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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毒枭自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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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流入国际市场,这条通道又称南部通道;第二条是北上到中国过境或用于境内消费;第三条是向东通过老挝北部,进入越南或柬埔寨,流入香港、美国、菲律宾、澳大利亚、欧洲等地;第四条是西进流入印度,再经印度外流。在四条通道中,南部通道一度曾是“金三角”毒品外流的主要通道,尤其是缅北地区的冰毒主要通过南部通道流向泰国,再进入国际毒品消费市场。但由于近年来泰国禁毒力度不断加大,泰缅关系时有恶化,泰国曾数次关闭泰缅边境,使得毒品的南下通道受阻。

此外,我还注意到,中南半岛最长的河流湄公河(在中国境内的河段称为澜沧江),流经缅甸、泰国和老挝边界,再经柬埔寨进入越南南方,最后注入南海,全长4500公里。在枯水季节可航行100 吨以下的船,丰水季节可航行100~300 吨的船。这条航道直接穿过“金三角”腹心地区,许多国际贩毒集团都盯住这条河道,并利用这条河道走私毒品进入中国境内,同时将中国境内的易制毒化学品走私至“金三角”地区。

我忌讳走水道。按说我这个林姓,是水生林,林生木,木生土……可是,我仿佛命里犯水。不仅仅是我家门前有一条莫明其妙倒流的河,更因小小的我曾差点在倒流的漩涡里命丧于水。再想起与瘦根的那一次,也是趟水过河而失手。要说,在潜意识里,我曾以为是我的命里犯水才导致瘦根失手的,因为瘦根做的前几次交易都挺成功,而偏偏我陪着的这次失手了。当然,我只在心里这样嘀咕,不可以讲给人家听,更不可讲给杨家两兄弟听。

我想寻找一条有别于旁人正在走的路。

没有人走的通道最起码还不能马上被纳入警方的视线,而等到被他们纳入视线的时候,我应该又寻到新路了……

有一天,我走在边境地带的山道上,在一棵大树的底下,我意外地看见了阿军。

四周很静,阿军和三个小伙子好像在等人。我一出现,立即就被他们看到了。他们好像很紧张的样子,而且,我感觉阿军也认出我了。阿军的表情很复杂,那种复杂好像并不想让我跟他打招呼。我觉得那场面怪怪的,可是,我已经认出了阿军,我不能装不认识就这么走了,所以我还是走到阿军的近前,跟他打了招呼。

我说,阿军,怎么会在这儿见到你?

他的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他说,是啊,怎么会在这儿见面?然后,他又对那三个人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转而他又对我说,你这是……你赶快离开这儿,我们有点要紧事,你不便在跟前……

阿军刚说到这儿,就见从河岸爬上三个人来。阿军说,算了,你现在不能走了,一会儿你别说话,他们要是问起来,我就说咱们是一起儿的。你千万别多话啊……正说着,那三个人已到了面前。阿军说,你们他妈的怎么来这么晚?怎么没有按预定的时间……

来人说,妈的,你可不知道一路上那个险呀!

阿军说,那我先验验货吧。

来人中就有人转身去了不远的江边,从一个树洞里拿回了几件货。

几个人往下这么一蹲身,我发现其中有一个人用手把什么东西“咔哒”往旁边掖了一下。我心里一惊,那伙人身上带着枪呢!阿军是否有提防?要是没提防,今儿个阿军肯定要吃亏。吃亏事小,万一有凶险,我也就跟着被一锅烩了!我肯定不能就这么冤地被人给烩了,怎么办?短暂的那个瞬间,我看不出那几个人是哪一路的,是警察?还是道上的?想黑吃黑?不管是哪一路的,都不能等着束手就擒。

等一会儿验完货,肯定就要马上交货,这一交货,他们可能就要有所行动,只要这枪一拿出来,对准谁,谁都得趴下,不死也是伤。其他两人身上还有什么我更不知道,这怎么办?我怎么脱身?我自己肯定是不能单独脱身,要脱身也得我跟阿军他们一道脱身,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想跑也得一块儿跑。可是,阿军到时能意会我吗?关键是我自己都不知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一大堆货都堆在那儿。我凑上前挤在阿军的旁边,也假装着验货。那几个人催促着,你们快点验呀,验完了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好走人……

阿军已经站起身来了。阿军只要一表态说货行,这么一交易,开枪只是一刹那的事,到时再怎么做也来不及了。我当即立断,顾不上考虑更多,脱口而出,你们的货质量不好,这样的货我们不要了!

这真是情势所迫不得已甩出的一句托辞了。这句话一出口,两边的人全愣住了。阿军对我怒目而视。那边的人哗地一下就把枪掏出来将我给支上了。他妈的你是什么意思?这么好的货你偏说不好,你他妈是不是做这买卖的?

