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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之都市孽海-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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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着一位衣冠楚楚、穿着尖头皮鞋的中年男人,正不知如何称呼,“妈,这是我的指导老师,张老师,我们一起来的。”
“老师,好好,真是贵客呀,快进来吧。” 艳朵妈趿着一双又黑又脏的塑料拖鞋,叭嗒叭嗒地走过来帮张长远提行李,“不用不用,我提得动。”他摆摆手。两人进了屋,屋内光线很暗,破烂的家具,沙发上放着零乱的什物,袜子、衣服……艳朵不好意思地自我解嘲地对时枫林说:“不好意思,我们家就是这个样子。”
好在他并不在意,泰然自若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艳朵妈翻箱倒柜地找茶叶,“不用了,大姐,我们马上就走,车子在外等着,您别忙。”
艳朵妈愣了愣,“就走,那不行!进屋就是客呀,更何况你是艳朵的老师,艳朵,你帮我留老师,我这就去买菜。”
“妈,我们这次来采访齐书记,他在等我们,饭就不在家吃了,有空我再回家来。”
“哦,齐书记,我在电视里见过,那可是大人物哩。” 艳朵妈眼里闪过一丝对天神般的景仰和狂喜。“好,艳朵,张老师,你们去,我不拦你们,张老师,有空再来吃餐便饭。”
“大姐,这是两条红塔山,两瓶五粮液送给大哥喝。”张长远拉开袋子,拿出一对烟、一对酒放在那掉了一半漆的旧茶几上。
“张老师,您太客气了,艳朵要你指导,我们还没有谢你,您倒送这么重的礼,这怎么敢当,真是,您真是太客气了,这要不得,这酒,这烟,您留着自己用吧。” 艳朵妈脸上乐开了花,又是惶恐又是推辞。
“不客气,艳朵,我们要走了。”张长远不由分说拉了艳朵出来,怕外人看出来,又松开手大步出了大门。成秘书站在车旁招呼,艳朵也跟着上来。
艳朵没想到张长远想得这么周到,在她那寒伧的家里一点也没表现出嫌弃的样子,还送了她父母那么贵重的礼物,心下感激,不觉就挨紧了张长远,他心领神会,笑了一下故意坐开了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成秘书搭讪,“O市今年夏天干旱,下面农村的双抢工作怎么样?”
“旱得厉害,已经60多天没下一滴雨了,农民要插晚稻,可能有麻烦。”车子蜿蜒到了O市市委招待所,这里绿树掩映,却是凉爽。“齐书记呆会就到餐厅来接你们吃饭,现在我带你们先住下来。”
“行,到安静一点的房,我好写稿。”张长远算盘打得劈啪响,只有艳朵知道他的心思。
“没问题。”成秘书满口答应,想起什么,又转过头来问道。“艳朵,你也住这里吗?”
“是的。”时枫林代她答道。艳朵刚想说住家里又吞了下去。
“222,221,你们住对面好吗?”
“好。”张长远笑着接过了钥匙。成秘书陪他们上楼,服务员跟秘书很熟,笑嘻嘻地给他们开门。放下行李,成秘书跟他们说:“老张,齐书记在飞天阁等你吃饭。”
三人走到飞天阁小 厅时,齐书记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张局长,李正光爱人的事解决了没有,还没有?怎么搞的?拖这么久?抓紧一点,好好,就这样——再见。”
看见张长远他们进来,又黑又胖的齐书记像个狮子球一般地滚过来,艳朵一看他就像一个大萝卜似地,也是圆滚滚的大肚皮,皮带系在肚脐以下,像是一条从高山到峡谷的分水岭。与张长远的婴儿头不一样,齐书记的头呈梯形的,头上的头发却像火炬般茂密地鬈梳着,像一个不折不扣的金元宝,粗壮的胳膊把衬衣袖子挤得鼓鼓的,如两只巨大的火腿。令她好奇的是这位佛眉佛眼的齐书记庞大的身躯下面却靠一双套在秀气的红辣椒皮鞋的细脚承重,好似两根筷子顶着一个麦当劳巨无霸。
“老兄,你发福了。”张长远脸上笑得仿佛要冒出油来。
“你也发福了。”一个大圆球和一个更大更高的圆球拥抱在一起,一高一矮像两个相切圆高速相撞,张长远差点后退了半步,侧着身子抱着齐书记。
“一级拥抱,热烈欢迎。”齐书记跟张长远是老朋友,自然免不了开开玩笑。艳朵觉得逗,忍不住吃吃笑出声来。齐书记注意到张长远带了一位漂亮的小姑娘,又松开手伸向她,“小姑娘贵姓?真是才貌双全。”说着攫住艳朵伸过来的白嫩的手,用力握了一下,艳朵觉得那双手又潮又湿,令她想起蛇的唾液,十分不爽。“我小姓艳,叫艳朵。”她落落大方地说。
吃饭只有四人,却上了十几个菜,齐书记与时枫林酒兴正酣,边吃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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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我到E县采访时,您是县委书记,你跟我喝了两斤酒,今天怎么了,老齐,才喝半斤,不行,来,感隋深,一口吞!”“喝!”两个大肚子把一瓶五粮液喝于了的时候,艳朵发现他们的话开始多了起来。
“成秘书,你去把明天会议的材料准备一下。”成秘书知趣地哈着腰关上门走了。
“枫林兄,这两个月真是难熬,老婆孩子在省城,我一个光棍汉天天吃工作餐,晚上也是孤枕难眠。新来乍到,情况复杂着呢,地方保护主义,哪都有,我是外乡人,这些老家伙排斥我,年龄背景差不多的想挤掉我。吓,我也不是吃素的,前任黄书记就被他们整得一塌糊涂,呆了一年多就调往Q市去了。仕途多风险,全世界都一样,克林顿不也让对手整得全世界都知道他跟情妇那档子事,狼狈得很!其实,男人嘛,有权有势或有钱的男人,有几个没有那种事?可是人家要搞你,他就要拿你来做文章,小题大作,有什么办法?”
