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狠狠爱-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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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蒙为难的望着七宝。
　　七宝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大眼睛里隐隐浮现起几许不安。她已经猜到秦南大概会说什么。短暂的沉默后，七宝缓缓道：“秦南是不是说……懦夫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徐蒙震惊的拍案而起，“七宝姐你太神了，竟然一字不差！”
　　苏海洋眉头微皱，侧头望着她，眼睛里隐含探询。七宝拍拍他的腿，示意他不用担心。徐曼听后，禁不住连连摇头。
　　七宝无精打采的戳着碗里的白饭，闷声道：“我真担心秦南这种偏执的性格发展下去会走极端。我跟强哥说过很多次，让他多跟秦南聊聊。强哥虽然年轻，却是我见过的最稳重最豁达的人，希望秦南能听得进他的话。”
　　短暂的不愉快在徐蒙的插科打诨中悄然消弭。吃饱喝足后，七宝看出苏海洋累了，于是陪徐曼聊了几句便匆匆的起身告辞离开。
　　苏海洋睡的很早，七宝却困意全无。她踌躇了半晌，决定去隔壁找秦南聊一聊。
　　徐蒙打开门，拽着她胳膊兴奋道：“七宝姐，快进来，刚刚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七宝茫然的被他拉进客厅，秦南也在。
　　七宝坐在秦南对面，不解的问：“什么事？洛冰跟郑飞掰了所以你有机会趁虚而入了？”
　　徐蒙一听顿时变成霜打的茄子。
　　秦南微笑道：“刚才强哥打电话过来说刘子明倒台了，就在不久前调查组带着人直接把他从家里带走。”
　　七宝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道：“调查组什么时候来的？”
　　秦南声音清冷道：“早就下来了，不过动作很隐秘。他们暗地里调查取证后，搞了个突然袭击。不仅刘子明，今晚还会有很多人被带走。”
　　七宝消化着这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还来不及仔细消化，秦南的声音再度响起：“刘子明只是网中的一条小鱼，还有一个落网之人，你一定也不陌生。”
　　七宝脑子“哄”的一声，急急追问：“你什么意思？被带走的还有谁？”
　　秦南微笑的望着她，淡淡道：“夏晨的父亲，夏长安。”
　　七宝眼前一黑，内心的某个角落轰然坍塌。
　　她忽然想起苏海洋曾经说过的话……
　　他说上面真正想动的人，不是刘子明……
　　她不敢再往下想，她不敢去想苏海洋究竟知道几分内情……
　　天未亮，网络上就已经出现了关于本省官场大地震的新闻。调查力度之大，牵扯面之广，在近年被查处的贪污腐败事件中，尚属首次。
　　七宝一夜无眠，盯着电脑屏幕茫然发呆。她不知道刘博的事竟然引发了这么大的连锁反应，她不知道夏晨的父亲竟然也牵连其中，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为这件事负上几分责任，她也不知道苏海洋听到这件事后会不会跟自己一样震惊。她最害怕的是看到苏海洋露出漫不经心的无谓，从容不迫的告诉她结果原本就应如此。
　　苏海洋睁开眼睛，看到七宝正坐在床边静静的望着他。眼睛红肿，衣服齐整的穿在身上，脸上现出彻夜未眠的憔悴。
　　他微微皱起眉，抬手轻轻摸着她的脸，“出什么事了？”慵懒浅淡的声音勾回了她的神思。
　　七宝按住他的手，声音微微颤抖，“刘子明被双规了。”
　　苏海洋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这是好事，为什么你看起来却是一副想哭的样子。”
　　七宝咬着嘴唇，内心激烈的挣扎。她不想继续往下说，她也不想知道真正的答案。她宁愿让时间慢慢带走这个未解的谜题。她不希望被省委大院里的震动，破坏掉自己苦苦得来的安稳生活。
　　苏海洋掀开被子坐在床边，七宝连忙把睡衣搭在他肩上。
　　苏海洋垂着头，低声道：“小宝，我不会对你说谎，也不希望你对我有所隐瞒。”
　　七宝闻言，心里顿时七上八下。她差点儿忘了，苏海洋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僵持了半晌，七宝终于缓缓说出口：“夏晨他爸……也出事了……”
　　苏海洋没有抬头，也没有思考太久，声音听不出起伏，“你是不是想问我事先知不知情？”
　　七宝默然，小心翼翼的望着他，紧张的难以呼吸。很快，耳边就响起他的声音：“不知道。这种事大伯不会跟我泄露。”
　　短短的话语，胜过世间的千言万语。七宝虚脱般的长吁一口气……
　　苏海洋望着她，眼睛很清澈，很空旷，似乎灵魂再次飞走。七宝惊，正想说话，却见他嘴角扬起，绽放出一抹飘忽的笑意，眉梢间染着几许不属于他该有的表情：冷厉，残忍。
　　七宝吓得慌乱无措，连忙晃晃他肩膀，“苏海洋你不要这样笑！我不喜欢你这样笑！”
　　苏海洋轻轻推开她，起身走向洗手间。走到门口时，他忽然转过身……
　　“小宝，就算我大伯不说我也早已猜到事情的结局。这是夏晨应得的下场。因为他跟我一样，罪不可恕。”
　　
　　　　　　　　　　　　　　　　　　CHAPTER　48