如果说阿军他们一伙人第一个反应,是对半路上杀出我这个程咬金怒火满腔,而当对方把枪一亮,几个人全傻在那儿了,一时手足无措。他们一定没有看见掖枪的细节,也没有防备对方带着枪。

举枪的人一脸凶气,枪口又正对着我,把我吓出一身汗来。但我发现那人虽然语气强横,可是握枪的手却在发抖……我想,那人也心下害怕,心下害怕就不敢真的开枪,可是,怕就怕他手抖得失控而失手走了火……

我镇定了一下自己说,都是一条道上的,咱们有什么话好好说……

我一边说着,一边想把那枪口拨开。我刚做出要拨枪的动作,那人腾地往后跳了一下说,别动,你再动我就开枪!

真没想到会有这般阵势,我真的有些心虚和害怕了。可是,我决不能显示出我的心虚。我操着满口四川话,一副“谁他妈怕谁呀”的德性破口大骂,狗日的龟儿子,你郎个把枪拿出来吓唬我呀?你妈的,如果说要是带枪的话,我带过的枪你都没见过!你他妈离我远点,想吃独食是吧?告诉你,我们就防着你们这一招呢!你们敢开枪,后边埋伏着我们的弟兄,谁也别想从这儿走出去……

我这么一骂,那几个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举枪人的话也软下来。那人说,我告诉你,这枪,不是对付你们的。

他妈的,不是对付我们的,你干吗拿枪指着我?我告诉你说,我为什么说不要这批货了呢?你们呀,一过来我就看见你们带着枪呢!如果我们跟你们交易,我们把钱拿出来,你们把枪拿出来对着我们,你抢我们,我们有什么辙?这交易不公平!在这不安全的情况下交易什么呀?本来这个货是很好的,我就他妈瞎说货不好,我是让你滚蛋!你们不讲信义,这次交易不公平嘛!

阿军一帮人这时才醒过味来,均附和着我说,对,这交易他妈的不公平,我们不做了!

那人一看这架式,也不想再闹僵下去,便问,那怎么是公平交易法儿?

阿军一帮人这时完全把我当成了他们的主心骨,他们都看着我。我必须把戏演到底,因为那枪还指着我呢。

我说,你现在把我们都打死了也没用,我们的钱藏在哪儿你们不知道。

我说到这儿给阿军挤了一下眼,阿军会意地点了点头。阿军还是挺聪明的。我看阿军已领会了我的意思,便接着说,我有个想法,我有个条件……

那人说,你赶快说,一会儿还有赶集的过来,还有过河的人,要在这儿碰上了那可不得了。你有什么条件赶快说吧!

我说,这样,你把枪交给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那人又急了,他说,这就公平吗?我把枪交给你,你他妈拿着枪抢我,我怎么办?

我说,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呀?你把枪交给我,我把子弹和弹夹交给你,我这手上就等于剩了一块废铁,我拿着这块废铁有什么用啊?如果说,你感觉这算公平了,我们马上交易,阿军一会儿去把钱取来。如果你感觉这不公平,那么,你有你的货在,我有我的钱在,我们是谁也不欠谁的,那咱赶紧拉倒吧!

这是急出来的智慧。人在被逼至绝地的时候,是会产生超凡的智慧的。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我明白,他们把货背过来,不能货钱全得,起码也得让交易成了,他们也不枉背着货跑这一趟。所以,他们接受了我的这个条件,把子弹和弹夹退下,把枪交给了我。

我把枪握在手里,跟其他几个人说,现在,你们谁身上还有武器?

那两个人赶紧说,没了没了,我们浑身上下什么都没了。

我说,不行,我得亲自搜一搜。

我首先就把交了枪的那个人搜了一下,确实没了。又搜那两个人,在其中的一个人身上发现了两把刀子。我把刀拿出来说,你带把破刀干嘛?说着顺手就把刀扔了出去。

你怎么把我的刀给扔了?那人急嚷嚷道。

我说,为了安全。你这刀是什么破玩艺!你喜欢什么刀,往后我给你;需要枪,需要哪个国家的,我给你弄。这个交易之后咱就是朋友,好哥儿们。你们求发财,我也求发财。你有货,我有钱,往后,咱们共同发财。

我替阿军那帮人和这伙人达成了一致。

那真是一招险棋。我替阿军他们险赢了那一局。

其实我更是替我自己赢了我人生路上至关重要的一局。

第二部分第11节买“豆子”,卖“玻璃”

阿军一帮人从那险局里抽身出来时,每人都出了一身冷汗。阿军说,大哥,倘若今天没有碰到你,我们就都做了人家的枪下鬼了。我们以后就跟着你干了。我们的命是你救的,今后,命就交给你了。你今后就是我们的大哥,我们跟着你干,心里踏实…… 所有的一切都扑面而来。这个阿军,就好像一直在我的前路上等着我,两次相遇,都富于传奇,怎么会在完全不搭界的两个地方,两种根本无法预料的情景里相遇呢?那第一次相遇,就好像是我刻意留给阿军一个好感,以便于这一次相遇?而人生的许多事,不都是看似无意,实则埋伏着一种有意吗?

