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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 花火 大合集-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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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个单纯卤莽的少女所求,也是这样一串念珠么?手上一紧,刀锋直割进去,而全无疼痛,他垂了眼帘,只道:“你要一串念珠,无论他走多远,身在何处,你都能知道他的欢喜与悲哀,是不是?”

“是啊,就是那串念珠。”之泺抬头来,笑的时候两个小小的酒窝一闪,“我想知道他平安的消息。”

春日里的清晨,停了雨,轻的风吹进来,带了葱郁的青翠色,给她的笑容也染上那样明快的一种颜色。傀儡师挣扎许久,终道:“如果半年之内,你把这里的刀都磨亮了,我就帮你制一串念珠。”

之泺的眼睛亮起来,傀儡师转了身,她以为她能够,而他知道不可能。刀室里的刀,有一把是永远都磨不亮的,多年前他用这把刀替高阳公主制了她要的念珠,因为辩机的死,刀上染了血迹,莫说是半年,便是再多的岁月,也再磨不去。

那是岁月的伤。

他并不想让她得到这样不祥的一样东西,但是他想留下她,因为她笑的时候,那样明翠欢快的一种颜色,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满园子的木傀儡,载歌载舞,美酒佳肴,外面的世界过上一千年,在这里也如同一日,只是这里的一日,就如同一千年一样漫长。

没有人听见的地方,傀儡师的指抚过寂寞的六弦琴,他实在记不起,上一次有人来看他,是多久以前,原来就算是他这样孤僻的一个人,也有寂寞的时候啊。

而这时候微雨湖边的少女正奋力磨一把比她的手臂还要长的刀,哼哧哼哧,大滴的汗滴落,磨刀石变成深的赭红色,长发遮住她的眼睛,他便只能看到模糊的侧容,出奇清秀的轮廓。

之泺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左右看一看,疑惑地嘀咕一声:“谁在念我?”

谁在念她,是出征的师兄么?

三 名字

对于自己和师兄沈毅的婚约,之泺一直觉得理所当然,他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她习惯他笑的声音,如同他纵容她的任性无礼,日久深长的默契,一旦别离,竟生出无穷的思念,她听说归梦廊的主人有这样神奇的本事,便忍不住带了师兄送她的太阿短剑从蜀中跑到长安来,只为一串念珠,或者是让自己心安。

不能心安的也许是雨夜里的初见,那样清丽的一张面孔,在沉黑的夜里沉睡,他仿佛一直都沉睡在这里,等一个人的唤醒。

然而春天里总是在下雨,潇潇的雨,润在长发上,就仿佛是落在掌心里,泛起微微的痒,一刻也摆脱不掉,而琴声又响了起来,在雨声里恍恍惚惚,那时太渺茫的一些东西,但是恍然又觉得是在指尖,只要她踮起脚,就可以抓到。

如同水里的月,镜里的花。

之泺甩甩头,想把这些念头都甩出去,好全力对付手里的刀,这是一把淡金色的小刀,长不逾掌,宽只一指,刀身上一抹诡异的红,像是雨水冲淡的胭脂色,看似华贵,刀锋却是极钝,连一张纸都划不破。

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东西呢?之泺愤愤地嘟囔,她觉得她一定是上当了,傀儡师果然不是好东西。

雨忽然就停了,光线也暗了很多,她诧异地抬头来,看见撑伞的傀儡师。他惯穿的白衣,纵是在这样狼狈的季节里,也没有染上一星半点的尘。

只在衣角,开了一朵极素的花,淡的胭脂色,就如同手上的刀。

之泺皱了眉,不待她出口,傀儡师已然轻笑,解答了她的疑问:“你现在磨的,是鸣洪刀。”

比太阿剑更久远的名字,传说与轩辕剑同炉,只因黄帝认为刀意太强,恐反噬其主,便要用轩辕剑毁去,不料那刀竟通了灵性,化作赤鹄消失于云际……当然那是久远的传说,并没有人能够证实。

“真有这么一把刀吗?”之泺迷惑地看着这个少年,他看起来并不比她更年长,但是静默的时候,眼睛里有岁月的影子。

“真有。”傀儡师淡漠的语气,就仿佛她手中所持的并非江湖中人人欲得之而后快的宝器,之泺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总是这样郁郁的形容,并没有什么时候特别高兴,也没有什么时候特别懊恼,仿佛所有的事都不在他心上,但是有时候,她想看他的笑容。

哪怕是初见时候那样嘲弄的微笑,也好。

他是和师兄全然不一样的男子,他和所有她见过的江湖人,都不一样。

如果说沈毅像阳光一样明朗,那么傀儡师就如月色一样皎洁,不染这尘世的尘埃,也不懂这世间的悲欢,她想象他畅然欢笑时候,就仿佛有银质的芒,在深黑的眼睛里,一层一层荡漾开去。

只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之泺恍惚地想,这样好看的男子,一个人守在这里,他……会觉得孤单吧,因为孤单,所以常常来看她磨刀,单调的音符,和着风声雨声,偶尔的琴声,更多时候,之泺唧唧喳喳地说话,傀儡师像是在听,又好像没有,但是他在,她就会觉得欢喜。

师门养成娇纵的性子,性起就天南地北胡扯,忽地想起,问:“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呀,总不成一直喊你‘喂’吧?”

