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昭律的脸色明显沉了下去。“叛党如此,下场可诛。”他斟酌了一二,觉得实在不适合搅合到这件事中间去,故而只轻描淡写地提了个大概。
这中间的规避之意,田克当然发现了。有时候似乎很聪明,有时候似乎又什么都不管,真不知道这个天子的心在想什么。不过不管怎么样,最有威胁的依旧是昭律,故而田克只微微一笑,继续道:“听闻越公那时得以鸣彩烟为信,真是大大的聪明人。这莫非又是乐左司马的大作?真叫人羡慕得紧了。”
昭律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说来说去,田克还是在觊觎他手里的能人谋士。“说出来也不怕陛下笑话,这彩烟,倒是宫人每日在宫里坐着无聊,信手做的解闷小玩意儿。原本微臣想着这也就是些拿不出台面的玩物,做做逗乐也未尝不可,从未曾想这关键时候倒派了大用场。”田克想知道,那便告诉他一些也无妨。谁叫他故意来戳自己痛脚?那便也叫他眼红而求之不得罢!
“噢,那便定然是聪慧之极的樊姬了。”田克做恍然大悟状,但其实这件事不用说也知道。“有夫人如此,真是……”
“真是叫寡人也羡慕啊。”还没等他说完,虞墴就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自古江山美人难以得兼,比如说他自己。相比之下,昭律真是沾到了天大的福气。
这话听起来真不大像单纯的客套。田克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而昭律呢,自然是听出了虞墴话语里的深层含义,不由得闭紧了嘴。是啊,难以得兼,所以他该更上心才是。这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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