“看谁厉害先搞倒对手。”张长远插一句,脸红得厉害,连那蒜头鼻也红通通的,熠熠生辉。
“我一来,摸一下底,然后调了一个心腹来做地委组织部长,然后我到任第一件事就是进行人事制度改革,凡是50岁以上的局级干部统统退居二线。新的岗位竞聘,把这些因循守旧的老家伙连锅端了,新上来的年轻干部自然拥护我。机构改革嘛,人不动马不活。我要施政,底下人要不听我的,弄不好就会砸我的摊子。正好中央有要求干部年轻化的精神,我这是跟党中央保持一致嘛。”
“济方兄,你真是有勇有谋,长远真是佩服得浑身冒泡泡,来,再敬你一杯。”张长远调皮地嬉笑道,右手揽着齐书记的肩,左手端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干,今天你来,我真是高兴得不行。你知道原来我在县里还有好朋友们喝喝小酒、打打小牌、唱唱小歌、跳个小舞什么的,现在,成了和尚了!白天开会,做报告,接待,吃饭也不闲着,不是人家陪我就是我陪人家,没办法!上下级关系都要搞好,更别说有什么节假日了。成天累得晕头转向,晚上想娱乐一下都不敢,怕给人家抓住把柄,所以,我在这里坚决不跳一步舞,不唱一支歌,也从不洗桑拿什么的……不像兄弟这么潇洒,出来采访还带个漂亮女学生。”说完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艳朵。艳朵一听这话脸燥得无地自容,脸刷地红了。
张长远打住齐书记的话:“少胡说,人家可是三木大学的高材生。”齐书记看见艳朵红脸,又瞅瞅张长远,研究了一通后诡秘地笑笑:“不说,不说,算我说错。今天下午陪我打牌,怎么样?你们两个,我,还有叶部长,四个人正好一桌,没有外人。”
“好.在哪打?”
“就在你的房间。”
“好,齐书记,我们哥俩谁跟谁呀,我听您的。哎,服务员,把卡拉OK打开。”张长远意气风发地大叫。
“齐书记,我记得你的《小白杨》当时可真是E市一绝啊,来,再唱一首吧。”齐书记接过话筒,看着屏幕,扯开喉咙唱了起来。到底是久经沙场,声音浑厚有力,可就是一根竿子捅到底,唱到高处却是使了浑身解数也上不去了,就像一个胖大汉抓住一根绳子爬了半天快到窗口却浑身疲软,坚持了许久却终于掉了下去。张长远接过话筒救了一把,齐书记又拿着话筒唱了起来。
艳朵坐在沙发上,张长远借着酒意挨着她坐下,拿了一颗梅子送到她嘴边,她愣了一下,怕推让反而让齐看见,迅速张口吞下。没想到早已被齐书记余光扫个正着,精于人事的他早已猜出他们关系非同一般。
后面一首是《夫妻双双把家还》,齐书记便来邀他们俩唱,张长远却要艳朵陪齐书记唱一首,艳朵想他可能是想讨齐书记欢心罢,要不怎么愿意让自己陪别人唱这种情境的歌呢。艳朵一亮嗓,两个男人吓一跳,没想到这个女孩唱黄梅戏还挺有韵味的,婉转清丽,而且深情细致。张长远又点了一首《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齐书记硬把话筒塞给张长远,就这样三个人看着假想的画面,幻想模拟的情侣,唱羞暖昧的歌,艳朵心里虽然有些别扭,跟这两个年龄比自己大一倍的男人“哥哥妹妹,耕田织布”地唱情歌未免有些滑稽,但想着这齐书记可得罪不起,也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任他们把她当作假想的情人唱着情歌高兴。直到齐书记吼得嗓子有些哑了,才作罢。
三个人走到222房,齐书记打了手机叫叶一凡:“马上来,有事。”
又打电话叫餐厅经理买了水果、瓜子之类的东西送将上来。不一会,一个面皮微黑、嘴唇鲜红的高个子男人进来了,眼里、脸上是恭谨的笑,身量却并不胖,高大而匀称,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
“这位是张大记者,这位是叶部长。”齐书记介绍道。叶一凡看上去年纪比齐书记略大一些,很精明强干的样子,性情却没有齐书记豪放,显得内敛而缜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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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三木大学的高材生,艳朵。”叶一凡听说艳朵是三木大学的,眉头一扬,酒逢知己般紧紧拉着她的手,“我也是三木大学哲学系毕业的,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师妹,幸会,幸会!”说着上下打量了一通陶杏,“果然不俗,师妹是哪里人?”