我跟阿军做过一次彻底长谈。

长谈之后,我最终打定主意做毒品生意了。因为阿军,就像是上帝赐给我的一个独一无二的帮手,他的出现,就是为助我一臂之力来的!

阿军是宁夏人,父母都是老实巴脚的农民。他有一个堂兄,在部队时学会了驾驶和汽车修理,转业回乡后开了一个汽车修理部,堂兄找阿军给他当帮手,阿军就跟堂兄学会了开车,也学会了汽车修理。后来,堂兄买了一辆二手车,他自己盯着修理部,让阿军跑运输。

这正合阿军的心意。阿军不喜欢呆在修理部,整天躺在地上满身油污地鼓捣各种各样的破车。阿军生性就喜欢满世界乱跑,喜欢哼着各样的流行歌曲,在无数条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道路上驰骋……

那位堂兄认识的人多,天南地北哪儿的人都有,活儿也多。阿军从不打问,只管自由地跑来跑去,从宁夏到云南、广州,到福建、上海……条条道儿他都熟。

在阿军堂兄的一个朋友里,有一个叫阿明的人,是他堂兄在部队时认识的。阿明来过宁夏几次,让他堂兄给他改装过一些货车,也让阿军给他拉过几次货,都是一些化工设备。那些设备是生产什么的阿军也弄不懂。后来,阿明送给他堂兄一辆新的货车,交换条件就是让阿军跟着他走。

其实,阿军跟我一提到阿明,我就隐约觉得这个阿明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我甚至在听到阿明这个名字的一瞬间,眼前竟然现出了阿明的影像。而我不可能见过阿明这个人,但是,我怎么有一种感知呢?在遥不可及的大千世界里,那个阿明竟像是一个与我潜在着某种沟通的人。当然,也可能人和人之间存在着某种信息场,这种信息场,原本互不着边际,可是,因了阿军的存在,便借了阿军的某种场,将彼此陌生的两个场衔接到一起了……

阿军跟我讲述的过程中,我在闭目的一个瞬间,一个叫阿明的陌生人像闪电一般从我的眼前滑过,我竟然看清了他的面目:板寸的平头,国字脸,很有心机的一对浓眉,一双凝重得逼视着人的眼眸里,深藏着许多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而我也像有那么一刻的飘忽和游离,在那个一闪里,我们都出现在彼此清晰的一瞥里。但仅仅是擦肩而过的一瞥,随后他就消遁了,而我仍坐在那里……

我问阿军,阿明他做得很大是吗?

阿军说,他的背后有台湾和香港的好几个大老板,他这人脑子很灵,可是,谁也没承想栽在一桩很小的毒品买卖里,是他的马仔拿他生产的冰毒卖给吸毒的人,被警方给抓住了,那马仔供出了老板阿明。

我问,那阿明呢?

阿军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他在哪里,反正阿明逃得无影无踪。

我看着阿军,并不插话,等着他说下去。

阿军接着说,我只好开着那辆货车奔了云南。到瑞丽边境,赶上大暴雨,我连惊受怕带累又染上疟疾……

我拍着阿军的肩笑着说,你一定是碰到了安丽吧?

阿军说,没错,要不是碰到安丽,我肯定早死了。安丽每天守着我,给我喂汤喂水喂药的……我这条命,真的是安丽给的。

阿军说,我病好后,很快就跟我在阿明那儿干时认识的人接上了关系,他们正缺我这样熟门熟道跑运输的,我就给他们干上了。

我问阿军,安丽知道你干这个吗?

阿军说,不能告诉安丽,他爸妈都是在这上面掉的脑袋。而且,听说他爸妈死了以后,是当地的公安帮着她要了那块地儿,开了那个旅馆,安丽常给公安提供一些情况。我也是听道上的人这么说,所以我是万万不会告诉安丽的。

我说,你没有再去找安丽吗?

阿军说,找也没用,我本来说好了那个春节哪儿也不去陪着她过,可是,我的车在山里翻了,我受了伤,无法回来……后来我知道了,安丽通过别人打听出我在干什么,她恨我干这个行当,所以,她打我那一耳光,是因为她恨我。

说完,阿军偷看了我一眼,小声嘀咕道,其实安丽是希望找像你这样的人。

我说,惭愧啊,要是安丽知道我日后做了你大哥,她得打我两个耳光。

阿军摸着被安丽打过的那半边脸,看着我,我们俩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我在那一刻想,我们真是两个忘恩负义的男人。

男人,都是最不记女人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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