　　七宝连早餐都没吃就一个人去了店里。她只想躲起来，谁都不见。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想。她不敢多看苏海洋一眼，她怕看了之后，这辈子都无法忘记他嘴角凝滞的那冰冷的笑容，他唇边飞出的那冰冷的声音。原来他不仅疯狂的自虐，更用这般令人无言以对的方式惩罚了夏晨。
　　徐蒙把苏海洋送去公司后，一个人来到七宝的办公室。他从秦南那儿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顿时觉得七宝实在是太惨了。新欢坑了旧爱，善良的人都很难面对这种事，七宝恰恰就是个善良的人。徐蒙虽然对感情的事还处于懵懂的青涩期，可他却能透过七宝的眼睛看出她心里的混乱和痛苦。他觉得自己应该来安慰她一下，可又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于是他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炯炯有神的盯着蜷缩在转椅上的人，一坐就是一个小时。徐蒙欣喜的发现，自己不仅修养变好，连耐性都是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七宝揉揉眼睛，伸展了一下早已酸麻的双腿。
　　徐蒙见她终于有了反应，连忙说：“七宝姐，你别太难过。这种事不是你能控制的。既然当了贪官，就应该对这一天早有准备。他们又不是被打入冤狱，没什么好委屈的。还有啊，我从强哥那得到的内部消息，那个害你的女人她家也倒台了，听说是这次倒台的人里面级别最高的，还是夫妻俩一块进去的。这就是报应啊！所以七宝姐你要淡定，一定要淡定。”
　　谢琳琳？七宝早就从那段灰暗的过去里走出，那个女人的下场，她丝毫都不感兴趣。默默的听完徐蒙的话，她认真的在脑子里想了想，认真的望着他，认真的道：“徐蒙，旁观者的理智和当局者的情感，永远无法达成共识。我爱苏海洋，我爱现在的生活，我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守住我爱的东西。可我不是圣人，当苏海洋直白的捅破一切之后，我甚至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我没办法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我跟夏晨之间就算没有爱情也是有过各种各样的感情交集。你让我情何以堪？我知道我今天早上又刺激到了苏海洋，因为他觉得我在痛恨他对夏晨所做的一切，因为他觉得我很可能又会离他而去。他那种毫无安全感的恐慌和退缩真的令人崩溃。我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我该怎么去解释？笑着告诉他我一点儿都不介意？笑着告诉他夏长安是罪有应得？我做不到。就算我做到了他也不会相信。他太了解我，有时候他的敏锐甚至会让我觉得害怕。徐蒙，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去面对苏海洋？他拒绝一切伪装的谎言，可他也无法接受我所流露出来的真实。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徐蒙震惊非常。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根本就跟不上她说话的节奏。她说的太精辟，太透彻，太有条理，一时间让他除了自惭形秽之外完全不知道还能说点儿什么。
　　七宝无力的笑笑，趴在桌子上不再说话。一夜未眠，脸色憔悴不已。
　　徐蒙挠挠头，忽然道：“七宝姐，俗话说的好，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你觉得未来姐夫这边很难搞定，那你可以去跟那个夏晨说说。跟他道个歉，说个对不起。就算他不谅解你，最起码你也让他知道了你的歉意，自己良心上起码能安稳点儿。再说这件事就算是未来姐夫引起的，可他爸要不是贪官人家也不会抓他是不是。所以说，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孽，你真的不用太耿耿于怀。”
　　七宝静静的望着他，半晌后，感慨道：“徐蒙，我真羡慕你。你只要保持住自己这种良好的心态，以后一定会生活的既开心又幸福。你让我去见夏晨，我见了他能说什么？告诉他这件事是我引起的？告诉他这件事是苏海洋有意引导的？告诉他我很对不起他，害得他家破人亡？告诉他不要太在意，反正他爸贪污是事实？告诉他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我肯定会雪中送炭？告诉他我跟苏海洋终于除了刘博的靠山，要开心的举行订婚仪式？告诉他如果有时间的话请光临现场？徐蒙，你觉得我能说吗？你觉得除了这些我还能说什么？”
　　徐蒙精神抖擞的摇摇头，接着重重的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以后一定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刻苦的锻炼自己的身心和意志，争取能早日把自己的偶像踩在脚下！乱发了一顿不着调的感慨之后，他潇洒的拍屁股走人。他知道七宝发泄完了，现在需要的是安静。