“就在师兄的管辖之下,0市万镇。”
“哦,这么巧——”叶一凡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是的,所以我想趁采访之机回家看看。”
张长远看他老拉着艳朵的手不放,心里酸溜溜的不高兴,又不好发作,催促道:“来来来——打牌吧——”叶一凡才猛醒似的松了手,“对——对——打牌——”
艳朵不会打牌,三个男人只好自己打。叶一凡带了两副崭新的美人头牌,上面尽是些穿着暴露的外国女人。三个男人一边抓牌一边打趣,“这外国女人就是正点些,你看这胸,这大腿,臀部,真是没得说,不像这中国女人,少有三围突出的——”艳朵没想到张长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知她在他眼里,又是怎样的评价。
“人家营养好嘛,哪像咱中国人先天不足,男人没人家高大,女人也没有那样样样都大。”叶部长分析道。
“胡说,你们这是长人家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又没碰过外国女人,你怎么就这样抬举别人?我们中国的女人也不错嘛。一点民族精神都没有,怎么做中国人——”齐书记笑着总结。
艳朵搬了一条凳子过来,又给三人每人削了一只苹果,齐书记眉开眼笑,“艳朵不错,不错,张记者,你真带了个好学生啊。”
三个人打的是二吃一,五十元一炮。男人打起牌来那股投入的样子令她吃惊,三个快四十岁的人都像斗鸡似的,抖擞了精神,一会儿暗藏杀机,守株待兔,一会儿冲锋陷阵,势如破竹,得意忘形。除了叶部长稍微文雅一点外,齐书记和张长远都是粗话连篇,抓一张牌骂一句:“他妈妈的土豆!”
“他奶奶的西瓜!”
“我操他妈!”
“捅他的娘!”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从天上的飞鸟一直骂到地上的老鼠,两张嘴就像两只垃圾箱,过足了脏瘾,陶杏在一旁听得有些恶心,但又不敢擅自离去。因为这三个男人除了在洗牌的间隔去上一趟厕所外,或有时腾出一只手来点烟之外,一直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牌桌,她就得不停地给他们换烟灰缸,加开水,有时还适时地为他们递上苹果。
张长远今天手气不行,仅开始赢了一局,其后就是溃不成军。艳朵看他荷包里的钱都掏光了,心里暗暗替他着急。
“两位兄长,我没米了就不玩了。”
“好吧,不难为你。”打完最后一局已是下午六点,艳朵困得眼皮直打架,也只得一边看电视一边招呼他们。
“长远兄,不好意思,今天你运气不佳。”齐书记装作同情的样子看着张长远,他倒故作轻松,“哪里,哪里,你们是这里的父母官,占了人气神气,我哪是你们二位的对手,哦,今晚我们不在这吃饭了,艳朵好久没回来了,今晚我陪她去看看她的家人。”
齐书记和叶部长交换了一下眼神,“是这样,好吧,那你们两位自便吧,明天早晨7点我来陪你们吃早餐,上午谈工作,怎么样?”
“这样最好。”张长远点点头。
“明天见。有什么需要随时打我手机。”齐书记心满意足地拍拍他的肩膀。
“好,好,您太客气。”
“你们好好休息一下——”艳朵觉得齐书记说这话好像是别有深意,但也无所适从。张长远听着脚步声远了,把门反锁了,一把抱住她,“你想洗个澡吗?来帮我搓搓背好吗?”
“张哥,你刚才不是输光了钱吗?”她不安道。
“没事,没事,不过是两千块,我特地带来的,艳朵,你别跟家里说。这钱我是故意输给他们的。昨天我看了一下你父母的简历,年纪都大了,53岁了都快退休了搞调动谈何容易,现在市里正搞机构改革,裁的就是年纪老的,没文凭没技术的,难度很大啊,所以这次只能是这样。要齐书记帮忙给你爸妈调到什么公园守守门卖卖票什么的,只要他们干了几年后有退休工资发,老来有着,就不错了。”
艳朵听他说得在理,难得他心思这般,也可见张长远是真心爱她。肯为她这般用心良苦。“那什么时候再提这事呢?”艳朵热切地问道。
“不急,你没给人家帮什么忙,怎么去要人家帮忙呢?明天上午采访完,下午写完稿子请他看完,再跟齐书记谈这事。”
“真劳你费心了。”
“你还叫张老师吗?叫我长远哥好吗?”
“好吧,长远哥。”艳朵乖巧地递了杯茶给他,张长远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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