归梦廊里的傀儡都叫他“主人”,据说傀儡师的徒弟会叫他“师尊”,但是她既不是他做的傀儡,也不是他的弟子,她想要一个与众不同的称呼。

傀儡师游移的目光在她的面容上停一停,漫不经心地道:“我姓李,叫李隐。”

平常的名字,并不适合他飘逸出尘的丰姿。她偏头想一想,忽地跳起来,以刀锋指他:“你骗我!”

“哦?”傀儡师仰头看她,碧青色的阳光照进他的眼睛里,折射出无穷无尽的明墨色,“何以见得?”

“傀儡师都是没有名字的,即便是有,也不可能向外人透露。”之泺郑重地将这句道听途说的话复述给他听,而傀儡师只笑一笑,低头去,看着碧清的水,轻声道:“既然如此,你还问什么?”

既然如此,你还问什么?之泺怔住,她茫然地在微雨湖边磨了一整晚的刀,她问自己许多遍,可是总也理不清楚。

傀儡师的真实名姓,是傀儡师最大的禁忌,如同江湖中的武林秘籍,不是她可以过问的,可是她偏偏问了,明知道不会得到答案,她还是问了。

也许是因为,她想在他心里留下她的痕迹,哪怕只如洪鸣刀上极淡极淡的那一抹血色,只是那时候……她不明白。

四 纸鸢

这样一日一日的厮磨,归梦廊里永远没有外客来访,傀儡师也从来没有出过归梦廊半步,之泺也永远都是在微雨湖边磨那把该死的洪鸣刀,那仿佛是她所不能明白的一样东西,无论费多少力气,它都一如当初的钝。

磨得之泺脾性全无。

正草长莺飞的三月,天晴日好的时候,能看见碧蓝的天空下一只一只的纸鸢飞起来,争奇斗艳,排满了整个的天空,有时候是一只蝴蝶,有时候是一条大鱼,也有凤凰和麒麟,或者是美人。

蜀中的习俗,将纸鸢放飞,就能够把过去的积郁和不快放走,新的一年里会有大好的时光,之泺于是做了一只很大的纸鸢,上面描了清丽的眉目,喊了傀儡师过来放,清明的风,傀儡师侧脸看她明艳如春光的容颜,只悄悄叹了一口气。

这样粗陋的东西,也亏她拿得出手。

又有清晨,听到外头传来叫卖杏花糕的声音,之泺喜上眉梢,扯着傀儡师的袖子,笑道:“我请你!”

傀儡师啼笑皆非:归梦廊中多少精工细作的美食,这个傻姑娘却只心心念念外头粗陋的杏花糕。

出口却只道:“叫小二做吧。”

之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她说:“你不知道,杏花糕要有新鲜雨水的味道才好,归梦廊中没有杏花,做不出那样好的。”

她说得眉飞色舞,眼睛闪闪发光。

傀儡师默然,许久才道:“归梦廊中许进不许出,你若是当真要出去,无论为着什么因由,都再不能回来。”

之泺“呵”地笑出声来:“不出去就不出去!”

自然难不倒她。自小就是淘气的性子,三下五除二就攀上树,站在高的墙头往外吆喝一声:“我要买杏花糕!”

丢下三五个铜子,喜滋滋地将新鲜糕点揣在怀里,喜滋滋地去见傀儡师:“尝一块试试,还热着呢。”

傀儡师瞧了她许久,面上殊无笑容,只道:“放下吧。”

之泺失望地转了身,走出去很远,傀儡师收回目光,又看了盏碟中的糕点许久,拈一小块放入口中,味道并不如何好,但是有尘世的新鲜,和锐气。

就仿佛之泺。

不知不觉唇角上勾,勾出一朵笑。

起先留她在归梦廊中,只因为寂寞,多一个人,多一点声响,多一个背影,与他分享这样寂寞的年月,而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上染了她的颜色?起先是她絮絮叨叨地追问他每一把刀的名字,然后追问他的名姓;再后来她做了无比粗陋的一只纸鸢,说要放飞他过去年月里的积郁,要他在新的一年里,每一日都有笑容;又有这一日,她豪气冲天地一挥手,说:“我请你!”