　　七宝在办公室里打坐了四个多小时，中午也没回家。苏海洋没给她打电话。徐蒙说他中午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七宝一听忽然觉得很委屈，忽然觉得好像伤心的只有她一个人，忽然觉得苏海洋实在是很过分，为什么每次都要她主动去迈出第一步！生活琐事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在乎，可她受不了苏海洋带给她的精神上的疲惫和刺激。她那么小心翼翼的去呵护他们的感情，为什么他还是不肯相信她的心。她觉得秦南说的一点都没错，不用等她到三十岁、四十岁，现在她就已经快无力承受。真正付出了感情的人最害怕、最伤心的就是得不到对方心灵上的认同和呼应。苏海洋根本就不相信她！根本就是在单方面的顺从她、迁就她，行为上对她又温柔又体贴，可心却始终牢牢的固守着那片冰封的阵地！她不知道苏海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甚至开始怀疑苏海洋究竟是不是真的回来了！她很害怕他心里的某一个角落已经彻底粉碎风化消失。如果是这样，她真的会绝望。因为那个角落里装的，是他对她全部的——爱情。
　　下午一点钟，苏木云和苏海洋两个人开车来到了秦尊。七宝在楼下大厅见到他们的时候，心底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苏木云视线在他们两个脸上来回扫过，沉吟了半晌，毫无征兆的丢出一枚惊雷……
　　“我刚接到电话，夏晨的妈妈今天上午因为突发性脑溢血被送到医院。抢救无效，去世了。”
　　在上帝眼中，凡人的生命卑微的甚至比不上他肥腿上的一根腿毛。
　　七宝和苏海洋站在楼梯口，遥望着那道孤立在太平间外的高瘦身影。
　　七宝抬头望着苏海洋，声音近乎哀求，“我想一个人过去看看。”
　　苏海洋面色复杂的沉默了许久，终于点点头，独自转身离去。
　　七宝缓缓走过去，静静停在他身后。夏晨站的笔直，有如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七宝抬起手，在空中停了片刻，轻轻落在他肩上。夏晨恍然未觉。七宝眼角一热，泪水悄然滑落。也许她不应该走过来，现在夏晨最需要的是一个人待着。他需要独处的空间，去接受骤然而来的一切。他需要独处的空间，去说服自己怎样才能不被现实击溃。
　　夏晨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的望着她。棱角分明的五官没有因为痛苦而扭曲，深邃的眼睛里也没有泪水。
　　令人窒息的沉默。
　　七宝不忍再看他，下意识想逃走，胳膊却被他狠狠拽住。发泄似的力道，心中的泪水几乎穿透掌心喷涌而出。片刻后，他松开手，双眸里没有焦距，黯沉沙哑的声音里沾染着原本不属于他的刻骨沧桑……
　　“七宝，原来这就是一无所有的感觉。”
　　七宝眼泪瞬间决堤。所有的歉意，所有的愧疚，伴随着那声一无所有轰然化身为狰狞的厉鬼，一片片的将她撕裂……
　　“你不应该来的，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同情……”
　　夏晨仰起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苍白的天花板，默默等着眼泪流回心里。半晌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七宝，你走吧，我不想一无所有后最初的记忆是你的眼泪。你不用担心，更不要同情，忘了我们曾经有过的一切，这样我才能说服自己跟过去彻底告别。我爸进去了，我妈也走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就算不再是省委副书记的儿子，夏晨还是夏晨，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你走！现在立刻走！”
　　七宝哭着跑到走廊的尽头，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夏晨心中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不断往外流。她后悔，她疯狂的后悔着。耳边不停的响起阵阵刺耳的狞笑，不停的响起阵阵残忍的呼喊，有个声音不停的对她说是她亲手夺走了属于夏晨的一切！
　　走廊的另一端，太平间门前，夏晨痛苦的蹲下身子，拼命的抓着头发命令自己的眼泪通通消失！
　　明晃晃的走廊里，触目可及的距离中，两颗跳动的心带着自己的灵魂，飘到了咫尺外的天涯。
　　夏长安倒台后，整个夏氏家族轰然崩塌。夏晨的叔叔姑父还有舅舅都身居要职，也没有在这次的官场地震中幸免。邓芳的骤然离世，顿时令家里的老弱妇孺哀号遍野。夏晨是这一辈唯一的男孩。忽然间，整个夏家的担子全部落到了他的肩上。
　　离开医院后，七宝独自打车回到店里。她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谁的电话也不接，谁敲门也不开。从下午坐到晚上，从晚上坐到凌晨。她不知道电话响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坚固的门板还能抵御几次重重的敲击。
　　天亮了，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蜷缩在墙角，把头深埋在膝盖间。嘴唇干裂的不断渗出血丝。
　　做人要向前看，她一直都知道做人要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