就仿佛她才是归梦廊的主人,他只是匆匆过客。

 

哑然失笑,而笑容里染了一点岁月的影子。

所有的人,所有的记忆,所有与欢笑与悲伤有关的东西,都如同手中的水,手中的岁月,他再如何看紧,再如何舍不得,都会缓缓流去、干涸,留下他两手空空地在这里,满目怅然,都是寂寞的颜色。

傀儡师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一日几时到来。

五 灵魂

磨刀之外,之泺总算找了一个有趣的事儿,于是常常到墙头去,同外面的人买些小玩意儿,有时是一个小面人,有时是一串糖葫芦,做工粗糙,可是别有野趣,傀儡师自然是不放在眼中的,可是架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送过来,也就由着她。

之泺很喜欢这时候他面上无奈的容色,心里欢喜,就仿佛才涨满风的帆,乐得想要飞,可是静下来又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值得欢喜。

这一日她像往常一样在墙头关注路过的人,卖花女叫卖着走远了,耍猴戏的牵了猴过去,好不容易盼过来一个卖小风车的,登时喜笑颜开,正要招呼,忽然有马像一阵风一样过去,马上的人大声吆喝:“军报,让开、让开!”

忽地想起师兄,战报回来,是胜还是负?远在战场上的师兄,又是否安好?此念一起,竟如同流水,滔滔不能绝,她立时跳下墙头,去见傀儡师:“我听见军报了,可是你答应我念珠,还没有做出来。”

傀儡师闻言,抬头来看她一眼,目光里有微微的怔意,仿佛是不能明白,为什么她仍然记挂着这件事。

目光停顿了许久,他随手拿起一把刀,淡金的刀身,有一抹极淡极淡的胭脂痕,就仿佛被冲淡的血色,被冲淡的岁月。

是那把总也磨不快的洪鸣刀。

刀在手中掂一掂,他说:“你把刀磨了,我就帮你制念珠——没有洪鸣刀,就制不出你要的念珠。”

“可是我想知道师兄的消息!”之泺固执地道,“你答应过我的念珠,还没有做出来。”

傀儡师不答话,低头去,用力,淡金色的刀锋深插入雪白的白檀木中,一转,划出一个极圆的形状,落出来,是圆的珠子,一颗,又一颗,大珠小珠落玉盘,叮当不绝于耳。

单调但是悦耳,之泺忽然听得心慌,她跳起来,大声道:“如果你不帮我做,我就去战场找师兄!”

“之泺!”那是他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之前的许多次,都只悬于舌尖,或者留存于唇上,单薄的凉意、青锐,如呼啸而来的箭,让他猝不及防,既咽不下,又吐不出,徘徊来徘徊去,如同心结,到这一刻,方才打成死结。

已经解不开了……

傀儡师按住刀柄,抬头,一朵笑,就如同早春的春光绽放。他说:“之泺,你知道那串念珠,要怎样才能做出来么?”

“要怎样才能做出来?”之泺怔住,重复他的话。

“那需要做很多个小的傀儡,藏在念珠里,每一个傀儡的心上,都需要你的一滴血,寄存你灵魂的一部分,随他到天涯海角。”他温柔地看住她,“之泺,你爱你的师兄,到这一步么?”

每一滴血,都要寄存灵魂的一部分。

当年的那个女子说过她愿意,而那样深切的爱,最后成为两个人的劫;而眼前的这个少女,天真,固执,她不知道世事艰难,也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难以明白的心思,固执地想要一串念珠——她会后悔么?她会应承么?

但是之泺只是退了一步,用更大的声音回答他:“不,你骗我,我要去找师兄!”

她飞快地转了身,飞快地冲出归梦廊去,她隐隐听到背后的叹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在更遥远的地方飘散,他仿佛在那一刻告诉她,你一步踏出,就再不能回头。

或者只是幻觉,但为什么会掉出眼泪?

是担心师兄的安危,还是恨他,没有留下她?她恐惧那样一些她不能够掌控的东西,比如他说的爱,再比如他说的灵魂,她低声问自己:你愿意为师兄付出你的灵魂么?

愿意或者不,这样简单的回答,她不敢。

多少年之后她也都不敢回答,师兄是她可以依靠的良人,就仿佛是和煦的阳光照在她的面容之上,可是每每想起傀儡师,那是极钝的刀锋,割在她的心口,一点一点,天长地久,变成不能愈合的伤。

她有时候会疑惑地想起,是否生命里真的存在过这样一个如月色皎洁的男子,他为什么倏忽出现,又倏忽消失,又或者他和洪鸣刀一样,只是一种传说?

当她这样想的时候,那伤口便汩汩地流出血来,色泽鲜艳就如同夕阳。

六 出走

那一次负气出走,到底走了多少天她也记不分明,起先天是亮的,朗朗的明蓝色,后来渐渐灰了,乌云四合,大雨磅礴;起先周遭都是红的花绿的叶,春光明媚,到后来,渐渐只能看到连天衰草,严寒一如冬日,茫茫的雪覆盖了天与地的界限。

她遇到那些溃败的兵士,前线打了败仗,残兵败将说不清楚前线的情况,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生死线上挣扎,也许有她的师兄,之泺惊慌地对自己说:“不,不会的,师兄武艺高强,又岂是一般兵士可比。”

明明就只是安慰,唐门以毒见长,手上的功夫,都只是平常,更何况在战场上,武艺并不是决定性的东西。

她并不是不明白,只是她不能不欺骗自己,她在归梦廊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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